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骆洲看着沈铭凡震惊到失语的表情,不动声色道“这是我堂弟,你叫他小凡就好了。”
沈舟然点头你好。”
“你好,”沈铭凡下意识回道,回完才反应过来,“堂哥,你什么时候结婚了这件事我跟我爸怎么不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沈骆洲淡声道“正要跟你说呢,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是合法夫夫,不久后会选日子举办一场婚礼,具体日期还在选,到时候会通知你们一家。”
办婚礼这件事自己也不知道。
沈舟然愣了一秒,在沈铭凡探究的目光下垂头,外人看来是害羞了,其实是为了遮住他惊讶的目光免得露馅“是的,因为我太爱他等不到半年后,所以提前把结婚证领了。”
这话说完,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从一道变成两道,沈舟然强装镇定。
沈骆洲看着他则在想,这真的配合得超乎他意料。
手不由自主抬起,揉了下他的脑袋。
动作做完后两人都愣了下,沈骆洲放下手,胳膊却被更紧地抱住了。沈舟然抬眸对他轻轻笑了下,姣好眼型弯起,像一朵沾了露水的百合,含苞待放。
沈骆洲一怔,垂下眼。
沈铭凡却已经没了逛街的兴致,得赶紧回家跟沈二叔说这件事,强笑着说了句再见,赶紧走了。
他一走沈舟然便松了口气,松开抱着沈骆洲胳膊的手,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沈骆洲沉默看着两人之间从亲密无间到能塞下三个人。
沈舟然注意到他不做声“怎么了吗”
他刚才应该没说错话。
“没事,”沈骆洲收回胳膊,手插到西裤口袋里,“走吧,先买了衣服。”
看他走前面没等自己,沈舟然加快两步跟上,有意想问下婚礼的事,但想了下还是作罢。
其实问不问都一样,按照协议他没有拒绝的权利,所以沈骆洲想办那就办好了。
沈骆洲带他买了很多成衣,从外套到鞋子全部包含,沈舟然试衣服都试累了,不想再进试衣间,委婉道“其实我觉得可以了。”
撑场面不需要这么多的衣服吧
沈骆洲合上手里的图册,问“累了”
他当然不好意思说累,摇摇头,鼻尖上却缀着几颗汗珠,脸被折腾的有了血色,白里透红。
“那不试了,直接拿吧。”沈骆洲对店员说,“麻烦把这两套搭好的收起来。”
沈舟然看着标签上的一连串零“可是太贵了。”
导购笑着说“但您穿上都好看,沈总肯定是挑不出来才都要的。”
沈骆洲说“不贵,钱赚来就是花的,你开心就好。”
沈舟然不自然地躲避导购带着笑的目光,侧头看向一侧,心想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给自己买衣服。
即便两人关系是假的,他也有点开心。
让导购到时候直接送到家里,出了店门,沈舟然以为这就结束了,结果沈骆洲又带他去了其他品牌店。
刚才那家是男士正装,接下里的都是各大品牌的二线,主要客户群体都是沈舟然这么大的年轻一代。最后开车去了一家高定,为他量体裁衣。
沈骆洲也是真不让他试了,看到合适的让导购在他身上比一下,搭配出一套直接拿。
沈舟然虽然不知道一天下来具体花销多少,但绝对是把他拆了按斤称都还不起的价格。
等两人往回走的时候,已经是要吃午饭的时间了。
保险起见,沈骆洲没有带沈舟然在外面直接找家餐厅吃,怕吃出个好歹,跟陈妈说了声马上回去。
沈舟然系好安全带,扭过一点身看正在挂挡打方向盘的人“沈先生,是不是太破费了”
沈骆洲看着左侧的后视镜,单手打了圈方向盘,修长手指搭在黑色皮革上,露出腕部精致的表盘,闻言很轻地笑了下沈先生不是喜欢叫哥哥吗”
“我”沈舟然被他这样一说颇感羞窘,抛下自己的问题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之前在孤儿院里大家都习惯喊叠词,这样会好记一些。沈先生不喜欢的话我改了就好。”
沈骆洲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察觉到自己的冒犯“不用,你喜欢怎么喊都行。衣服买给你就穿着,不值多少钱。”
“对了,你说在孤儿院喊叠词,那他们喊你什么你的名字也是在孤儿院起的吗”沈骆洲生出点兴趣,想要了解过去的沈舟然。
沈舟然点头“是,我们都随院长姓,姓沈。院长阿姨一般喊我、喊我乖乖。”
越往后说声音越小,到最后跟蚊子哼哼差不多。
他今年都二十多了,回孤儿院还是会被院长这样喊。现在又说给沈骆洲听,真的非常羞耻。
“乖乖”沈骆洲下意识重复。
这么可爱的名字吗他抽空看了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眼,竟然觉得还挺配。
沈舟然自暴自弃不去看他的表情,弱弱反驳“可以不这样喊我吗很奇怪”
又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要被叫这么娇的小名。
“那喊你小乖好了,这样也挺可爱的。”沈骆洲想了下,折中。
沈舟然觉得这个跟那个乖乖比起来算好了,勉强接受。
两人完全没察觉到,他们才刚认识,这样喊会不会太亲密了些。
等回到家沈骆洲当着管家的面喊了一声“小乖”,接受到管家意味深长的目光后,沈舟然才意识到这一点。
但木已成舟,总不能刚答应又反悔,只好顶着管家带着深意的笑低低应了声,快步去了洗手间逃离管家的视线。
管家在旁边看得非常满意。
果然还是得独处才行,看,两人关系进步神速。
