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新雪与酒

小说:和冥主成婚之后 作者:江为竭
    竹屋被烧了, 少年是名正言顺地缠着他了。

    路迎酒没见过这阵仗,腹诽道,自己又不是什么貌美如花、沉鱼落雁的大美女, 这少年那么执着做什么

    黑马哒哒哒地走。

    它的脚力好, 日行百里不疲惫,又极通人性,大部分时候都能信马由缰。就这样走过了一重又一重的小山,踩碎了一条又一条的清溪, 到了正午, 两人分吃干粮, 稍作休息后又继续赶路。

    终于在傍晚时, 他们来到了一处热闹的镇子。

    镇子里人来人往不知在欢庆什么, 四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这种人多的地方,恐怕有驱鬼师。

    两人下马。

    路迎酒画了张符纸,叠成纸鹤模样, 放进少年的手中。

    “这是什么”少年问。

    他打量着手中纸鹤。它栩栩如生,精巧玲珑, 符纸弯弯绕绕正好缠上了双翼,像是羽毛的花纹。

    “能隐匿你身上阴气的符纸。”路迎酒笑说,“当然, 出了这镇子,你就得把它还给我。”

    这符纸不是轻易能给鬼怪的。

    他画的符纸强大,少年拿了符纸,几乎所有驱鬼师都找不到他踪迹了这样是极其危险的。

    少年点头。

    他们进了镇子, 四处鱼龙乱舞。路迎酒拉了个人问, 才知道这几日按照当地的习俗, 要摆上足足三日的酒宴,以迎盛夏。

    少年左顾右盼。

    花灯的光落在他漆黑的眸子中,简直是流光溢彩。他很少见这样热闹的场景,一个个行人与他们擦肩,偶然触碰到彼此,能感受到灼热的体温。

    人类原来是那么温暖的。他想到。

    路迎酒问完了情况,转身和他说“时候不走了,我们找个餐馆吧。你喜欢吃什么”

    少年摇头“我就只喝过白粥。”

    路迎酒失笑,把他带进了沿路人气最旺的餐馆。

    餐馆中人声鼎沸。

    两人上二楼落座,路迎酒点了菜,抬头看去,桌子对面的少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路迎酒就问“你没有名字,连自己的姓氏和生辰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少年说,“我从有记忆起,就在那片山脉中了。”

    “原来如此”路迎酒沉吟片刻,“我觉得,你恐怕不是生者化作的魂魄,而是神官。”

    少年愣了愣“有什么区别”

    “简单来说,你是从鬼界的阴气中诞生的,冥冥之中有着自己的职责。”路迎酒说,“当然,神官其实有很多个的,有强大的有弱小的,不尽相同。”

    少年“噢”

    路迎酒又说“你知道自己从何处诞生吗比如说,如果你在鬼界的白昼中诞生,那么你的力量就会偏向阳刚,近似日游神;又比如说,如果你在鬼界的群山中诞生,那就是主管山脉的神官。”

    但是依他推测,以少年的心性与手段,恐怕是杀神那一类的。

    戾气极重,自战场的刀枪剑戟中而生。

    少年想了半天,回答道“我只隐约记得,以前见到过一树白花。”

    “白花”路迎酒愣怔一瞬。

    花鬼一般都是妩媚又娇美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骑马时,他总是闻到少年身上的冷香说它是花香,好像真有几分相似。

    自花中诞生的杀神。

    仔细想来还有几分浪漫色泽。

    路迎酒浅浅喝了一口茶水,听见少年继续说“我想了一下,我应该是主管姻缘的神官。”

    路迎酒一口水差点呛着。

    神他妈姻缘。

    送鸳鸯们去见阎王的月老吗这孩子对自己是有多大的误解

    他别开脸轻咳几声,看过去“你确定”

    “嗯。”少年很认真,“我本来什么都不想要,但现在我知道了,我想成婚。”

    路迎酒沉默半晌,然后说“不,你肯定是杀神。”

    “啊。”少年呆滞几秒钟,“我不想当杀神,我要管姻缘。”

    “不你管不了。”路迎酒一口否决。

    少年十分失望“那主管姻缘的神官是谁我要去把他杀了,自己夺位。”

    路迎酒“”

    路迎酒“你果然是个杀神”

    说话间,小二端着菜来了。

    翡翠白玉汤,切得透光的肉片,青菜饺子和蒸鲈鱼

    虽然只是两人吃,但摆满了一桌,热腾腾的。

    少年有些笨拙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

    入口即化。

    葱香味带着鱼的鲜味在口中炸开,细腻且柔滑,好吃得不行。

    “怎么样”路迎酒问他。

    “好吃。”少年点头,“很好吃。”

    路迎酒笑了“那就多吃点。我做不出这种好菜,你跟着我,之后可不经常有口福。”

