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思露再一次被抵喉之后,赵思洵抬起手扶住额头,别过脸,他不忍心看了,甚至对叶霄生出了一股奇怪的疑惑,面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小姑娘,怎么就下得了手呢,就不能多过几招,少死几次
赵思露胸口起伏,身上香汗淋漓,发髻都乱了,她内力消耗一空,看着不远处脱手的铁锤,竟没有力气再去提起来,她伸出舌头舔过从两颊流到嘴角的汗水,无法解渴的喉咙更是犹如火烧一般,只能沙哑道“叶宫主我”她气喘地竟说不出话来。
叶霄收了梨枝,淡声道“今日就此为止。”他全身干干净净,衣衫整洁不带一丝凌乱,发丝照旧飘逸,连同那根梨枝,上面的花还好好地挂着两三朵。
赵思露看得羡慕不已,想抬起手行个谢礼,身体却摇摇欲坠。
下一刻,赵思洵冲了过来,一把扶住赵思露,将人带到石桌边坐下,将温凉的水喂给她,关切道“露露,你没事吧”
赵思露摇了摇头,“我没力气了”
叶霄将梨枝放在桌上,轻轻掸去身上看不见的灰尘,说“回去泡一泡药浴,会舒服一些。”
“好,多谢”赵思洵点头,接着他试探地问,“你刚才有用内力吗”
“没有。”
赵思洵“”
赵思露“”
赵思洵转头问妹妹,由衷地问“那些招式你真的躲不过吗”
说实话,叶霄的脚步,动作似乎都特别简单,赵思洵看得一清二楚,甚至产生了一种他若是下场也能躲过的错觉。
然后赵思露欲哭无泪地肯定道“躲不过。”其实叶霄每一次出手,那根梨枝的角度都不刁钻,可只有身临其中的人才明白,啥叫眼睁睁地看着去死,然无能为力。
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化繁至简,犹如大智若愚,从无数的冗错中找到最精妙的一步,非是普通人能够做到。
而这个差距,大概估算一下就是天山脚到山巅的距离。
不过,叶霄不用内力,这说明仅仅只是凭借身法和招式便可击败强劲的对手,他不由地问“叶宫主,这身法叫什么名字”
“浮虚步。”
有名字,说明已成一个体系,那么赵思洵笑容加深,没将自己的狐狸尾巴给漏出来,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叶霄,“那明日再来叨扰,叶宫主”
叶霄看了赵思露一眼,思忖之后轻轻颔首。
赵思露汗湿的睫毛下,眼睛倏然明亮,赵思洵心中暗喜,这说明她家妹妹是个可塑之才。
“叶宫主觉得露露如何”
叶霄想了想小姑娘方才被“杀”了上百次都没有放弃,内力耗尽也在所不惜的样子,回答“心性不错。”
赵思洵一挑眉,心道一声那是当然,他家妹妹为了炼千锤百炼,手不知道被铁锤磨破了几次皮,娇滴滴的小姑娘手掌上都是成年男子都没有的厚茧子,从来就没喊苦喊累过,这样也有恒心有毅力的孩子多招人喜欢。
“那资质呢”
“尚可。”
行,一般人在叶霄面前能得尚可的评价已经算不错了,毕竟不能跟这位相提并论。
离开前,赵思洵忽然回头问“有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想请教叶宫主。”
叶霄看他,示意请说。
“为什么这里叫月府,而不是叶府”
叶霄回答“这是我母亲姓氏。”
赵思洵恍然,接着一笑,“多谢。”
叶霄性子虽冷淡,但是脾气温和,涵养极好,再加上实力强悍,看着就分外可靠,若非赵思洵怕引人注意,恨不得多多亲近刷足好感。
之后,赵思洵就没有再去过月府,只有赵思露每日坚持不懈地前去找虐。
赵思洵坐在外间,听着里头泡药浴的赵思露叽叽喳喳地叙述着被叶霄“杀”死的一百零一次,每死一次便将“凶手”各种花式吹捧,一个头顿时两个大。
从容貌到气质,从武功到身法,没有一处不好,简直是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完美男人,赵思洵头一次发现自家妹妹竟文采斐然,听了一耳朵,没有重复的字样
他揉了揉眉心,无语道“不是累的手指都不能动了吗,怎么还能张个嘴巴说不停”
“泡得太舒服了,我不是怕睡着吗,哥,你不想听”
赵思洵顿了顿,“没,你继续吹。”
里头立刻传来少女银铃笑声,“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赵思洵一懵,“吃啥”
“吃醋啊,不过你放心,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哥哥,天底下没一个男人比得上你。”
赵思洵“”倒也不必如此,他想了想问,难得有点严肃,“露露,你是不是喜欢叶霄”
“喜欢啊,天底下哪个少女见过叶宫主之后不喜欢不过,我也想象不出来他这样的神仙谁能配得上大概得是同样下凡的仙女吧”
赵思洵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听这个坦荡的语气,可见赵思露芳心还在,没暗许出去,只是跟迷妹崇拜偶像一样。
“行了,泡得差不多就赶紧出来,早点回宫歇息,免得明日没精神。”
