第36章 第36章

    不能去河上滑冰, 小石头只能在院子里玩玩雪。不过便是如此,没玩多久还是被孙悟空拎回屋。

    “大石头我还要玩呀”

    被拎在半空的小家伙挥舞着手脚冲他喊。

    “你再不吃点心,那呆子就全吃光了。”孙悟空说完将他放到火盆前让他坐着烤火, 顺便把猪八戒端在怀里的点心夺过来递给他。

    小石头看到面前的点心, 这才安分下来。

    “再给我一块。”猪八戒伸手道。

    孙悟空直接拍开他的手道“你都吃多少了还吃”

    “再给二师兄吃一个吧”小家伙数了数剩下的点心, 先给一个猪八戒, 然后开始分起来。

    其他人本来没想吃,见他给才接着。陈老爷发现自己也有份, 更是立刻又吩咐人送几盘点心上来。

    下雪天围着火盆烤烤火, 喝着热茶吃着点心再聊聊天,惬意又舒坦。

    陈老爷保住了自己孩子心里高兴, 此时也有心情与唐僧询问一番他西天取经的事情。

    “从东土大唐到此地, 怕是有万里之遥。长老是如何走过来的”

    “多亏有我这三位徒弟一路护持, 贫僧才能到此。”

    猪八戒听到师父夸自己, 忍不住提起路上降妖除魔的事, 听得陈老爷惊呼连连。

    “大石头厉害,会打妖怪”小家伙忍不住插话, 还站起来模仿孙悟空打斗的姿态。

    沙僧忍不住笑起来“大师兄,快给他根金箍棒,莫要浪费他这番气势。”

    孙悟空还真拔了根毫毛变了根小巧的金箍棒丢过去, 小家伙接过以后挥舞得更加起劲。

    一天的时间不知不觉就消磨在火盆旁,次日要走时莫说猪八戒,就是小石头都有点舍不得。

    好在小孩情绪来得快去得快, 等从大门里出来, 他想到可以去河里滑冰玩,立刻又高兴起来。

    陈老爷一家人送他们到门外,不光准备了许多干粮相送, 还捧出一盘散碎金银。

    干粮唐僧倒是收下,金银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要。

    陈家人觉得这么大的恩情怎么能只送些干粮,再三请求他们一定要把那些钱收下当路上的盘缠。

    眼见他们不收陈家人就挡着路不让走,孙悟空随手捏起块几钱重的碎银子对唐僧道“师父,只当是他们给的衬施钱。”

    衬施钱是施舍给僧道的钱物,有些人家会有这种给僧道布施的习惯。

    陈老爷立刻点头附和,表示他家平日里就会给过路的僧道衬施钱,并请他们再多收一些。

    “行了,这些尽够,再多我师父是不肯要的”孙悟空说完将手里那块碎银子递给唐僧。

    唐僧向陈家人道了声佛,谢过他们的衬施钱。

    好歹让他们收下一点心意,见师徒几人坚决不要剩下的钱,陈家人也不好再劝。

    倒是陈老爷,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红色荷包塞到小家伙手里道“这是我给小石头的见面礼。”

    说完大概是怕他们又不肯收,他赶紧补充道“长者赐,不可辞。师父们可别再替他推辞。”

    小石头握着荷包先看看孙悟空,再看看唐僧,显然是不知道该不该收。

    陈老爷话都说到这份上,唐僧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孙悟空瞧了他一眼后,摸着小家伙的脑袋提醒道“和老施主道声谢。”

    “谢谢老施主”小石头从他怀里下来,还像模像样地拱手作揖。

    陈老爷老来得子,本就很喜欢孩子,瞧着他懂礼的模样更是爱得不行,摸摸他的脑袋示意不必客气后,忍不住对唐僧道“师父路上万一遇到什么难处,还请一定再到我家里来”

    在陈家门外耽搁许久后,唐僧师徒终于能离开。

    猪八戒好奇心重,没走出多远就问小家伙“快看看荷包里有什么好东西。”

    小石头已经重新被孙悟空抱在怀中,听到他的话将收在“福”字荷包里的红色荷包拿出来。

    红色荷包内装着一个碧玉的平安扣,还有几个金银锞子。

    “这个是什么呀”小家伙握着平安扣问。

    唐僧道“是平安扣。”

    他说完,觉得陈老爷倒是有心了,示意孙悟空替小家伙戴上。

    小石头戴上平安扣后十分高兴,一直用手摸来摸去不说,还扭过去让猪八戒、沙僧他们看。

    “二师兄、三师兄看好看吗”

    猪八戒、沙僧自然连连点头夸好看。

    小家伙摸着胸前的平安扣新鲜一会后,看了一圈发现只有自己有,不由仰头问“大石头你要不要”

