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道德绑架

    小丫头一听妈妈这样讲, 就知道妈妈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爸爸,我可以出去玩儿会吗”小丫头仰头看着爸爸,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星光。

    张跃民故意说“我如果说不可以呢”

    “你是好爸爸, 一定可以。”小丫头很笃定。

    张跃民失笑“你这已经算道德绑架了。”

    “道德绑架”小孩一知半解。

    张跃民“先夸别人好,然后再提出要求。别人要是拒绝你,就不是好人。这就叫道德绑架。”

    楚兜兜若有所思。

    小孩挥一下小手“这个以后再说啦。爸爸,爸爸,我玩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吗”

    张家客厅里有茶几, 靠北墙还有个大方桌。张跃民之前回来的晚, 正是去楚兜兜家给他拿换洗衣物。那些东西此时就在大方桌上,旁边还有一叠书。

    张跃民看一下那些书本“写作业了”

    “写了两页拼音。”小丫头伸出两根手指。

    张跃民点头“行吧。”

    “爸爸最好”小丫头抱住他的脖子, 在他脸上“吧唧”一下, 不待张跃民反应过来,跳出爸爸的怀抱, 拉着哥哥往外跑。可见这声“谢谢”多么不走心。

    张跃民无奈地叹口气“兜兜, 刚吃过饭,我们也出去走走。”

    楚兜兜经常过来, 跟这边的大孩子很熟。楚兜兜又不曾跟人说过, 他爸是区长。楚家的车跟张跃民的豪车没法比,街坊四邻,甭管大人小孩,潜在意识认为, 楚家也就有点小钱。楚爸爸在机关,最多不过处长。

    三十来岁的处长了不得。楚爸爸看着四十出头,但按张跃民和李擎的年龄算, 他没五十岁,也差不多了。五十岁的处长可不算多厉害。

    周围的孩子自然不会把楚兜兜当成高干子弟。虽然知道他姥爷或许很厉害,可一来张跃民的舅舅退休了,二来楚兜兜只是外孙。

    街坊把楚兜兜当成寻常小孩,楚兜兜自在,也乐意出去转转。

    电脑未普及,手机也只有长辈有,电视节目无趣,大晚上的不能往街上跑,少年们在家呆的无聊,出来也只能在胡同里来回转悠。

    几个在胡同口聊天的少年瞧见楚兜兜就冲他招手。

    少年下意识看他舅。

    张跃民出来看孩子,可不是陪外甥玩儿,“别跑远,九点回来。”

    “知道了。”楚兜兜大步跑过去。

    大小子停下,转头看爸爸。

    “你不能去”张跃民知道儿子好奇,“他们说的你也不懂。”

    这句倒是真的,小少年不羡慕了。

    张家的大门有个过道,一间房子那么宽。下雨下雪天,张跃民的豪车就停在过道里。过道有电灯,电线很长,张跃民把过道的灯拿出来挂在屋檐下,胡同里瞬间变得亮如白昼,小孩都跑过来。

    小孙和小王一个刷锅一个洗碗。梁好运也在厨房,检查还有多少菜,明天需不需要买。小孙听到外面那么热闹,忍不住说“大姐,你说这么多孩子都不懂事,哪有不打架不吵嘴的。吴家图什么啊闹那么一出,他们家孩子想出来都不好意思。”

    “你错了。”梁好运担心进老鼠,锁上橱柜,“吴婷婷的奶奶敢找来,就不觉得自家有错。吴婷婷的妈哭,是好好不讲理,彪悍。她们才不会不好意思。”

    小王忍不住问“还能这样”

    “这样的人不少。以后你们到社会上可得注意。”梁好运补一句,“张老师说的哭,这招就不错。不要觉得一时低头服软很丢人。这也是计谋之一。古人没少用。”

    小孙想一下“那个谁,刘什么,他的天下就是哭出来的对吧”

    梁好运忍不住笑了“可以这么说。”

