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碗12

小说:一碗小甜汤 作者:寒菽
    汤煦恩被呛到,疯狂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季巍过来给他拍了拍背,说“你看你,咳得脸都红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汤煦恩喝水。

    他心想,我这是因为咳嗽所以脸红吗我这是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才脸红啊

    汤煦恩缓了缓,终于不咳了。

    他犹犹豫豫,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了季巍一眼。他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大家也公认他是个性子有点轴的老实人。

    比如父母的债务,有些人可能会直接选择赖掉,而他毫无二话地全部背了下来;比如抚养弟弟,他狠点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直接把弟弟都甩给亲戚,撒手不管,总不可能饿死,然后自己跑去上大学。

    老实人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汤煦恩忍住想要疯狂挠头的冲动,坐定在位置上,绞尽脑汁地揣摩了下季巍的意思,无比纠结、小心翼翼地想也许、可能、大概季巍的意思就是装成无事发生

    季巍只是太寂寞了一时意乱情迷

    还是觉得他好欺负好拿捏啊

    所以,他最后只是低着头,试图不被发现自己在脸红,说“睡得挺好的。”

    说完,他自己都咂摸着感觉这话哪里不对。

    想了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撒谎的话就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你昨晚几点回来的啊我睡得太沉了,都不知道。”

    这次不是恶劣的小兔子在他的心口跳,是一只恶劣的小刺猬在滚来滚去,不光让他心跳加快,还有点刺挠。

    季巍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仿佛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而沉了一沉,汤煦恩跟着心尖跳了一下。

    妈呀。

    不光是因为想到昨晚的事,加上他压根不擅长撒谎,做坏事会让他很愧疚导致心乱跳。

    他这次撒谎撒得还好吗会被看出来吗他觉得已经发挥得最好的一次了。

    以前他跟弟弟撒谎,弟弟说他撒谎特别蹩脚,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是他在季巍面前还没有撒过谎。

    汤煦恩生怕季巍会继续逼问他,让他往下编的话,他口才差,肯定漏洞百出。

    季巍会怎么回答

    汤煦恩刷着耳朵等着听,他觉得自己的脸上的毛细血管都在舒张膨胀,有种在发烫发跳的感觉。

    “嗯。那就好。”

    带点冷淡的短句从他的头顶飘落进耳朵里,季巍也把手从他的肩膀上挪开,问“汤煦恩,要我送你回家吗”

    汤煦恩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季巍的语气说不上是凶,甚至仍然是平和温柔的,但就是吓得汤煦恩心下惊惶,肯定地想啊,季巍生气了怎么又生气了

    这不是很体面地处理好了吗

    汤煦恩有点慌地说“不、不用了。”

    季巍“那一起下楼”

    汤煦恩还是摆手“你不用等我,我自己回家就行。又、又不是小孩子了。”这没有任何说服力,他们俩不是小孩很久了,可做什么都要在一起的。

    但是现在,汤煦恩对此有点抵触,总觉得不好意思,一定做不到从容自若。

    良久,季巍又“嗯”了一声“好。”

    干哑着嗓子,问“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汤煦恩动了,他起身,麻利地收拾碗碟,说“你给我做饭,我来洗碗吧。”

    季巍说“有洗碗机,你把碗放洗碗机里就行。”

    “没事没事。”汤煦恩勤快地说,“就这么几个碗,用不着洗碗机,我一下子就洗完了。”

    汤煦恩挽起袖子去洗碗。

    一个碗都没洗完,季巍就走到他身边,说“算了,我洗吧,小煦。”

    汤煦恩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处于小猫小狗的应激状态,光是被季巍接近他就浑身不自在。

    而且,季巍又叫他“小煦”了,是不生他的气了吗

    他自以为掩饰地很好,其实脖子红了一大片,客气地说“不用,不用,你是主人,我是客人,我白吃你的,总不好什么都不做。”

    季巍说“我们是朋友,不需要这么客气吧。”

    季巍说他们还是朋友。

    汤煦恩觉得自己应当安心,却不知为何还是无法安心。

    他轻车熟路地把洗好的碗都放进沥水消毒柜里,擦干手,又去收拾卧室。

    因为季巍就杵在他身边,汤煦恩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左转右转,没好意思开口让季巍让路,自己默默地绕开他走了。

    他看到季巍轻挑了下单边眉毛,问“怎么了”

    汤煦恩局促不安地说“你的床被我睡乱了,我去收拾一下。”

    汤煦恩匆忙走过去,但他掀开被子,看到淡紫色的丝绸床单上还有斑痕,汤煦恩怔了一下,脸通红。感觉身后有接近的脚步声,反射性地,汤煦恩赶紧把被子盖了回去,掀起一阵风,说“不好意思,我给你把被子床单洗了吧,换上干净的。”

    季巍看他这样,止步于门边,说“只是睡了一晚上能脏到哪去不用洗。”

    汤煦恩不自觉地用力,攥着被套表面,说“还是洗一下吧,真的弄脏了。我来洗就行,挺耽搁时间的,你、你先去上班吧,不用管我,我把被子洗了晒了就回家。”

    季巍一言不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汤煦恩便自行张罗起来,打开衣柜,准确地找到季巍家放被褥的那一大格,问“你要换哪套”

