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在家歇了几天,终于抽出时间把郑慈宜跟童杉请到家里来做客。
原本她暂时选择不把自己的新地址告诉她俩, 是害怕两个人革命立场不够坚定, 现在纪宁钧已经知道了, 她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郑慈宜完全是气势汹汹而来, 一进门就把柏溪压在沙发上开始拷问。
童杉却完全就是串门,左手一包水果, 右手一盒礼物, 刚一进门先将她公寓里外参观了一遍, 还特地问了她家wifi搜起附近的外卖。
郑慈宜对这家伙是十足无语,再三问她:“你到底知不知道咱们是干嘛来的”
“知道啊。”童杉眼睛压根没离开手机屏幕, 手指快速翻着外卖软件,笑嘻嘻道:“溪溪, 你这边真棒,什么外卖都能点到, 你们想不想吃刺身”
郑慈宜:“……以后出来再也不带着你了, 净添乱!”
柏溪捏一把她脸:“干嘛这么严肃,过来玩玩的嘛!”她向童杉道:“你点吧, 正好我午饭没吃饱,再来三杯奶茶。”
童杉跺脚表示同意:“我要草莓牛油果酪!”
柏溪说:“那我要乌龙拿铁加珍珠、珍珠、还是珍珠!”她搂着郑慈宜脖子:“铁子, 你想要点什么”
“童杉榨柏溪,有没有”她一手一个,分别给了两人一记排山倒海。
童杉和柏溪一律捂着胸口,郑慈宜踹开童杉,将柏溪拉到自己身前, 死死盯着:“说,干嘛要跟纪宁钧离婚。”
柏溪知道自己今天如果不坦白从宽,肯定是过不了郑慈宜这一关的,她扁扁嘴:“嗯,差不多吧。”
郑慈宜咄咄:“什么叫差不多啊离就是离,没离就是没离。不是你提出的离婚”
柏溪简直是怕了她了,这感觉完全像是以前念书时候被老师喊起来回答问题:“离了离了,是我提出来的。”
“你有病啊,两个人不是好好的吗,你不作出点动静来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是不是”
“怎么好好的了。”童杉插嘴:“溪溪跟他见面的次数,还不如跟我见面多呢,要换成我,也得离。”
“你给我闭嘴。”郑慈宜又踹她一脚:“问你了吗,你废话那么多,点你的外卖去!”
童杉扁扁嘴,索性歪沙发上听八卦。柏溪这时向她投来感激一笑,顺着她话道:“童杉说得没错,就是见面太少,感情淡了。”
郑慈宜捂着头:“感情怎么就淡了,你以前还跟我说,纪宁钧就是你生命来着,怎么你说话是放屁啊!”
“……”柏溪脸热:“你就别拿我年少无知时候的话来揶揄我了,我也不知道,反正……反正就是淡了。”
柏溪轻轻叹了声:“什么性格不合,什么工作繁忙,我觉得都是借口。它们可能是诱因,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不再爱他了。”
虽然这个认知让她自己都觉得沮丧,更别提纪宁钧本人了。
郑慈宜低头不语,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沉思。柏溪跟童杉趁机说悄悄话,居然还在讨论外卖的事。
郑慈宜上上下下扫视两遍柏溪,觉得她跟之前那个人实在是不一样,不过才过了五六年,她心头的那口热血就开始冷了
郑慈宜拉回柏溪,直勾勾盯着她,目光炯炯如星辰:“你实话告诉我,我不会骂你……你是不是有其他人了”
柏溪先是怔了怔,紧跟着整张脸都红得不行,纯粹是气的:“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有其他人了。”
“不然怎么突然就说没感情了。以我纵横情场这么多年的经验,那必须是移情别恋,才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郑柯南慈宜上线。
童杉眼睛瞪得老大,完全被震撼到了:“刺激啊,刺激,能挤走纪宁钧抢占溪溪心灵高地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她跟郑慈宜一起灵魂发问:“快来分享一下是谁,我们保证绝对不告诉纪宁钧,就是想知道那人是何方神圣。”
“难道是那个奥特曼”郑慈宜大脑迅速转动:“你身边异性真的屈指可数的,能有点竞争力的也就只有他了。你俩微信也加了,电话说不定也通了……你这次旅行不会也是跟他一块吧!”
“奥特曼,什么奥特曼”童杉努力跟上进度:“你们说的不是我前男友吧!溪溪跟他还有来往还加了微信我都没有他微信啊啊啊!!!”
