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老照片

小说:和冥主成婚之后 作者:江为竭
    ktv的景象逐渐远去, 眼前漆黑。

    两三秒过后,又是“哗啦”一声。青焰再次燃起,两个小鬼提着灯笼,并肩而立。

    它们的衣衫背后, 一黑一白两只谛听毛发飘扬, 目露锐利的光, 明明应当是普通的花纹, 路迎酒却清晰见到, 它们在眨着眼睛、微微喘息。

    路迎酒“刚才出现的是什么”

    黑衣小鬼回答“来自过去的片段。”

    “但是她看见我了。”路迎酒微微眯起眸子,“陈敏兰看到我了, 并且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我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是, 但也不是。”小鬼说道, “她能听见你是因为谛听。”

    但是, 谛听的作用是倾听人心。

    它不该拥有如此巨大的、匪夷所思的力量, 跨越时空, 传递信息。

    再说了, 陈家的人, 怎么会和张家契约的鬼神有关联

    小鬼看出了路迎酒的疑惑, 背过身去。

    它背上的黑色谛听毛发涌动, 甩了甩犬耳, 与路迎酒对视。

    这本来该是很正常的一幕。

    直到谛听的身躯上, 突然裂开了一只眼睛

    那眼眶是在血肉上强行开出的, 血顿时从裂口崩出, 染红毛发。

    眼睛中是熟悉的金属光泽,滴溜溜地转动。

    和天道的眼睛一模一样。

    然而又有不同之处。

    那眼睛看起来惊悚, 却没有平时的“窥探感”, 反而不会叫人不安。

    白衣小鬼解释道“陈敏兰与张家达成过约定, 接触过谛听,也与它达成了临时的契约。也就是说,她也能使用谛听的一部分力量。”

    “张家祭拜多年,得到了天道的厚爱。于是它将一部分力量借与谛听,让它拥有了超越普通鬼神的力量,这才能将过去呈现在你们眼前。”

    话音刚落,那两只谛听身上的眼睛转得更厉害了。

    血汩汩涌出,看着就疼,活像是被不明物体寄生了。这既是力量,也是诅咒。

    黑衣小鬼接话“当然,谛听还是做不到跨越时间。与其说是你们回到了过去,不如说是你们内心的声音回到了过去。”

    “陈敏兰能察觉到你,只是一个巧合,一个连谛听都没想到的巧合。”

    “谛听将你们的心音传递,让你们见到过去。而身处过去的陈敏兰,同样拥有谛听的力量,才察觉到了镜子中的声音。”

    路迎酒愣怔了片刻。

    他说“那如果再回去,让我和她交谈,是可行的吗”

    “不可行。”白衣小鬼摇头,“即便是天道本身,也无法改变过去。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它是我们的极限了。”

    说话间,这两个小鬼的外貌变化,逐渐生出了独角和犬耳。

    分明就是谛听的模样。

    那转动的眼眸生在它们背后,鲜血染红了衣衫。

    路迎酒又是沉默半晌,问“你们究竟想告诉我什么究竟想让我看到什么”

    “你会明白的。”小鬼回答,“请继续随我们来吧。”

    它们依旧是提着青灯行走在暗,光芒照亮白墙、乌檐和一道道红门。

    又行了十余分钟,小鬼再次吹响口哨。

    道路尽头,又一扇红门轰然洞开。小鬼分别立在两侧,恭敬道“请。”

    路迎酒和敬闲走了进去,眼前陷入黑暗。

    “呜呜呜哇”

    “啊啊啊有鬼墙上全都是鬼”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雨声,和歇斯底里的叫声。

    随后,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小韩啊,你去把3床的药量加大,再多开一盒奥氮平。晚上值班的时候,门口要换上新的定心符。”

    “好。”有人急匆匆地应了,“张医生,今晚您待在院内吗”

    “不,我还有别的事情,得提前走了。”女声回答,“今晚叶院长也不在,你多盯着点。”