    大部分鬼怪不吃不喝,靠阴气就足够了。

    但美食真摆在面前时,恐怕是人是鬼都拒绝不了。

    少年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酸甜苦辣,每种都是他没体验过的滋味。

    但是吃着吃着,他又抬头看去。

    路迎酒慢条斯理地喝着汤这一小碗汤已经喝了很久了。他对食物的兴致缺缺,下馆子纯粹是为了少年。

    少年问“你怎么不吃”

    “我吃得少。”路迎酒说,“你不用管我。”

    少年的筷子顿了一下。

    他很想给路迎酒夹菜,把最肥美的鱼肉、最入味的肉片放在他碗中。

    但这样太亲昵了,路迎酒不一定喜欢。

    他低头,用筷子漫不经心地拨了一下饺子,终归没付诸行动。

    窗外的灯光忽明忽暗,路迎酒走神,不自觉往窗外远眺。

    路迎酒今天没穿白衣,而是穿了深青色的衣衫,与暗红的外袍。他穿什么衣衫都是合适的,好看的,这身少了几分仙气飘飘,却多了几分惊艳,像是哪户的富家子弟出游,慵懒、随性又奢华。

    少年边吃边偷偷看路迎酒。

    饭菜好吃,人也好看。

    可惜他不是管姻缘的,不然一定拿根红线,把他俩捆得严严实实。

    酒饱饭足,两人在客栈歇息一晚。

    路迎酒本来想给少年买匹马,但是少年不知怎么,拒绝了。

    拒绝的时候眼神乱飘,耳朵泛红,不知道怀的什么心思。

    但反正鬼怪没太大重量,最多是乘马时挤一点。他也不强求,随着少年去了。

    等第二日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们骑马出发,继续向东。

    就这样走走停停。

    有时候他们一连几日,只能风餐露宿,吃着干粮;有时候能路过繁华的镇子,好好吃喝休息。

    行了大半个月,两人熟络起来,每天都有讲不完的话题。

    所谓一见如故,便是如此。

    明明相识还没几日,彼此间却像是熟知了许多年。少年虽然身为厉鬼,却平生第一次,真切体验到了什么是“活着”。

    活着是美食,庆典和升腾的火焰。

    活着是晴空与暴雨,荒原与闹市,河川与山岳。

    活着是山间鹿角拂过的薄绿,是每天在旅程中说不完的话,看不完的星空。

    直到一座高耸的雪山出现在他们面前。山下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雪松,深灰色的树干高挺,松针叶油绿发亮。

    路迎酒所要去的地方,是山间的一个小村落。

    这村落因为偏远,没什么驱鬼师愿意过来,近几个月来又有邪祟作乱。他听闻消息后,才赶了过来。

    到了山脚,他们看到雪地中有一条小路,平缓地往山间去,通往一缕淡淡的炊烟。

    应当是村里人踩出来的。

    两人骑马上山,很快走到了略微陡峭处,便下马步行往前。路迎酒牵着黑马,忽然听见少年“咦”了一声。

    “怎么了”他回头问。

    少年手中是一捧新雪。

    他讶异道“雪竟然有那么冷。”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冰雪。

    “我第一次见到雪时和你是一个反应。”路迎酒笑说,“这世间还有诸多新奇的事物,你若是有心,就能一一体会。”

    少年张开手指,雪从指缝间掉出去了。他问“你会陪我一起去吗”

    “说不定呢。”路迎酒说。

    这不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少年有些失望。

    他并未表现出情绪,嘎吱嘎吱踩着雪,紧紧跟着路迎酒。

    他心想,果然还是去干掉管姻缘的烂神官吧,揭竿而起就在今日。

    又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在正午抵达了村子。

    和之前的村子一样,他们受到了热情的欢迎。

    村民们给他们熬了热汤,做好面食。气候冷,本来还有美酒佳酿送过来,被路迎酒婉言拒绝了。

    他们的住处在村子的僻静处,早已被收拾干净了,铺上厚实的毛毯。

    路迎酒出去和村里人聊了聊,等回来时,少年已经燃起火炉取暖。

    路迎酒靠火坐下,伸出手取暖,感受着血液一点点加速流动。

    少年问他“这村里真的有鬼吗我没感受到阴气。”

    “暂时没有。”路迎酒说,“但说不定等天黑了它们就会出现。这雪山那么大,也不知道埋葬过多少行人,难免有妖魔鬼怪。”

    少年点头“它们要是赶来,我就杀了它们。”

