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身体也太羸弱了。”
“登基前的日子不知道如何辛苦,我听从南边来的人说找到时陛下穿着太妃的旧衣,打着赤脚正在井边浆洗衣服,身体十分瘦小,和四五岁儿童差不多。”
“嘶,这些也和你说”
“那是我表姑妈的儿子的堂兄,与我算是有点亲戚关系,聚在一起喝了一些黄汤,那人嘴巴上就没个把门,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原来如此,可还有别的”
“说了。”说话之人左右看了看,见他们这个角落无人在意,就低下头几乎用气音说,“先帝的性子你也知道,荒唐得很,叶妃是小家小户出身,无得力之人从旁协助,管理后宫能成什么体统。啧啧,那乌烟瘴气的样子,但凡是个读书人知道都能写出几十万字的文章来劝先帝修养身心。”
这话说完,两个人面面相觑,说话之人尴尬地移开视线,他们俩供职于翰林院,那是真真正正的读书人,前朝时也没写过文章来规劝先帝修身养性
“继续说说。”听的人催了一下打破了尴尬。
说话之人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别说后宫了,就说小门小户的家宅,没有一个掌家的也会一团糟。我那个亲戚说,新帝年幼,主要是太妃带他,但太妃一个小小的宫人晋升,总有力不从心之处,陛下就经常孤身一人,被宫中一些内侍轻慢,还有宫女想要获得名为近身”
“这么小的孩子”听的人惊讶地大声了一点。
“嘘,声音小点,传出去不要命了。”
“哦哦。”
“据说啊,我也只是听说,陛下已经知道女色为何物”
“造孽啊,这么大一点,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亏空了身体恐怕”
“谁说不是呢。”说话之人心有戚戚,二人几乎同时看向场地上,现在这场是宁王世子赵骅对阵博阳公世子,两队人马你来我往,小小的球在杆子之间腾挪,看得人眼花缭乱。
比马球更为瞩目的当属在场的鬼公子们了,个个少年英才、意气风发,或穿青色或穿褐色的骑装,腰间皮革所致的腰带勒着劲瘦有力的腰,一双双大长腿跨着马,隔着裤子也能够看到蓄满力量的肌肉,一场罢,宁王世子这队暂时以两分落后。中场休息,赵骅随意地抬起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旁边穿着不同色比赛服的小伙伴策马靠近过来戏谑地说“小殿下,他们都在看你呢。”
赵骅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也是在看你啊,表叔。”
沈珏甩了甩马鞭子,揶揄地说,“不不不,我已经向宋家姐姐下定,嘿嘿嘿,我是在陪你。”
两人看了看彼此,赵骅的笑容一下子垮了。
沈珏拍了拍赵骅的肩膀,“我比你年长许多,拖到现在成亲那是为了说服宋家姐姐,可不是没有意中人,殿下你可要抓紧啊,不然这样的马球下次还有,说不定下次是赏花、观灯、看月我可没法多陪。”
赵骅气定神闲的面孔有点裂开,他心想,这哪里是马球赛,是他阿娘办的一场相亲赛呢,他往看台中间看过去,看到娘亲穿着红色的骑装与博阳公他们的舅奶奶蔡夫人说话,隔得不算太远,能够清楚地看到二人说笑时神情中的端详。受邀的各家臣公携夫人和家中适龄的子女出现在这儿,或坐或站在看台上看着场上比赛的男男女女,大家都是单身哦。
“强按牛头不喝水,娘不会这么干的。”
沈珏心说,那你的话为什么这么虚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第二场马球开始,沈珏朝着赵骅振臂,“殿下,我是不会让你的。”
“表叔,别高兴太早。”赵骅没有被激,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比赛正式开始,球再一次在众人之间腾挪,比赛非常精彩。
杨久在看台上看得仔细,各家有什么姑娘、小子,都有小甲小乙在耳边小声地介绍着,京城内她知道得差不多,不少来京述职官员的妻女就不太脸熟了,听着介绍再看着脸就慢慢对上了号。她就是办了场相亲赛,给适龄的男男女女认识的平台,绝对不是按着儿子的脑袋认下一门他不喜欢的亲事,要真是如此儿子婚姻不顺,她宁愿他不结婚。
“宋瑜那孩子大家知根知底,跟着她爷爷和王异他们习医,颇有声名,还在千金堂坐诊,给那些产婆培训接生的知识。”蔡娘子不是无知妇人,不觉得未来儿媳妇抛头露面是问题,也不觉得她一个未婚姑娘家给人接生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宋瑜习医、治病救人是大恩德,两家定了亲事之后蔡娘子去了大佛寺给未来儿媳妇点了长明灯。“就是两个人一直拖着,弄到现在这岁数。”
“小鱼脸上有疤,心中自卑,所以一直犹豫。”杨久给宋瑜说好话,免得蔡娘子心存芥蒂。
蔡娘子爽朗一笑,“他们小时候那场瘟疫差点就有要了这俩孩子的小命了,脸上留点疤没事,我家那臭小子也有。”
“女孩子更介意一些。”
杨久心中叹气了一下,宋瑜脸上留下的麻点更多,自打康复后就变得内向羞涩了许多,不喜抬头,行医时总是带着口罩,这口罩就差延伸到平时生活中了。哪怕大家都不介意,但小姑娘自己心里面不开怀,要不是沈珏死缠烂打地追,怕是没那么容易打开宋瑜的心房。
