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赐药赐粥【一更】

    年关一过, 天气就开始回暖。

    鏖兀虽然不过元宵节,但是受梁国影响,近年来也开始过龙灯节。

    这天傍晚, 阮久与赫连诛早早地就出了门。

    阮久特意没吃晚饭, 在集市上左手一把肉串,右手一块糖块。

    没有多余的手牵着赫连诛, 只能让赫连诛挽着他。

    兔耳朵帽子拿去洗了, 阮久今天戴的是个猫猫头帽子乌兰倾情特制,不过阮久不觉得这是猫猫头, 他一直认为这是虎头。

    他戴着这东西在人群里显眼,不容易走丢。乌兰与格图鲁跟在后面, 就跟着这顶帽子走。

    还没走出半条街,乌兰和格图鲁手上就挂满了阮久买的东西。

    阮久只管吃就行。他在一个杂货郎的摊子前停下, 抬眼看见前面有人卖手把肉,自己嫌腿酸走不动了,让赫连诛去帮他买。

    “给你一串。”阮久分了一根肉串给他,“吃了就去帮我买。”

    赫连诛就着他的手吃,阮久把肉串塞过去“自己拿着吃。”

    赫连诛过去了, 阮久就转过身, 在杂货郎的摊子前蹲下。

    阮久低头看了看杂货郎带来的东西。

    杂货郎是梁人,奔走与大梁与鏖兀之间, 担些东西来卖。

    阮老爷就是靠做杂货郎起家的,所以阮久对杂货郎的事情很清楚。

    阮久一眼便看见了杂货郎挂在货箱上的,刻着“阮”字名号的小木牌。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你也姓阮吗”

    这个杂货郎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 他笑着道“我还够不上格呢。这是我的毕生目标, 阮青朴阮老爷的名号。”

    阮久表情呆滞, 竟是我爹。

    阮久整理好表情, 转开了话题“最近永安城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有,我来鏖兀的时候,永安城里正流行这个”

    摊主从货箱里拿出一个带着猫耳朵的手套“八殿下出使鏖兀,带回来不少毛料,冬日里就用这些毛料做了手套,各家贵公子都有几副,好看又熨帖,永安城很流行。”

    想不到在这里还能听见萧明渊的名号,阮久觉着好笑“这有什么厉害的我都已经戴上猫猫帽子了。”

    那摊主一愣“您是”他探头,凑近了看阮久的脸。

    阮久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摊主惊道“你是阮家小公子吧”

    “你怎么知道的”

    “八殿下说,阮家小公子有两个酒窝,嘴角边有一颗小痣是贪吃痣,但是他自己很不喜欢这颗小痣,从五岁就开始揉,到现在已经快把它揉没了,颜色很淡。”

    阮久拳头硬了“萧明渊是不是有毛病干嘛把这种事情”

    “哪儿呢”摊主笑着道,“八殿下和永安城的公子们都惦记着小公子呢,特意托我给小公子送东西。”

    他转身,从货箱里又拿出一整套过冬装备,围巾、帽子,还有帽子,都装在一个匣子里。

    “这是八殿下和永安城的公子们托我带给小公子的。鏖兀苦寒,朋友们让小公子注意保暖,不要受凉。”

    阮久接过东西,却仍有些疑惑“他们怎么会托你送过来要是我没在你的摊子前面停下,那怎么办”

    “不只是我一个杂货郎,那阵子永安城的公子们就在出城的路上蹲守着,看见有进完货要出城的杂货郎,就把东西交给他们,托他们带给小公子。”

    阮久有一点感动,却嘀咕道“怎么不直接让人送过来”

    “送过了,前阵子大雪,好像是东西在路上丢了,公子们才想了这个法子,还说要给小公子一个惊喜。我也是冒着危险,才到鏖兀来卖东西的。好几个杂货郎因为大雪,今年都不来了。”

    “有几个杂货郎”阮久问道,“他们一共拦了几个杂货郎”

    “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吧。”