    这发言也太有他的风格了,路迎酒微微一笑,刚想要调侃,忽然神色一变。

    窗外有什么东西掠过去了。

    轻盈、敏捷,快得好似一阵风。

    绝不是人类。

    少年也感受到了,眉头一皱,眼中的红光带着冰冷杀意。

    他向来是侵略性极强的,容不得其他鬼在面前造次,加上天生杀心重,这刹那,已在脑海中构想出百种死法。

    周身阴气一扬,他轻飘飘地闪身出去。

    道路在脚下飞掠而过,眨眼便是数十米,他看见雪地间一个古怪的黑色背影。

    就是它了

    少年眼中闪烁着兴奋,指甲变得尖锐,便要掏心而去

    “住手”

    一声爆喝在耳边响起

    那是路迎酒的声音,是冲着他喊的。少年不明所以,可还是本能地刹住了脚步。

    在他面前,古怪背影缓缓回头。

    它足有两人高,一张似人非人、惨白仿佛面具的脸上,勾起一个诡异的笑。

    这

    少年眯起眼睛。

    这绝对不是人,但也不是鬼啊。

    “呼”

    怪物手中的长鞭甩出,直冲着路迎酒而去

    鞭子上满是倒刺,狰狞反光,轻轻一碰便会皮开肉绽。

    说时迟那时快,一张符纸轻飘飘落在鞭子上,猛地缠紧。柔软的纸张竟然让鞭子停住,趁这间隙,路迎酒飞身而起,短刀出鞘

    缠斗间碎雪乱飞,两道身影都是极轻极快的,动作轻盈,下手力道十足。沿路墙壁生生爆开,瓦片与茅草乱飞,刀身与长鞭摩擦,声响刺耳至极。

    村内惊呼一片。少年死死盯着他们,攥紧了手指。

    他很想出手,很想把敌人的脑袋给碾碎,很想看鲜血如何染红大地就像是他之前做的那样。

    可路迎酒喝止了他。

    忧虑、愤怒与冲动交杂在一起,他简直百爪挠心。

    好在,这战斗很快结束了。

    路迎酒将怪物的头颅割下。黑血喷溅而出洋洋洒洒盖在雪上。

    那高大的身影晃了晃,倒下了。

    他微微喘息,刚抖落刀上血液,怀中就一重。

    少年紧紧抱住了他。

    路迎酒手上脏,不好回抱,只能安抚道“没事的,我这不是没事吗。”

    少年闷声说“为什么不让我出手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

    这回,路迎酒没有立马回答他。

    他沉默了一会,才讲“说来话长。等有时间了我再给你细讲。”

    这一等就是十几日。

    路迎酒忙着在村内布置法阵、张贴符纸。

    等快到第二十个日子,才有了收获。

    那天深夜下了场大暴雪,窗户砰砰作响,火炉也抵御不住从门缝钻进来的寒意。

    几个由冻死旅人化作的厉鬼,无声无息地踩着惨白,来到村子。

    还未靠近,它们身上就爆出火花。

    路迎酒布置的符纸完美无缺,火焰吞噬了厉鬼的身躯,它们撕心裂肺地惨叫。婴孩夜啼,村里人惊骇,纷纷拿家具抵住门窗。

    少年紧跟路迎酒,循着火光,将厉鬼撕了个粉碎。

    等最后一只鬼怪散去,风雪奇迹般地停了。

    云层缓缓散去。

    村里人推门,小心翼翼地打量情况,才看清楚路迎酒的身影后爆发出欢呼

    村子回归和平,这晚他们通宵狂欢。

    路迎酒不太喜欢热闹,等到了深夜,随口找了个借口回房休息。他听着风声昏昏沉沉睡了一晚上,等醒来时,外头晴空朗朗。

    喝了碗热粥后,少年踌躇着问他“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嗯。”路迎酒说,“明天就下山,去别的地方。”

    少年说“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怪物是什么呢”

    他已经记挂好多日了。

    路迎酒就说“你跟我来吧。”

    他们出了村子,爬上了附近的小雪坡。路迎酒破天荒地带了一壶酒。

    坡顶有几块黑石,之前有人在这里生过火、煮过茶,地面还有火堆的残骸。

    旁边还堆着些柴火。他们把木柴重新堆好,点燃了,然后拂去石头上的冰雪,面对面坐着。路迎酒带了个壶上来,盛雪放在火上煮。

    等到水开,两人各执杯子。

    一口下去暖意蔓延。

    路迎酒双手捧着杯子,片刻后说“本来这件事情,我发誓过绝不会告诉他人。因为得知天机的人,往往会遭受厄运。”

    少年认真听着。

    路迎酒看向他“不过既然你是鬼,束缚与生者不同,知道了也不碍事。”

    他深吸一口气,说“那日出现的怪物,是天道的侍从。”

    “天道的侍从”少年犹疑道。

    他从没听说过这东西。

    “嗯。”路迎酒点头,又是轻抿一口热水,“它们想要我的命,已经追杀了我二十余载了。”

