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可这个世界上有哪有这么多的非黑即白呢。

    是与非,对与错,在g人世界里形形色色,堪比打乱的毛线团,越理越乱。不像数学题,即便再错综复杂,只要套上公式按照步骤走下去,最终总得到一个循序渐进不偏不差的结果。

    林纵横十分理解州围对往事的不甘怨恨,也知道所有来自家庭的温暖会让她心软心疼。

    这对她来说是一场劫难,可是对他来说,却是他遇见她的必经之路。亚马逊热带雨林有只蝴蝶扇了扇翅膀,两周后引起得克萨斯州刮了一阵龙卷风;同样,有个姑娘偶然在深夜听到父母的对话失魂落魄,然后命运一步步推波助澜,千算万算,最终把她引到他的身边。

    若她安然无虞地长大,那么她大概会按照既定轨迹读完高中,考上大学,待在老家的城市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与一个忠厚温和的男人结婚生子,一生平平淡淡,

    那他呢,他的爱情又何处安放呢。

    他一面叫她哭碎了心,一面却也近乎残忍地庆幸十多年前她的心曾那样被摔碎。

    没有关系,他会一片一片把它们拼起来,虔诚吻过那一道道的裂痕。

    毕竟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人,州围的情绪失控并未持续多久,从奔溃的哭泣到压抑的抽噎,几分钟之内便稳定了下来,最后连呼吸也彻底恢复了正常。

    “不和他们住一块,我来接你。”等她平静下来,林纵横对她说,他声音轻轻的,唯恐把易碎的玻璃娃娃又碰坏似的,“好不好”

    “嗯。”

    林纵横说“不稀罕做他的小公主了,来给我当。”

    州围正扯了张纸巾擦眼泪擤鼻涕,让他这一说,手里动作停了下来,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很无奈地“喂”了一声。

    是抗议。

    前几天聊天的时候他给她发个了个表情包,那表情包叫做“做我的小公举,只吃几把不吃苦”。

    林纵横沉默两秒,后知后觉地想起这茬来了“我要说我不是那意思你信吗。”

    州围“”

    林纵横“”

    短暂的跑题后回归正题,州围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

    “不用了。”州围阻止他,“年三十你在家多待一会吧。”怕他不听,她又继续说,“我反正也要先理一下行李,没那么快。””

    “行,你好了告诉我。”林纵横应下。

    他和林母关系从小就比较紧张,这个家里总让他浑身冒刺,所以等长大后拥有了自由,他一年到头确实很少待在家里陪陪家人。此刻州围的事情让他对亲情有了多一些的思考,母子之间,至亲血缘,实在没有必要每次都是剑拔nu张和争锋相对。

    州围说“那挂了啊。”

    “嗯。”

    州围刚要把手机放下,话筒里林纵横忽然又叫她“州围。”

    “嗯”她重新把手机举回去。

    “多带些东西过来。”林纵横说,“和我一起住。”

    这是邀请同居的意思。

    放眼过去的十年,他们从来算不上同居,最多只能算一起过几个夜。

    两个强势的人住在一块会不会彗星撞地球,州围没什么底,她也不知道这一次复合的欢喜究竟能持续多久,换了从前她大概会非常理智地拒绝,不过也许是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和平和彼此之间的改变都带给她不少信心,所以她并不多恐慌,反而对此隐隐期待,所以在片刻的思量之后她答应下来“知道了。”

    “那给我当小公主”

    这次林纵横说得很不正经,话里的潜台词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

    州围骂道“去死。”

    挂电话的那一瞬间听到话筒里传来他猖狂且不怀好意的笑。

    林纵横收了线,慢悠悠晃出自己的房间走下了楼。

    姑妈一家晚上还有家庭活动,已经告辞;林爷爷一向睡得早,基本饭后半个小时就会回房休息;阿姨也要回家过年;林纵横的父母向来不对盘,婚姻关系在很多年前就名存实亡,闲着没事不会招惹对方,完全靠着利益才栓在一块。所以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客厅此刻只有林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林纵横从楼梯看到她的一瞬间,心里泛起一阵心酸。

    林母看起来很孤单。

    看到林纵横,林母原本正在发呆的呆滞目光重新聚起精神,很平静地接受儿子比别人更不可能会陪她的现实,她站起来,语气淡淡,并不露情绪“要走了啊”

