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景色在白天里显得更为壮观。
这一顿饭, 倒是吃得非常开心，景也美，又有美食相伴, 自然心情也好。
两人吃完饭，一起下了楼。
慕安捧着圆鼓鼓的小肚子, 西餐本来就繁琐, 开胃菜甜点等等一系列上来后, 她成功地吃撑了。
两人上了车, 车内的暖气一熏, 她就有些昏昏欲睡。
吃饱了就想睡, 慕安歪着脑袋没有抵过周公的召唤，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泽苍开着车，正好等了个红绿灯，一扭头就看到了旁边的小姑娘睡着了。
慕安歪着脑袋, 一张小脸上晕着淡淡的绯红, 让人想伸手戳一戳。
顾泽苍这样想着, 也这样做了。
他伸出食指, 轻轻碰了下她的脸, 小姑娘的脸q弹软滑，让人忍不住流连。
他又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慕安睡梦中觉得有些痒，皱了皱小鼻子, 嘤咛一声，“依依让我再睡一会——”
她动了动脑袋, 小声嘟囔几句，然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泽苍见她皱眉，不敢动手了。
一会过去，见她又睡了过去，他这才松了口气。
不好在逗她，正好红灯过去绿灯亮了，顾泽苍发动车子驶远了。
这一路上，原本半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程，硬生生被顾泽苍开成了一个小时。
他刻意绕了远路，直到到了目的地了，他才出声将旁边的慕安喊醒。
“安安，我们到了。”
顾泽苍这回手下加了点力度，慕安脸上一阵吃痛，瞌睡立刻醒了。
“嗯？”慕安一脸迷茫，“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顾泽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对她道：“我们到了，下车吧。”
“哦——”
慕安揉了揉眼睛，下了车。
慕安看着面前有年代岁月的老房子，上面有爬山虎爬过的痕迹，透着一年代的久远感。
她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由奇怪，“这里是哪里？”
“外语大的老教师公寓。”
外语大经历过两次拆迁，慕安所在的校区是新校区，还有外语大的老校区她还没来得及去过，没想到这一次会先来外语大的教师公寓。
“我们来这里干嘛？”
慕安刚睡了个午觉，现在精神满满，对于顾泽苍带她来这的目的不由有些好奇。
“带你来这拿样东西。”
慕安更好奇了，“什么东西？”
顾泽苍一笑，神色里有些怀念，“十年前我准备送给你的东西。”
“嗯——”
这话，怎么每个字拆开来她都懂，可是合起来的时候，她却不由冒出一头的问号。
这是个什么情况？
没等慕安再问清楚，顾泽苍就已经在二楼右边的房门前停住。
他伸手敲门，里面传出了声音，扬声在说，“来咧来咧——”
慕安赶紧上前两步，跟紧了顾泽苍。
没多久，门被从里面打开。
顾泽苍拉开门，脸上难得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苏奶奶，我来看您了。”
苏奶奶一脸惊喜，“阿泽来了！”
慕安站在顾泽苍身旁，朝苏奶奶挥挥手，“奶奶好。”
苏奶奶这才看到顾泽苍身后的慕安，老人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了两人之间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苏奶奶十分开心，“阿泽，这位小姑娘不介绍一下？”
顾泽苍拉着慕安的手，“奶奶，这是慕安，也是外语大的学生。”
苏奶奶一听，更喜欢了。
老人家教书育人一辈子，见过的人比他们走过的桥还多，至少能分辨出三四分的好歹。
眼前和这个小姑娘，眼神清亮，眉宇间开阔平坦，看来也是一个好孩子。
“来来来，外面冷，快都进来坐。”
顾泽苍从善如流，慕安也跟在他身后进了屋。
进了屋，慕安发现整个房子里，让人最惊讶的是随处可见的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
慕安好奇地看了两眼，发现这里的书不拘于汉语，法语韩语日语等等的外文书种类颇多。
寻常家庭里，就算喜欢看看书也不会有那么多外文书。
慕安有些好奇，顾泽苍到底待她来这里的目的了。
苏奶奶泡了两杯茶，顾泽苍起身接过，“您别忙了，我们就来看看您。”
苏奶奶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好好好，我不忙活了，都坐都坐。”
渐渐地，三人坐下来，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开了。
一般是顾泽苍说得多，苏奶奶也问，慕安负责老老实实地回答，时不时语出惊人把老人家逗得乐不可支。
苏奶奶是越看越喜欢，“这小姑娘灵气，我是真喜欢。”
慕安低头笑，顾泽苍这才说起此行的目的，他道：“奶奶，我今天来是想取走那对泥娃娃。”