    少年一愣“为什么”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和驱鬼世家有关。”路迎酒说,“天地之间自有法则,束缚着世间万物,那便是天道。驱鬼师多少信奉这一点,而在世家中,张家与楚家对天道最为痴迷。二十多年前,曾有过一场祭祀,一场活祭。”

    热水喝完了。

    他打开酒坛将浊酒倒出,又看向少年“你要喝么”

    少年点头。

    路迎酒也给他倒了。

    这村中的酒不知怎么酿的,品相一般,却真的烫人。哪怕在狂风暴雪中也能暖和全身。

    路迎酒喝了两小杯,脸上微微发烫了,才继续说“那一年的活祭要的不是牲畜,而是婴孩。”

    少年顿住了。

    路迎酒说“那两个家族权势滔天,与商贾权贵勾结,要来了五十九个婴孩作为祭品。天道以五十九为尊,数目决不能出错。世家已经百般小心了,可还是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

    “我就是那个偏差,那个意外。”

    “我当时是两岁可能是三岁吧,作为祭品被带了过去。但是我活下来了。”

    “天道没有得到应有的数目,降怒于张、楚两家,让他们频频遭受厄运。同时,它也试图将我拉回死亡的宿命之中。”

    “如果我不死,那一场献祭就是永远未完成的。”路迎酒笑了笑,“不论是世家还是天道,都绝不会容许。”

    少年攥紧了杯子,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那我要杀光他们,不论是那什么侍从还是狗屁世家。只要他们都死了,你就安全了。”

    “不是那么简单的。”路迎酒摇头,“首先,天道不可能被磨灭;其次,世家中也有许多人是无辜的,两家放在一起有近千的人数,怎么可能赶尽杀绝世家也有人来追杀过我,最极端的那一批,早死在我手下了。”

    “有什么不能的。”少年舔了舔尖利的虎牙,“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杀不死、杀不光”

    路迎酒笑“你还说自己不是主杀伐的神官。”

    他抬头喝酒,又说“我讲这个给你听,不是想让你帮我,而是因为”

    而是因为什么

    他顿住了。

    他只是想说就说了,并没有太特别的原因。

    或许是那么多年,他无法向生者倾吐这件事情,遇见少年后,情不自禁地就讲出来了。

    还是太沉重了。

    他独自一人背负了那么多年、必死的沉重命运。

    路迎酒就这样停顿一会,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满上。

    少年依旧处在愤慨之中。

    路迎酒就和他说“别生气了,我讲这个给你听,可不是想看你这幅表情。”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年以示安抚。

    少年一愣。

    这安抚对他分外有效,眼中的暴怒渐渐消失。

    他闷不做声地喝了两杯酒,神情终于缓和下来,说“总会有办法的。”

    “嗯。”路迎酒点头,“会有办法的。”

    或许,他今生都找不到了。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他继续说“我为了摆脱命运,奔波辗转了一辈子。好心收养我的人家被厉鬼害死了。曾经结交过的友人,又被世家打压到妻离子散。我平生最大的理想,就是有一天能慢下脚步。”

    “喝美酒,抱明月,做一回闲云野鹤。谁不想逍遥自在地过一生呢”

    “更何况,人世间有那么多好风光。”他伸手一指,“你往回看。”

    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冰晶闪耀,新雪洁白,巍峨雪峰直指水洗般的碧蓝天空。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攀高不少距离,曾置身过的林海被踩在脚下、收于眼中,而绿意仍在光中闪耀,苍翠有力。冰川河卷着浮冰穿梭其间,水面流光游走,又被两只白蹄小鹿踩得细碎,点点金光飞跃。

    更远处,另一座山峰被积云缠绕。

    阳光透不过滞重的云层,大片阴影落于山脊,更显那峰峦高耸,岩石崎岖如利刃。隔了几息便是骤雪,带着狰狞而阴晦的美感,随狂风乱舞,直朝天际而去。

    山上雪不化,山下郁郁葱葱。

    远处狂风暴雪,近处晴空朗朗。

    对比分明却又浑然一体,堪称绝景。

    而一生绝景能见几回

    今日他们雪中对饮,恐怕是年年岁岁都忘不掉这一幕了。

    路迎酒说“我们萍水相逢,一见如故,这缘分就是命中注定。人生最难得的就是一个闲字,我得不到,只盼望你顺心而活。”

    杯中酒满,他举杯“敬闲云散鹤。”

    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同样举杯“在这天下,我没有任何事物可敬我只愿你一生顺遂,杯盏不空,不受天命所缚,永远美酒在怀。”

    酒杯相撞,清音回荡。

    待到两人将烈酒饮尽,少年道“不如,我的名字就叫敬闲吧。”

    路迎酒一愣,随后笑道“怎么那么突然”

    少年不答话。

    他以目光细细描摹过路迎酒的眉眼,像是要烙印进灵魂深处,随后伸手,扶去他柔软发梢的飘雪。

    他忽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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