    “没,我再坐会。”林纵横迎向她走去,在她身旁坐下来。

    这个结果令林母很意外,她顿了顿,确定林纵横真的看似正儿八经地欣赏起了电视节目,才重新在位置上坐下。

    两相无言。

    林纵横不知道自己上一次这样和平安宁地陪伴母亲是多少年前,大概得追溯到童年时代。

    母子一场,当成这样,他觉得有些讽刺,也有些难过。

    林纵横的手机就捏在手中,这是个举国同乐的时间节点,各种祝福的微信和短信不断,手机时不时嗡嗡震上两声,详细消息在锁屏上会显示,他时不时低头看上一眼,不是州围就不管。

    州围的微信大概过了半小时才来我好了。

    林纵横回了个“ok”的eoji,对林母说“妈,我走了。”

    他发消息完全没避着林母,所以林母知道他要去找州围,只冷淡地点点头,并未起身相送。

    “本来我吃完饭就想走了。”林纵横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是她让我陪陪您。”

    林母视线从电视上挪开,看他一眼,这点小恩小惠并不能让她为之所动容。

    林纵横尝试着开口“妈,你能不能”

    “别说了吧。”林母打断他,重新把目光放到电视屏幕上去,“大过年的,我不想和你吵。你应该也不想。”

    林纵横看她的侧影几秒,放弃,

    再次说了声“那我走了。”

    林母没有回应。

    林纵横离开,轻轻将门阖上,隔绝了那满屋的冷清和寂寥。

    巨大的水晶吊灯和四围的副灯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如白昼,投在昂贵大气的家具饰品上,端的是富丽堂皇,林母形单影只坐着,像身处一座华贵的牢笼,亲情的,爱情的,家庭的牢笼。

    估摸着林纵横该到了,州围把一个大行李箱提上走进了电梯,按了一楼,她的房子加上地下室也不过4层,除了从地下室上来的时候会用一下电梯,平时这大家伙都形同虚设,只是她的腿距离骨折还不到伤筋动骨的一百天,而她恢复期又没有好好休养,行动起来还是不太利索,一用力就会痛。

    电梯到楼下,正逢州父准备上楼,看到州围,州父笑“我正准备”

    我正准备叫你看春晚。

    后半句话随着看到州围脚边的行李箱戛然而止。

    州围说“不看了,我还有工作。”

    她要暂退的消息已经放出去,凭着当时那几波热度弄得差不多人尽皆知,但如果不是近身那几个工作人员,别人也不知道她具体体什么时候停工,所以州父没有怀疑,只是叹了一口气“刚才不是说陪爸爸一块看春晚的吗。这还过年呢,就不能休息两天吗。”

    “临时情况。”州围笑笑。

    “那你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州围仍是没有说实话“再说吧,还不确定。”

    她还未曾告知家里自己暂退时间内的计划是去读书,电梯下来的几秒钟时间内,她不是没想过一时冲动撕开这多年来的伪装算了,只是终究是不忍,看到父母因没来得及染黑而在两鬓露出的白发,看到他们眼角的皱纹,还有他们眼睛里的心疼和挽留。

    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真的,所以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伤害所爱之人,自己只会更痛。

    不过留学的事情迟早会被知道,到时候父母即便不知道她当时是因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多多少少能懂她当年放弃的究竟有多么重要,而他们,又还记得当年说过什么吗,又会为此感到后悔或抱歉吗。

    州围不知道。

    帅帅考虑周全,早就把林纵横的车辆信息反馈给了物业,所以林纵横得以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把车停到州围家地下室。

    州围不想让父母看到他引起无端的不愉快,所以坚持没让他们送她,州父州母当然不依,所以她拉着州绕当了挡箭牌,只说有事要和弟弟单独说,把不情不愿的州绕拐下了楼。

    “姐,什么事啊”州绕惴惴不安,前一个月里他每天跟妃子给皇后娘娘请安似的问候州围,撒泼打滚卖萌撒娇,军令状立了一沓,毒誓发得老天都快被他烦死了,才终于勉强换来了姐姐的原谅。

    州围不理他,这时电梯门开,州围被车灯照得微微眯起眼,她抬起手遮住了眼睛,无情无义地对州绕说“好了,没你事了。”

    州绕到这时也明白过来了,他这是被人当枪杆子使了,无言以对之余,他朝林纵横挥了挥手当做打招呼,然后识趣地麻溜滚蛋给人腾空间。

    “保密。”州围叮嘱。

    “哎呀,”州绕的声音在合上的电梯门后响起,“知道了知道了。”

    地下室只剩下林纵横和州围。

    林纵横开了车门缓缓朝州围走,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室清晰无比,到她面前半步距离他驻足,一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另一手圈在她臀下跟抱小孩似的将她单手抱起“走吧小公主,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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