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罗梅回过神来,看着端着一碗肉的人,“哪来的”
“大庆他奶奶没了,我刚才去帮忙抬棺,这不给了我一碗肉,香不香我去给你热一下。”这么大碗吃肉的时候可不多,陈建东还端着碗在罗梅脸前头晃悠了一圈。
幼稚得很。
“我不饿。”她挽着陈建东的胳膊往厨屋去,“陈彦鹏在大姐家”
“嗯,前些天我把他跟蕾蕾一块送过去了,大姐气得够呛。”
俩妈都不要孩子,咋这么狠的心。
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兄弟媳妇,饶是陈建兰好脾气,也没忍住骂了好几句。
罗梅想想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姐是好人。”
好人,该有好报。
陈建东当然知道大姐是好人,作为家中长女大姐从来都是那个照顾弟弟妹妹的人。
“我给大姐买了东西,回头去把鹏鹏接回来。”
说起这事,陈建东还有些担心,“孩子没闹你”
怀陈彦鹏的时候,闹腾得很。
罗梅摸了摸肚子,“俏俏乖得很,没闹我。”
这孩子从来都是个乖巧的,可有时候太乖巧也不行,会被欺负。
就像是大哥大嫂那样,今天过来绝不是要来兴师问罪,两口子分明是想要分一杯羹,只不过他们想要先声夺人吓唬住自己,到时候她就会“乖乖”的邀请他们一起来干。
乖巧,意味着被鱼肉。
罗梅才不要被鱼肉。
这年头,有钱腰板就挺直,不过是给爹娘养老送终。
上辈子她穷哈哈的还能做到,现在怎么就做不到
罗梅这些天几乎都是在火车上度过,好不容易能消停下,她躺倒床上去休息。
一下子似乎又回到了列车上,晃悠悠个不停,倒成了催眠曲。
陈建东端着刚做好的红烧肉炖土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罗梅躺在床上睡觉。
喊她也不醒。
“那我可就全都吃了。”
要挟也没用。
男人叹了口气,把这刚做好的菜放到锅里温着,等罗梅醒来再吃。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罗梅睁眼看到趴在床头看自己的儿子,“你爸把你接回来了在大姑家闹大姑了没”
陈彦鹏摇头,“没有,妈妈你想我了没”
想啊。
这是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怎么能不想
“爸爸呢”
“去帮忙了,说锅里头有饭,等妈妈醒了我就有饭吃了。”
陈彦鹏才三岁,人还没灶台高,自然拿不出来锅里的饭菜。
只能饿肚子。
“你爸个不靠谱的,等他回来再揍他。”
陈彦鹏嘿嘿一笑,拉扯着母亲的胳膊跟着跑。
吃饭的时候倒是格外省心,嘴上油光锃亮,“好吃。”
陈建东这会儿的手艺很一般,好吃是因为这碗里有肉。
一年到头吃不了几回肉的人,尝到这荤腥可不是觉得好吃
“往后咱天天吃好吃的。”
陈建东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媳妇说的话,他之前也没顾得上问,这会儿忍不住问了句,“你这次去那边怎么样啊”
“挺好的,比你在河堤上干活强。”
这倒是让陈建东反应过来,没来得及碰筷子的手去床头的褥子下面摸出来一沓零钱,都是十块的。
这会儿的两口子都十分能吃苦,怎么当初就把日子过成那样了呢。
好在,现在可以重新开始。
看着脸上透着小得意的人,罗梅想了想,“你知道现在汇率是多少吗”
陈建东整天看新闻的人,倒是知道这回事,“今天说的好像是五块二毛六。”
“那是银行汇率,现在要去美国的人很多,黑市上的汇率就不是这个价了。”
吕永亮有手段,帮着她们把那些美元兑换成人民币。
一美元可以兑换八块五毛钱。
罗梅怎么也没想到,回国后竟然还能再赚这么一笔钱,关键是赚的还特别快
真不知道首都怎么那么多要兑换美元的人。
陈建东被媳妇这郑重模样给吓住了,反应过来这才开口,“你这是赚了多少钱”
“反正我赚钱了,不过还得先跟黄老板算账再说。”罗梅想了下,“陈建东,我打算回头去首都买个房子。”
这下是真把陈建东吓着了,“那咱要不要去纽约也买个”
罗梅瞪了他一眼,“我没跟你闹。”
“行行行,鹏鹏你妈妈赚大钱了,往后咱们就要搬家到首都了,开心不开心”
陈彦鹏忙着往嘴里塞肉,嘿嘿一笑顾不得说话。
“小兔崽子,吃那么急干什么。”陈建东有些担心,儿子也太能吃了点,长大可别成了个小胖墩。
他跟罗梅可都不胖。
兔崽子吃得更欢了,晚上的时候跟着罗梅在那里念书,只是念着念着,这眼皮就耷拉下来。
罗梅看着小鸡啄米点头不已的儿子,喊陈建东抱他去小床上睡觉。
她还不困,拿出纸笔来在那里算账。
一共是56件小山羊皮大衣,送给了波琳娜一件后,剩下的55件全部卖出。
其中卖给百货公司的售货员5件,单价200美元,这是一千美元的收入。
