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早做决断【一更】

    赫连诛分明没有喝酒, 却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头晕。

    他躺在阮久送给他的毯子上,被阮久翻过来翻过去。

    阮久一会儿说他压住了自己的小羊,一会儿又说他压住了小狗, 赫连诛好不容易摆出避开了小羊和小狗,阮久又说他把阮久自己给压住了。

    赫连诛干脆平躺在毯子上,什么也不管了,压住就压住了, 又不会压死。

    他实在是头晕得厉害, 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比喝了酒还厉害。

    他把手臂压在额头上,微微闭着眼睛。

    阮久还在推他“你起来啊, 我的小羊我的衣服全都被你压住了。”

    赫连诛只是忍住笑“谁让你做那么多的”

    “我送你礼物,你还这样”阮久转头去扯毯子, “还给我, 不送给你了。”

    赫连诛连忙坐起来“不躺了, 我不躺了, 我给你弄回原样。”

    他把阮久给按住, 转头把那些小东西都扶起来, 使劲压了压,好让它们都恢复原样。

    阮久看着他弄, 顺便监督指挥“轻一点, 会压坏的。”

    “知道了。”

    赫连诛好不容易才把毛毡恢复原样, 再不敢随便去动了, 离它们远远的。

    阮久哪里是给他送礼,就这一群毛毡, 比直接送他一群羊还要麻烦。

    赫连诛低头看了看, 提醒道“软啾, 你也压住一只小狗了。”

    “啊”阮久连忙站起来,回头看看自己身下。

    没等他看见自己压住的小狗,他就被赫连诛一把拽进怀里了。

    赫连诛抱住他,阮久本来有些生气,要打他的,后来想了想,还是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了。

    草原的主人,抱着他的王后,坐在王后送给他的小草原上。

    赫连诛微微低着头,下巴抵在阮久的肩上,脸颊贴在阮久的脸颊边,很是腻歪。

    两个人就这样坐了一会儿,一直到太阳落山,暮色四合的时候,乌兰在外边询问“大王、王后,晚上还有宫宴,是臣去推了,还是收拾收拾过去”

    那时赫连诛正和阮久咬耳朵说话,听见他问,便低头看了一眼阮久。

    阮久点了点头,赫连诛才道“让他们再等一会儿。”

    “是。”

    赫连诛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同阮久说话。

    “软啾,不过去可以嘛”

    阮久“无情”拒绝“不可以。”

    所幸赫连诛还算听他的话,阮久心中暗自庆幸,他可太了解赫连诛了,要是两个人再这样待一会儿,非得擦枪走火,把他的毯子弄脏了不可。

    还是出去的好。

    “那好吧。”赫连诛抱住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什么都听你的。”

    “嗯。”阮久转头摸摸他的头发,“乖。”

    “格图鲁说,军队已经整装好了,明天就可以发兵梁国了。”

    听见这话,阮久莫名顿了一下,像是被定住了。

    他抿了抿唇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我什么都听你的。”

    赫连诛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除了这个,再也没有说别的什么。

    毕竟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朝夕相处了近五年,对方在想什么,不必明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看得明白了。

    阮久连动作都有些僵硬。

    他知道赫连诛在说什么,他那些话里有什么深意。

    实际上,阮久一直没有放弃回梁国的想法,不论赫连诛表达了多少次的不同意、不允许,他也不曾改变过自己的想法。

    他一定要回去,不亲眼见见家里人,他永远都不会放心。

    喜欢赫连诛是一回事,要回梁国又是另一回事。

    他想把赫连诛哄好,也想回梁国。

    赫连诛肯定看出来了,对他心里的小算盘都清楚得很,所以方才说了那话。

    “不过去好嘛”

    说的是不回梁国,而不是不去宴会。

    说格图鲁马上就要发兵了,是为了稳住阮久的心神。

    “我什么都听你的。”

