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情形太乱, 佛珠串还没捡起,就被楚淮引塞进马车,珠子被乱箭射中,嘣了一地。他一一拾起, 小心吹掉上面沾的灰土, 相当虔诚。
开过光的, 果然不一样。
楚淮引在一旁补充“就算它救了你的命, 朕也不可能允许你出家。”
孟侜神奇地看着他,他可没准备生一个小和尚。
楚淮引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朕可以赏赐答谢方丈。”
“谢陛下。”
孟侜走近去瞧那些刺客,楚淮引不放心地挡在他面前, 生怕刺客嘴里能吐出毒箭。
“不是大魏人。”孟侜皱眉。
“是北狄。”楚淮引和北狄人交战多年, 对他们的面部特征再熟悉不过。军营里经常混入奸细, 楚淮引和季炀经历多了, 看背影都能看出是不是大魏的将士。
“姜大将军才回朝不到一月, 北狄又不安分了”孟侜不希望姜仪或者楚淮引再上战场, 刀剑无眼, 大家一起和平发展生产力不行么
“舅舅回朝之前, 已经与北狄达成休战协定,北狄内部主战派这些年被朕杀得差不多了,新任的首领主和, 京城又出现北狄的刺客, 原因不好说。”
孟侜客客气气地称呼大将军, 楚淮引一口一个舅舅, 孟侜都怕他在姜仪面前说漏嘴了。
“陛下注意一下称呼。”孟侜提醒。
楚淮引揶揄道“朕称呼孟侜的舅舅, 表亲近之意,管爱卿未免管太多了。”
孟侜
给楚淮引上药的手一抖,金创药一下子倒多了。
楚淮引倒吸一口冷气“爱卿,疼。”
千金之子,弱不禁风。
“你给朕吹吹。”
孟侜怕自己忍不住朝楚淮引手心吐口水,板着脸迅速给他包完。
怎么就这么多人想要他和楚淮引的命
当皇帝也不轻松。
孟侜蹙眉,一时走神,把楚淮引两只手裹成了大猪蹄子,看着跟骨折一样。
回过神来,孟侜脸一红,就要去拆掉重包。
暗卫看得龇牙咧嘴,管大人这手艺,只有陛下能忍吧
楚淮引抽回手,没有为难孟侜“劳烦爱卿了,这样就行。”
孟侜疑惑楚淮引怎么转性了。
结果回到管府,刚坐下喝一口茶,太监小玖风风火火地前来传旨。
不好了管大人,你包扎得太奇怪,太医解不开啊,陛下宣你进宫。
孟侜想起楚淮引的那句“朕不能自己沐浴了”,觉得这是一个套路。
冷漠道“宫里没有剪刀吗阿福,去找一把新的,让小玖公公带回去。”
小玖讪讪接过剪刀,这是他最失败的一次传旨。
小玖公公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端。
孟侜坐着悠然喝茶,果不其然,楚淮引又有旨意。
“陛下他不肯换药啊,陛下说太医换药太疼,管大人手法好,请管大人立即进宫。”小玖气喘吁吁。
孟侜“陛下他是不是还不肯洗澡”
“呃”小玖挠挠后脑,陛下口谕,管大人要再不肯去,你也不必回宫请示,装模作样门口绕一圈,继续进去传旨,事不过三,管大人会同意的。
那现在这种提前知道的情况,算不算在事不过三里面
小玖目露恳求。
以看正宫的眼神。
他一直以为宣召陛下今日翻哪个牌是个好差事,没想到不仅没有油水,还难办得很。
孟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骂了两句“臭掉算了”,微笑道“公公请带路。”
楚淮引召姜仪进宫商讨北狄事宜,那群刺客审了一下午套不出话,语言通,鸡同鸭讲。姜仪亲自审问,他在北狄潜伏多年,学了几门方言,可惜这几位刺客不知道是那个犄角旮沓挖出来的稀世珍品,说的话一句都听不懂。
“你觉得是北狄干的吗”
姜仪不确定地摇摇头“依臣看来,索穆泰未必有这个胆子。有人想挑起两国战争,坐收渔翁之利也不一定。”
大魏侧面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奉国,年前刚结束内斗,国内趋于统一。它和北狄分别位于大魏两侧,楚淮引上任后加强了对奉国的布防。奉国现任太子素以谋略闻名,若是这里面有他的手脚,导致大魏和北狄重启战火,两面受敌就不妙了。
“这件事快马加鞭,让索穆泰知道,他若不心虚,自然有所表示。”
楚淮引艰难地给索穆泰拟信,看得姜仪欲言又止,这什么太医,把陛下的手包成这副鬼样子
他们在军中,这点小伤根本不放在眼里,陛下铁骨铮铮,姜仪一开始跟着他时,觉得养尊处优的大皇子肯定对军营的恶劣条件不适应,结果陛下跟全军将士吃住一起,不搞特殊,让他另眼相待。
姜仪的目光太直接,楚淮引哪能没有感觉,他抬了抬手,故意给姜仪看清楚。
孟侜亲手包扎。
哪怕是舅舅,也只能眼红一下而已。
孟侜在宫门正好碰见离开的姜仪,小玖着急,连带孟侜脚步都快了。
姜仪停下来感慨“管大人真是国之栋梁,这么晚了还要进宫。”
