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隼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的确是不懂什么情啊爱的,但是我更不懂的是,方才我明明有机会杀了郭九尘那个阉贼,你为什么要救他”
“杀了一个郭九尘,并不能解决问题。”顾悯冷冷地道,“要一个人死很简单,可是就算让郭九尘死十次百次,也抵消不了他做过的孽。我留着他还有用,就暂且让他多活两天吧。”
苍隼想了想,点点头,“你现在是阉狗的救命恩人,想必今晚之后,阉狗对你应该会多几分信任,若是阉狗能看在你救了他的份上放了王爷,你这一剑也不算白挨。”
顾悯淡淡“嗯”了声,闭了下眼睛道“义父被困在诏狱,我行事起来总要考虑他的安危,难免瞻前顾后,多有掣肘,等到义父平安回到南疆,”他忽地又睁开眼,眼里闪过寒意,“我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苍隼十几岁时就跟在平阳王身边,与顾悯从小交好,也听说过好友身世坎坷,此次回京除了营救平阳王,恐怕也是为了报他满门的血海深仇,京城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前路必然凶险万分,福祸不明。
苍隼低头看了眼顾悯被包扎好的手臂,关心地问“你手没事吧我那一剑虽然最后收了力道,但估计你也得够呛,起码一个月你这条胳膊是用不了了。”
“皮肉伤,无妨。”顾悯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现在外面都在抓捕刺客,你暂且就待在我之类,等到拔营回京的时候,你再混入侍卫的队伍里跟随大部队一起离开。”
苍隼放下手臂,晃了晃手里的剑,痛快地答道“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郭九尘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叫来了心腹,商讨今晚遇刺一事。
郭九尘作为大应第一大奸贼,朝上朝下树敌无数,自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刺了,很快便从遇刺的惊险中冷静了下来。
郭九尘把手里的茶盏拍在桌上,阴沉着脸色问“刺客还没抓到吗”
锦衣卫一个今晚负责巡夜的总旗满头大汗地回禀道“启禀厂公,还、还没。”
“废物”郭九尘用力拍了下桌子,站起来骂道,“连营地里混进了刺客都察觉不出来,你们可真是越来越会当差了”
锦衣卫总旗立即单膝跪下,道“厂公,属下们都已经在尽力追捕,可那刺客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到处都搜查不到他们的踪迹。”
郭九尘冷笑道“又不是鸟长了翅膀会飞,不可能凭空消失,说明一定是营地里有内应在帮他。各个营帐都搜过了没有”
锦衣卫总旗道“除了皇上的御帐,其余营帐都搜过了”
郭九尘双手环臂,手笼在袖中重新坐下,半晌沉吟道“其他人怎么看今晚的事”
秉笔太监先开口道“掌印方才说,刺客声称自己是为李家二十一条人命报仇而来,这李家是什么人掌印可还记得”
郭九尘撇撇嘴,不屑一顾道“什么李家王家,死在咱家手里的人命何止千百,咱家怎么可能一个个去记死人的名字”
秉笔太监陪笑道“掌印说的是。”
另一锦衣卫千户道“厂公,此次跟随春猎而来的人有万人之数,除了各营士兵,还有各大臣府里带来的随从,里面混进一些歹人,咱们也实在是防不胜防。若是那刺客还有帮凶,还得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暗中和厂公您作对才是”
“你说的不错,那个刺客的帮凶才更该提防,营地里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刺客却可以准确地避开所有守卫,准确地找到咱家营帐所在,其背后之人身份一定不简单”郭九尘眼睛扫过众人脸色,目露凶光,“你们都给咱家听好了,咱家不管那刺客是何身份,他人此刻一定还在营地里,这两日你们都给咱家把眼睛擦亮,让手下的人好好盯着各处,一定要把那刺客揪出来”
众人齐声道“遵命”,郭九尘挥了挥手,“行了,今夜你们就都先下去吧”
众人陆续告退,郭九尘起身准备叫小太监进来伺候他就寝,却发现营帐里还留了两个人没走,分别是那王氏与韩氏的父亲,两个锦衣卫千户。