    后半句话是你别走了。

    这是大王成年礼的第二天宫宴。

    和昨晚一样,篝火熊熊,酒气肉香被风吹到各处,歌声鼓点,喧闹不休。

    阮久坐在位置上吃东西,往嘴里塞烤肉,心里还想着赫连诛方才的话。

    他有自己的安排的,要回梁国的安排。在发现赫连诛绝不可能放他离开之后,他就开始做自己的准备了。

    可是他不知道,赫连诛对他的安排知道多少,他到底能不能走成。

    自从赫连诛在书房里同他说了那两句话之后,就绝口不提这件事情了。

    这应当算是他们两人之间莫名的默契。

    于对方对自己的感情上,十分确信,不曾怀疑,却又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不肯妥协,互不相让。

    赫连诛拿着银质的匕首,将盘子里烤得软烂的牛羊肉切成小块,然后放到阮久面前。

    阮久便拿着筷子吃,往嘴里塞了好几块,然后鼓着腮帮子嚼。

    阮久足足吃了一碟,才放下筷子,满足地摸了摸小肚子,最后打了个嗝。

    赫连诛抬手抹了一下他的鼻尖,把手指上的酱料给他看,刻意问道“你怎么吃到鼻子上了”

    阮久自己也摸了一下鼻子,瘪着嘴,不大高兴地看着他。

    今晚不似昨晚,赫连诛没怎么喝酒,就算有人过来敬酒,赫连诛也只是看一眼阮久,随后推辞了,说昨天只是喝了一点,就要劳烦王后帮他洗漱,王后小身板,又扛不动他,实在是很麻烦。

    众臣不敢强求,笑着饮尽自己酒樽中的酒水,就离开了。

    倒是帕勒老将军剑走偏锋,对赫连诛道“才喝了这么一点就洗漱都洗不了了,大王还是要多练练。”

    赫连诛就端起酒樽,同老将军轻轻地碰了碰酒樽。

    帕勒老将军又看向阮久“以后大王再喝醉,王后不用管他,锻炼他几次,以后就会自己洗漱了。就算喝得吐了,也懂得自己爬起来收拾,都是惯的,练几次就好了。”

    阮久双手撑着头,喝了点葡萄汁,粘在嘴角上,看起来就甜滋滋的“我不管他,他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又要发酒疯,到时候鏖兀没了大王,岂不是我的罪过”

    帕勒老将军爽朗笑道“由他去就是了。”

    阮久也跟着笑了一下,帕勒老将军道“大王只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王后这样小小的,等会儿被大王给压坏了,那就不好了,还是别管”

    这话还没说完,帕勒老将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停住了,憋笑道“老臣失言了。”

    阮久哽住。

    为什么老将军就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说这种话

    老将军喝了点酒,一说起这种话来,根本停不下来。

    他低声告诉阮久“老臣有好几个孩子,所以王后刚鏖兀的时候,大王还特意问过老臣,到底怎么生小孩。”

    阮久鼓了鼓嘴,分明是在生气。

    尽管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但这时再提起,又重新勾起他的怒火了。

    赫连诛戳了戳王后鼓鼓的腮帮子,阮久就“漏气”了。赫连诛又要去拉阮久的手,被阮久甩开了。

    老将军没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动作,或许是假装没看见,仍是笑着问“大王和王后现在知道了吗”

    阮久还没来得及说话,赫连诛就抢答了“知道了。”

    阮久呛他“你知道个屁。”

    “我就知道,你几年前就给我看话本了。”

    “不是”

    阮久看向帕勒老将军,见他面上带着笑意,连忙解释“不是我,我没给他”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当时大王年纪还小,老臣就没敢说实话,要是因为老臣的缘故,大王和王后现在还懵懵懂懂的,岂不是成了老臣的过失”