“可我明日不去了。”
赵思洵诧异道“为何”难道叶霄烦了
“叶宫主说他有要事,让我三日后再去。”
“哦,那就好。”
不过这三日,似乎正好是呼延默与段平沙的对决期间,难道叶霄要去观战
赵思洵摸着下巴,手指轻点着桌面。
里头传来哗哗水声,不一会儿赵思露换好衣裳走出来,“哥,这三日,我也有事,就不陪你了。”
“你能有什么事”
赵思露狡黠一笑,“保密。”
赵思洵轻嗤,“小丫头还神神秘秘的。”
道门之首清虚派掌教被封为护国仙师之后,南望从权贵到百姓纷纷随帝王信道,道观香火旺盛,人声鼎沸。
反观佛门,寺庙凋零,少有人问津,不过名门正派不似魔门非得将异己赶尽杀绝,虽受打压不过总还是有几座古寺留下。
这些佛寺与大庆佛门不同,不涉及江湖纷争,也不与宫门来往,里头的和尚只问佛理禅,与宁静深幽的寺前山门一样超脱于世,无欲无求,倒是有几分真佛性。
叶霄手里握着天问剑鞘,里面装着赵思洵的佩剑寒雪,一步步走在山阶上。
南方的春日里多雷雨,白日还是晴,到了夜晚便云层厚布,月光被遮掩,视觉被剥夺,深山之中伸手不见五指。远处的天边隐隐有闷雷声传来,似乎被这雷声所吓,山虫鸟鸣都听不见,静谧却不安静的氛围渲染恐惧,雨前透不过气的沉闷,又令人心浮气躁。
此时,就是平时自诩胆大的壮汉也不敢上山逗留。
不过这对叶霄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的脚下没有迟疑,步履一直走在台阶的中间,很稳,直到迈上最后一级,才停下脚步。
一道电光从天边窜下,撕开了黑夜幕布,照亮这一方天地。
叶霄抬起眼睛,看向山门不悔寺。
充满水汽的风扬起长发,粘腻的感觉让他微微皱眉,他没有多停留,抬脚便走进不悔寺。
这间寺庙一眼便能望到头,只有一个大殿,看着有些破落,然而在江湖上却有不俗的声望,只因里面的主持释心佛法高深,内力深厚,且为人随和,慈眉善目,有佛祖怜悯世人的善和慈。
传闻他已有大宗师的实力,万佛寺不只一次邀请他前往大庆,许诺以三大主寺方丈的地位相待,可释心皆是婉言拒绝,独守在这间偏僻小寺中苦修,是以不悔寺虽小,但就算清虚派掌教来此,也是带着敬意的。
此刻已是半夜,按理该灯火皆熄,安睡就寝,以备第二天的早课,不过奇怪的是今夜不悔寺竟灯火通明,特别是那间唯一的大殿,明亮如昼,敞开着大门,传出阵阵木鱼敲击声,似乎知道今晚会有来客。
叶霄没有迟疑,径直走向大殿,他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经过殿前宝鼎之时,轻轻侧目一瞥,发现里面的香早已熄灭,零星几炷,插在深深的灰泥中,闻不见一丝残留的佛香,似乎很久没有打理了。
不悔寺的大殿供奉着一座一丈高的金塑比丘,袒胸露乳,正含笑地看着远道而来的叶霄。
叶霄见此勾了勾唇,视线往下,落在弥勒佛相前盘坐的老和尚身上,只见释心穿着普通僧袍,背对着殿门正一手敲木鱼,一手拨动佛珠,仿佛沉浸其中,不闻外物。
木鱼声声顿促,佛珠在手指下不停转动,仿若业障般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你的气息乱了。”
木鱼声戛然而止,连同佛珠也滞在了指尖。
大殿瞬间寂静了下来,只有抬脚迈进时发出的细微衣料摩擦声,叶霄走进里面,站在释心身后十步之远处。
伴随着一声长长叹息,释心放下手中的木槌,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叶霄,神色似悲似喜,低哑着声音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叶霄一脸平静,“你说你要死了。”
闻言释心笑起来,如同世人所言慈眉善目,他点了点头,肯定道“是,我要死了。”
叶霄原本打算替他把一把脉,不过此刻已经用不着,观释心眼睛深陷,面色成灰败之势,细感内力在快速逸散,无需一刻,就能彻底溃败,生机断绝,倒是真如释心信中所言,要死了。
叶霄于是也不多废话,问“有何遗愿”
释心似乎早就想好了,他说“我想死后葬于天山。”
叶霄点头,“可以。”
此言一出,好似平静等死的释心顿时怔愣,接着不可思议道“你竟然同意”
叶霄抬眼,眼神依旧极淡,“云霄宫未曾将你驱逐门户,为何不可”
为何不可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竟让释心浑身颤抖起来,喃喃道“叶雪山没把我逐出师门他竟然没把我逐出云霄宫哈哈”那无神又萎缩的眼睛刹那睁大,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连同灰白的脸都潮红起来,也让叶霄看清了眼白中布满的血丝走火入魔之象。
释心死死地盯着叶霄,“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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