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窗隙中透进来, 铺了满床。
慕星遥有点晕头转向,她的呼吸和空气都被攥取,刚才盈在眼里的泪水顺着脸庞滑下去, 落在唇上。
她尝到了自己嘴里咸咸的泪水味, 带点苦涩,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那些苦涩的泪流连于她的唇沿, 还未来得及染上唇色, 就被贺兰涯吻去了。
他这个人的吻很轻,一点一滴逐渐加深,倒和他一贯的性格很不相同。
慕星遥乘着换气的间隙, 觉察到自己越来越朝后仰,她的心忽然没来由的很慌, 像是在密密地打鼓。慕星遥实在忍不住心慌,伸手一推贺兰涯。
贺兰涯身姿如清松,看似不魁梧,实则慕星遥压根推不动。
他清寒的双目一顿,定定地看着慕星遥, 居然没有立即撤开。慕星遥默默拿被子卷好自己“这个隔壁还有人,而且,一会儿她练功完了还要来找我。”
她的被子抖啊抖, 就差把自己不行刻在脸上。
“嗯。”贺兰涯仍然没动, 但也没再逼近。
这种奇怪的气氛让慕星遥紧张得头脑一片空白, 也不好意思再上手推贺兰涯,千钧一发之际,她脑子一空“贺兰涯, 你到底姓什么啊”
贺兰涯深深看她一眼,这一眼, 让慕星遥品出点大老虎不愿轻易放弃到嘴的兔子的感觉来。
果然,不要轻易和男人谈心,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贺兰涯声音略喑哑,居然没有让慕星遥别问这种笨蛋问的问题,而是接了下去“你叫本尊贺兰涯,你猜本尊姓什么”
慕星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你知道吗这句诗就是一个叫做贺知章的人写的,他姓贺。但是还有其他的人,叫什么贺兰敏之,他就姓贺兰。”
“你叫贺兰涯,是姓贺,叫做兰涯,还是姓贺兰名涯”
她说了一堆,也算是有理有据了,但慕星遥无端从贺兰涯眼里看到一点挫败和尴尬。
贺兰涯闭了闭眼,旋即睁开“贺兰,是本尊的姓。”
他化形的所在下方,有一方贺兰灵山,贺兰涯干脆以地取姓。
慕星遥点点头“原来是这个姓。”她小心翼翼问,“那我们还继续吗”
她唇上水光未干,很羞涩地问贺兰涯这个问题,贺兰涯却很是挫败,那点子旖旎和自然的气氛被破坏了个精光。
“等你什么时候记住本尊的姓了再说。”他旋即起身。诚然,慕星遥的插科打诨算不上高明,她的惧怕和推拒其实对贺兰涯也不起作用,但贺兰涯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没品到强迫一个女子。
她的推拒就是一种停止的信号。
贺兰涯很有风度放开慕星遥,退开床沿整整几步。慕星遥头上的步摇都和头发混在了一块儿,她连忙伸手把头发从缠绕着的步摇里边儿弄出来,看样子要费一番功夫。
贺兰涯显得有些尴尬,他站着的地方有半圆月光“是因为我要我帮你吗”
慕星遥脸色通红,连忙摆手“不是因为你,我头发太长了,容易打结。”
她双颊犹如绯红霞光,唇上显现出和以往不一样的异红,慕星遥尽力不去看贺兰涯,全神贯注弄自己的头发,轻轻道“贺兰涯,谢谢你。”
她的嗓音轻快,乱糟糟的头发也被捋得像一缕缕柔顺的云,好像对刚才的事没有半分羞涩在意。
贺兰涯有些挫败,看着她的唇一开一合,仍然道“无事。”
月光清幽,地板寒凉,两个人一时无话,一种奇怪的气氛静静流淌在二人中间,这种针落可闻的寂静,让慕星遥很不自在。
她抱着怀里的被子,轻轻仰起头“那,现在你能告诉我你让我和红衣女见面,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了吗”
贺兰涯几个呼吸间调节好自己的心情“她想和你交换,靠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完成,还需要另外的力量这股力量,是本尊需要暂时封存的一股力量,你需要假装答应她。”
“假装愿意离开,实际坚定己心,等它一出现,你就不必再管。”
