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欣真觉得冯改革最近不正常。
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罗姐,你说我们俩是不是要完蛋呀。”杨欣藏不住话,偏生学校放假回去,她唯一能倾诉的就成了罗梅。
女学生一边搭配着衣服,一边在那里嘀咕着她的感情问题,“其实快毕业了我俩会分手也正常,就是想着我俩都在你这工作,又不是分配到不同地方,分手的可能性没那么大。”
“我有点啰嗦了,罗姐你别往心里去。”
俏俏似乎谈过一次恋爱,但很快就分手了。
没跟她说过,面对她的催婚,俏俏要么不说话要么哭得比她还凶,每每都不欢而散后来也就不催了。
这般小女儿的心事,罗梅没从俏俏那里听到过。
“你不难过吗”
“有点吧,不过没分过手还没见别人分过手吗”杨欣凑近了点,“我还陪着同学去打过胎呢。”
学生之间搞出了人命官司,一个小小的胚胎,血肉模糊的一团就那么被丢到垃圾桶里。
杨欣觉得对比来说,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怕,只是分手而已。
罗梅没想到这孩子见识还挺多,“是吗”
“我就是觉得有时候得想开点,别跟自己过不去。”做最坏的打算呗,谁让冯改革最近总犯神经病呢。
女孩子话多,唠叨半天,连冯改革之前改过名字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文变改,一字之差响应不同的时代号召。
当然,这是冯改革他爹的主意。
不过杨欣觉得,龙生龙凤生凤嘛,冯老爹的基因指不定也遗传到了儿子身上。
罗梅偶尔附和几句,听着年轻姑娘唠叨。
因为周中的缘故,店里偶尔来几个人,但并不是很多。
有购买力的人群大部分还都在上班。
加上下了雪,罗梅想着早点关门。
正要说,忽的听到杨欣惊笑道“老冯你怎么来了”
冯改革笑着跟罗梅打招呼,“我想了下还是决定跟你一起在首都过年,不然你一个人咋办”
男学生的话让杨欣眉开眼笑,小拳拳捶他胸口,“算你有良心。”
罗梅一点不意外跟她抱怨了大半天的杨欣这会儿跟冯改革黏糊的恨不得成连体婴。
“那你们住哪里”
“我上午去租了个房子,住在学校也不方便,反正快毕业了也没啥事,出来住更省事,而且也方便工作。”
罗梅点头,“那行,你们先回去吧,注意脚下小心路滑。”
“那罗姐你也注意点。”杨欣戴上帽子,缩在冯改革的军大衣下面欢快的下班。
店里头有暖气,不过外面有男朋友的军大衣。
冯改革租的房子距离罗梅住的四合院隔着两条街,不过没那么宽敞就是了。
四合院准确点说是大杂院才对,隔开的小小一间屋不到五个平方,放着一张床,没比宿舍的床宽敞多少。
“委屈你了,等将来我赚了钱,咱俩也跟罗姐她们那样住大房子。”
杨欣的手冻得通红,被这么一阵揉倒是舒服了许多,“我又没嫌这小,你不回家真没事”
“我回去了你自己怎么办”冯改革笑着挠了下,“在那边上班累不累”
“还成,店里头不怎么忙,就是在那里研究怎么搭配衣服,罗姐的眼光真不错。”
“那还用你说,她要是没眼光能挣钱她也怪不容易的,瞧着身子也没那么好,还操心忙那么多,你在店里机灵点,别让罗姐干重活。”
“我知道,她孕妇嘛,我还能没这个眼力见儿”说完杨欣有想起了什么,“你别乱嚷嚷哈。”
罗姐有个儿子,这是二胎,哪能张扬。
她也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可不能宣扬出去。
冯改革递过来一杯红糖水,“知道,喝点水暖和暖和身子。”
还真是怀孕了,难怪呢。
随着年关接近,店里头越发忙碌起来。
罗梅这两天捣腾衣服的时候想了一件事,“二姐,你说这有的衣服不适合水洗,咱们要不开个洗衣店”
做生意嘛,配套服务。
在咱们这买了衣服,可以送一次洗衣服务。
几百上千块的毛呢甚至羊毛大衣没办法水洗,得干洗。
偏生干洗还贵。
罗梅打电话问邱萍萍,说干洗一次得二十,跟抢钱似的。
罗梅觉得配套服务可以有。
挨着的三家店面都开服装店没必要,完全可以开一家洗衣店嘛。
干洗水洗都,主要是为顾客们省心省事的服务。
眼下先积攒顾客群,维护好了口碑传出去,还怕没有客户
陈建荷觉得这个法子行,“那回头就让大姐做洗衣店吧。”
陈建兰浑然不知,自己的人生都被妹妹和兄弟媳妇给安排好了,她这会子正头疼呢。
后天就是除夕,罗梅建荷她们是真的一跑没了踪影,倒是托人给带来了年礼,但住在哪做什么人家也不跟说。
段家还有罗梅娘家都过来问,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了”的架势,可陈建兰是真不知道啊。
到底还是走了,不然在外面挨冻吗
只是她爹写信来问这是咋回事,这让陈建兰怎么回答
好几年没回来过年了,今年因为建兰和建东姐弟俩的事要回来过年。
说是过年,其实是兴师问罪。
陈建兰不知如何是好,她也联系不上建荷建东他们呀。
眠眠看着犯愁的母亲,笑着拿了个驴打滚塞到她妈嘴里,“好吃,妈你吃。”
那个黄厂长开着车过来的,除了那一大袋子年礼外,还送来了米面油和一大扇猪肉,说要是有啥事就去城南羊毛衫厂找他。