    “那这招还挺厉害。”小孙感慨“难怪那个小丫头那么喜欢哭。可惜碰到咱家好好,软硬不吃。”

    梁好运摇头“好好吃软也吃硬。硬得比她厉害,软要像何家的娇娇一样,知道自己不行,乖乖听话。而不是先逞能,发现自个不行再哭。那样好好只会看不起她。你们洗澡,我出去看看。”

    小王和小孙家在关中平原,那里穷,农村条件有限,夏天热的时候也就弄盆水擦擦。冬天十天半月洗一次乃常事。所以小孙和小王以前很不爱洗澡。

    以前在人家当保姆,当她们是下人,才不管她们几天洗一次。到了张跃民这里,他和梁好运爱干净,下大雪也隔三差五地给她们一张澡票,命令她们洗澡。以免头上长虱子,传给二丫头。

    小孙和小王跟小蒋和小杨不一样,小蒋和小杨从老家出来第一份工作就是在梁好运这里当保姆。年岁小,人生地不熟,宛如一张白纸,梁好运多提点她们几句,比如要想脱离原生家庭,就嫁远远的。

    梁好运从没跟小孙和小王聊过这个话题,俩人最初还畅想着城里赚够钱就回老家。然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不说吃饭穿衣,单单洗澡这一点,两人就不想回老家。

    话又说回来,张家有太阳能,用水方便。两人节俭惯了,不论冬天还是夏天都一起洗。洗好了,浴室冲洗干净,其中一人把俩人的衣服洗了,一人去找梁好运回来洗澡。

    张跃民今儿跑一天,身上黏糊糊的,想先洗澡。他今儿又累,所以把儿子提进去,省得待会儿还得再给他洗。

    小孩玩的正开心,不想洗,抱住张跃民的手臂荡秋千。

    张跃民扬起巴掌,小孩立即双脚沾地“我要妈妈洗,不要你洗”

    “多大了六周岁不知道男女有别”张跃民松开他就训,“在学校你也去女生厕所”

    小孩才不去女生厕所,“我自己洗。”

    “张运运,你爸还说不算你了”梁好运悠悠地问。

    小孩立即往卫生间跑。

    小王忍不住说“咱家运运多听话。那丫头一家还说运运和好好一个比一个皮。真是乌鸦落到黑猪背上,只能看到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你小点声。”梁好运提醒,晚上刚吃过饭,整条胡同的人没有睡的,“让他们听见,又得在背后嘀咕,有什么样的雇主,就有什么样的保姆。”

    小王“我才不怕他们家又请不起保姆。我就算当一辈子保姆,也不用看她们脸色。”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谎话说多了,别人也会当真。”梁好运往西边看一眼,小声说“好比大宝的奶奶,以前说运运跟好好皮,邻居不信,听多了也不由地产生怀疑。”

    小王吃惊“她还敢说”

    “最近不说了。听何大妈的意思,改说小孩子就得厉害点。”梁好运想想何大妈同她说的话就想笑“还说那天被抓的要是运运或好好,他俩能连掐带咬人家。哪像大宝,除了哭就知道哭。”

    小王点点头,想说什么忽然住嘴。

    梁好运感到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何大妈正晃悠着胖乎乎的身板,从西边胡同口走来,“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何大妈走的太快,梁好运话音落下,她已到刘家大门口。

    “急着回去看电视剧”梁好运问。

    何大妈停下来“焦点访谈还没放完,看啥啊。地方台都是重播的,没意思。”

    “那就是回家洗澡”梁好运朝不远处看一眼,“你们家娇娇还在那儿呢。”

    何大妈朝孙女看去,小孩正跟几个孩子玩“丢手绢”。其中就有二丫头张好好。

    “难怪不闹。”何大妈的儿子和儿媳妇喜欢看电视剧,所以晚上陪孙女的也是她。何大妈一直不见孙女,还以为她回家了。想想她刚刚听到的事,跟儿媳妇和老伴儿说,又该说她碎嘴,索性朝梁好运走近一点“跟你说件事。后院离婚了。”