苏奶奶了然地笑了笑，“我看到你身旁的小姑娘的时候，就知道你今天应该是来拿它们的。”
她边说着，边从木茶几底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锦盒。
慕安好奇地盯着那个锦盒，她已经猜到了这个小盒子大概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苏奶奶见慕安一脸惊奇，也知道了顾泽苍没有告诉她这个锦盒的由来，找了个借口道，“我进去看看老头子弄完了没有，难得阿泽来一趟，怎么也比他手里的那些资料重要。”
顾泽苍朝着苏奶奶点点头，苏奶奶转身进了屋。
顿时，整个客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慕安看了看锦盒，又看了看顾泽苍，“这里面是什么？”
顾泽苍拿起锦盒，别开上面的搭扣，露出了一面一对精巧的泥娃娃。
十年了，这个泥娃娃却还是那样。
顾泽苍望着一脸惊奇的慕安，忍不住笑了。
他告诉她，这个泥娃娃是十年前的他亲手做的，专门放在这，直到他喜欢的小姑娘出现再送给她。
苏奶奶是中央美院的教授，尤其以泥塑出名，当年顾泽苍还小的时候被送到这里来学泥塑磨练性子，这一学就是十年。
在他十二岁那年，苏奶奶亲手做了对泥娃娃送给她的丈夫当做生日礼物，顾泽苍见了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做了一对。
苏奶奶见了就笑，问他要送给哪个小姑娘。
顾泽苍摇头，问为什么要送给小姑娘。
苏奶奶就将那首《我侬词》念给他听，顾泽苍听完不由皱眉：“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苏奶奶笑，“对啊，这个泥娃娃你要送人？”
顾泽苍听了缘由，连连摆手，“不了，我没有要送的人。”
那对泥娃娃就被苏奶奶保管了，说是如果未来有一天，他有了喜欢的人再来她这里拿走这对泥娃娃，再把它们送给他喜欢的人。
她说，没有比这个更浪漫的事了。
顾泽苍当时年纪小不明白，这么多年来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遇上慕安之后，他忽然想起了那对泥娃娃，就正好选在今天来把这对娃娃送给她。
慕安没想到这对泥娃娃还大有来头。
这是十年前顾泽苍就准备好的礼物，如今送到了她的手里，这么一想，慕安顿时连心口都甜得发软。
她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喜欢过的女孩；
她手里的这对泥娃娃，意思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他喜欢她啊。
慕安摩挲着手里的泥娃娃，仰起头对他笑道：“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顾泽苍见她笑了，嘴角也微微勾起了一抹笑。
“你喜欢就好。”
当初和苏奶奶学泥塑，一直到后来学业繁重这才没学了，这期间他也曾做出过让苏奶奶惊叹的作品，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只觉得唯有她手上的这对泥娃娃才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慕安将那对泥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轻轻将盒子盖上，又珍而重之地将盒子放在桌上，生怕不小心摔坏了。
顾泽苍看着她的一系列小动作不由失笑，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房间传来了一阵窸窣声。
这时候，苏奶奶又从门里走出来。
看着沙发上的两人不由笑了，气氛似乎有些变了，空气似乎都带了一丝丝的甜。
苏奶奶走到慕安身边，指了指桌上的锦盒：“我还记得当年阿泽把这对小泥人做出来的时候，那一脸拽的四五八万，现在终于心甘情愿地将这对泥娃娃送人了。”
慕安被说得有些脸红，顾泽苍倒是坦荡，只是笑看着她。
苏奶奶看着这对小情儿都觉得有趣，在一旁时不时打趣。
这一晃，日色往西落了好几个跟头。
顾泽苍忽然问道：“苏奶奶，倪爷爷还在屋内看资料吗？”
苏奶奶一说起这个就来气，“我之前进去告诉他你来了，结果他倒好，说再看完这一点就来，现在估计又看资料把你给忘了。”
他摆手，“时间也不早了，我和安安进去给倪爷爷打个招呼就走了吧。”
“不在这吃晚饭吗？”
“不麻烦您了，”顾泽苍道，“我们赶着回学校，怕路上堵车。”
苏奶奶这才没有挽留，三人一起进了屋。
慕安一进屋，第一感觉就是这屋内不同寻常的大桌子，还有桌子上一叠叠的资料和一本本厚厚的字典。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伏案专注而认真地写着什么。
这一幕，成了后来慕安脑海里最深刻的记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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