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坦白

    江若望垂目看到,少女的手环绕着自己的腰,姿态亲昵。

    那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让他从头到脚都感觉到颤栗。

    他动了动唇,对她说,“理理,困了就去睡吧,我”本来想说我抱你的,可他偷偷打量了她的身体一眼,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他太清楚自己的本性了。

    他总是会不合时宜地去幻想一些不正常的东西,好像一个精神病患者。

    譬如现在。

    她很轻,像是一簇颤巍巍的小白花,馨香温软。

    眉眼也花蕊似的点缀着那张脸,她这个样子,漂亮过分,纤弱非常,脆弱、易被人觊觎,这让他莫名有种冲动,将她的睡颜制成永生花来别在自己衣襟上。

    可那绝对不是希望她死去。

    他无法解释这种情绪,只能归结于太过于旺盛的占有欲,因为没有完全拥有,彻底放心,所以,他一直患得患失,病灶蔓延,皮囊腐烂,灵魂蜕变。

    他的脑子里一霎竟然会起那么多的念头。

    可也仅仅只是一霎。

    因为,他看到少女迷迷瞪瞪醒了过来,唇边生出个淡淡的微笑,那张脸就一瞬间鲜妍起来了,顷刻间就让他熄了将她制成标本的念头。

    她又叫了他一句,“哥哥。”嘤嘤浓浓的,好像吃到了蜜糖的稚童,唇边的淡笑弧度越来越深,一直扬到了月牙似的眉梢。

    “嗯。”他也笑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

    她起身,拉着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身后的书柜像一堵墙将两个人的影子收纳进玻璃橱窗,里面陈列着一本本厚厚的书籍。

    他侧过脸过去望她,不经意望进她眼睛里。

    程郁理愣了一下,却没有避开,棕黑色的眸子亮汪汪的,她抿了抿唇,问道“哥哥,你还记得,那个晚上,我说我梦到你了吗”

    那个晚上。

    他用刀子在幽暗污秽的梦里将她“肢解”。

    念头一起,像是心里忽然被谁点了一把火,血液噼里啪啦,滚油一般,连带着耳尖也一瞬间噌地烧

    了起来。

    他小心地平稳呼吸,微微垂敛了眸子,声音变得小了,“嗯。”

    程郁理看着身边的少年局促不安的模样,觉得他更像一只羊羔了,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耳尖,竟然觉得他这个样子,有些可爱。

    好乖。

    一个坏弟弟,在她面前却这么乖。

    她起了不得了的坏心思,故作不知情地问他,“哥哥梦到了我什么”

    江若望眼睛一瞬间睁大了,那种软肋暴露在少女面前的感觉越发强烈,还有一种鲜少有过的羞耻感。

    不能说,那些念头太脏了。

    她一定会讨厌自己的。

    他紧了紧牙,好一会儿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耳垂忽然被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触电一般,差点要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程郁理拿捏住他的耳垂,像是捻珠子一样轻轻捻了捻。

    她的脸也有点发红,好似用气音说着,却有些小得意,“不说也没关系,我能猜的到,哥哥,你的耳朵红得都快滴血了。”

    她自顾自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先告诉你,我梦到了什么吧。”

    他动弹不得,只好温顺又僵硬地任她抚摸着自己的耳朵。

    “好。”

    把玩了一会,少女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自顾自松开了他的耳垂,又来捉他的手,好像他是她的玩具一般,这里捏捏,那里揉揉。

    两个人肌肤相贴,江若望瞬间更加窘迫了,好似被贵族小姐的小奴隶,又不敢反抗,呼吸急促,提醒着,“理理”

    她心里冒出奇怪的掌控欲来,望着他,蓦地笑了起来,“哥哥,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男女朋友之间,拉拉小手也算是正常的。”

    男女朋友

    江若望唇角隐秘地勾了起来。

    程郁理却在想,她的小羊羔已经长大了,少年的手与她纤弱绵柔的手完全不一样,骨节分明,线条的走势凌厉,充满着力量。

    真是奇怪,她被方显影响,讨厌着所有男生接近自己,唯有他不一样。

    简直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其实,是因为他们相似的童年

    吧,她曾经保护了他,而他也陪伴了她。

    所以,她的心里,永远都记挂着那个被她乖乖揉了肚皮的小羊羔,哪怕,她通过系统知道,他骨子里其实并不单纯,反而恶劣。

    她依旧会被他吸引,仿佛生来就该如此。

    少女的指尖好奇地在他掌心游走。

    细痒遍布全身,理智命悬一线。

    江若望拼命压抑着蠢蠢欲动的心思,任由她作乱,眼睛变得湿漉漉的,好像水洗过的黑宝石。

    她故意不看他,将眼睛落到对面雪白的墙上,声音很轻,“我梦到我死去的晚上,你抱着我进了一栋别墅,那栋别墅很偏僻,两边爬满了翠绿的枝叶。”

    手里属于少年的指尖在颤抖。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你抱着我进了浴室,剥去了我的衣服”

    “理理”少年的嗓音已经有些嘶哑,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夜莺。

    她已经想起来了吗

    她继续说下去,“然后,帮我洗澡。”

    他的肮脏与对她的冒犯要被看到了。

    少年掌心变得冰冷,亟待逃离她的掌控,她牢牢抓住了他的手,将所有的情节继续描述下去。

    “接着,你亲吻了我的小腹,帮我穿好衣服,再把我放到你床上,将我紧紧抱着,低声呢喃我的名字。”说到这,她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瞬间,江若望不再挣扎了。

    宣判死刑的日子终于来临,那把悬在头顶的斧头落了下来,他的躯体变得四分五裂,每一块都是自己,每一块又都不是自己,重组后拼接出一个畸形的怪物。

    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理理,那都是真的。”