    “好嘞”

    眼前亮了起来。

    等眼睛适应光线了,路迎酒看到了一片黑云。

    云如泼墨,小雨淋淋沥沥,月山疗养院洁白的墙壁被水流冲刷。女人站在院门口,撑起一把白雨伞,小心翼翼地趟过水洼。

    她看起来很眼熟。

    六十多岁的人了,鬓角带白,却因为气质出众,穿着纯白裙子丝毫没违和感,反而显得年轻。

    路迎酒低声说“她是张念云。”

    也就是叶枫的二奶奶。

    张念云一路朝着山上走去。

    下了雨,山间的石路很滑,她轻盈得像一只鹿,一把莹白色的雨伞在阴翳苍穹下,亮得发光。

    一开始路迎酒有点疑惑谛听应当是穿梭在镜中的,这山上也没镜子,他们是从哪里看到张念云的

    敬闲猜测道“山间有积水,水面的反光或许与镜子相似。”

    “有可能。那谛听的力量是真的强大。”路迎酒说。

    积水无处不在,加上它听晓人心的能力,堪称恐怖。

    路迎酒心想,难怪张家这么崇尚天道,光是赐给谛听的能力,已经厉害到匪夷所思了。更何况,在其他方面,张家肯定也得了益处。

    张念云沿着山路一直向上走。

    这条是拜山的道路,通往那35座离蛇亭子。路迎酒他们在逃离村子时都是走过的,眼下再见到,心中不免有几分感慨。

    只不过现在又不拜山,天快黑了,张念云独身一人上山做什么

    走得累了,张念云便往自己身上用符纸。

    等天色更为暗淡,她请了神,脚步越发轻盈快捷,不知快了多少倍。再加上她对山间道路熟悉,经常抄小道,不过半小时过去,已经走过了前八个离蛇亭子。

    再之后张念云停在了第十个亭子处。

    这里有四个休息的小木屋。

    路迎酒他们也是住过的。

    她进了叶德庸那一间,打开地下室,顺着楼梯下去,底下就是她的小卧室了。

    屋内布置得很整洁。

    她打开衣柜,从层层叠叠的衣衫下,翻出了一个铁皮盒子。

    正是装满了路迎酒照片的那一个盒子。

    她犹豫了半天,拿一条丝巾把盒子包好,抱在怀中,出去小屋。

    然后她就这样抱着铁盒,继续赶山路。

    近两个小时后,天色昏沉,莹白色雨伞仿佛一朵山间的花,随风飞舞,攀上一个又一个陡坡。张念远靠着请神后良好的夜视能力,快步行走于山间,在远处看到了第二十座亭子。

    打开地下室的门,进去后是休息室。

    沙发柔软,几盏灯温柔地照亮地毯。

    里屋有人。

    张念云收好伞,抖落伞面晶莹的雨珠,将其轻靠在角落。

    她缓步走向里屋,敲了敲门“德庸”

    “唉。”屋内人应了一声。

    门锁哐当作响,门开了,露出一张苍老又严肃的面庞。

    叶德庸。

    他问“怎么那么晚”

    “院里有病人突然发病了。”张念云说,“花了点时间。”

    叶德庸略一点头,两人进到屋内。

    画面一转,角度变化。

    这回,路迎酒和敬闲是从屋内的一面小镜子里,看着那两人了。

    叶德庸桌上放着山脉的卫星图,墙上挂了各种晦涩的符文,书架的典籍堆得如山高。

    他在图上勾画了许多线条,字体密密麻麻。

    一条条速溶咖啡的包装,一包包泡透了的茶袋他已经工作很长时间,眼中满是血丝。

    路迎酒知道叶德庸在谋划什么。

    他想让蛛母入侵山脉,寄生在离蛇身上,好让死于泥石流的叶枫复活。

    张念云的目光扫视过他的成果。屋内的光昏暗,她没有太多的表情,一滴雨水顺着发丝,流过她鼻子旁细小的皱纹。

    良久后,她低声说“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是我没拉住他。”叶德庸说,“不论怎么样,我都要把他带回来。”