    老将军笑了一下,便端着空了的酒樽离开了。

    他是个典型的鏖兀人,民风开放,什么都说得出口。

    老将军肯定是误会了。阮久想到他临走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就一阵气结。

    就像是就像是他非缠着赫连诛、求着赫连诛一样。

    他又不喜欢这种事情,明明是赫连诛缠着他要抱要亲的时候更多。

    赫连诛趁他发呆,就拉住了他的手。

    等阮久回过神,一抬手,啪叽一下,就推了他一把,神色微怒“干嘛说我给你看话本你自己看的比我给你的多多了。”

    赫连诛倒不在意,坐稳不动“那我去解释。”

    阮久几乎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不许去”

    “噢,好吧。”赫连诛重新握住他的手,把他从位置上拉起来。

    阮久不解“干什么”

    “跳舞。”

    赫连诛单手搂住他的腰,把他带起离地几分。

    鼓声乐声忽的变小,原本围在篝火边的一群人给大王让出位置,赫连诛就搂着阮久,走到正中。

    与昨晚的烂醉糊涂不同,赫连诛今天晚上就喝了一杯,清醒得很。

    他垂眸去看,阮久的眉眼在篝火的映照下,格外明艳,叫他喉头一紧。

    鏖兀人办宴会,与梁人爱看别人跳舞不同,他们专爱自己跳舞。

    可说是跳舞,赫连诛也始终不想把阮久从手里放下来,只是抱着他转圈。

    衣摆飞旋,连阮久面上的笑意、眼里的亮光,都变得不太真切起来。

    舞乐欢腾,赫连诛带着阮久绕着篝火时,抬眼余光见四下无人留意,便低头啄他一口。

    每回只要被他逮住机会,他就低下头,飞快地亲一下阮久。

    一个晚上,阮久觉得自己的唇角都要被亲破了。

    夜色渐深,篝火火光渐渐变小,没等完全熄灭,就像是接替地上的篝火,几朵烟火在黑夜中炸开。

    阮久转头去看,火光映在他眼中,明明灭灭。

    他问赫连诛“你昨天晚上肯定没看见吧”

    赫连诛道“我看见了。”

    阮久只当他是嘴硬“那今晚再看一遍吧。”

    鏖兀不常有这样的东西,阮久安排了,众人都凑得近、看得出神,趁着没人留意的时候,赫连诛把阮久拉到篝火背面,捧着他的脸,凑近亲了一口。

    这回阮久真真切切地闻到他口中的酒味了。

    他有点嫌弃,伸手去推赫连诛,赫连诛力气大,按着他,让他动弹不得,只有软着腿承受的份。

    赫连诛这回不怕别人发现了,按着他就像头狼一口咬住猎物身上最好的那块皮肉一样,舔舐撕咬。

    到后来,阮久被亲得面红耳红、手软脚软,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就连站着,也是半靠着赫连诛,才能勉强站稳。

    赫连诛肯定是喝醉了。

    只有喝醉的小狗才有这么大的力气,才敢违抗他的意思。

    昨天也是在这里,赫连诛喝醉了,像小羊一样摸他的手。

    上回看在他喝醉的份上,就原谅他了。

    这回他好像又喝醉了

    赫连诛松开阮久的时候,正好最后一朵烟火落了幕。

    赫连诛捧着阮久的脸,用拇指按了按他通红的脸颊,阮久脸上的红晕非但没消下去,还更红了。

    阮久要抬手打他,就像小猫抓人一样。

    赫连诛握住他的手,在旁人看过来的时候,把阮久带走了。

    夜深,皇帐内,阮久暗暗下定决心,这回就算赫连诛是真的喝醉了,那也不原谅他了。

    赫连诛按着他,让他在榻上坐下,自己则在他面前蹲下,仰头看着他。

    阮久问他“看什么”

    “咬破了。”赫连诛按了一下他的唇角,笑着道。

    阮久往回躲了一下,用指尖碰了碰唇角,倒吸一口凉气“你还好意思说”

    “我去拿药。”