    “你要送给俺老孙”孙悟空想着他刚才那股稀罕劲,有点不信。

    小石头眨巴着眼睛道“我可以给你戴一会哦”

    孙悟空才懒得折腾,伸手捏一把他的脸后直接拒绝。

    说话间,他们再次来到通天河。

    上次过来河中还是水浪翻涌,如今却是整片河都冻起来,从通天河直接变成一条通天大道。

    “大石头快来玩”

    小家伙一来到河边就迫不及待站到冰面上,牵着孙悟空的手在原地滑溜。

    唐僧看到河面上果然有许多人在行走,高兴地对着天拜起来,觉得是上天在助自己过河。

    孙悟空牵着小石头不让他乱跑后,目光在河面上巡视一圈,总觉得有些古怪。

    “师父,这河两岸的草还是青的,怎么独独河被冻起来,怕是有些不对劲。”

    孙悟空话落,沙僧跟着附和几句,说要不还是等化冻再走。

    小家伙也是会玩,被孙悟空牵着不能跑,就干脆拉着他的双手借力,在原地滑冰玩。

    这会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仰起脸问“我们不走了吗”

    孙悟空是有心想再等等的,然而唐僧觉得冰上既然有其他人能走,那他们也可以走,不想再耽误时间。

    “这还不简单,让俺老猪看看冰有多厚就是”猪八戒说完上前走到河面上,拿起九齿钉耙重重地挖下去,却只扬起一些碎冰。

    小石头感觉有冰都飞到自己面前来,边伸手接边咯咯笑起来。

    “师父,这冰厚着呢,可以过河”猪八戒试完道。

    唐僧听到这话,高兴地又道一声佛。

    上冰之前,猪八戒特意让唐僧把禅杖横着拿,防止万一掉进冰窟窿里时可以卡在冰面上。

    孙悟空见他顾虑的倒是挺周全,再看师父坚持要走,倒是没再阻拦。

    冰上不好骑马,大家都只能自己走路。当然,本来孙悟空是想抱小石头的,但小家伙难得碰到这样好玩的地方,非要自己走。

    “真好玩”

    小石头牵着孙悟空的一只手有安全感,胆子大得很,故意在冰上滑来滑去。

    孙悟空要牵着他,猪八戒手里牵着马,沙僧则是挑着担,一时间反倒是让唐僧走到最前面去。

    “师父,你慢些走。”孙悟空一边防止手里的小家伙滑倒一边提醒。

    唐僧应了一声,不过大概是终于能过河太高兴,脚步却并未慢下来。

    通天河十分宽,他们走了好一会都还没到河中心。反倒是把滑来滑去的小家伙都玩得有些累,张开双手道“大石头抱抱”

    孙悟空见他这会知道要抱了,抬手拍一下他的脑袋才将人抱起来。

    “这个河好大呀”小家伙趴在他怀里道。

    猪八戒赞同地点头,忽然觉得还不如等化冻后坐船,也不用走得那么累。

    一行人走到河中央时,意外来得十分突然,唐僧直接从冰上掉下去,猪八戒让他横着拿的禅杖根本没派上用场。

    “师父”孙悟空反应再快都来不及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河面上。

    随着唐僧掉下河,冰面从他消失的地方开始一点点破裂消融。

    等孙悟空几人退回岸边时,冰面已经全部化冻,通天大道重新变成通天河。

    “师父掉下去了”小石头慢半拍反应过来,着急地喊。

    孙悟空安抚地拍拍他,示意猪八戒、沙僧一起下去救师父。

    他们二人水性比孙悟空好,倒也没推辞,说好打不过就将妖怪引上来后便一起下水。

    “大石头,二师兄他们下去打妖怪了吗”小家伙看到他们接连跳下水,有点担心的望着河面。

    孙悟空颔首道“他们去引妖怪出来,待俺老孙将妖怪拿下就能救回师父。”

    他说完没再继续抱着小家伙,而是将小家伙放到行李那边。

    “你在此坐着不要乱跑,等我把师父救回来。”

    小石头一脸认真地点头“我不乱跑,大石头快去打妖怪,把师父救回来。”

    孙悟空看到他乖巧的模样,觉得师父要是有他这么听话,现在也不必费劲去救。

    想是这么想,安顿好小家伙后他还是赶紧握着金箍棒站在岸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河面。

