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梦境

    万家灯火,即使是黑夜中也是一片明亮,这个百年前的大正时代,乍一看,与现世的夜晚似乎没有什么不同。

    进入这个时空的两位死神,在即将跌进人群中时,凭着瞬步,不约而同的移动到了一条小巷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来来往往的男士大多穿着西服,女士有穿着西洋群的、也有穿着振袖和服总之都是正式服装,风情各异的走在东京的繁华街道上。

    缘一阖眼,没有感受到严胜的灵压。

    兄长大人不在这里。

    淡去了焦躁,缘一知道自己急不得。他把注意力放在了锖兔此世界的居民身上。

    “这是你的时代吗”

    锖兔忽然升起一阵不安。

    按照浦原先生的说法,他的世界应该才过去了半年左右,可面前的景象

    “不好意思”青年踏出了阴影处,拦住了一位路过的灰青头发的少年,“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少年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耐,他后退了一小步,与锖兔保持了距离,警惕的望着这位青年。

    意识到自己被抗拒了,锖兔连忙举出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没有恶意的。”

    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青年,目光在青年腰间的斩魄刀停留了几秒。最终,少年“嘁”了一声。

    明明和炭治郎分别后,他和珠世大人很快就换了地方怎么还能碰到脑回路奇特的鬼杀队队员。

    “八点。”

    “”

    “晚上八点。”俞史郎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很多居民都用西洋表了,时间也从不精确的「时」变成了「时分秒」。

    锖兔铅灰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丝尴尬,“不,我想问的,是年号和月份”

    他死的时候,还是明治呢。

    但跟随严胜现世离开这里的时候,刚换了个新年号没多久。

    俞史郎的眼神更奇怪了,但他还是给了锖兔答案。

    这个带日轮刀的猎鬼人是脑子傻了吗

    悻悻一笑,锖兔回到了阴影。

    “浦原先生的判断没错,只过去了七个月。这里是东京的一角,要想回到狭雾山的话,得坐列车到”

    “可是,”锖兔话锋一转,“严胜先生的下落”

    “不用担心,兄长大人一定没事。”

    明明内心是慌张的不得了,可缘一还是得做出沉稳的模样,安慰起另一个“孩子”。

    孩子。

    他无异间听到严胜谈论几个人的年龄,并与浦原开玩笑说过他们的年龄放在尸魂界,完全是个孩子啊。

    与严胜同龄的缘一自然是代入了兄长的辈分。锖兔、五条悟、黑崎一护他们不是单纯的「后生」,更是兄长眼中的「孩子」。

    锖兔忆起,在藤袭山杀死自己的那只手鬼。

    现在的严胜先生没了灵力,斩魄刀也消失了。不说会遭到虚的觊觎,如果遇见了恶鬼严胜先生也是毫无还手之力啊。

    得快点,找到严胜先生才行

    “锖兔。”

    “在”

    “你说了,兄长大人曾在狭雾山生活过”

    “是的,从我遇见严胜先生起,他就生活在那边了,已经接近一年半的时间了。”

    “那么,就去狭雾山吧。兄长大人也一定想与我们汇合。”

    “好”

    在地图上看到了目的地最近的站点,缘一和锖兔进入车站,买了领座的车票,等着列车发车。

    斩魄刀是只有拥有灵力的人能看见,普通人根本看不见他们的刀,所以他们就算把刀大大方方的露出来,也不会吓到一般民众。

    在现世作为特级咒术师,锖兔的外勤不少,汽车、地铁、电车、飞机曾让他惊奇不已的交通工具,他现在已经能坦然接受了。

    所以区区大正的蒸汽列车,已经不会让锖兔暴露出“山区老古董”的懵逼表情了

    下一秒,锖兔就呛了一口茶。

    “怎么了”

    “咳咳”肉色头发的青年咳嗽着,铅灰色的眸子盯着从车门处上来的四个人。

    其中有一个背着箱子,耳边坠着日轮图案的耳饰,额上有着烫伤疤痕的少年。

    炭治郎

    那是锖兔还作为「灵」的时候,单方面认识的师弟。

    不过话说回来。

    缓过神来的锖兔,自认为不着痕迹的迅速朝缘一瞄了一眼。

    炭治郎,和缘一先生很像啊。

    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属于黑死牟的。

    包括白月此刻手中紧握的刀。

    见到白月自己掏出了武器,黑死牟惊讶的一挑眉,“居然是这把刀啊。”

