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傅亦安送回家以后,鹿念还是没从紧张的情绪中出来。
她在床上躺了很久，等到听见外面的门被轻轻打开，蒋芸都加班回来时,也还没能入睡。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她没忍住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开了门,看到在客厅收拾行李的蒋芸。
蒋芸看到她，又抬眼看了看时间，低声斥道“怎么还不睡到时候长黑眼圈怎么办”
“妈,”鹿念嘴一瘪，眼泪就涌上来了,“我好紧张”
蒋芸一愣，看着女儿眼泪汪汪地站在那里，也顾不上收拾行李,站起身走了过去。
“紧张什么，”她揽过鹿念的肩，轻轻拍着,语气放缓，“去年都考了第一了,再差能差到哪去别想了，早点睡，明天还要赶飞机。”
去年鹿念赶考是跟着集训班一起的,她没有跟着，但当时鹿念的状态明显好一些。到底是复读生，压力更大，总担心自己会表现不好。
“你不要先去想结果，就好好表现,”蒋芸抚摸着她的背，又哄道，“想结果也没用不是尽力表现好就可以了，好不好”
鹿念抽抽噎噎地点头，又在她怀里磨蹭了会儿，看到蒋芸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一时也有些愧疚，没有再赖着，转身回房间继续睡觉。
她把被子蒙到头顶，希望能给自己营造点睡觉的氛围。过了会儿，就感觉自己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鹿念掀开被子，透过外面一点亮光，看清是蒋芸进来了。
蒋芸摸索着到她床边，掀开了一边被子，躺了进来。
母亲总带着暖烘烘的，充满安全感般的气息，鹿念没忍住，鼻子一酸，转身像只树袋熊抱住了自己妈妈，把头埋进对方的肩上。
“被你搞的，妈妈都开始紧张了。”蒋芸也侧过身，揉了揉她头发，边叹息一声，“遭了老罪了，让你复读一年。”
鹿念没吭声，往她怀里拱了拱。
“行了，快睡吧。”蒋芸被她这幅模样，逗得笑了笑，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道，“妈妈在呢啊。”
因为有蒋芸陪着，那一晚后半夜，鹿念还是渐渐睡着。
第二天一清早，蒋芸把她叫醒，简单收拾
了一下，鹿国华开车送她们去机场。
到了机场，过安检进门以后，蒋芸去把行李托运，鹿念在一旁等，看到不远处的入口，蒋江跟着鹿国华，有些不自在地走进来。
蒋江边进来，视线还有意不往她这边看，像是随意看了一圈才到她似的，原地驻足片刻，才向着她这边走来。
鹿念站在原地，没忍住眼眶又一红。
蒋江向她走近，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欲言又止。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僵持了会儿，最后蒋江叹了口气，张开手。
“哭什么，”蒋江状似笑话她，边说，“来舅舅抱抱，给你蹭点欧气。”
“你哪有欧气，”鹿念破涕而笑，边扑进蒋江的怀里蹭，“那我把非气都传给你。”
蒋江由着她把鼻涕眼泪都擦在自己西装上，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在她背上抚了抚，等小姑娘情绪稳定些后，才跟她继续说。
“到那边听你妈的话，好好考试，”蒋江语重心长，“舅舅在这边等你好消息啊。”
鹿念又要哭“万一是坏消息怎么办”
“哪儿来的乌鸦嘴”蒋江往她脑门轻拍了下，“赶紧呸几声，哪有咒自己的”
那边蒋芸已经办好了手续，朝着这边走来，就看到蒋江在敲自己闺女脑门，立刻快步上前往蒋江手上一拍，紧张兮兮“你打我闺女干什么智商给你敲掉了怎么办”
“”蒋江难言地看着她，“姐，稳重点。”
蒋芸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牵着鹿念往身后一护，开始找检票进登机口的地方，在队伍最末端的位置排队。
鹿国华和蒋江就在一旁跟着，有家人的陪伴，鹿念的情绪也舒缓不少。
他们选择出发的这天是工作日，但因为撞上年后复工的几天，机场人流还是很多。鹿念排了会儿队，边拿出手机看了看。
微信上，杨子鹤因为要赶考的学校挺多，已经提前到了上海，给她拍了张sta校门的照片。鹿念点开，给他回了个朕已阅，退了出来，点开和傅亦安的聊天界面。
今天凌晨的时候，也不知道对方是刚起还是没睡，给她发了一小段鼓励她的话，类似鼓励高三学生的鸡汤。
因为昨天特意嘱咐
过他不要来看自己考试，鹿念估摸着他也不会来机场。将内心小小的失落压下去后，鹿念给他发到机场了。
那边回的很快，像是一直守在手机边似的。
傅亦安感觉怎么样
鹿念打下还行两个字，想了想又回删掉，改成不太好。
有些不自觉地，想让他多安慰自己一点。