    梁好运下意识问“什么离婚了”

    “你家后面那家。”说人家的长道人家的短,何大妈可不好指名道姓。万一被孩子听去,孩子嘴最快,就把她给捅出来了。

    梁好运明白,也愈发不明白。

    后面那家婆婆重男轻女,当初儿媳妇生个女儿,婆婆没少刁难儿媳妇。儿子装死,由着老妈挤兑媳妇儿。张奶奶活着的时候,不止一次念叨,这日子过不长。

    可直到张奶奶去世,也没离婚。张爷爷还感慨,他老伴儿干了一辈子妇女工作,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梁好运也以为儿媳妇跟婆婆闹习惯了,或者以为离婚再嫁依然是一地鸡毛,所以就这么将就着过。

    梁好运也习惯了三天两头听一次婆媳大战,居然不声不响离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梁好运也忍不住好奇。

    何大妈压低声音说“就今儿。”

    “今天还是什么特殊日子”

    何大妈道“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听说以前能将就,是儿媳妇早出晚归,一天到晚跟她老婆婆说不上一句话。这不前些日子疫情,她放假在家,天天跟婆婆面对面脸对脸,时间长了忍无可忍,市里一解封就要离。她娘家人劝她再想想。她又想几天,还是想离,今儿就把证办了。”

    “孩子呢”梁好运问“有后妈就有后爹。”

    何大妈“他们家也不要,让人家带走。人家有工作,养得起也不想给。”

    “那还好。”梁好运往后看一眼,嗤笑道,“这下可以找个屁股大好生养的。”

    小王“你们城里人也信这个”

    梁好运轻笑“什么城里人不城里人。这周围的人,十户有九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泥腿子。再说了,改革开放才几年二十年前谁不是无产阶级。谁又比谁高贵。”

    何大妈赞同“还是梁厂长清醒。我就看不惯那些有点钱就飘的。现在看起来光鲜亮丽,不可一世,指不定哪天就被风吹走了。”

    “您小点声。”梁好运提醒她,“你听谁说的”

    何大妈“大伙儿都看见了。下午放学搬的东西,连接孩子。”

    小王很好奇“他们家再娶一个,要是还是女儿咋办再离再娶啊。人家那个超生游击队里都说了,生男生女是老爷们的问题。”

    “那么老的小品你也知道”何大妈不禁问。

    小王“爷爷收音机里放的。那俩人说话可有意思了。何大妈,您说呢”

    “他们家有钱,再离呗。反正生了女儿也不让他们养。”何大妈说的事不关己,眼里却尽是鄙视。

    小王皱眉“也不怕遭报应”

    “你放心,你所希望的都会出现。”梁好运笑着说出来,何大妈瞠目结舌。

    好一会儿,何大妈回过神“不会吧”

    “信不信恶人自有恶人磨”梁好运问。

    这种情况何大妈见过,而且不少“信你这样一说,我反而觉得那媳妇离了也好。咦,你外甥回来了。”

    梁好运朝东边看去,楚兜兜蹦蹦跳跳跑来,活脱脱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然而他只有在张家这样,在自个家里,楚兜兜不敢。他妈一准念叨他不稳重。

    梁好运“你舅该洗好了,洗澡去吧。”

    楚兜兜拿着衣服跑去卫生间,正好张跃民提留着穿着小裤衩的大小子出来。

    大小子没看清来人,以为是妈妈,双手捂胸,一副怕妈妈看似的。

    “现在知道害羞了”张跃民好笑。

    小孩拿脑袋蹭爸爸,涂张跃民一身水。

    张跃民朝他屁股上一巴掌,就去堂屋给他吹头发。

    小孩头发干了,想再玩会儿,张跃民喊梁好运给女儿洗澡。

    小王进来就锁门。

    大小子顿时气得哼哼的。

    兄妹俩分开睡了,张跃民带儿子去卧室,给他讲故事。

    小孩想玩的时候不觉得累,躺到床上开始犯困。张跃民一个故事没讲完,小孩就进入梦乡。

    早睡早起。

    翌日天蒙蒙亮,小孩就拍父母的门。梁好运和张跃民还没起来,楚兜兜先给他吵醒。楚兜兜气得要揍他。

    张跃民打开门拦下“既然醒了,背会儿英语单词。省得你妈找理由不让你过来。”