    也就是说,他们一共做了几百件的东西给杂货郎,就为了送一件到阮久手里。

    阮久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又好气又好笑地嘀咕了一句“真是的。”

    摊主打开箱子“小公子看手套上边的耳朵,各家公子都是不一样的。我记得当时,八殿下戴着的是个虎头的。”

    阮久忙问“那魏旭呢抚远将军的魏府的公子还有晏宁”

    可惜这个摊主除了萧明渊,再不认得其他家的公子,记得也不清楚了,阮久再没办法从他这里得知其他朋友的近况。

    阮久有一点失落,更多的是心脏被填满的充实的温暖感觉。

    原来永安城的朋友们没有忘记他。

    阮久道“好吧,我回去准备回礼,你明天来行宫这里,我把回礼”

    摊主摆手道“我是杂货郎,又不是专门给你们送东西的,送一次就够了,难道还让我一直送再说了,我也是碰巧才遇上小公子的,难不成小公子也要像他们一样,找几百个杂货郎”

    “我出钱请你再走一趟嘛。”阮久捏起货箱上挂着的那个“阮”字木牌,瘪了瘪嘴,“我是你的毕生追求的小儿子,也不行吗”

    “阮老爷教导天下商人,行商要有自己的骨气。我是杂货郎,又不是送信的差使。”摊主连连摆手,“不做啦,不做啦,小公子另找别人吧。”

    被爹坑了,阮久也没办法。

    “那好吧。”阮久点点头,“那你要是再见到他们,就替我给他们说一声,东西我都收到了,这样可以吗”

    “好。”这个请求,摊主倒是应了,“小公子什么时候,亲口对他们说才是。”

    “我知道了。”

    阮久起身,这时候赫连诛也回来了,拿着东西在原地看着他“软啾。”

    想起朋友们,阮久不由得有些闷闷的,让他帮忙买的东西也不吃了,转身要走“回去吧。”

    赫连诛追上去,把一大块肉递到他嘴边“软啾,吃。”

    阮久停下脚步,赫连诛不肯收回去,一定要他吃一口。

    “软啾,你吃一口,我好不容易买回来的。”

    阮久拗不过他,张嘴咬了一口,嚼了两下。

    有点香。

    他再咬了一口,转身向回“继续逛吧。”

    乌兰与格图鲁同时笑了一下,王后还是喜欢鏖兀的,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喜欢的。

    出了年节,虽然回暖,但天气还是冷的。阮久每天都戴着朋友们千里迢迢送给他的礼物。

    没几天,太后又派了使臣过来。

    赫连诛只觉得古怪。从前十几年只派过不到五次的使者过来,这回才一年,就派了四五次过来。

    他当然不会觉得太后是在关心他,他心里清楚,太后看准的是阮久。

    可是阮久“弃她而去”,离开尚京,选择跟着赫连诛来到溪原,照太后“爱憎分明”的性格,太后不刁难他、同样不理会他,就算是好的了。

    怎么回回都派人过来

    赫连诛不高兴,面对使者的时候,也是一副冷脸。

    “又是什么事”

    那使者显然是深得太后心意的人,一副笑脸,让人不好挑他的错。

    “年节时候,太后娘娘广开宫门,宴请朝臣及其家眷,娘娘看着底下人等言笑晏晏,想起大王与王后,想着大王与王后还在溪原,心中一时难过,多饮了两杯酒。”

    “其实娘娘让大王留在溪原,也是为了大王好。一则,让大王留在溪原念书,这是先王的意思;二则,大王年纪还小,留在溪原多多磨炼,往后才更好接管鏖兀。”

    赫连诛听不得这些绕来绕去的铺垫话,又问了一遍“到底是什么事”

    那使者倒也不恼,心平气和道“如今大王也长大了,再有一年就十五岁了。大王也已经结亲了,娶了王后,实在也不能算是小孩子了。”

    “所以,太后娘娘一为思亲,二为鏖兀考虑,请大王与王后”

    “回尚京去。”