    本来预估着白月是鬼杀队剑士,对剑道造诣一定不低,所以黑死牟打算为白月寻一把刀剑。

    可现在这个时代,能入黑死牟眼的刀剑,根本没有。

    那些被当作装饰品摆在橱柜里当收藏的“名刀”,在黑死牟看来,还不如几把真正见血的日轮刀。

    日轮刀

    是了,鬼杀队的剑士,就是要用日轮刀啊。

    但刀匠村很是隐蔽,饶是黑死牟,也不知道现在的刀匠村在哪里。

    那么

    “你都不打理他的吗。”白月见黑死牟认出了这把刀,确定了这把刀的原主人就是黑死牟无误。

    即使刀鞘和刀柄的外漆已褪色,可这把刀的形态,黑死牟还是记得的。

    这是他以前使用的日轮刀。

    可以杀死鬼的日轮刀。

    被这把刀砍中要害、切掉头颅的话就算是上弦壹,也是必然一死。

    “没有必要了。”他是鬼,他的同僚也是鬼,已经没有用到斩鬼之刀的地方了。

    “这样啊。”

    白月拂过日轮刀的利刃,带了几分痛心。

    明明打磨之后,是这样一把好刀,却蒙尘这么久,还生上了锈。

    见黑死牟真的无半分反抗的意思,白月的眼皮跳了跳,连心跳的频率都不对劲了。

    这在黑死牟的「通透」中一览无余,上弦壹直起身子,甚至把自己的胸膛往刀口送了送,“怎么,这副表情”

    “在疑惑,你怎么活泼了这么多。”

    什么时候说话都不像蜗牛了

    “人还是鬼,都是会变的。”

    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白月对他毫无间隙的说话,但这次,他有了回应。

    黑死牟对着刀尖站起身,白月连忙抽回刀。

    “怎么了,不是要杀我吗。还把刀收了回去”

    白月暗下眼色,“是我杀你,不是你自己送上来找死。”

    “啊。”黑死牟随意的应了声,迈步、走出书房,“去外面吧。”

    黎明即将到来。

    “这样,我的尸体,比较好处理。”

    他也有很久,没见过太阳了。

    “你真的很不一样了。”白月再次道。

    “是吗。”

    是不一样了,要是被无惨发现,他居然会主动死在一个人类手里,估计是觉得他脑子坏了吧。

    之前还怀疑过,白月会不会是鬼杀队的歹人,给他设下陷阱什么的。

    属于他的日轮刀,抵上了他的胸口。

    “我要刺了。”

    哪有人动手前还说出来的啊

    黑死牟抬起右手,顺着刀尖,发力上移,把日轮刀口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要刺,用力砍,一口气砍断。”

    鬼就算是刺穿心脏,一时也死不了。

    倏然想到白月已经三天没有进食,黑死牟还有些担心,就算自己卸下了武装、不反抗,这个身体正在走下坡路的剑士,能砍掉他的头吗

    唰

    嗞啦

    担心是多余的。

    白月一击砍掉了黑死牟的头颅,并被脖子缺口迸射的血液浇了一身,白裳染上了血红,如同盛开的曼珠沙华。

    还挺厉害的啊。

    黑死牟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梦里的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却又符合常理的进行中。

    他动了动唇,却因为声带的断裂,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连身体,也还连接在他的感官上虽说视线已经翻转了数圈他的头颅高高抛起,又掉落下来。

    真是个怪诞的梦。

    白月上前接住了他。

    虽然只有一颗头。

    眼中的逐渐熄灭,他断断续续的听到白月的声音。

    “我有很多事情还不知道,以后再问你吧。”

    哪有什么以后。

    梦醒了还能见你吗。

    “但是,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白月捧着黑死牟的脑袋,望向了即将冒出太阳的山坡,“我不叫白月。”

    “别生气啊,你也没告诉我真名吧要是黑死牟是本名的话,我可不要你。”

    果然还是「魄月」这个名字最好听了。

    指尖绕过鬼的黑色长发,转悠了两圈。

    魄月的一切都是白的。

    纯白的束发,洁白的衣裳,苍白的皮肤,以及月白色的刃。

    黑死牟的瞳孔放大,他已经看不清眼前之人的模样了。可他的心里,他的脑中,还在不知疲绝的发问

    你是谁

    “继国严胜。”

    一瞬间变了声线,原先与黑死牟对话的柔和语调已经消失不见,凝上了冬日草根的第一块碎冰。

    但严胜眼底的红,逐渐恢复了暖色。

    冤有头债有主,记得找这个人做主人。

    要是别人呼唤你,可千万别应啊。

    严胜没有站在树林和房檐的阴影中,当第一缕日光洒下时,他怀中的鬼首、身上的鲜血,皆无声的燃烧了起来,如神明之手的作为,消弭了踪迹。

    转身,也只剩下黑死牟的衣物了。

    可那件薄薄的衣衫下,鼓起了一角。

    严胜将日轮刀入鞘,左手持着,右手拎起了紫格纹上衣。

    里面是

    被衣衫围绕住、没有沾染到任何灰尘的

    断成两截的短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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