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指尖划过耳廓,痒丝丝的,却又有着别样的温度。
和鲜血洒在脸上的湿漉漉触感不一样,像是夜晚、把头埋进了晒了一整天被子中的柔暖。
“好重的杀气啊。”白月抬起手,在黑死牟谨慎又暗含警告的目光下,把面具扣在了他的脸上。
将串绳系在了耳后,白月又探头检查了一下。
这个探头检查的动作,让他与黑死牟贴的几近,就算隔着面具,黑死牟都可以感觉到白月喷洒在他侧脸的吐息。
双手从黑死牟的脑后移开,白月后退了两步,重新打量着戴上面具的上弦之鬼。
嗯,虽然在人群中戴着面具有些怪异,但比起之前那毫无人情味、带着不知名杀气的金眸来说,还是这个样子更好一些。
“那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吗”都能让你放起杀气了。
白月问道。
面具后的神情微微一怔,黑死牟依旧在沉默。
但约莫十几秒后,黑死牟开了口“他不怀好意”
“人家也要生活的。”白月是不知道变成鬼后,与人类基本断了联系的黑死牟是哪里搞来的货币,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对现在市面上的物价有所了解。
但根据自己曾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一年半经验来看,这个面具的价格确实是偏高了。
眼上的睫毛随着眼睛微微瞌下,又很快翘起。
黑死牟不清楚市价。
但那个小贩在报价的时候,血液流速有一瞬间的加快,这在黑死牟「通透世界」的眼中,毫无遮拦。
很明显,小贩报给白月的价格,高于卖给平常人的价格。
也难怪,即便「食」和「住」可以做到远离人类,在「衣」这一块,黑死牟还是做不到自己解决的。
都不当人了,来钱方式自然也就
总之,黑死牟不会在物质上亏待自己。
本身就是武士家族出身,即便变鬼之后,在鬼杀队人眼里阴鸷血腥的气场,在普通人眼中或许只是“冰冷”的高高在上,与其面对时带了些小恐慌,却也不是害怕失去生命的畏惧。
黑死牟的气质,使得成衣店都把这位当成了哪里的大户人家接待。而街边小贩,见的人多了,自然也练出了些眼色。
不说二人走路之时、仿佛每一步都丈量过的间距,光是那衣裳的布料,就不是这边的普通居民穿得起的。
「应该是城里从出来游玩的大少爷们吧。」
小贩这样想着,于是把面具的价格抬高了一倍。
运气很好的是,白月和黑死牟并不在意这点抬高的小价钱。
运气不好的是,因抬价撒谎而心率不齐的小贩,被黑死牟当成了不怀好意的小人。
得知黑死牟的想法后,白月唇角一扬,拉着他胳膊肘的袖子,把人带走了。
“只是小事罢了,说起来,你就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自从确认魄月是鬼之后,白月对鬼的好奇之心一夜之间飙涨。
明明以前对鬼都是杀杀杀,现在居然起了探究的心思。
这一点,黑死牟也是同样他对鬼杀队的白月,有着超出猎人对猎物的兴趣。
“鬼的味觉,和人类是不是一样的”
忽然想起以前,白月听过五条悟在和夏油杰吐槽当时的漫画
「杰,那些喰种啊,吃人类的食物就像是什么下水道的米饭、长毛的蛋糕这种东西。是不是跟你吃咒灵的味道很像啊」
「我没吃过下水道的米饭和长毛的蛋糕,不予评价。」有了浦原先生的口服液,夏油杰都十年没尝到咒灵的味道了。
啊好像最近浦原先生见他忙得没时间吃饭,都把味觉屏蔽口服液里加了好多人体必需营养元素进去。
可恶,那个无良店长,是不是又要嘴上说着算你便宜点,手上开出的又开始涨价了
五条悟伸长手臂,把漫画捧的很远,「但是啊,杰说以前说咒灵的味道像抹布这是不是说明,杰偷偷吃过抹布」
说到这里,五条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突然被戳到了什么兴奋点,情绪肉眼可见的上涨。
至于最后,白月只记得他们又到浦原的地下训练室去打架了,谈话的结尾也就不得而知了。
味觉没变。
只是吃了人类的食物,身体也不会吸收到任何能量。所以吃了也是白吃,还浪费钱。
听到答案的白月小幅度的点着脑袋,看来鬼和悟口中的「喰种」不一样呢。
不过白月现在,是没有「饿」这个感觉的无灵力魂魄。
他同样有着味觉,却不需要吃东西。
嗯,这样看来,他和黑死牟的现状,还真是一模一样。