听着别人说儿女婚事,杨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心里面呜呼了一下,她觉得自己年纪不大,还有许多时光静待自己去看、去赏,怎么一下子就安排起了儿子的婚事了因为女儿和芒太过顺利,犹如顺水推舟,她没太多知觉就把事情给办了,现在轮到儿子,她竟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听到三子和四子在旁边嘀嘀咕咕,也想下场玩一把,杨久心头有点烦躁,恨不得拎着两个儿子的耳朵让他们比量比量自己和马哪个高。
余光注意到陛下端坐着,他伸长了脖子看着场上的变化,何尝不渴望能够亲自下场去玩一玩。
杨久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耳边响起宋太医的话,说陛下身子亏空、体格羸弱、需要静心调养,不然恐有后患。换言之,赵熠身体不好,就和被挖空的小树苗一样,营养顺着相连的树皮输送成长着,看起来长高了、也长得不错,但终究是中空的外强中干,恐不寿久。
赵禛作为摄政王,许多事情必须处理,皇帝可以看马球赛,他不得不在书房召见大臣,然后踩着星月归家,家中饭菜是备好的,还有杨久中气十足地骂着三个儿子,三个儿子由高到矮,老实巴交地低着头挨训,哪怕是他进来了,也不可怜巴巴地抬头求饶,因为他们知道老爹肯定是站在娘亲这一边的。
“他们怎么气着你了,说给我听,我来罚他们,别气着自己的身体。”
听听,三个小的心里面切了一下,早就知道会这样。
杨久指着三个儿子,“他们、他们”他们了半天没有说下去,情绪太激动了。
赵小宝站在旁边小声嘀咕说,原来是正式比赛结束了,三宝、四宝就想要下场玩玩,还揣度着陛下也去,赵二宝没有劝阻,反而自告奋勇说他亲自牵着陛下的马。事情就是这么寸,不知道是有心人在里面捣鬼还是巧合发生,陛下的马受到惊吓,把陛下甩了下去,幸好有赵骅在旁边,及时接住了陛下,但也让陛下受惊不小,当场马球赛就结束了,所有人各怀心思地回家。
杨久在赵禛的安抚下慢慢平复了情绪,她说“我已经让人去查,如果有有心人从中作梗,定严加惩处。”
“原来是这事,我已经知道。”赵禛扶着杨久坐下,“不过是一件小事,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赵禛轻揉着杨久的手,目光幽邃,如果杨久有丁点不好,他可是会大开杀戒的。
“你知道就好。”杨久鼓了鼓脸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三个儿子,“还不是担心他们被有心人利用,你在前朝可不是一帆风顺,身为人子他们可不能添乱。”
“孩子们做得不错,能够协助我许多。”赵禛轻笑着说“民间不是常说,上阵父子兵,事半功倍。”
“爸爸,还有我呢。”赵小宝撒娇地说。
“对,还有我的宝贝闺女。”
父女两个成功把杨久逗笑,又有三个儿子从旁讨饶,杨久嗔怪地说“我再生气就是我不识好歹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陛下那边,受了小惊吓却十分畅快,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但听着太妃絮絮叨叨地说着他要小心,要讨好、警惕宁王,赵熠就觉得很厌烦,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自己仿佛回到了马场上,在兄长的帮助下骑上了马,马慢慢跑着,风从耳边刮过,地上所有人都变得那么小、那么矮,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他咳嗽了几声,一直隐隐作痛的心口好像都没那么难过了。
赵熠打断了太妃,“娘,我不是做皇帝的料。”
“陛下”太妃愣住。
“你别听那些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受人蛊惑,想着我成年后就可以亲政。”赵熠说着与年龄截然不同的冷静话语,他说“我的身体不好,才学也不好,先生教授的东西学得很是吃力,国家交到我的手上不会太平昌隆的。”
“陛下,可是、可是你是先帝之子,血脉”
“宁王同样是赵氏子孙,娘,那些小心思你别做,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太妃讷讷地应下了。
夜深。
睡了。
杨久觉得自己没睡一会儿外面就大亮,她眯着眼睛坐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房间,来到屋外,有车子从身边开过,她手上提着东西慢慢走着,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突然身体被重重地撞飞,她还没反应过来就陷入了冷冽了风中,看着皑皑白雪和一个又一个帐篷,她呆住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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