    赫连诛绝不相信他说的这些话,心中一凛,只觉得太后绝对另有所图。

    或许是她后悔了,现在想把阮久要回去;或许是朝政上有什么事情,要拿大王做筏子。

    总之肯定不是好事。

    所以他下意识不想回去。

    在溪原快快活活地待着多好他要养精蓄锐,还没有到回去的时候。

    于是他拂袖起身“你带话回去,就说我年纪还小,在尚京与溪原之间奔走,我受不了。溪原城挺好的,我暂时不打算回去。”

    他顿了顿,最后极其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多谢母亲好意。”

    赫连诛不等使者再说话,就离开了。

    纵使那使者再有心计,懂得忍耐,此时也忍不住冷下脸了。

    到底怎么回事尚京可比溪原好多了,大王怎么又不愿意回去了

    侍从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使臣请。”

    使者也转身离去,还没走出行宫,就在路上撞见了一个二十来岁的梁人男子。

    这人一身绿衣,一双眼含笑望着他。

    使者却不解,实在是记不起这人是谁。

    于是他换了汉话“阁下是”

    “大人不记得我了,从前在太后娘娘宫中,我们见过一面的。我是王后的陪嫁公子,柳宣。”

    使者抬手行礼“柳公子有礼。”

    柳宣回了礼,浅浅的笑意,浮在双眼之上“太后娘娘让使臣来请王后回宫吗”

    “是。”使者叹气,“不过大王好像不太愿意回去,让我即刻回去复命。”

    “使臣不妨在溪原多住两日,说不定再过两日,事情就有了转机”

    “公子这是何意”

    柳宣笑了笑,却道“溪原艰苦,大王与王后伉俪情深,甘之若饴,我却早就受不得了,想着早日回到尚京,侍奉在太后身边,得太后庇护呢。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劝王后回去。”

    原来如此。那使者皱起眉,大约有些不屑于他随风倒戈、贪恋荣华,再同他说了两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柳宣望着他离开,眼中笑意渐渐消失。

    前些日子思量的事情,他最终还是想明白了。

    他要封侯拜相,权倾朝野,还是要拜到太后门下,才是正途。

    凭心计来论,如今赫连诛年纪尚小,去年在尚京一场兵符之争,就落了下风。而太后不费一兵一卒,兵符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论心计,如今是太后略胜一筹。

    长远来看,倘若他奉太后为主,往后不可限量;赫连诛可不太喜欢梁人,他唯一喜欢的就是阮久。就算往后赫连诛重掌大权,阮久照样是王后,有阮久在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想起,他柳宣从前是王后的陪嫁公子。

    他不喜欢这个名头,一点都不喜欢。

    或许日后太后与大王会念及母子亲情,握手言和,但就目前形势而论,柳宣已经下定决心了,他要追随太后。

    既然太后要赫连诛与阮久回尚京去,不妨就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契子。

    柳宣摸了摸指节,阮久太单纯,要利用阮久,可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他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当然,太后这一次派使者来溪原,又让使者给阮久带了许多东西。

    太后知道他生过一次病之后,就觉得他可能是身体不好,每次派人来,都会给他送许多补品。

    格图鲁又一次请示赫连诛“大王,又是好几车的补品,该怎么处理”

    “和以前一样。”赫连诛坐在位置上,随手翻着书,烦躁地翻过一页又一页,把纸张扯得哗啦啦地响,“拿出去,熬药膳粥,送给百姓,说是王后赏赐的。”

    格图鲁点头应是,没有再说话。心想,再这么吃下去,溪原城所有百姓都得营养过剩,平均寿命基本提高十岁。

    他刚要出去,阮久就牵着风筝回来了。

    他跑得满身是汗,摘下帽子丢到一边,看见赫连诛,便问了一句“小猪,你回来啦”

    赫连诛瘪了瘪嘴“嗯。”

    阮久把风筝线缠起来“刘老头今天没有拖堂吗”

    “没有。”