    哪怕是背叛契约的鬼神,哪怕是牺牲他视若生命的疗养院,和村中的村民。

    他和张念云没有孩子,将叶枫视若己出。

    屋内灯光闪烁一下。

    两人无言。

    隔了一阵子,叶德庸看了眼张念远带来的铁盒子,问“怎么,出什么事情了吗”

    路迎酒不禁屏息。

    果然,叶德庸也是知道他的事情的。

    “没事。”张念云摇了摇头,“这边工具多,我想给箱子做个备用钥匙,给你保管。”

    这是挺正常的一句话,但叶德庸察觉到了不对。

    张念云是个很细心的人,绝不可能丢掉、弄坏钥匙。更何况,这个箱子她只放心她自己打开,平时连叶德庸都没这个权力。

    叶德庸再次问“出什么事情了”

    “以防万一而已。”张念云说,“以防万一。”

    她没再多讲,拿起盒子去了别的屋子。

    用沉重的钥匙打开铁盒,里头一张张都是路迎酒的照片小时候的照片。

    从一岁到七八岁都有庄雪推着婴儿车带他去公园玩、他在海边堆沙堡、他站在街角看其他小孩子跳房子、他背着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

    在最开始的一张照片背面,写了159

    再看到这个数字,路迎酒心中感慨。

    第一次见到时他不解其意,只觉得张念云可憎,竟然悄悄监视他和庄雪那么长时间,毛骨悚然。

    他现在明白,这159指的是那场未完成的献祭,他是最后一个祭品。

    身后传来脚步声。

    叶德庸还是跟过来了,站在她身后,一起看照片“他都长这么大了”

    “嗯,他和叶枫差不多大啊。”张念云目不转睛地看着,笑了笑,“没想到吧,时间过得那么快。我们早就是老奶奶老爷爷了。”

    也不知是不是路迎酒的错觉。

    她的脸上近乎是温柔。

    叶德庸哼了一声“我什么时候否认过自己是爷爷还不是你整天爱美。”他顺势揽上张念云的肩,“等叶枫和他的事情都解决了,我陪你去散心。”

    张念云瞥了他一眼“得了吧,糟老头子还想跑出去玩”

    叶德庸难得勾起笑意“这不是为了你吗。你说去哪里比较好,国内还是国外,东南西北哪个方向草原、大海和沙漠随你挑。”说完,凑上去亲了亲她的侧脸。

    “行了行了。”张念云也笑了,把他推开,“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不要那么早策划。”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空白了一瞬。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叶德庸问,扯来一张椅子坐在旁边,“讲话老容易分心,又是配备用钥匙又是这种表情。”

    “真的没事。”张念云笑着摇头,“有空你就少说几句话,来帮我配钥匙。”

    于是两人并肩坐着,颇为温馨。

    殊不知几年过后,约定好的旅行还未实现,张念云就自尽了这个地下室。

    而叶德庸召唤来蛛母、复活了叶枫,守口如瓶地度过了接下来的数年,直到疾病将他与他的罪恶感带走。叶枫将他的骨灰带走,撒入大海,消散无踪。

    路迎酒的眼前一黑。

    画面消失了。

    等他再能看清楚,面前已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暴雨哗啦啦下着,水流奔涌过疗养院的窗户,一阵电闪雷鸣。

    气压低,就会让人犯困。

    一个护士打着呵欠,抱了一堆资料走进张念云的办公室,说“张医生,今天叶院长不在,主任让我和您说一声张医生张医生”

    张念云眼睛都不眨,直勾勾地看向窗外。

    路迎酒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

    铁青色的天幕中,赫然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它并未看向张念云的方向,而是冷冰冰地转动,似乎在别处找着什么。

    路迎酒知道,它是在找着自己。

    但是他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完全没印象那个时候,他年纪还小,应该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

