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雨仍然在下,鹿念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她大脑空白了将近半分钟,才艰难地消化了他刚刚说的一整段话。
他。
最近。
打算追个姑娘。
什么意思鹿念心情复杂到难以用言语形容,追是她想的那个追还是仅仅是动词是他最近喜欢上一个女生的意思
她头一回觉得中文词汇的引申义这么多余。
她刹那间,想到了那个大波浪的美女秘书姐姐,那个打扮十分朋克风的社会人姐姐,以及莫名其妙地,连之前那个知性成熟的女艺人也冒了出来。
鹿念一时心中酸得出水,不知道他这一次又喜欢上了哪一个。
红灯熄下,绿灯在雨幕里亮起。
车身开始继续行驶,是青年搭在方向盘上,那双修长又骨感的手,看上去游刃有余般并没有握着,不时微微调动。
沉默在车厢内散开来。
过了片刻,傅亦安指节叩了叩方向盘,似乎要引起她的注意。
“你没什么要问的”
“哦,”鹿念回过神,摁下所有的小情绪,“你打算怎么追她”
“”傅亦安沉默了下,“不应该先问是谁”
鹿念是觉得,对方的人选无非就是那几个漂亮姐姐,所以直接略过了打探对方是谁的问题。但此刻他这么一提,她又觉得说不定是哪个自己压根没见过的姐姐,而傅亦安正打算向自己介绍。
她只觉得自己喉咙发涩,慢慢地再开口“那她是谁”
傅亦安“不告诉你。”
“”鹿念难过到想要当场下车,“你是狗吧”
“怎么还骂人,”傅亦安有些好笑地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这不是怕影响你学习的心情。”
“等你考完试,考上大学,”他悠悠地说,“哥哥跟你谈感情的事儿。”
“”
鹿念只觉得这样,自己学习的心情就很有被影响到。
等她考完试,鹿念难受地想,这狗男人早就把那个姐姐追到手了吧。
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她几乎能看到傅亦安的婚礼上,自己跟在新娘身后做花童的样子。
被这个念
头吓到,鹿念顷刻抬起眼睫,下意识道“那你等我考完再追。”
傅亦安抬了抬眼“什么”
“你等我考完再追,”鹿念神色认真,一字一顿重复,怕他拒绝,又威胁道,“不然我学习的心情已经被你影响了。”
“在我考完试前,你不能追她,也不能和她表白,”鹿念还在添加条件,“不能找她,不能和她说话,微信聊天也不行。”
“”傅亦安笑了声,“你这小孩还挺不讲道理。”
鹿念态度强硬“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傅亦安沉默了两秒,像是在思考。
“先不追她可以,”他像是无奈妥协,“其他都不行。”
鹿念的难过几乎是写在脸上。
“她很优秀吗”她低下头,语气闷闷,“你喜欢的那个女生。”
“很优秀,”傅亦安答地很快,像是完全不需要思考,“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小孩。”
鹿念只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低着头,轻轻扯着自己的袖口,心情烦闷到了极致。
我也很优秀的,她没忍住酸楚地想,我也不比别的小孩差。
只是他没机会看到,自己很优秀的样子罢了。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鹿念微微怔了下。
如果他之前都没看到的话
那她不是更应该把自己最优秀的样子,展现给他看
这个念头的确定,犹如大海中一块浮木般出现在鹿念眼前,她紧紧抓住这块浮木,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车行驶的速度渐渐慢了下,傅亦安将车开进了小区里,停在离她家那栋楼十几步远的地方。
鹿念看了眼窗外,把身上的安全带解开,往前坐了坐。
“那就说好了,”她伸出一只手,弯曲了四根手指,小拇指微翘,“我考完试之前,你不准追她。”
“我怕你反悔,”鹿念神色认真,“我们拉钩。”
傅亦安侧过头,视线拂过她伸过来的小拇指,笑出声来。
“行,”他配合着伸出自己的手,和她的小拇指勾住,尾调稍扬,“拉钩。”
他穿的少,手一直是凉的,和小姑娘热乎乎的体温比起来,触感分外明显。
鹿念看上
去终于松了口气般,紧紧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才把手松开,“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傅亦安看着她,“哥哥还有个事儿要和你说。”
鹿念几乎要对这句话本能恐惧了,生怕他下一句要讲出我还有另一个姑娘想追之类的狗话。
她无言地咽了咽,提心吊胆地慢慢抬起头。
“其实哥哥的生日愿望,”傅亦安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不是刚刚那个。”