郭九尘猜到他们留下是为何事,但是没点破,瞟着他们问“你们两个还有何事”
两个千户对视一眼,犹犹豫豫不敢开口,最后还是王千户更爱女心切些,大着胆子道“厂公恕罪,我那女儿自小娇生惯养,她今晚偷偷来找属下哭诉,说宫女每日里辛劳苦累,皇上又对她并无情意,恐怕也不会纳她为妃,她不想再在御前侍奉,怕耽误了厂公的大计。厂公,恳请您看在属下对您效忠多年的份上,让我女儿回来吧”
韩千户也忙道“厂公,我那女儿打小也是内人溺爱着长大的,连稍微重一点儿的活都不曾做过,娇滴滴的小姐如何做得了宫女那种脏活累活这也就罢了,我女儿今晚过来同我抱怨,说皇上一心只宠着顾少君,眼里根本容不得旁人,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还要我女儿当一辈子老宫女吗”
若换成是今晚之前,郭九尘恐怕还会告诉王千户和韩千户,他会想办法让皇帝尽快临幸王氏和韩氏,可是今晚顾悯刚舍身救了他,差点废了一条手臂,如今还躺在床上修养,让他怎么开得了这个口命顾悯分宠给王氏韩氏
总不能叫人知道他郭九尘对救命恩人过河拆桥,那以后谁还会为他卖命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郭九尘满脸不悦道,“急什么这才不过第一天就哭天抢地,连点苦头都吃不了,还想当皇后贵妃皇上对她们无意,那她们可曾为自己争取机会不是等着从天上掉下来的,是要靠自己努力去争的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女儿,如今顾少君受了伤,无法在皇上身边伺候,这就是她们两个的机会皇上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可能长时间忍得住身边没人剩下的,还用咱家教你们吗”
王千户和韩千户听郭九尘说完,便知郭九尘还是不打算让他们的女儿回来,也不敢再争辩下去,只好闷头说是,告退完悻悻地离开了营帐。
闹哄哄的一晚上结束,虽然刺客还没抓到,但狩猎比赛还得继续,这是最后一天春猎,能不能脱颖而出得到皇帝垂青,就看各个猎手今天的战果如何。
原本成绩排行第一的顾悯,左手受了伤,自然不能再搭箭拉弓,等于放弃了比赛,所以排在第二名的林彻理所当然地成了这次的夺魁热门。
一天的狩猎结束,晚上到了庆功的时候,林彻果然不负众望,得了这次春猎的头名,庆功宴上,沈映亲自给林彻敬酒贺他夺魁之喜,还赏了林彻一把好弓以及一匹汗血宝马。
夜宴之后,沈映又把林彻召去御帐中秉烛夜谈,对林彻可以说是青眼有加。
相比皇帝御帐里的谈笑风生,此时顾悯的营帐中,就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顾悯不喜欢被人伺候,况且只是伤了左手,还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便让伺候他的小太监都到帐篷外面候着。
晚上的庆功宴顾悯没去,饭菜是小太监送过来的,他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其余的都进了藏身在他这里的苍隼的肚子。
“你这儿正受着伤呢,怎么不多吃点”苍隼毫不客气地撕下一只烤鸡腿,咬了一大口,吃得满嘴流油。
顾悯坐到一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淡淡道“没什么,胃口不好。”
苍隼两三口一只鸡腿下肚,吃完用手胡乱抹了抹嘴,突然想起什么,开玩笑地问顾悯“诶,你说小皇帝这么宠你,他怎么都不来看看你这都到晚上了也没个只言片语。”
顾悯喝完茶,把茶盏放在桌上,气定神闲地道“皇上事情繁多,想来是不得空。”
苍隼不相信地嗤了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的八卦表情,“他再怎么忙,那也总该遣个小太监来问候问候你吧就连郭九尘那个阉狗今天都来探望了你一次,最宠你的皇帝怎么就对你不闻不问依我看,男人说什么疼你爱你,都是嘴上说说的,根本就不能相信”
顾悯掀起眼皮,冷冷地扫了苍隼一眼,脸色有些不快,“说够了没”
苍隼自觉没趣地摸了摸额头,“我都憋了一天了,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嘛,怎么你还认真了,难不成,你还真在乎那个小昏君来不来看你你跟他不是逢场作戏吗”
顾悯没理会他,拿起一本书,放在膝盖上,单手翻看了起来。