慕星遥听懂了,贺兰涯是要诱捕对方。
她没有拒绝的余地,也不会拒绝。因为红衣女子想谋求的是她的身份,主动权在她手里不假,但是,如果红衣女一日日达不到目标,她的手段只会更层出不穷。
慕星遥点头“好,时间就是三日后”
“最多三日,可以提前。”贺兰涯道,慕星遥马上接上“我一定会做到。”
她的目光中充满坚定,没有一点被利用的不快,诱捕,慕星遥就是那块饵料。
贺兰涯在离她好几步远的地方,微一垂眸,双目清寒“你不会有被利用的不快”
他最终还是说出这句话,慕星遥一愣,继而道“每个人都会被利用,人们常说的价值,其实就是被利用的价值。你已经对我很不错了。”
贺兰涯说不出自己觉得哪里不对,但他没有一点快意。
“等到那日,你一定要记住,坚持己心。”
合欢宗的夜晚倏忽被一声尖叫划破,叮叮当当的响声如同爆开的竹子,灵力打破合欢宗的平静。
一声冷喝传来“说你把星星藏到哪儿去了”
慕星遥和贺兰涯对视一眼,她抑制不住心情,夺门而出。
红色的长绫飞舞,在空中和一柄冷剑相接,合欢宗的清雪长老腰如纨素,在空中双腿崩成一线,长剑朝红衣女劈脸而去。红衣女长绫回守,被长剑斩成几段。
她狼狈后退,见到清雪长老咄咄逼人,再次抱住手中琵琶,竟又想作天魔舞。
合欢宗的长老都知道天魔舞不好对付,南竹长老本懒懒靠在门上,见状也顾不得多打一不好,扇子一摇加入战局“既然你不交人,我们合欢宗有的是手段让你说实话。”
一扇、一剑,扇分山屏剑破金关,逼得红衣女根本无暇使用天魔舞。
清雪长老的长剑眼见着就要刺破红衣女的肩膀,慕星遥推开门“清姨,竹子叔叔”
门内两位长老见到她,打心眼里流露出喜意,南竹以扇封住红衣女周身大穴,清雪持剑飞到门口“星星”
她一把拉过慕星遥,细细打量她“怎么瘦了你究竟哪儿去了之前这女子冒充你来我们宗门,险些骗过了我们。”
红衣女微微咳血,不敢轻举妄动。
慕星遥见清雪、南竹身上没有伤口,也放心不少,她露出一个娇憨的笑“我哪里瘦了是你们太想我了。”她小心翼翼问“你们怎么发现她不是我的”
清雪人如其名,犹如清澈的雪花一样美得纯洁脱俗。
她的性格却柔中带刚,长眉一扬,横了红衣女子一眼“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的个性我们一清二楚,今夜是我和南竹第一次来试探,就试出她不是你,哼,哪怕我和他老眼昏花,被她给糊弄过去了,雪倾容她们还会接着来。”
慕星遥心中一动,她们都没有信吗
哪怕红衣女子和她一模一样,比她做得也好多了。
南竹把扇子玩出了花儿,他的扇面上忽而出现一些紫色花瓣,离慕星遥很远,他手一抖,这些花瓣又消失不见了。
南竹笑道“蓝铃花,你从小一接触这个花就要全身起疹子,到后面老远就能闻到这个花的香味儿,我们把花汁液涂到合欢宗典籍上去,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慕星遥只起过两次这样的疹子,在修真界,这样的疹子根本不算事儿,她只吃了一粒丹药就没事儿了。
久到她自己忘记了这件事,她们却还记得。
慕星遥再忍不住,抱住清雪长老和南竹长老,贺兰涯仍在隐匿踪迹,就这么站在旁边看她扑进别人怀里。
慕星遥带着哭腔“都怪我让你们担心了”
这里的动静让合欢宗其余长老也陆陆续续来了,雪倾容让其余弟子先回去休息,再看了红衣女一眼,她问慕星遥“当初,你到底答应了她什么”
雪倾容越想越不对劲,星星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她在这种关头和那名女子离开,连齐玉书也出来帮忙说话,再想到众人离开密林,是红衣女子出的力,雪倾容哪里想不到慕星遥答应了别人条件。
花想雾面沉如水,锐利地看向慕星遥。
红衣女此刻也不怕身份暴露,沙哑着声音道“放开我,你们敢杀我,她也得死。”
没人理会她,合欢宗这群人,修习魅术到了一定地步,谁还管世俗。
慕星遥垂下头,把自己不能伤害红衣女,三天之内不得不和她形影不离的事说出来,只是隐藏了她是书里的慕星遥这点。