    那护士看不见眼睛,又喊了句“张医生,你怎么了”

    张念云猛地起身

    外头风大,尖锐地咆哮,她连外套都来不及披,匆匆抓了一把雨伞就跑出去了。

    山林间,千树万树都被风压弯了腰。她请了神,大步扑进了风中,一身裙子被吹得扬起褶皱。

    她几乎是飞奔在石路上。

    一座座亭子从她身边掠过,雨打得人喘不过气。她不停歇地跑到了第二十个亭子,拉开地下室的门,带着一身湿漉漉的寒意冲进了最里头。

    路迎酒是去过那个里屋的。

    里屋是一片宽广的空间,足有一百多米深。

    墙壁上贴着拜山团队的照片,还立了纪念碑,缅怀在泥石流中牺牲的人们。而最尽头,则是正方形的纯黑石碑。

    这是张家人祭拜天道用的石碑,有10米高,刻着细若蚊足的字迹。

    字迹毫无章法。

    有些字形飘逸无比,犹如书法大师留下的真迹,有些字形幼稚可爱,似乎出自孩童之手。

    张念云把白伞丢在一旁,喘着粗气,走到石碑前。

    在那前头的地上,铁盒子打开了,路迎酒的照片和密密麻麻的资料堆在一起,用空了的水笔散乱一地。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研究,还没来得及收拾,一片混乱。

    张念云在堆积如山的资料中,坐下来,望向石碑。

    石碑分外高大,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仿佛将要倾倒。此时那上头的字迹微微闪烁,散发令人不安的光芒。

    天道躁动着。

    所以天边才出现了它的眼睛。

    那眼睛已经转动很久,时间不多了。

    张念云也不知在犹豫着什么。

    明明她好不容易才赶来这边,却迟迟没有动作,反而伸手,拨开资料,一张张捡起了路迎酒的照片。

    她已经看过照片很多次了,连顺序都记得清楚,将它们按照时间线叠在手中,厚厚的一沓。

    “”路迎酒微微皱眉。

    她这是在做什么

    照片整理好了,张念云默不作声地看着。

    第一张,路迎酒还只是刚出生的婴孩,庄雪在医院病床上怀抱着他,露出笑容。

    和其他照片一样,它是偷拍的,从病房的窗户外偷拍的,有点模糊。

    张念云伸手,轻轻摸过照片上婴儿的小手,不知想起什么,唇角勾起笑容。

    和之前一般,她露出了路迎酒不能理解的、堪称温柔的神情。

    这神情,像极了她看叶枫时的模样。

    明明只是个监视者而已。

    她一张张翻过照片,翻过他自出生起的岁月。

    看他堆沙堡,看他独自跳房子,看他认真写作业,看他蹲在路边看小商贩的金鱼

    这么说或许很奇怪。

    但张念云是看着他长大的。

    手指细细摸过了每一寸细节。

    直到最后一张照片,定格在路迎酒放学的背影。

    石碑上符文波动得更加厉害,天道狂躁到了极点。

    张念云把照片重新叠好,锁回铁盒子中,自言自语道“要是你能见到叶枫就好了,你们肯定会是好朋友的。”

    她不知道的是,多年后巧合之下,叶枫真的认识了路迎酒。

    在路迎酒最低落的那段时间,叶枫天天踩着个破单车,到楼下喊他起床。

    两人一同发现了复活的真相,一同毁掉了被蛛母侵蚀的山脉,一同工作在酒吧和事务所,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石碑闪烁,似在催促。

    张念云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从腰包中掏出了一把军刀。

    军刀细薄却有着血槽,是一等一的凶器。她轻轻侧过刀身,寒芒闪烁,又低声说“要是我能”