    水底。

    那妖怪倒是有些本事,加上有一群小妖怪相帮,猪八戒、沙僧与之打了半天都难分胜负。

    师兄弟两个感觉不一定能打赢,对视一眼后干脆露个破绽将妖怪往河面上引。

    孙悟空一直盯着河边,看到两位师弟出来,立刻握着金箍棒打向冒头的妖怪。

    这妖怪在水底下还有些本事,上岸后却不太行,自然不会是孙悟空的对手,第一时间就钻回水底。

    “真是急猴子,你怎么不等他上岸再打”猪八戒看到妖怪跑掉忍不住道。

    孙悟空没想到这妖怪胆子如此小,只能让他们再下去引一次。

    可惜,接下来任猪八戒、沙僧下去如何破口大骂,灵感大王却是吩咐底下的小妖堵紧门根本不理会。

    显然,妖怪这是打算玩一手“拖字诀”拖到他们不耐烦离开后,再来好好享用唐僧肉。

    妖怪能等,孙悟空他们却是不敢等。

    确定这妖怪躲着不出来后,孙悟空交代两个师弟在岸边守着,自己去找菩萨。

    小石头看到孙悟空飞走时有些想跟,可想起答应过他在这里坐着等他把师父救回来,最终还是没动。

    “小石头,到我这来。”猪八戒守在岸边无聊,不由喊他。

    小家伙摇头道“我不能过去,大石头让我坐在这里别乱跑。”

    “你只听大师兄的话,却不听我的话了”

    沙僧看到小家伙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忍不住道“二师兄你莫要逗他。”

    猪八戒这才道“行了,那你就坐在那别动,免得妖怪上来把你叼走了。”

    “那妖怪把二师兄叼走怎么办呀”小石头见他就站在河边,不由担心起来。

    沙僧道“莫听二师兄吓唬你,那妖怪被大师兄打怕了,这会可不敢出来。”

    “什么就大师兄打怕的,那妖怪分明是被俺老猪的九齿钉耙给打怕了”

    三人在河边闲聊时,天边飞来一朵云。

    小石头一直望着天等孙悟空回来,因此第一时间注意到那朵云,弯着眼睛道“大石头回来了菩萨也来了”

    猪八戒闻声抬头,忍不住嘀咕“这性急的猴子,把个未梳妆的菩萨直接逼过来了”

    这却是冤枉孙悟空了,他虽着急救师父,但在看到菩萨时还是有表示要等菩萨梳妆换衣裳的,是菩萨自己说不必,就这么来了。

    猪八戒、沙僧礼拜菩萨时,云头之上,观音菩萨直接丢下手中的竹篮。

    片刻后,一条金鱼从水里跃出来直接被收入篮中。

    孙悟空询问过后才知道,这金鱼原来是观音菩萨莲花池里养大的,菩萨今早发现它不在池中,特意编个竹篮来收它。

    妖怪被收走,猪八戒他们赶紧进入水中将唐僧救出来。

    “师父救回来了”小石头看到唐僧,终于从行李旁边起身跑过去。

    师徒重逢后正要去找船过河,一只老鼋忽然从河面冒出来,说愿意送他们过河。

    孙悟空看到这老鼋,提起金箍棒就要打。

    老鼋赶紧口呼“大圣”,说是感谢他的恩德才来相送。

    却原来,河中的水府原本是这老鼋的,后来妖怪将其占据,还打伤它许多儿女。如今孙悟空请来菩萨收走那妖怪,算是对它有大恩,所以愿意送他们过河。

    老鼋发誓诚心送他们师徒过河后,孙悟空这才高兴起来。

    这次虽没有葫芦,却有老鼋可以坐,小石头感觉很新鲜。

    “大石头,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大”小家伙坐在鼋背上比划着问。

    “是鼋。”

    “鼋是什么”

    孙悟空觉得他在问废话“你现在坐的不就是鼋。”

    通天河有八百里宽,哪怕这老鼋速度比船快,一时半会还是到不了对岸。

    唐僧师徒在鼋背上吃了些干粮,新鲜劲过去后的小石头还在孙悟空怀里窝着睡了一觉,他们才终于看到对河。

    “这倒是比坐船快得多。”猪八戒上岸后夸了一句,又将唐僧扶下来。

    小石头一被抱上岸就忍不住在地上碰碰跳跳道“终于过河了”

    孙悟空想到他刚坐上鼋背时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此时又为上岸而高兴,觉得果然是个孩子。

    为过此河,唐僧还在水底走了一遭,终于到达对岸,倒是十分感谢老鼋。

    老鼋听到他说取经回来后谢自己,表示不敢受谢,并请求他到西天时帮自己问一问佛祖,几时能修得人身。

    唐僧答应替它问佛祖后,上马继续西行。

    自通天河离开,接下来一路倒还算好走。加上有陈家给准备的干粮,路上也不用化斋,却是省不少事。

    “再乱跑被妖怪叼走了俺老孙可不救你”