后来她跟二姑姐又分别以245美元、260美元的价格各自卖出去5件大衣,算起来是2525美元。
最后四十件皮大衣,以三百美元的嫁给卖给了娜塔莎,那是一万两千美元的收入。
所以这些皮大衣的总收入是15525美元。
而这些美元,如果按照银行现有汇率来算,那就是八万一千六。
但被吕老板带到黑市上去,罗梅最终拿到了十三万两千块。
其中差价高达五万块。
“在算什么呢。”陈建东今天忙活的很,一大早帮人去抬棺材,后来又把这装了人的棺材送到墓地里去。
饶是正值青壮年时期孔武有力,这会儿也累得只想睡觉。
他觉得纸上的那些小数字都在四处飘荡。
“算账。”
差价不止源于美元的兑换,还有那些皮衣的售价呢。
也不知道,黄老板打算回头怎么算这笔钱。
黄老板接到电话后骂了车间主任一声,“怎么不早点打电话”
别说是丈母娘了,就算是亲娘死了,这会儿也得给他的工厂让一点步啊。
他就等着罗梅她们俩回来,看这次生意怎么样。
要真是可以,那就继续干下去。
他那批货被海盗抢走是真要命啊。
当然,这种工厂比丈母娘重要的话心里说说就行,跟周芳说的时候,黄老板就十分讲究话术,“人都回来了也跑不了,等这边忙完再说。”
“你在这边也没啥用,先回去吧,咱们厂子可等不下去了。”
之前借钱垫付了山羊皮货款,现在人来催还钱了。
不把钱还上,这工厂怕不是就要背上个老赖的名声。
周芳可舍不得。
人都死了,工厂可不能死。
黄老板千恩万谢,“我那边忙完就回来。”
他这一走,周家的人有些摸不清头脑,跟周芳不对付的嫂子阴阳怪气起来,“一个女婿半个儿,咱娘生前可是最待见姑爷,咋的这是家里着火了还是怎么着,都不能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周芳瞥了一眼,压根没搭理这娘家嫂子。
她娘一开始是瞧不上老黄的,觉得他瞎折腾。后来老黄挣了钱,又瞧上了。
钱,还不都是钱的事
也不知道罗梅和陈建荷那边弄得怎么样。
周芳发现自己心思都不在娘家了,她恨不得跟老黄一起飞回去。
罗梅和二姑姐约了第二天再去厂里,她这骑着自行车刚拐过弯来,就看到黄厂长在门口等着。
着急的恨不得嘴上长俩水泡。
看到罗梅,黄老板瞪了一眼,“你说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们呀。”
罗梅笑了笑,“买票着急,就没想那么多,您也节哀。”
“唉,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这辈子好吃好喝的也都有了,算是喜丧。”黄老板正说着,陈建荷也骑车过了来。
停下自行车,三个人往办公室去。
黄老板一双眼睛都在那编织袋上,约摸着那里面的分量,却又猜不出来。
“你们在那边还算顺利”
“还行,吕老板很仗义,帮了不少忙。”罗梅说着就把编织袋放到办公桌上,拉开那锁链,“有一件大衣送了人,其他的都卖出去了,价钱不等,从二百到三百美元。后来吕老板帮忙在黑市上换了钱,这一共是十三万两千块。”
罗梅没藏私,藏着掖着都是秘密。
何况黄厂长和吕永亮是老战友,两人稍微打个电话一通气,这事就瞒不住。
没必要瞒着,她开诚布公,如今等待着黄厂长如何回应。
反正走过一道的人现在有经验,没了羊毛衫厂这个路子还有别的,真不怕。
眼下,就看黄厂长仗义不仗义了。
这厢,黄厂长傻了眼,看着罗梅算的账,他有小心地去摸了下钱。
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五十来件皮大衣换十三万块钱,他是真没见过。
难怪自己打电话找老吕那家伙帮忙时,他嘿嘿笑着说“你可算想明白了”。
原来,挣钱也没那么难。
“辛苦辛苦。”
黄厂长是老板,脑子转的极快,很快就意识到这里面涉及到汇率差价的问题。
他迟疑了下,拿出四沓钞票,“这些你们先拿着,剩下的咱们再来算账。”
汇率差价五万块。
罗梅陈建荷各自两万块,剩下的一万块是黄老板的本金钱。
这个分配,罗梅是满意的,陈建荷带着些惊讶
黄厂长还是大方的,这人能处。
毕竟人家说了,剩下的咱们再来算账。
也就是说,她和罗梅能拿到的,可不止这四万块。
两万块呀。
虽说这年头万元户已经没那么新奇,但这还是陈建荷第一次当万元户。
她脸上神色是遮掩不住的,转头望去,兄弟媳妇倒是格外沉得住气。
黄厂长在那里算账,“大衣一件五十块,一共两千八,再扣除你们的车费”
罗梅打断了他的话,“车费吕老板给报销了,我俩帮了他点小忙。”
黄厂长一愣,“哦哦,那就当他给你们的劳务费,咱算咱的不搅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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