这驴打滚就是年礼之一,还有乱七八糟的糖和饼干,都是孩子喜欢吃的。
“你说你姨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眠回答不来她妈的问题,她嘴里小心地含着一块巧克力,甜滋滋的真好吃。
她喜欢二姨和妗妗,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接自己去首都玩。
她想弟弟妹妹了。
罗梅把开洗衣店的事情跟陈建东说了下,“我没意见。”
这反应还真是陈建东式反应。
“那你知道怎么装修吗”
陈建东想了想,“电线和水管需要多注意点。”
“陈师傅可以啊,都能出师了呢。”罗梅的调侃让陈建东有些不好意思,他拉扯着罗梅坐下说正事,“后天就是除夕了,你店里还忙吗”
“后天开门到下午五点钟,到时候咱回来包饺子吃。”罗梅安排的明明白白,“今年先凑合着过年,明年咱们搬进自己家里住,就能跟他们似的看春晚过年了,怎么样”
陈建东能说什么呢要是自己像张师傅那样熟练工,半个月就能装修好,自然也不用这么委屈家里人。
“委屈你了。”
罗梅笑出声来,“我赚了那么多钱呢,不委屈。”
她要是委屈,那天底下的人还用不用生活
人要学会知足,现在的生活罗梅就挺满意的。
只是天底下过日子从来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腊月二十九一大早,陈建荷带着杨欣去那边临时仓库里搬货。
罗梅一个人正在店里忙活。
这新店开张虽然还没多长时间,但买卖是真不错。
比不上莫斯科之旅赚钱,但不用费那么多心思,尤其是打通了货源渠道后,她就更加安稳。
冯改革的到来让罗梅有那么一点意外。
“罗姐早。”
女装店里,虽然偶尔也有男客,但更多的还是女客为主,所以罗梅就算再忙,今天也没想着让冯改革来帮忙。
不合适。
“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情。”冯改革打听了下,知道这位老板能赚钱纯粹是走运,其实换作自己,遇到这么个机会也能走大运。
可偏生没赶上。
他十分遗憾。
罗梅看着男学生的眼神,按兵不动,“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
“是这样的罗姐,要不您先坐下我怕回头咱们再起了争执,你动了胎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之前的不安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真实。
罗梅看着冯改革,“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体贴”
冯改革到底没那么厚的脸皮,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不服气。
就因为他们年轻,所以从一千块的底薪变成了二百底薪。
他比杨欣多出差一趟,工资却跟她一模一样,甚至连个解释都没有。
凭什么
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难道还比不过这么一个没读过几天书的人
何况他又没违法,违法的人明明是眼前的罗梅。
“罗姐,现在国家提倡少生优生,你和陈哥有了儿子,为什么还想要再生个”
罗梅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因为我乐意啊,你管得着吗”
有那么一瞬间罗梅彻底明白了俏俏被催婚时候的心情,我爱结婚不结关你们什么事这是我的身体我的人生,犯不着被你们安排。
冯改革的脸色很难看。
而更难听的话还在后面呢,“你年纪轻轻的也是大学生,在学校里都学了些什么,不去关心国家大事去为人民服务,倒是关心起我来了,你是真的关心我吗小冯同学”
罗梅笑了,“惦记着我的钱对吧你是觉得拿捏到我的短处就想来要挟我对吗说吧,是想要钱还是要什么。”
冯改革不想跟蠢人说话,但聪明人也很讨厌,“罗姐您何必这么说,您早就在提防我,生怕我回头把这里面的门道弄清楚,抢了你和陈姐的买卖不是吗我比杨欣能干,可我的工资却跟她一模一样,凭什么你敢说你没提防我”
“你们是男女朋友。”
“可是能力有高低”
“能力是不一样,小杨知道我怀孕,没打算用这事来要挟我。你就不一样了,想要用这个来拿点好处。”
冯改革的确是这么想的,罗梅这么遮遮掩掩的肯定想生这个二胎,这是违法的。
这是机会,能够让他发财的机会。
“举报非法生育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冯改革看着收银台后的人,“罗姐你怎么就确定,杨欣怎么想的呢你怀孕这事还是她跟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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