    她顿住了。

    没把最后半句话说出口。

    她拿军刀对准心口,不再犹豫,干脆利落地刺了进去,又狠狠拔出。

    路迎酒呼吸一滞。

    原来张念云是在这个时候自杀的。

    或许她早就意识到这个结果了,所以,才让叶德庸拿了一把钥匙,好在之后继续使用这些照片。

    大量的血喷薄而出,溅上石碑。

    她请神了,在致命伤下依旧保持了意识,用颤抖的手指沾着猩红,一笔一划在碑上画着什么。

    这是难以想象的毅力与冷静。

    身体不断失温,死亡的恐惧足以吞没一切,阴冷感觉遍布全身。

    此时此刻,她竟然还能画出阵法。

    随着张念云的动作,石碑的闪烁慢了下来。

    而当她最后一笔落下,无力地扶着墙倒下时,石碑已经恢复如常了。在那阴翳的天边,眼睛停止了转动,像是得到了另类的、暂时的补偿,缓缓合上。

    她竟然将自己献祭给了天道。

    风雨渐熄。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雨天。

    路迎酒退后半步,觉得他的胃部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攥住了。

    沉甸甸的,传来了恶心感与痉挛感,血液冰冷。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误解了一些东西。

    一些至关重要、从没有人告诉过他的东西。

    张念云倒在了血泊中,瞳孔慢慢失焦。

    临死之前,她和陈敏兰一般,听到了谛听带来的心音,勉勉强强凝聚最后一点精神,看向一个方向。

    她正正好好与路迎酒对视了。

    她微微睁大了眼眸,似是不可思议,以气音喊道“路迎酒”

    “路迎酒,是你吗”

    路迎酒下意识想要应答,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化作了缄默,她根本听不到。

    正如谛听所说,过去不可被改变。

    他无法做出任何事情,包括应答。

    张念云就这样等了几秒。

    她轻声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但我已经认识你很多年了。”

    她好像知道自己得不到回应了,嘴唇颤抖,却露出了一个弧度很小的笑。

    带着温柔和释怀。

    她说“我们本来有机会见面的。有一次你找不到人一起跳房子,坐在大院里发呆,那时我就在旁边偷偷看着你。我想陪你一起玩的,还有很多次我都想见你,但是但是我不应该。”

    她有着千言万语想要道出,包括隐藏多年的秘密,包括监视的原因,包括这场无人知晓的自尽,但最终还是失了气力“你不必知道我是谁,这一辈子都不需要知道。”

    路迎酒攥紧了手指。

    一种战栗感攀上他的脊椎。

    为什么她愿意付出生命呢

    他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啊。

    然而,他又想起张念云看向照片的神情。

    对于路迎酒来说,她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即便是在此时,他心中除了震撼,也无法生出更多的柔软之情。

    情感是需要沉淀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这样一个陌生人,任谁都不可能有深切又真挚的情感。

    但是对于张念云来说,路迎酒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吧以至于见他孤独时想要陪他,见他高兴时会随之开心,见他烦恼时也会着急。她躲在暗处,当着一个合格的监视者,过了近十年的光阴。唯一一次破绽,是她见到路迎酒看了路边的金鱼很久,却最终没有买下。

    她犹豫很久,偷偷买了几尾最漂亮的,放在他家门口。

    年少时的路迎酒见到,自然是很高兴的。

    他以为的意外之喜,其实是一份蓄谋已久、小心翼翼的爱。而他永远不可能知道了。

    血液顺着台阶流下,石碑上满是猩红。

    张念云完全失力,意识飘散。

    在这最后一秒,她的目光似乎透过了镜子,确确实实,落在路迎酒的身上。

    路迎酒读着她的唇形听到最后一句话“你都长这么高了啊”

    呼吸停滞。

    她死在了血泊中。

    场景飞速远去,眼前一片漆黑。

    再亮起来时,青灯幽幽悬在空中。

    路迎酒整个身子都僵住了,磐石一般立在原地,任由敬闲将他带入怀中。

    两个小鬼一左一右立着,朝他鞠了一躬。

    它们说“请继续随我们来吧,张大人就在前边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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