    又一日中午休息时,孙悟空见小家伙越跑越远,扬声吓唬道。

    小石头以前倒是能被他吓住,这一路走过来,也算是见多识广,胆子是越来越大。

    “妖怪只喜欢抓师父,才不叼我”小家伙说完继续往前跑。

    猪八戒忍不住笑起来,转头对沙僧道“他还挺机灵,看出妖怪就喜欢抓师父”

    沙僧面前也露出点笑意。

    唐僧有些无奈,不过望着小家伙活泼的身影,却是注意到另一件事“悟空,小石头怎么长得这么慢”

    如今已经快要由秋入冬,马上一年又要过去,唐僧却感觉,小家伙与他当初在五行山第一次见时相比,也就长高半个头多一点。

    “他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本就不是普通孩子,长得慢也正常。”孙悟空道。

    猪八戒也接话道“师父你猜之前那红孩儿多大”

    “瞧着大概六七岁。”唐僧猜测道。

    孙悟空闻言笑着道“我那贤侄光是在火焰山就修炼三百余年。”

    唐僧听到这话有些惊讶,随即倒是不再担心小石头的生长速度。

    干粮再多也有吃完的时候,待师徒几人又遇高山拦路时,行李中的干粮已经吃干净,就是小家伙的荷包中也不剩吃的。

    这山路比较狭窄,有些难行。

    唐僧行了一段山路后,腹中十分饥饿,正在这时却看到前面山上有座房子“悟空,那里有户人家”

    猪八戒一听顿时高兴起来,觉得终于有吃饭的地方。

    孙悟空却是第一时间用火眼金睛看向那座房子,随即道“那里充斥着妖气,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他这话一出,就是猪八戒都没再提要过去那房子里看看。

    听徒弟说那里不是好去处,唐僧有些为难地道“悟空,为师实在有些饿了”

    “我也饿了。”小石头摸摸自己的肚子,仰头看向抱着自己的孙悟空。

    孙悟空听到他们两都说饿了,立刻道“我这就去化些斋来。”

    猪八戒听到他要化斋,赶紧跑过去将紫金钵拿出来。

    “给我,小石头拿”小家伙伸手道,显然是准备跟孙悟空一起去化斋。

    孙悟空抱着拿紫金钵的小家伙刚准备走,想想又不放心,暂时将怀里人放下来,取出金箍棒在地上画个圈。

    显然,他这是见附近有妖气,怕自己化斋时师父被妖怪抓走,所以要画个圈才能放心。

    唐僧他们入圈后,抱着紫金钵的小家伙有些犹豫起来,显然既想去化斋,又有点想留下来坐圈圈。

    不过大概是肚子真的饿了,最终他还是选择和孙悟空一起去化斋。

    “你们两个照看好师父,千万不要出这个圈。”孙悟空重新抱起小家伙,对着两位师弟交代。

    小石头也跟着道“你们不可以出圈圈哦”

    唐僧他们答应后,孙悟空这才抱着小家伙飞走。

    附近没有人家,孙悟空带着小家伙往南飞了差不多一千里地,才终于发现人烟。

    “我去化,小石头去化斋”

    小家伙看到房子后,抱着紫金钵积极道。

    孙悟空单独去化斋时,经常会遇见被他样貌吓到的人导致化斋不成功。见小家伙愿意去,他自然不会阻拦。

    “请问有人在家吗”小石头站在门外大声喊。

    他话落,一位老者推开门出来,身边还跟着条哈巴狗。

    小家伙听到狗叫就想到哮天犬,不由多看这狗一眼。

    “哪里来的小孩,可是与家里人走散了”老者和蔼地问。

    小石头收回视线望着他道“老施主好,我没有走散,我是来化斋的。”

    “你又不是和尚,为何要化斋”老者瞧着他头上的冲天辫笑着道。

    小石头认真地回答道“师父和大石头他们都是和尚,所以我来化斋。”

    “哪里有让你这么个小孩出来化斋的道理。”老者说是这么说,却是弯腰接过他手里的紫金钵,转身进屋去装饭菜。

    小石头目送他进去,忍不住蹲下来看那只哈巴狗,顿时发现白色的狗狗比黑色的狗狗要乖得多,就是可惜乖狗狗只会叫不会说话。

    老者将紫金钵里装满饭菜后,还额外用油纸包了几个烧饼一并拿出来。

    “你可拿得动”

    “我可以的多谢老施主”

    小家伙个头虽然长得慢,但力气却不算小,伸手连紫金钵带烧饼一起抱进怀里。

    “那你小心些。”老者边提醒还边忍不住嘀咕,说哪有让这么点大的孩子来化斋的。

    “我走了,谢谢爷爷”

    小石头拿好斋饭,最后看一眼老者和他身边的狗才转身离开。

    老者站在家门口目送他远去,直到发现前面有个戴佛帽的和尚来接他,终于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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