    每次太后派人来,赫连诛都不让人告诉阮久。自己随便找个借口过去见见,打发走了就回来。

    太后的人不会出现在阮久面前,太后的东西更不会出现在阮久面前。

    赫连诛朝格图鲁使了个眼色,让他快点下去把那些东西处理掉,格图鲁会意,告辞退走。

    阮久把整理好的风筝放好“在鏖兀放风筝根本就放不起来,平时这个时候,永安城早就可以放风筝了。”

    赫连诛道“明天我帮你放。”

    “那好”

    没等阮久脸上的笑容完全展开,赫连诛又道“对了,刘先生让你明天就回去念书。”

    “啊”阮久一下子就蔫了,“我不去”

    “应该去了,他都给你多放五天假了。”

    “你自己去就好了,干嘛拉上我一起我不去”

    赫连诛从桌上翻出书卷“快过来补功课。”

    阮久垂头丧气地走过去,看见纸上的鏖兀字就觉得头疼。他拿起笔,看了两三行,另一只手摸着头发,苦恼极了。

    赫连诛走到旁边另一张桌子边,把堆在上面的书本都搬到他面前“这里还有。”

    阮久抬头,看见小山一样的功课,脑袋都大了“怎么会有这么多”

    “谁让你一直都不写”

    “你怎么不喊我写啊”

    “我喊过了,可是你总是说还有很多时间,明天再写。”

    “你帮我写嘛。”

    赫连诛决绝道“不行。”

    “我已经听得懂很多鏖兀话了,都学得差不多了。”阮久抱住他的手,赖着不肯走,“小猪,求你了,你帮我写嘛,这么多我怎么写得完嘛我请你吃好吃的。”

    “不要,上次帮你写功课,你就让格图鲁给我剥了个核桃。”

    “这次不会的。”阮久对天发誓,“这次真的是好吃的,我保证。”

    “我不信。”赫连诛别过头,实则在等着他的动作。

    阮久想了想,按住他的脑袋,凑上前,和他挤在一个椅子上,亲亲他的额头“快点,大王,我最爱的大王。”

    赫连诛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禁不住地发热。他简直害怕自己的脸把阮久给烫到。

    但他还没有什么动作,他等着阮久再给他来一下。

    再来一下,再来一下他就帮阮久做功课。

    赫连诛“镇定”地一动不动,余光瞥见阮久确实噘着嘴又挨过来了,忍不住把腰背挺得更直。

    他准备好了。

    可是阮久在很靠近的地方停下了,轻轻地开了口“要是你不帮我写,我就去找乌兰帮我写。”

    这下赫连诛顾不上害羞了,扭头就喊“不行”

    “那就你帮我写。”阮久把书卷搬到他面前,“快点。”

    阮久一点都不笨,学鏖兀话没有半年,他就已经听得懂大多数鏖兀人讲话了。只是刘老先生习惯布置的功课不太适合他,他永远都做不好,所以要赫连诛帮忙。

    赫连诛提笔写字,阮久撑着头,监工似的看着他写,时不时还要问问他,这里是怎么回事,那里是怎么回事。

    如果有时候阮久不问了,也不是因为阮久都懂了。只是因为他困得睡着了。

    这就是阮久的功课时间。

    这天晚上,两个人补功课补到很晚。

    第二天早上爬起来的时候,阮久睡眼朦胧。

    赫连诛帮他套上衣裳“快点走吧。”

    阮久打了个哈欠“好。”

    两个人吃过早饭,就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城外,往刘老先生的院子驶去。年节的时候,阮久来给刘老先生拜过年,在他要给自己布置更多功课的时候,风一般逃走。

    城外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石头搭建的小院子还是那样简单。

    院子里养着的两只羊在年前就被宰了,刘老先生又新买了两只小羊羔,让刘长命养着。

    阮久过去的时候,刘长命正赶着两只小羊要出门去。

    刘长命就是那个刘老先生捡回来的、身上没有一处好使的梁国士兵。他近来在治病,好像好了不少,毕竟他之前只能放一只羊的,现在能放两只了。

    有进步。

    阮久和他打了招呼,就进去了。

    刘老先生看见他,有一点惊恐“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你让我回来念书的吗”阮久把昨天连夜赶出来的功课放在他面前,“给你。”