    她凝视着他颓然的表情,心里有些疼,她努力笑着,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她说,“哥哥,我死去之后,你一直都很痛苦对不对”

    他无措地看着她落泪。

    她性子高傲倔强,平时很少哭,可偏偏三番两次在他面前落泪,江若望感觉既欢喜又心疼,拿手心轻轻摩挲着她的脸。

    她不自觉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掌

    心,说,“所以,你才会亲手为我打造这么一个世界,然后一起来陪我经历,我想,我们两个现在应该只是一串代码,一行数据吧,其实,我们都死了,对不对”

    他想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

    理理一直都很聪明。

    或许,也有系统在提示她的原因。

    程郁理忽然抬起了眼,眼里泪盈盈的,表情却是十分愤恨,“江若望,你为什么要陪我一起死去,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还要我为了成全我自己而故意针对你,江若望,我恨死你了。”

    江若望的心一瞬间坠落海底,又慢悠悠上升,犹豫了片刻,他将手臂伸了过去,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像是抱小孩。

    他苦笑道“理理,你其实是知道的,因为我很痛苦,我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陪着你。”

    见她看起来更难过了,他连忙一边抚摸着她的背脊,一边细细地哄她,“其实,就算躯体死亡也没什么的,我们现在都还活着,就活在这个世界,还会变得越来越好,你看啊,那么多人喜欢你,你不会再孤立无援了,上辈子的坏人已经死在了我手里,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她就势勾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怀里,“可是,那你呢,你回了江家,你爸爸对你不好吗现在这个世界,对你也不友好。”

    她的小羊羔,她临死前一直在念叨着他,希望他可以好好的。

    他笑了笑,“没错,我在江家过得并不好,一个小三的儿子,母亲还疯疯癫癫自杀了,江家上下都觉得我是个丧门星。”

    说到这,他将脸埋在她脖颈处,好像在撒娇着寻求安慰,“我的日子过得挺乏味的,可我想再见你,就在江家周旋,就算最后得到了地位,可我还是一点都不开心。”

    他没提到这个世界的经历,反而说道“理理,你也许不知道,在四月九号那天,我去芜城一中找了你,可那个时候,你却没有认出我来,那个时候,我特别生气,差点对你动了歪念头”

    “什么歪念头”

    她仰着脸看他,她

    的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只在睫毛上留下一道水痕。

    他轻飘飘说着,“想把你绑架了,关到小黑屋里,直到你想起我来。”

    少女微微睁大了眼睛,却并没有特别害怕,好像笃定了他不会伤害到她。

    很好,她并不怕他。

    他微微露出个笑来,抚摸她背脊的动作不紧不慢,像在撸猫,“不过,看到你拒绝一个男生后,我就放弃了,那个时候,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顿了顿,他的声音变得很低,“我很心疼,经过一番调查后,我才知道,你经历了那么难熬的日子。”

    她怔怔看着他。

    好半天,忽然一把捧住了他的脸蛋,两个人亲密无间,如同回到了小时候,互相抚摸肚皮,互相抱着取暖。

    她说,“没事的,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

    真奇怪,有了小羊羔,她好像真的可以忘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死过一回,明白上一世已然成为了镜花水月,也可能是,她其实一直希望在最难熬的日子里,小羊羔可以陪着自己。

    他们脸对脸,眼里都是彼此。

    少年嫣红的唇瓣近在咫尺,泛着一层水光,程郁理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喜欢得不得了,心尖发痒,她鼓起勇气,飞快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啄。

    蜂鸟在啄花瓣一般。

    江若望没想到她忽然亲了自己一口,脸顿时烧了起来,与此同时,他尴尬地发现,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极快苏醒过来。

    一把裹着刀鞘的利刃,抵在她柔软的腹部。

    始作俑者也愣住了,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往后缩。

    程郁理到底是个女孩子,再大胆还是会有几分矜持,她慌乱地从他怀里跳了下去,脸色滚烫,声音低不可闻,语无伦次,“哥哥,对不起,你我先”

    她没头苍蝇一样,转身想要离开。

    手腕却被冰冷的掌心牢牢攥住,少年盯着她,双目黝黑,眼神固执,好像破罐子破摔,“理理,我这样是不是很恶心”

    程郁理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回过头,看着他,心口一

    窒。

    只见他脸色发白,整个人在颤抖,似是极冷,她莫名有种感觉,她一离开,他就会魂飞魄散。

    她朝他靠近了一些,脸颊微微发烫,安慰道“不会的,那只是寻常不过的反应。”

    他并没有松懈,依旧盯着她,脸上的笑容有些病态,他问,“那如果,我说我最近一直梦到我和你,做那种事,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

    她折身,望着他眉眼,轻咳一声,细声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那天晚上做的梦,是那样的,我不讨厌你,也不会觉得你恶心,只是有些,难为情。”

    她的声音变得扭扭捏捏。

    少年身上的气息忽然裹住了她。仿佛沙沙的融雪扑面吹来,清冽却无端温柔。

    他的唇落了下来,覆上她的唇,湿漉漉的小蛇从他口中溜了出来,试探性地要与她细细纠缠。

    察觉到她的错愕,他连忙退了开来,明明焦渴,却耐心地询问她,“理理,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不是已经亲了

    虽然但是

    一番思想斗争后,她轻轻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睫毛颤得厉害。

    这是将主动权交给他的意思。

    少年的亲吻来得生涩又温柔,少女的回应则谨慎又分寸。

    两道影子忘我地交叠在地面。

    所以,他们都没注意到,门外站着个准备来小书房熄灯的殷嫂。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崽上辈子都过得不好,却都希望对方过得好。

    感情戏真难写:3」菜鸡叹气感谢在2021030222:55:342021030605:5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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