然而他看似在看书,其实心思根本不在那些字上,书摊开在最开始的那一页好久都没翻过去,一看就知道其实是在想别的心思。
他想,皇帝是不是还在因为他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去救郭九尘生气
所以今天才会故意冷落他
皇上,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是在等着他主动过去认错求和
顾悯眼中的眸光闪烁了下,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将书合上,起身正准备要出营帐时,突然有个小太监在外面喊了声,说御医过来给他换药了。
顾悯连忙用眼神示意苍隼藏好,苍隼动作很快,眨眼睛就已经闪身躲到屏风后面,接着帐篷的帘子掀开,一个御医从外面走了进来。
御医给顾悯行了个礼,笑眯眯地说“顾少君,老朽来给您换药了。”
顾悯点点头,“有劳大人了。”
御医提着药箱走到顾悯身旁,先帮他把手臂上的白布解开,然后清理了下伤口帮他敷上上好的金疮药重新包裹上白布。
处理完伤口,御医仔细叮嘱道“顾少君身强力壮,伤口恢复起来比常人要快不少,不过还是要切忌最近伤口不要碰到水,注意饮食清淡,更要注意尽量不要动用左手,免得伤口再裂开。”
顾悯“好,多谢大人。”
“那顾少君好好休息,老朽就先告退了。”御医收拾好药箱,准备要离开,顾悯却又叫住了他。
“大人请慢,容顾某多问一句,皇上今日在做什么”
御医摸着胡子抬头想了想,道“白日里老朽去给皇上请平安脉,皇上在处理国事,晚上皇上出席了庆功宴,后来晚宴结束,老朽听说,皇上把小林将军叫到御帐里说话去了。”
顾悯眉间动了动,“皇上传召了林彻”
御医笑呵呵地说“是啊,小林将军得了这次春猎的头名,晚上的时候,皇上赏赐了他不少东西,如今最受皇上赏识的可就是小林将军了。”御医说完,忽地发现顾悯脸色有些不对,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忙作揖赔罪道,“下官失言,皇上最赏识的,应该是顾少君您才是,请少君恕罪。”
顾悯轻扯了下嘴角,“大人不必多礼,多谢大人告诉我这些,请慢走。”
御医行完礼出去了,顾悯站在原地,看着从帘子缝隙里渗透进来的浓浓夜色,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他身体才动了一下,低头看了下被白布缠绕,挂在脖子上的左手,忽然抬头对空气自言自语说了句“我出去一趟,今晚未必会回来。”
然后便走出了营帐。
顾悯出来时没穿锦衣卫标志性的飞鱼服,只穿了件墨色便服,是以走在夜色中并不是很起眼。
他的营帐里皇帝的御帐很近,远远就看到御帐里亮着光,还能听到有袅袅琴声从里面传了出来,站在外面都能想象得出,里面一定热闹得很。
顾悯站在一根固定帐篷的圆柱旁,打算在外面观察一下御帐里面的情况再进去,忽然眼角余光注意到有两个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忙闪身躲到柱子后面。
那两个人一直走到柱子前面才停下,许是心里装着事,竟然压根儿没注意到柱子后面还藏了个顾悯。
“云姑娘,太妃娘娘叮嘱了,您等会儿进去一定要想办法让皇上喝了这碗鹿血酒,然后今晚就留在皇上帐中”
被称为“云姑娘”的,自然就是冯芷云,她没等婢女把话说完,急急打断,“这这姑母的意思难道是让我去主动勾引皇上吗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怎么好做这种下流事,要是让人知道了,我还有脸活吗不行”
婢女严肃地道“云姑娘,太妃娘娘说了,您究竟是要脸面,还是要皇后的宝座今晚是您最后的机会,若是等到明日回了宫,太后是绝对不会允许您再接近皇上的,去还是不去,您自个儿考虑吧。”
冯芷云心里也明白,她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非得自己努力争取不可,错过今晚,恐怕她就与皇宫无缘了,静默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道“把鹿血酒给我只是单凭一碗鹿血酒,如何就能让皇上留下我”
婢女压低声音道“您放心,这酒里面,太妃娘娘还加了别的东西,您只要想办法和皇上独处就好。”
冯芷云想象了一下和皇帝独处的画面,羞得两颊通红,颤着声音道“那我去了,若是我今晚没出来,你就让姑母明早来接我。”
婢女笑道“放心吧云姑娘,太妃娘娘一定会来接您的,等到了明日天明,您以后就是宫里的主子娘娘了。”