柏溪一句话没说,这两人已经在一唱一和中帮她演绎出了全部剧情。
她头痛地抱着脑袋,真想一人给一巴掌,大骂“你们俩是不是疯了”,可是,可是……郑慈宜起码说对了一点。
柏溪挤牙膏似的开口:“这次旅游……我俩是无意碰见的。”
童杉面如死灰:“你俩是无意碰见的”
柏溪:“我们就在一起玩了几天,后来他可是比我早回来的。”
童杉:“你俩在一起玩了几天”
柏溪:“微信虽然加了,但我从来没跟他说过话。”
童杉:“你从没跟他在微信说过话”
柏溪:“……”
郑慈宜:“……”
柏溪怼童杉:“你复读机啊!”她站起来一阵踱步:“反正我俩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别胡说八道了。我跟纪宁钧分开,纯粹是内部因素。”
童杉再次瘫倒在沙发上,大声叹气:“感情真他妈复杂,我还是好好工作吧,以后有闲钱就包养小白脸,觉得不喜欢了一脚踹开换另一个。”
柏溪坐回郑慈宜身边,抓过她的手,语气刻意放得轻松道:“别为我担心了,真的,你看我现在多好。”
郑慈宜摇了摇头:“就怕现在一切都是假象,等你回过味来,就会伤心得死去活来。纪宁钧呢,同意了吗”
柏溪想到他那天的短信,点了点头。
三个女人吃过外卖,往周围逛了一圈,又接连进了好几家餐厅,吃了一肚子甜点糖水等等女孩子爱吃的东西。
柏溪的公寓地理位置优越,不仅随时看到她的基金会大楼,下楼几步路即到地铁站,分分钟可到全海市最繁华的商业区。
失婚女人虽然没了老公,吃穿用度可一点没减,短短一下午买爆了好几家大牌,还请两位好姐妹做了美容spa。
都已经准备要走了,柏溪忽然看到墙上的广告上,一个短头发的模特十分飒爽的向着镜头这边笑。
她像是着了魔似的,盯着这个广告看了半天,随即弱弱指着问自己姐妹们道:“你们觉不觉得我也应该剪一个短发”
郑慈宜说:“别作了好吗,差不多行了,你剪头发只要一秒的功夫,长头发可是很漫长的时间。”她顿了顿,声泪俱下:“像极了离婚和结婚。”
童杉说:“我倒是觉得挺好——”余光里忽然闪来郑慈宜死亡一瞪,她咽了口唾沫:“好个屁!你脸那么小,剪短发不好看的。”
柏溪才不相信呢,把手里的东西往她们怀里一扔,找了全店最好最有经验的tony老师,指了指自己及腰的长发。
“剪了吧,越短越好。”柏溪眨眨眼道。
一天之后,民政局里,纪宁钧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纪太太。
短发利索,红唇烈焰,数九寒天也贪漂亮地穿着紧身短裙,婀娜身姿被修饰得淋漓尽致,妖冶浓烈得像一个妖精。
纪宁钧扫过她一遍,最后视线定格在她短发上,她似乎还染了颜色,说不出来到底什么样,似乎有点棕也有点灰。
甚至还有一点绿(←纪宁钧:你有什么直说好了,干嘛拐弯抹角侮辱我!)
柏溪被他看得脖子都热起来,伸手过去抓了抓,说:“我今天难道很奇怪吗,干嘛一直这么看着我”
纪宁钧这才收回视线,半晌,闷出一声:“……还是挺好看的。”
她后脑被推了下,留着短短的发茬,纪宁钧看着毛茸茸的,觉得那质地一定特别舒适,很想抬手过去摸一摸。
手伸到半路,他忽然想到他们今天是来办离婚的,又只好尴尬放下来。
“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折腾头发。”纪宁钧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斩断情丝,还是从头再来”
柏溪直接笑出来:“你当拍电影呢,我就是觉得好看才剪的,想尝试尝试新风格。”
两个人往指定区域走,柏溪一路回想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以前不知道”那一句。她清了下嗓子,还是没忍住:“你以前不知道的我的事多着呢。”
“……”纪宁钧的心揪了下,整个人都痛起来。
因为不涉及划分资产这事儿,两个人的离婚事宜办得相当快速,对方只是再三确认他们是否已经想好。
“一日夫妻百日恩,要是没想好的话建议你们还是先回去。我这边只用很简单的走个程序,可你们俩之间则是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房间哪怕关着门,还是能听得到隔壁结婚那块儿传来的欢笑声。
今天日期逢“9”,又是年前最后的几天工作日,抓着身份证跟户口本来结婚的年轻人特别的多,一条长队几乎排到了门口。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望,对步入婚姻的渴望,女孩子们大多依偎在准老公的怀里,恨不得让所有人见证他们的甜蜜。
柏溪跟纪宁钧都不由想起他们结婚领证当天的事,因为是临时起意,两个人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还被告知材料不全不能领证。
柏溪已经准备要放弃了,建议不然过几天再来。纪宁钧却怕会有变故,立刻拉着她回去取了东西再跑了一次民政局。
拍结婚照上的照片时,两个愣头青很局促地往凳子上一坐,下一秒又被工作人员给喊了起来:“男左女右,你们别瞎来啊。”
等换好位置,纪宁钧又被告知要脱去外套,柏溪衣服颜色不佳。如此反复折腾几次,终于好了,拿到照片又发现两人表情不够自然。
还是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每一对过来的情侣都精心打扮过,女孩子化过妆,男孩子吹了头,白色衬衫也是情侣款。