    赫连诛翻出药膏,用指尖蘸了点,轻轻地抹在阮久破了的嘴角上。

    冰凉凉的,赫连诛的指尖却有些异常的烫。

    药膏是赫连诛一早就准备好的,他知道自己肯定要忍不住弄伤阮久。

    给他抹完了药,赫连诛又戳了戳阮久透着胭脂颜色的双唇。

    “软啾,方才老将军说我还不是太懂,你教我嘛。”

    他用惯用的小狗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阮久。

    阮久当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不由得有些紧张,还有些顾虑。

    他想了想“明天还要早起,已经已经很晚了。”

    赫连诛显然有些不悦“明天萧明渊要去梁国。”

    “不是,明天要卜卦,大王成年的卦象。”阮久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我明天要走那个高台。”

    他倒是很会撒娇“本来你亲了两口,就有点腿软了,我怕我明天再从台子上跌下来,还连累你要来接住我。”

    赫连诛这才缓了神色“知道了,我自己去洗漱。”

    阮久摸摸他的头发“再等一会儿。”

    赫连诛颔首“好。”

    赫连诛转头要走,阮久见他实在是不高兴,像淋了雨、耷拉着尾巴的大狼,想了想,还是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在赫连诛转过身时,阮久凑过去,踮起脚,同他交换了一个清清凉凉、带着药膏清香的吻。

    “你别生气嘛,再等几天。”阮久在他的唇角上也咬了一下,“我没有不喜欢你,软啾最喜欢小猪了,给你盖个印子,你就是我定下的小猪了。”

    “我知道。”赫连诛目光深邃,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贴了贴他的颈侧,“我已经等了五年了,再等几天也没关系。”

    阮久拍拍他的腰“去洗漱吧。”

    “好。”

    屏风后边传来水声的时候,阮久轻手轻脚地出了帐篷。

    他快步跑过草地,牧草草尖划过他的衣摆,发出簌簌的声响。

    在山坡那边,有个人在等他。

    阮久朝他挥了挥手,低声唤了一声“萧明渊。”

    萧明渊抬头,大步朝他走来“你怎么来这么迟还走不走”

    阮久莫名有些犹豫“我”

    “今日下午,英王派人来鏖兀了”

    “这个你放心,赫连诛不会反悔的。”

    “那你反悔了吗”

    “我”阮久捋了捋头发,实在是有些苦恼,“我肯定得去梁国,但是今天走不成了。”

    萧明渊也有些恼了“我人都安排好了,所有精锐护送你走,你现在不走,等明日我们行军动身了,到时候你一个人在尚京,身边都是赫连诛的人,还怎么走得了”

    阮久语气坚决“反正就是不行,我不走了。我要是今晚走了,赫连诛得走火入魔。”

    萧明渊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走,他不会走火入魔”

    阮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要让赫连诛放他走,恐怕要等到赫连诛驾崩的时候。

    萧明渊缓了语气“还是你自己做决定吧,我也不懂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要走,明天之前,随时来找我,我让人送你走。”

    阮久点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萧明渊忽然问道“诶,你真的想做鏖兀皇后”

    阮久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嗯,我很喜欢他。”

    “行吧,本来我还想等我做了皇帝,把你从鏖兀要回来的。”

    “不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赫连诛的狗脾气,到时候又得打起来。”阮久忽然想起一件事,“要是我今晚就走了,晚上赫连诛发现了,说不定立即反悔,不借你兵马了。我要走,还得等到你们都走了再走。”

    萧明渊笑了一声“有那么厉害吗”

    “那当然了。”阮久还有些骄傲。

    “那行,你不走还省得麻烦。”萧明渊抬头看了看天,同他道过别,转身要走,“你要是想回来,随时说一声啊。”

    “知道了。”

    阮久朝他比了个手势,看着他把准备好的人马都带回去了,松了口气,自己也准备回去。

    不得不说,赫连诛确实是深谙阮久的心理,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命脉。

    他分明只说了两三句话,便把阮久今晚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阮久为了他,还是暂时留下来了。