两个女人说完便走开了,朝着御帐过去,等看到冯芷云进了御帐,顾悯才缓缓从柱子后面现身,寒眸盯着前方,微眯了一下,眼神有些玩味,呵,鹿血酒
沈映和林彻聊完之后,才不过戌时,他本准备出去草原上散散心,然后顺便再去看一看顾悯装装样子,没想到这时候王氏韩氏竟然穿着水袖裙进来,大胆地说要给他献舞。
看看,他的顾少君才刚受伤无法伴驾,立即就有人耐不性子想要趁机邀宠了。
既然美人都主动献舞了,他也不好拒绝,让美人没脸不是,沈映便留在帐中,招来了乐师,欣赏这表演给他一个人看的舞蹈。
没想到舞才跳到一半,小太监进来通传,又说冯太妃的侄女冯芷云姑娘在外面有事请求面圣。
沈映差点没笑出声来,当皇帝就是好啊,艳福一个接一个地来,还一股脑扎堆来了。
也好,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就让那个冯芷云也一起进来,看看这三个女人到底能演出什么好戏来。
冯芷云提着装着鹿血酒的食盒进来,进来之后看见穿着舞女服的王氏韩氏两女,心中大为不屑,果然,这两个贱人待在皇上身边,专会使这种狐媚手段来勾引皇上,如果不是郭九尘把她们硬塞给皇上,皇上才不会多看这两个蒲柳之姿的女人一眼呢
冯芷云心中虽不满,面上却丝毫不见一丝不忿,始终挂着得体温婉的笑容,盈盈向皇帝行礼,“臣女冯芷云,请皇上圣躬金安。”
沈映手一挥,让乐师停了奏乐,笑眯眯地看着冯芷云问“朕安。冯姑娘深夜来见朕,所为何事”
冯芷云抬眼,含情脉脉地看向沈映,道“冯太妃知道皇上这几日忙于春猎的事辛苦了,所以特意命臣女带了一碗有养气补血、强身健体之效的鹿血酒过来给皇上服用。”
沈映抬了下下巴,示意万忠全去把鹿血酒拿过来放到一旁,笑着对冯芷云说“冯太妃有心了,回去告诉她,朕谢过她一番好意。”
冯芷云看着那碗鹿血酒,忍不住叫了声“皇上”
沈映奇怪地看着她问“还有何事”
冯芷云眼睛往两边分别瞟了两眼,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见那王氏韩氏在旁虎视眈眈,这两个女人为了勾引皇上,都不惜学那些舞姬歌女行径,那她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于是冯芷云抿了抿唇,决定豁出去了,直视皇帝柔柔道“臣女跟道观里的师傅学过一些按揉穴位的手法,若是皇上不嫌弃,臣女愿为皇上纾解疲累,也能让鹿血酒的药性更好地发挥。”
沈映挑了下眉,这姑娘,可真够大胆的啊。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省得他还要另外想办法把那王氏韩氏打发了。
“好啊,朕正好也觉得身上乏得很,”沈映弯唇笑起来,装作很感兴趣地朝冯芷云招了招手,“那就请冯姑娘过来替朕按一按吧,其余人都退下。”
冯芷云大喜,迈着碎步走到沈映身旁,伸出纤纤玉手帮他揉肩。
而王氏韩氏气得快吐血,狠狠瞪着冯芷云,恨不能把冯芷云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给挠花
好不容易才等到顾少君受伤,不能跟她们争宠的机会,结果皇帝居然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冯芷云给留下了
王氏韩氏含恨离开了皇帝的御帐,只剩下沈映和冯芷云两个人,冯芷云帮沈映捏了会儿肩膀,打量着桌上的那碗鹿血酒,轻声劝道“皇上不把鹿血酒喝了吗”
沈映仰头背靠在椅子上,垂着眼皮扫了眼桌上的碗,心里暗暗冷笑,鹿血酒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放别的什么料,真当他傻啊
酒不能乱喝,他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吃过这个亏,可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那时的愣头青了。
“过会儿再喝。”沈映懒洋洋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你手上再用点力,帮朕多按按这里。”