“”鹿念看他,“那是什么”
“不能告诉你,”傅亦安懒懒一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最后还要吊她胃口。
鹿念瘪了瘪嘴,兴致不高地哦了声。
傅亦安稍微顺了顺她的头发,把她的伞递给她,“行了,回去吧,到家给哥哥发个微信。”
鹿念绷着脸接过伞,拉开了车门,把伞撑开。
小姑娘极其敷衍地和他丢了声再见,撑着那把伞,脚步轻快地踏进雨幕里。
傅亦安的视线,追随她的身影,渐渐在滂沱的雨中模糊成很小的点,最后消失在那栋楼下的门前。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伸出去的手。
女孩暖炉似的,手指头都热热乎乎,此刻仿佛对方的体温,还残存些在他的指尖上。
他想起了刚刚,女孩在给他过生日的时候,自己许下的愿望。
他原本并不相信这些,只是在等待鹿念把歌唱完的漫长过程中,很浅地微微掀起一点眼皮,就发现小姑娘一直在偷偷看他。
那一瞬间,脑海里迅速冒出了个念想。
希望时间能停止在此刻。
希望,她以后的视线里,也总有自己。
在那片暖黄的烛光中,耳畔的生日歌下,他慢慢地沉寂下,许下了二十几年来,唯一的生日愿望。
他垂下眸,慢慢抬起手,唇在小拇指,鹿念刚刚触碰的位置,虔诚而又缱绻般,轻吻了下。
第二天鹿念起来,蒋芸照例备好了早餐。大约是加班到很晚,精神不怎么好,也还在生她的气,整个早上没和她说过话。
鹿念边乖乖坐在饭桌边,吃蒋芸给她调的糊糊,里面大概加了淮山薏米一类,口感极差。
鹿国华也从房间里出来,刚打
了个哈欠,就对上自家女儿求救的眼神。
鹿念冲他挤眉弄眼,边偷偷指了指在厨房给他煎蛋的蒋芸。
这个家经营多年,鹿国华和鹿念几乎都在长期的艰难生存下,摸索出了一套和蒋芸共处的模式,就是尽量顺着蒋女士的意愿,必要时和一下稀泥。
但鹿国华终究是多和蒋芸相处几年,和稀泥的本事比鹿念高了几个档次。鹿念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很多时候还要靠他帮忙。
鹿国华会意,稍稍整理了下措辞,满面和善地走进厨房。
“早安老婆,”他站在蒋芸身后,边帮她揉肩,边低头去看,“今天早上吃什么”
“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蒋芸头也没抬,把蛋翻了个面,“别烦我,出去。”
鹿国华沉默半秒“好的呢。”
鹿国华从善如流地松开手,出了厨房,冲鹿念比了个行动失败的手势。
“”鹿念郁闷地喝完最后一口糊糊。
给鹿国华做好早餐后,蒋芸简单收拾了下,开车送她去老刘板的培训室。
依旧是一路无言,到了培训室楼下,蒋芸冷着脸给她丢了句晚上加班,就没再说任何一句话。
鹿念沉沉地叹了口气,应了声,解开安全带下车。
昨夜到了凌晨的时候,雨开始下得很大,这会儿路上都是深深浅浅的水洼,倒影出闷沉的天色。
鹿念小心地避开水坑走,模样有点滑稽,路过旁边保安室,刚要进去的时候,里面她从来没搭过话的保安突然拦了她一下。
“等等啊,小姑娘,”保安年纪不轻,带着老花镜,从保安室探出头来,“你朋友的伞到底什么时候来拿”
“嗯”鹿念莫名其妙,“什么东西”
“你朋友啊,”老保安缩回脑袋,翻找了下,片刻后又举出一把伞,“昨天晚上他把伞放我这,说一会来拿,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拿”
“”
“你说你们这些小年轻,”老保安啧啧了几声,“昨天那么大的雨,怎么有两把伞不打,非要两个人挤一把伞”
鹿念干笑两声“哈哈这”
可能是他脑子有病吧。
“搞得我都没好意思叫你们,”保安把伞扔了过来,“年轻人不要
太搞浪漫,还是身体重要。”
鹿念悻悻接过伞,和他道了声谢,把伞揣进自己背着的包里,上了楼梯。
她这会儿倒是搞明白,昨天傅亦安为什么干着身子上来,到了楼下又说自己没带伞。
她想起了刚刚保安说的话,年轻人不要搞浪漫。
两个人挤一把伞,鹿念边上台阶,心情复杂,很浪漫吗
她想起昨天晚上,对方撑伞的时候,因为伞面不大,两个人的距离要靠得很近。以及傅亦安举着伞,她并没有淋湿多少,倒是对方的衬衫,到最后湿了大半。
但是他为什么会自己玩浪漫,鹿念有些难过地想,可能只是为了捉弄她而已吧。
毕竟他有什么最优秀的小孩了。
可是她鹿念明明也很不错。
鹿念心不在焉上着台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没注意到身后,苏秋月三步并两步地从后面赶上她。
“师姐”苏秋月上前一个台阶,拍了下她,“是师姐吧”
鹿念还没从自己的思考中走出来,表情复杂,脱口而出“我是真的很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一切尽在傅老狗掌握之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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