    要是找别的理由劝楚兜兜,楚兜兜心里多多少少会觉得,表舅怎么和我妈一样。张跃民把大表姐搬出来,楚兜兜乖乖背书。

    两个小不点跟着爸爸妈妈逛菜市场。

    今儿张跃民还得忙一天,梁好运就载着一大两小去公司,在她办公室写作业。

    楚兜兜怕人家说,梁总的外甥就知道玩。所以到办公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电话铃响好一会儿他才听见。

    楚兜兜一看是手机,直接往外跑“舅妈,舅妈,有人找。”

    “帮我问问什么事。”梁好运从车间出来。

    楚兜兜接通手机“急事”

    梁好运三步做两步走,原来是兽医站提醒她,平安县散养的家禽也感染了禽流感,让她早做准备。梁好运松了口气,她的鸡肉和猪肉都是从大屠宰场进的,那边查的严,不碍事。

    “出什么事了”楚兜兜等她挂了电话才问。

    梁好运道“兽医站说这次禽流感来势汹汹,可能比以往厉害,劝我趁着还不是特别严重,多进些肉。”

    “进了放哪儿”楚兜兜替她担心。

    梁好运笑道“全做成饺子和火腿肠。火腿肠保质期长,饺子可以冷藏。饺子车间有冷藏室。放一吨也是放,放两吨也是放。”

    “那就好。”

    梁好运“用办公室电话给你爷爷和姥姥打个电话,再给你爸打一个,最近别买鸡,多吃海鲜。”

    “哦,好。”搁以往楚兜兜不以为意,经历了疫情,楚兜兜不敢大意。

    梁好运打给肉联厂询问情况。

    禽流感是严重,但暂时还没影响到猪肉和鸡肉价。因为禽流感过后,养殖户破产,或不干了,肉价才会上去。

    梁好运算一下,至少得三个月。不过也是鸡。猪的问题不严重。梁好运公司有鸡肉肠,火腿肠保质期时间长。提前生产出一批鸡肉肠,倒是可以撑过价格波动。

    梁好运立即去会议室,让公司食品抽检部门和销售部以及财务部核算一下买进多少鸡肉。

    这种情况各部门还没遇到过,算了小半天才算出来。

    梁好运等他们算出来才说“以后这种突发状况只会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会计听糊涂了。

    梁好运点头“气候环境越来越恶劣,自然灾害、疾病也会越来越频繁。”

    “我们公司的冷库里面没多少东西,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提前做一些,以备供不应求听说有关部门都有储备肉。”

    梁好运无语“那是国家为了调控物价,以免物价暴涨,社会动荡不安用的。我们准备那些做什么哪天再次投放电视广告,再增加也不迟。没了就不卖。再说,就现在的道路状况,想卖也没那个条件。村村通工程完工,老百姓进城方便,倒是可以多备些。”

    “那得哪辈子啊。”有人忍不住说。

    梁好运“你要相信国家,最迟零八年奥运会。”

    一众高管算了算,“没几年了”

    梁好运点头。

    “妈妈,妈妈”

    梁好运把嘴边的话咽回去,冲众人抬抬手散会问儿子“又怎么了”

    “我想爸爸。”大小子拉住她的手“什么时候回家啊”

    梁好运真不想拆穿儿子“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大小子伸出一根手指,“一页数学。妈妈,我想回家。”

    二丫头摸一把头上的汗水,齐整整的妹妹头变成小鸡窝。小手在身上蹭蹭,拉住梁好运的另一只手“走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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