是不是国之栋梁不知道,孟侜只知道自己今晚大概率出不来。
一时看舅舅的眼神有些羡慕。
就问一句能不能带外甥一起走
聊了两句刺客的事,孟侜知道这事大概也急不来,还是劝楚淮引以后不要轻易出宫比较稳妥。
孟侜苦口婆心,楚淮引如过耳边风“爱卿又不主动进宫,朕只能自己出去。”
“臣每日都有上朝。”从不缺席,除了在皇宫睡过头那一次,这还不够
楚淮引遗憾,为什么只有早朝,没有午朝和晚朝。
孟侜明明记得他系的是活结,现在一个个成了死结,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拿起案上的剪刀,咔擦几下把纱布剪开。
气势凶狠,堪比净身房的师傅。
楚淮引臆想中含情脉脉的一幕没有出现,转而求其次“太医说这伤口沾水容易溃烂,朕还未沐浴更衣”
孟侜看着小玖,小玖恨不得原地消失。
“爱卿手脚利索,不能帮朕吗,你看这一堆奏折,朕不加紧看,今晚都看不完。”
孟侜道“不行。”
楚淮引被他直接的拒绝噎到,干脆比谁的脸皮更厚,嚣张地表示,那朕就不洗了。
清早刚下过雨,靴子上都是黑泥,刺杀中衣服沾了血迹,胸前的五爪金龙灰头土脸,很不威风。回宫之后一直忙到现在,连件衣服也没换。
孟侜蓦地心软。
他委婉地威胁“幸好陛下没有后妃,不然一定不愿意同床。”
楚淮引“爱卿在暗示什么”
孟侜和他对视。
“朕这就自己洗。”
老国公的孙子办喜事,请了京城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官员。排场之大,令人咋舌。老国公是楚淮引外祖一脉,先太后就是老国公哥哥的独生女。京城二皇子一脉倒台,天元帝只剩楚淮引一个儿子,他那一代的兄弟早就在其多疑的性子下,纷纷塞北江南各地养老。而楚淮引未曾纳妃,因此显赫的皇亲国戚所剩不多。
老国公算是幸运的一个。
“管嘉笙”刚刚回京,楚淮引在孟侜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低调地和孟侜出行,低调地召孟侜进宫。几个知情人除外,谁也不知道他多受陛下重视。
大部分人还以为管嘉笙初初回京,根基尚浅,就算管氏家大业大,那也是往上数三代的辉煌了。
于是孟侜被安排得离核心桌远了一些,隔壁正好是一群纨绔子弟。
严镶和姜仪邀请孟侜一起坐,孟侜以“妻子丧期不能喝酒”委婉拒绝。
毕竟官场上应酬不会少,跟他们坐一圈,孟侜官位小,免不得要喝酒。
这桌就不一样了,放眼过去他官最大,说不喝就不喝。
经过楚淮引的雷霆手段,京城纨绔们老实了不少,就算本性难移,起码逛青楼也会吟两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了,服务行业的风气大大改善。
林子大了,总有不长眼的鸟。
隔壁一桌人窃窃私语,不着痕迹指着管嘉笙议论,一会儿说他不举唇红齿白像个娘们,一会儿说他怕老婆没出息,还有管母的私事也被拿出来评头论足。
孟侜额头青筋直跳,立即听出其中三个是画舫上害死王钧阳的凶手。
孟侜还在考虑用什么方法既能教训他们,又不会太高调扰了人家的喜事,那边话题一转,开始窃笑着谈论季翰林家怀孕的公子。
“啧,就是太少了,不然咱兄弟也去弄一个玩玩,还能传宗接代一举两得。”
“他家可护得紧,我就远远看过一次,长得那是没得说,比你在青楼包的什么小红皮肤都嫩。”
“你摸过没摸过你怎么知道,当心那位大人砍了你的手。”
“长得比女的还好看,当什么男人,你们说那谁他不举,不会其实也能生孩子,他那张脸”
季翰林有事没来,他们不怀好意地低声谈论,用隐蔽词汇指代被提到的人,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令周围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坐在什么淫窟。
这简直是踩了孟侜的左脚,又碾过他的右脚。
忍无可忍。
他敲了敲桌子,一名暗卫靠过来,孟侜吩咐了一番,暗卫领命而去。
不久,一行京兆府的卫队冲进来,围了那一桌人。
孟侜道“本官怀疑你们与一起凶杀案有关,跟本官走一趟吧。”
一群人愣了一瞬,有些心虚,以为刚才取笑管嘉笙被听见,但一看四周大臣这么多,没凭没据的事,怎敢在这放肆。“
顿时大声嚷嚷“京兆尹就能随便抓人了”
孟侜冷笑一声,不知死活,“两月余前,逆贼王钧阳潜回京城,私下接触诸位,你们瞒报朝廷不说,还在争执中将其杀害,可有此事”
话音刚落,直接相关的三位公子脸色唰一下白了,甚至有胆小的直接瘫坐在地屁滚尿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