这一次，对面倒是等了会儿，才回复。
傅亦安还那么紧张啊
鹿念回了个嗯，为表严重，又加了一句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会儿，对面跟没网了似的没有再回复了。
前面队伍松动了很多，蒋芸在催着她往前走。鹿念把手机放下，往前挪了好几步，离检票处没几米远，队伍才停下。鹿念再拿起手机看，弹出了两条新信息。
傅亦安那怎么办
傅亦安那我不是更不该出现在你面前
鹿念心脏咚地一跳，下意识地往周围一看，却只看到排山倒海的人群，不断从自己身边掠过。
她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字，给他发你在哪。
前面的人接二连三地过了检票口，下一个就轮到她，鹿念没来得及等对面回复信息，已经被蒋芸带着到检票窗口核实信息。
鹿念心不在焉地对着镜头验证，终于过了以后，正要低头看手机，旁边一路跟过来的鹿国华揽了揽她的肩。
“念念，考试加油，”鹿国华和蔼地看着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爸爸相信你能做好的。”
检票口后面的人还都在等，鹿念也来不及和他说什么，只能和他拥抱了一下。等被催促着过了闸口，鹿念立刻拿出手机，打开来查看信息。
和傅亦安的聊天界面里，只多出来了两个字。
傅亦安回头。
鹿念照做，在原地回过头看，身后人潮涌动间，离自己好几米远的距离，傅亦安正站在人群中央，高挑出众。
青年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从容模样，在人群中不时被来往的旅客遮挡，却让人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鹿念看见了他，只觉得一颗浮浮沉沉的心，在此刻，才完完全全地安定下来。
蒋芸走在前面，才发现她没跟上，回头看
他，叫她过去。她和青年隔着十几人的长度，是无论说什么对方也无法听见的距离。
鹿念忍着喉咙深处泛起的哽咽，在原地奋力地垫高脚，冲着傅亦安站着的方向，招了招手。
她站在闸门内，引起不少人注视的目光，众人随着回头看过去，不远处，也有青年唇角微扬，也抬起手，和女孩回招了下。
小姑娘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擦擦眼，原地蹦了两下，才飞快地往蒋芸的方向跟上去。
想到要再一次面临考试，还是会不由地感到紧张。
但也莫名的，脚步更加坚定起来。
二月的上海，天寒地冻，阴雨绵绵。
从广州到这边，体感的温度急剧下降。鹿念在飞机上就裹起蒋云给她准备的厚羽绒，一直到落地前往酒店，都一直没脱下来。
安顿下来后，鹿念才打开了手机。和她一个班的少年们基本都报了sta的志愿，老刘板正在群里分享他搜集来的情报。
今年的考试形式和往常差别并不大，只是报考的人数多了不少。考官阵营也换了些，出现了几个闻所未闻的新名字。
老刘板主张不变应万变，发来了几套往年的考题，让他们这两天接着自己再练一练。
鹿念在酒店房间练了一下午才艺展示部分准备的舞蹈，又自己录了一遍看，没看出什么毛病，于是发给了老刘板指教。
她想了想，指尖在那个视频上停驻几秒，最后在冒出的一栏上选了转发，点傅亦安作为接收对象。
视频在聊天界面出现，小圆弧转了几圈，随后成功发送。
鹿念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趁对方没看到，长按那条视频，选了撤回。
看着界面多出的一条“您已成功撤回一条消息”，她又有些欲盖弥彰地给他发了句“发错人了”。
过了几秒，对面就发来了一个问号。
鹿念觉得他多半是没看见，就把手机放下，继续练了会。等又跳了几遍，她才去看老刘板有没有回复自己。
老刘板发来好几段语音，鹿念一段一段地点开去听，大致是说自己跳舞要注意不能仅仅是在跳舞，也要有演员意识，起码地做好表情管理。
鹿念仔细把自己的视频又看了两
遍，大致心里有数，正准备把手机关了，忽然接到傅亦安打来的一个语音通话。
她手一抖，差点儿没把手机摔在地上。
蒋云还在酒店的小吧台那边忙活着给她备晚饭，鹿念绝不可能在这会儿接电话。她颇有些提心吊胆地把电话挂了，界面就停在了和青年的聊天页上。
屏幕中，傅亦安发的问号以后，又跟了几条信息。
似乎为了显示事情的严重，特意把一句话拆成三句来发。
傅亦安你挺行
傅亦安才出去一天
傅亦安就有别的狗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爱当狗傅亦安感谢在2021022721:04:402021022800:4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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