午饭的菜品就非常符合沈舟然的口味了,他写的那份问卷被管家和其他人放在心上,严
格执行。
沈舟然没被这样对待过,即便是院长阿姨再喜欢自己,那也是二十多个小孩子一起争宠,分到自己身上的也仅有一点。
而这种善意和重视却在沈家一而再再而三感受到,他心下惶恐的同时涌出一股暖意。
沈家别墅里的人和沈先生,真的都是非常好的人。
带这种心情,他下午去书房背资料的时候格外有动力。
沈舟然记性很好,资料也不算很多,他背完一遍开始背第二遍第三遍,力求记住每处细节,吃过晚饭后继续背。
在资料里,他跟沈骆洲是半年前的学校演讲中认识的,一见钟情。
沈舟然则想,自己确实在半年前的演讲中见到过沈骆洲。对他是被学校请来的优秀毕业生,自己则是还在为绩点着急上火的普通学生,提前很久去也只抢了个中排的位置,隔着遥遥人海看他在他上从容自信讲话。
沈骆洲站在台上,目光不经意往下扫,落在了他所在的方向。
沈舟然似乎跟他对视了,紧张地挺了挺脊背,又意识到他应该不是在看自己,毕竟那里有十几名学生,怎么想都不可能看到他。
半年前他还在想,该怎么成为像沈骆洲一样的人。
结果半年后,就成了他的人。
沈舟然托腮看着资料,想到这有点好笑。
背了这么长时间,他想换换脑子,拿出沈骆洲给他新配的笔记本电脑,插上优盘开始写自己的论文,就是跟沈骆洲相关地那一篇。却在涉及到并购动因及绩效研究时总觉得缺了一环,从网上找资料和相关论文来看,要么是案例不匹配,要么是理论太旧。
想了很久他才发现自己干什么在这里浪费时间。
想知道什么,直接推门出去问不就好了
怎么可能有人比沈骆洲自己还要了解沈骆洲的想法
沈骆洲在另外一个书房。
他走近了抬手想敲门,却听到半掩的门内传来谈话声。
沈骆洲的语气听上去比初见时还要冰冷。不,应该说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此时他收敛了笑意的声线又沉又冷,倏地多了几分凉薄,跟他这个人对外的形象一样,透着几分狠。
“二叔的手伸得也太长了,没事就往我这里探,也不怕被剁了爪子。”
“那边怎么说”他停顿了下,在听那边说话,“我有没有想法我的想法取决于他老人的想法。但我猜他不会让我失望。”
“不急,先盯着,把遗产拿到手就该收网谁在那”
三个字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向沈舟然砸来。
他心跳快了些,推开门“是我。”
看到是他,沈骆洲原本冷厉的目光淡去,似有些惊讶他居然来书房找自己,做了个进来的手势,应付着里面的人“没事,没别人听见。嗯,是我先生。”
沈舟然听到他很平淡地说“是我先生”,悄悄红了耳朵。
他到现在才刚刚接受两人已经是合法
夫夫的事实,但沈骆洲好像接受度比他高多了,完全坦然地对所有见面的人说自己跟他的亲密关系。
“挂了,一会再说。”
沈骆洲挂断电话,招手让他过来,“怎么想到来找我”
“想找你来问些问题,”沈舟然示意了下手里的纸笔,“你放心,我刚才听到的不会说出去。”
看来沈骆洲跟他二叔的关系很紧张。
“你当然不会说,”沈骆洲失笑,“你这么聪明,难道没意识到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吗一损俱损。而且我那二叔可不是什么良善的好人,比我坏多了,他要真买通了你让你给他做事,你的结局最后也好不到哪去。”
沈骆洲这话的意思意在敲打他,虽然感性知道沈舟然的性格不可能做出有害自己的事,但理智还是让他说出了这句话。
但沈舟然听后,只是盯着他说“没有,你是个好人。”
沈骆洲被他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搞得疑惑,片刻后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不是个好人,我二叔更不是。
没有,你是个好人。
沈骆洲想笑,眉眼舒展开,逗他“小乖,有人说过你的脑回路很奇怪吗抓重点都会抓偏。”
沈舟然轻轻摇头“你是第一个。”
他其实知道沈骆洲刚才那句话在说什么,但他只是想反驳那个观点而已。
沈骆洲放下手下从老板椅上起身,长腿一迈走向他“好吧。那你说说来找我是问什么问题”
“我都写下来了。”他把那张纸递过去。
沈骆洲接过来一目十行看,基本上都是跟自己的公司有关的问题,有些问题的切入点很有意思,角度新颖。
“我是用来写论文,没别的意思。如果是不能说的,可以直接跳过。”
“没什么不能说的,”沈骆洲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自己旁边,沈舟然迟疑着坐下后继续道,“作为你的先生,我有义务支持你的学业。放心,我能想到的都告诉你。”
沈舟然点头“谢谢。”
“谢谁”沈骆洲挑眉,故意逗他多说点话,“你不说主语,我怎么知道是不是谢我”
似乎中午在车上被那样说了下,沈舟然有些不好意思再喊这个称呼了,薄薄的眼皮烧得泛红,清冷又诱人。
颈子乖顺垂下,在头顶拉长的光晕下如白瓷般细腻朦胧,很适合扣在掌心把玩。
但他还是喊了,应了沈骆洲捉弄人的要求。
“谢谢哥、哥哥。”
那个称呼被含在唇齿间,极小声极快速地说出,像极了某种隐晦的情愫。
沈骆洲有些后悔拿话撩拨他。
不然自己也不会在听到“哥哥”这两个字后,心如被人用羽毛轻轻挠了下,痒得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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