    赫连诛笑着道“先生忘记时间了,先生前几天跟我说,让软啾回来念书的。”

    阮久惋惜道“早知道你忘记了,我就不过来了。”

    刘老先生拿起戒尺要打他的手心,吹起胡子“你敢”

    这件事情就这样掀过去了,刘老先生放下戒尺,对两人道“来了就来了,坐吧,今天要学的多着呢。”

    赫连诛拉着阮久,在位置上坐下,神色淡淡。

    其实刘老先生根本就忘记了要让阮久回来,赫连诛拉着阮久过来,只是不想让他撞见太后派过来的使臣。

    他都已经让那个使臣连夜离开了,没想到那个使臣还留在溪原。

    这使臣一定是想见见阮久,劝阮久回到尚京去,赫连诛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要把阮久带在身边。

    赫连诛这样想着,就握紧了阮久的手。

    刘老先生拿着书,探出头去看他们的桌案底下,待看清楚之后,一脸迷惑地问道“干什么我又不是要拆散你们,好好的坐着就坐着,为什么还要牵手”

    阮久不好意思,使劲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无奈赫连诛牵得紧,根本不想松开的样子。

    赫连诛反而一脸坦荡地抬头看向先生“老师,您讲吧。”

    刘老先生痛心疾首,这才多久啊我的百年难得一遇的帝王苗子就这样被带坏了。

    阮久对上他的目光,觉得自己简直是冤枉死了,明明是赫连诛拉着他不肯松手的

    可惜赫连诛对阮久的“保护”并没有维持太久,太后送过来的东西,很快就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阮久面前。

    傍晚时分,他们乘马车从刘老先生家离开,马车进了城,在街道上驶过的时候,阮久喊了停,掀开马车帘子,向外面卖糖的小贩买糖。

    他把赫连诛的钱袋拿过去,拿出两个铜板,放在手心递过去“要两板牛奶糖,一板加糖的,一板不加。”

    卖奶糖的小贩竟认出他了“王后”

    阮久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忽然有点紧张,他不会像戏文里说的那样,会被刺杀吧

    阮久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刺客,但是街道上的人都被这一嗓子喊过来了。

    “王后,真是王后”

    格图鲁下意识要把他们赶走“去,别挡着路,王后要回宫了。”

    一群人就在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抬起右手,按在心口,齐齐向阮久行礼“拜见王后。”

    阮久愣了一下,随后眼角晕开笑意“怎么了”

    那小贩得益于一开始就在马车旁边,与阮久离得最近,他笑着道“今日才领受了王后赏赐的药膳粥,大家心里都感念王后呢。”

    阮久不解“什么”

    赫连诛心中咯噔一声,直觉不妙,要把阮久拉回来,却已经拦不住小贩开口了。

    “几乎全城百姓都去城门口领粥了。自从王后到了溪原,只要太后送东西过来,王后自己一点都不留,每次都吩咐人煮粥分给我们,几乎每个月都有粥领。据说有一户老人家常年卧床,就是吃了王后赐的粥,开春时都能下地放羊了。这是溪原城的福气,大家都说,要不了多久,溪原城百姓都被王后养得膘肥体壮的了。”

    他说了这样长一段,无非是在说“赐粥”一事。

    阮久再迟钝,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太后赐药,而“他”又把这些药都给了百姓。

    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什么赏赐,就连太后什么时候派了使臣过来,他也从没见到过。

    那是谁不喜欢太后,又代他处理了这些东西

    他扭头看向赫连诛“赫连诛”

    赫连诛神色平常,掩在袖中、握紧的手已经暴起青筋。

    这件事情极不寻常,阮久在外面闲逛这么久,从来没有人认出过他来,怎么偏偏就这一回被认出来了还好死不死地提到了赐粥的事情

    这个人不正常,有人要引得阮久跟他吵架,挑拨阮久和他的关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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