“是。”冯芷云嘴上答应着,其实心急如焚,皇帝不肯喝鹿血酒可怎么办还真把她当成揉肩捶腿的宫女了啊不是说皇帝最贪恋美色吗为什么她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在侧,皇帝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冯芷云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哄沈映把鹿血酒喝下去的时候,突然外面有声音道“皇上,顾少君求见”
冯芷云一惊,给沈映捏肩膀的手不知不觉松开,心中大感不妙,顾少君他怎么来了不是说昨晚被刺客伤了,正在自己的营帐里养伤吗
沈映真想哈哈大笑两声,今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日子他们几个是商量好一起过来争宠献媚的吗竟然连躺在床上养伤的顾悯都躺不住了
沈映抿唇憋笑道“让他进来吧”
帘子掀开,一身墨色长袍的顾悯走了进来,看背影还是那个长身玉立的端方君子,但从正面看,受伤的手挂在脖子上的模样,就有些好笑了。
等顾悯行完礼,沈映装作关心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怎么没好好躺着养伤”
顾悯抬起眼睛,从左往右依次扫过冯芷云和沈映,目光扫到桌上那只装着鹿血酒的碗时,多停留了片刻,暗暗猜测不知道皇帝有没有把鹿血酒喝了。
顾悯淡淡微笑道“臣这只是皮肉伤,也无需卧床静养,想起今天还没来给皇上请过安,所以过来给皇上请安。”
沈映朝他招了招手,“快过来,让朕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说完又抬起头,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冯芷云道,“今天谢谢你给朕捏肩了,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冯芷云愣愣“啊”了声,眼睛不自觉往桌上的碗看了眼,她要是走了,那这酒怎么办一番煞费苦心岂不是都便宜了顾少君
这个顾少君,当真是个狠角色,都快断了一条手臂,还不忘来皇上面前争宠真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男人
沈映注意到冯芷云的眼神,心里冷笑不止,还想着他会喝这东西呢怕不是只有傻子才会喝
“来人,送冯姑娘回去”
送走了冯芷云,沈映站起来拉着顾悯的右手让他坐下,一脸关切地问“伤口还疼吗”
“谢皇上关心,不疼了。”顾悯望着沈映,有些恍惚,一时不知道他脸上的关心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今天一天都对他不闻不问,却和那些女人在营帐里寻欢作乐。
如果是假的顾悯思绪止住,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因为如果是假的,那他就太蠢了,简直蠢到无可救药。
顾悯垂下视线,淡声问“皇上今日很忙吗”
沈映未觉其深意,随意答道“还行吧。”说罢一低头对上顾悯询问的目光,猛然想起自己今天还没去探望过他,这家伙一定是怪自己对他冷落了。
于是立即按着顾悯的肩膀改口道“朕刚才本打算过去瞧你的,谁知道那王氏韩氏还有冯氏接二连三地来给朕请安,朕真是疲于应付,还好君恕你来了,朕才能把她们都打发走。”
顾悯没说信不信,眸光往桌上扫了眼,忽然道“皇上,臣有些渴,想喝水。”
“水是吧好,你等着,朕给你去拿茶壶。”顾悯现在只有一只手,倒茶倒水自然不方便,沈映便本着关爱“残疾人”的善心,好心地去帮他下去拿茶壶倒水。
等倒了茶回来,沈映把茶盏放到桌上,不经意一瞥,却发现那只刚才还满满装着鹿血酒的碗竟然空了
沈映不敢置信地拿起碗,把已经空空如也的碗往下扣了扣,“这碗里的酒呢”
顾悯抬起右手好像用手背在嘴角上擦了下,不慌不忙道“臣喝了。”
沈映睁大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失声问“你为什么要喝你知道这是什么嘛你就喝”
“臣刚才闻了下,不是鹿血酒么臣昨日受伤流了不少血,喝了正好可以补补气血,还是说,”顾悯抬起头挑起眉梢,眼风扫向沈映,凉凉地问,“这是哪位佳人送的,皇上不舍得臣把它喝了”
沈映语塞“我”
作者有话要说小皇帝怕不是只有傻子才会喝
顾身残志坚悯我是傻子。
七千字大肥章求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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