纪宁钧那时候还问:“难道就没有一对跟我们一样临时想来结婚的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兴师动众的。”
柏溪随口道:“没有呢,人家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哪像我们这么兴冲冲的。”
现在再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潜台词便是他们这场婚姻欠缺考虑,可能自己都没有底气吧,谁想到多年之后还是走到这一步。
结婚的地方有多喜气洋洋,就衬托出离婚这边有多死气沉沉。
柏溪跟纪宁钧进来前,一对怨侣刚刚在这边大打出手,现在外面还等着几对互相不说话,满脸都挂着厌恶的夫妻。
他们虽然没有走到这一步,可是当年满腔的热血也已经有一方冷却了。
纪宁钧颓败地往椅子上一靠,手搭着椅背,蹭了蹭自己下巴道:“反正……我是一直都不想离婚的。”
也没数落柏溪,可柏溪还是像是被甩了一巴掌,很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她跟工作人员说自己已经想好了,又把纪宁钧拉过来,逼着他也说同样的话。纪宁钧没理她,但表情是认可的。
工作人员看他们这样没再说什么,也真是习惯了,很熟练地操作电脑。
不过几分钟后,两个人拿到离婚证。柏溪看着红色的封皮,觉得言情真是不严谨,这明明就是红色的,怎么偏偏说是绿色呢。
她抬眼还想看看纪宁钧的,那家伙居然咔咔两下撕了那证,还给扔……扔……扔垃圾桶里了
纪宁钧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看到柏溪看向他的眼神,问:“怎么了”
柏溪追过去,盯着垃圾桶里四分五裂的几张纸,朝着纪宁钧喊道:“你疯啦,干嘛把证书给撕了啊!”
纪宁钧瞥了她一眼:“又不是什么好证,留着干嘛,我自己知道自己身份是从已婚到离异不就行了难道下次结婚,还要先出示这个才行吗”
他好暇以整看向柏溪,语气十分玩味:“我们不是已经离了吗,怎么,还想顶着纪太太的身份来要求我”
柏溪被呛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谁要顶着纪太太身份要求你了!你爱撕就撕,关我什么事啊!”
两个人急匆匆往民政局外走,较劲似的都想要抢先一步。最后还是纪宁钧腿长,先柏溪一步跨了出去,还特地转头朝她使了个胜利的眼神。
“……”幼稚极了。柏溪懒得跟他计较,可是心里也实在不痛快,在他后面咕哝着:“你这个人,才刚离婚一天,就又想着结婚了”
纪宁钧语气从容,说:“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其他女人可没我这么好,不图你钱不图你什么的,小心下次结婚再离婚,身家会缩水一半啊。”
“那也是我乐意。”纪宁钧说:“我就想给我老婆花钱,可惜有些人不在乎,宁可什么都不要也要离开我,自己去租个还没我家卫生间大的小公寓。”
柏溪直接炸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毒舌啊!我可不是因为没钱才去租那个公寓的,我是因为我喜欢,再说了,你好好收拾一下赶紧搬家,那房子是你爸爸送我的!”
纪宁钧抿唇轻笑,毫不在意的样子。柏溪看得更加郁卒,腹诽难不成这婚离错了她明明是为了自己高兴,怎么好像反倒成全了他
柏溪追过去几步,故意激将道:“之前还说什么要为我改变,补偿我呢,我看你是巴不得跟我离了,好去寻找第二春吧!”
纪宁钧站定了,噙笑看她:“是啊,怎么样”
柏溪:“……”他还真的承认了:“小人!其实你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是不是,现在好了,你自由了,可以跟你那个助理双`宿双`飞了。”
纪宁钧还是轻笑:“随你怎么说、”
柏溪气得胸脯起伏,要不是手上离婚证正热乎着,她真想进去问问里面工作人员还能不能反悔。
她怎么能傻乎乎的这么快就离婚呢,他折磨了她这么久,她也应该好好折磨一下他,才结束这一段畸形婚姻啊!
纪宁钧的车子此刻来到门前,他指过去:“要不要我送你”
天上盖了一层乌压压的云,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有雪。柏溪来的时候是他接的,她一直没空联系自己司机。
现在如果不跟他走,可能还没等来司机就已经遇见雪了。柏溪自觉已经吃了大亏,可不想再吃一次亏。
她哼唧着坐到后排,秉持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理念。
纪宁钧晚她一点上来,还抱着满怀的玫瑰。柏溪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这什么情况,那鲜红的玫瑰就到了她怀里。
柏溪快速眨着眼睛:“你什么意思啊,离婚还带送花庆祝的”
庆祝个头啊,纪宁钧心里想,他往柏溪那边挤了挤,开口道:“小姐,我听说你刚刚恢复单身,这么凑巧我也刚刚跟前妻离婚,所以有没有兴趣跟我交往”
作者有话要说: 柏溪:我这一掌下去你可能会死。
这剧情走向你们猜出来了吗哈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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