白月不是个贪吃的人,黑死牟也不是逼迫白月把所有食物都咽进肚子里的鬼,他一般都是让白月自己选择吃什么。
这就导致,白月吃得格外的少。
最初,白月还会装装样子,主动走进饭馆吃一碗拉面什么的。现在,他与黑死牟并肩走在街上,啃完了黑死牟递给他的一个烙饼,就没有继续吃东西的意思了。
曾为人类的黑死牟当然知道,白月这点食物连果腹都不够。
昨天也是,前天也是,白月的食量,简直和麻雀没什么两样。
于是黑死牟打量着街上的各种食物摊和店面,准备下一轮的投喂虽说是心血来潮“饲养”的人类,可也不能把人给饿死了。
“黑死牟。”
白月攥了攥上弦壹的袖口,指向了一帮人围坐的小巷入口,“那边,在下棋。”
听到白月称呼的时候,黑死牟的指尖微不可查的一抖,显然是回忆起了刚才的那一声
「哥哥」
“你会下棋吗”
白月的话平时可没这么多,但碰上了比他更加寡言的角色,只能由他来做多语的那个人来活跃气氛了。
黑死牟顺着白月的指尖方向看去,看到了一群衣着普通的男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看研究一个棋盘。
视线从人群的缝隙里钻进去,鬼的视力可以让他看的很清楚棋盘上并不是近期在本岛大火的西洋棋,而是围棋。
黑死牟会下棋。
且对围棋的造诣,还挺深。
身为武士家的孩子,按理说,琴棋书画这些,都是排在剑道之后的。
书信是一直都在写的,不会落下。但琴棋画不值得他花费时间去研讨。
不过剑道练累的时候,作为消遣却是可以的。
弹奏乐器会影响别人,画画的准备工程过为繁琐只有棋,一块棋盘和一本棋谱,足以让他端坐一下午。
那是他还身为人类之时,为数不多的爱好。
棋盘上白子站在劣势位,执白棋的男子揪着鬓角,眼里几乎瞪出血丝,死死盯着棋盘。
“这里冲不着,不要了。”
白月混进人群中,一眼看出了局势,直接劝阻执白棋的男人舍弃那一块被纠缠住的格局。
执黑棋的男人不屑,手指与拇指把玩着一颗黑棋,对手已经被他逼近了死胡同,这句已经是他的胜利了。
忽的,一阵寒意从身后传来,同时感到寒意的,还有执黑棋者旁边的观众,他们不约而同的往外面挪了挪,给黑死牟让出了一个位置。
“不可掉以轻心那里,还很大。”
黑棋是把白棋围在了左下角,可右上角还有那么大一块空呢,要是白棋铤而走险,开拓新天地,也不是没有赢的希望。
这里的民众对围棋只限于了解规则,他们不是穷苦的平民,也不是富裕的官大权大者,只是在小镇过普通日子的居民,玩玩棋,权当雅致。
白月与黑死牟,这俩人的身量和气势,明显高出了居民们一个层次。
开始还有点不服的执黑棋者,见到白棋在白月的指导下另辟蹊径,将要挽回劣势局面时,他终于听从了身后人的指使,不再慢悠悠的吊弄着白棋,开始猛攻
字如其人,棋显其魂。
人来人往的巷道口,黑子与白子厮杀在棋目之中,白子已被黑子捆揪于角落。原本慌张的棋路忽的一转,却是无视了这边的险境,在另一角开设了新的征程。
黑子没有半点踌躇,一击将角落的白子禁锢,随即分身前往新棋目,企图堵住白子对格子的争霸
仿佛看见了黑燕与白雀的羽翼挥舞,它们在棋盘上撕扯着喉咙,发出了震人心魂的啼叫。
“我赢了。”
执白棋者在落下最后一个棋子时,白月抬眸,望向了脸部被面具遮挡、看不出神情的黑死牟。
黑棋最初明明是占着上风,却被白棋反将一军
输了棋的黑死牟没什么言语和动作的表示,只是他周身的气场,确确实实的冷下了一个度。
观棋者们纷纷找借口回了家,就连原先下棋下出敌对情绪的二人,也结伴离开了。
“黑死牟,我赢了。”
白月又重复了一遍。
“所以”
人都走了,白月只能留下收拾着棋局,把黑子白子归自各的棋盒。这期间,他们都没有说话,一盘棋的功夫,时间也到了深夜,刚才用来照明的煤油灯火苗摇曳了两下,从油的量来看,它很快就要熄灭了。
两根手指并拢,拾起最后一颗白子,白月道“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吧。”
“说。”
白月将披散下来的一缕头发向后撩去,踮脚吹灭了顶上的煤油灯。
调皮跳舞的火苗从赭红的眸子里消失,那双眼瞳中,终于映出了被火光盖住的月色。
“下次,我们一起吃饭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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