    仍旧是匆匆跑回营帐,掀起衣摆一阵风。

    阮久在皇帐前停下,理了理衣裳,才掀开帐子要进去,阮久才迈进去一步,就撞到了什么东西。

    阮久抬头,被吓了一跳,赫连诛就站在门前。

    应该是在等他。

    “回来了”

    “嗯。”反正赫连诛要查,肯定是查得出来的,阮久干脆也不撒谎,“去找萧明渊了,他因为下午英王使臣的事情,有点担心,过来问我一下,我让他放心。”

    “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

    赫连诛目光深沉地望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信了,一只手按着阮久,把阮久搂进自己怀里,一只手掀开帐篷帘子。

    乌兰带着几队人马,安静无声地站在皇帐前,听候差遣。

    赫连诛低头看了看阮久,又朝待命的侍从们,缓缓地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去。

    他知道阮久要走,也早就预备好了要找他,没想到才召集人马,阮久就自己回来了。

    如此便不必了。

    几队人深夜潜行,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

    赫连诛不动声色地把帘子放下,连这些人的影子都没让阮久瞧见。

    他用这只手按住阮久的后脑,轻轻压住他的头发,声音低得听不见“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天晚上之后,阮久再也没有离开过皇帐。

    一直到了清晨时分,阮久从床上爬起来,稍作洗漱,换上大巫的衣裳,要去卜卦。

    这是大王成年礼的第三天,也是典礼的最后一天。

    阮久提着衣摆,与赫连诛一同登上近百级台阶的高台。

    这时高台上的火塔已经烧完了,剩下一地灰烬,阮久虔诚地跪坐在软垫上,俯身捡起自己两天前丢进去的石头。

    一块一块捡起来。

    阮久将捡来的石头用手擦干净,摆在面前,开始卜卦。

    他已经为赫连诛卜过好几次卦了,在他尚未手握大权的时候,在他险些出事的时候。

    现在是赫连诛志得意满、鏖兀国泰民安的时候。

    随后有小侍童把他的卦辞传给大臣和底下的百姓。

    “英明伟岸,天生帝王。”

    这是鏖兀的天神给鏖兀大王历经磨难之后,至高无上的嘉奖。

    等典礼结束,就已经是正午了。

    萧明渊他们本来一早就要走了,为了等他,才留到了现在。

    阮久结束了卜卦,来不及换下大巫的衣裳,就去找他们了。

    格图鲁道“王后尽管放心好了,有我在,保证速战速决,王后在尚京等着我们凯旋就是了。”

    阮久点点头“我当然信得过你。”

    他看向萧明渊他们“你们也一路小心。”

    “知道了。”

    他看看魏旭还缠着树枝固定的手脚“你不用留下来再养一阵子吗”

    “不用了。”魏旭道,“我爹还在尚京,我得赶回去救他。”

    阮久仿佛被说中了心事,有些愣愣的。

    此后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道别的时候,晏宁揽了一下阮久的肩,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早下决断,我留了人在城外,你要想走,随时能走。”

    阮久没来得及说什么,晏宁就松开他,拍拍他的肩。

    阮久看着三个朋友翻身上马,就连伤了腿的魏旭也是如此。

    魏旭都伤成这样了,尚且记挂着永安城里的家里人,一定要赶回去。

    他阮久却总是在犹豫。

    阮久看着朋友们走远了,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身要回去。

    赫连诛就站在他身后,将他的动作神态看得很清楚。

    赫连诛道“晚上回宫。”

    “这么快”阮久惊讶抬眼。

    “嗯。”

    要是回了皇宫,他要走,可就更难了。何况他前几天才逃跑过一次,侍奉的宫人侍卫们,肯定不会在短期内放松警惕的。

    阮久实在是有些头疼。

    方才晏宁的话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早做决断。

    阮久,早做决断。

    阮久扭头看了一眼赫连诛,已经定下来了,他就离开一会儿,一小会儿,这样可以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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