雪倾容犹有怒色“当时千春门云佛宗都在,还需要你去安抚别人换取出来的条件”
她的怒火并非对着慕星遥,而是对其余人,花想雾淡淡道“别人点名要她,也没什么办法。倒是你,慕星遥,既然来了合欢宗,为什么让她假装是你,你为什么不出来道明真相难道这一点你也发誓了吗”
花想雾不怒自威,不愧是合欢宗说一不二的宗主。
搂着慕星遥的清雪长老也放开了她,所有人看向慕星遥,都想知道其中曲折。
慕星遥紧紧低着头,几乎难以启齿,她不得不隐瞒一些东西“因为,很久没见你们了,我想在你们面前显得更厉害一点,所以才”
“所以”花想雾冷笑,“所以你认为,换一个人可以更厉害一点,让我们更喜欢”
“说不定你还觉得,她既然能够瞒过我们,之后瞒一辈子也好,慕星遥,你的脑子呢”花想雾声声夺人,“她的确修炼得不错,但你别以为她就和我们一条心,真正出了事,是她对我们尽心,还是你对我们尽心她便是有泼天的修为,也最多匀给我们一点,你就算是只不会飞的笨鸟,走也会走去找人救我们。”
“从小,我给你的教导,你看来是全忘了。”
慕星遥被花想雾骂得狗血淋头,不敢反驳。她知道自己错了,是,红衣女子的确比她厉害得多。
但就像是花想雾说的那样,她和她们顶多有宗门的关系,真正出了事情,慕星遥就算是个废物,也会像这次一样拼尽一切,而红衣女子,顶多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花想雾能猜到这一点,或许是因为红衣女子和慕星遥肖似的容貌,其余长老则猜难怪红衣女子爱看合欢宗典籍,说不得是要取代慕星遥,拿到合欢宗的传承。
雪倾容道“星星,你不会真如此想吧我们喜欢你,是因为你就是你,天下比你优秀的人不少,难道我们会更想别人是你”
“你见过母亲因为别的人更优秀,就想换了自己孩儿的事情吗”
清雪长老更是问“我们合欢宗实力也并非最强,难道你还想过转投强者宗门”
慕星遥立刻道“从未有过”
她的心里好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是,真正的感情从来不会因为厉不厉害而转移,这辈子她是骡子是马,这些亲人们认准的都是她。
如果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头骡子,就给她们换成一匹马,才是最大的遗憾和伤害。
慕星遥清凌凌的眼望向众人,得到了很多包容的、充满爱的目光。
她被围在最中央,贺兰涯现在身体透明,不愿凑那个热闹,站在另一边清寒之处。
他的目光里也有慕星遥,恍惚间,贺兰涯想到自己曾说过的一句话“本尊擅剑,难道就该喜欢另一个擅剑的人”
她是一些剑修眼里的骡子,却也是一些剑修眼中的良马。
贺兰涯从来不爱剑修。
误会解开后,慕星遥因为誓言之故,带着红衣女回去休息。
红衣女吃下丹药,才把伤势压下去,拉下脸来“你骗我”
慕星遥惊恐回头“我哪有”她还没来得及骗呢。
红衣女跺脚“你明明说你走的不是团宠流”慕星遥翘起唇角“啊这个没办法,虽然男人不多,但亲人多。”
红衣女冷哼一声“那你现在还答不答应我”
若是不答应,她就得想其余法子来威胁了。
慕星遥忽然正色“答应。”
“嗯”红衣女惊讶,“可她们不是”
“正因为她们如此好,我才不能有负于她们,更不能拖她们的后腿。”
她目光中带了点悲伤,红衣女转瞬就懂了,和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一样,合欢宗的人越好,慕星遥越会为她们牺牲,哪怕是做出一些自以为好的举动。
慕星遥目光暗淡下去,红衣女见到她身体渐渐透明下去,终于下定决心。
三天时间实在太长了,合欢宗的人都知道了三天期限,届时她们一定会多加防范,要想成事,就得在三天之前提前突击。
红衣女立即道“好,我们现在就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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