    季巍这才没什么力气地回答了句“都行。”

    无奈的像是在叹气。

    汤煦恩一眼看过去,这柜子里的四件套全是他买的。

    怔了一怔。

    他又觉得慌,匀气,强自冷静下来,也没心思挑选了,直接拿了最上面的那一套。

    他惯性地闻了闻,是香皂的味道。

    这还是他教给季巍的家务小知识,用不着什么昂贵的香氛,只要在衣柜里放一块香皂,就算衣物长期放在衣柜里,也能沾上淡淡的香皂香味。

    季巍不缺钱,多贵的香氛都买得起,但还是照他说得做,在衣柜底部放一块廉价的香皂。

    他把要换上的四件套先放在床头,再去拆弄脏的被套床单。

    以往他在季巍家做家务,季巍要么让他放着别动,要么直接过来跟他一起干,但今天没有,今天季巍就站在一边,袖手旁观。

    汤煦恩没有掀开被子,直接把被单抽了出来,卷成一团,将各种痕迹乱七八糟地藏起来,扔在脚边,然后再拆被套。

    他干活非常利索,尤其是现下还抱着一种恨不得毁尸灭迹的态度,拆被套床单的速度飞快,嗖嗖嗖的。

    弄好这些,汤煦恩觉得自己心底安稳多了。

    这时,季巍朝他走了过来“等等。”

    汤煦恩有点慌。

    干嘛是要检查吗

    季巍走过他的身边,从床头柜的小抽屉里取出一支用了一半的护手霜,说“把手给我。”

    汤煦恩迟疑了片刻,才伸出手,季巍把护手霜挤在他的手背上,说“你不戴手套就洗碗,不觉得手干啊”

    汤煦恩“还好”

    当季巍的手抓着他的手,连他的手指缝都细致地轻轻搽拭揉按过去,香膏湿润柔软地被推开,滋润进皮肤里。

    汤煦恩可不觉得自己的手有什么好摸的,就是劳动人民的手,顶多说不算太丑,没有疤痕,会定期修剪指甲罢了。

    汤煦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好像有点太亲密了,应该把手收回来了,但是,但是季巍给他擦护手霜擦得并不涩,而是认真正经的,反而让他觉得自己现在脸红心跳、想入非非是不是不对。

    他整个脑袋都晕乎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迷迷糊糊地,都快擦完了。

    季巍抬眸看他一眼,带点笑意地问“不难受了吧”

    汤煦恩红着脸,没反应过来“啊”

    是在说哪个那、那其实不难受的。

    季巍问“我说,手的皮肤不难受了吧”

    哦,哦,是指这个啊汤煦恩说“不、不难受。”

    差不多擦完了,汤煦恩赶紧把手从季巍的掌心里抽回来,说“我去洗被子。”

    季巍却抢先一步,把堆在地上的一大堆东西都抱起来,说“还是我来吧。”

    汤煦恩又不好上去抢,只得着急地跟在季巍的身边,一路跟到了阳台洗衣服的地方。

    汤煦恩担心受怕地看,季巍也没把被单抖开,直接一股脑都塞进洗衣机里,然后倒入适量洗衣液,打开开关。

    汤煦恩听见机器启动的声音。

    如在销毁证据。

    季巍又回房间,自己把干净的床上四件套换好了,然后看一眼手表,说“时间不早,我去上班了。”

    “真不坐我的车吗”

    耳边是洗衣机洗衣服的哐哐吵闹声,吵得他心烦意乱,对于汤煦恩这种老好人性格的人来说,拒绝一次就需要许多勇气了。

    季巍问第二遍,他便无法坚定拒绝了。

    季巍恢复了行止有礼,那他好像不应该表现得太反应过激。

    这不是外国风气叫什么来着对,性解放。可能对季巍来说不算多大一回事

    美国电影里不是经常会有这样的情节吗

    朋友之间,礼节性地上一下床。

    汤煦恩胡思乱想着。

    季巍说“走吧”

    汤煦恩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默默地被季巍带走了。

    他是个反应迟缓的人,过去大半天了,像是有块鱼骨头卡在喉管里,接近心脏的位置,有点不舒服,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又好像非常致命。

    总之,目前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了。

    季巍没有马上开车,而是转头看着他,汤煦恩硬着头皮忍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季巍说“你安全带没系。”

    “哦哦。”汤煦恩发现自己犯了蠢,赶紧把安全带系上。

    接下来就跟以前一样。

    季巍把他送到巷弄口最近的地方,等他下了车,道别,再调头去公司。

    季巍一离开,汤煦恩就觉得整个人身上的筋都像是被抽走了,软绵下来,他发愁地往家走,发愁地踢小石子,走到半路,遇见个人问路,他又发愁地给人家仔细地指了路。

    愁阿愁,就这么愁着回了家。

    胸口憋得慌。

    真想找人说一说啊。汤煦恩想,但是,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是跟季巍叙述忧愁,譬如二弟成绩差不知道有没有大学念啦,譬如小弟太书呆子好像被导师使唤啦,譬如最近店里的生意不太好啦,等等等等。

    什么都可以跟季巍说,既舒缓心情,还能得到一个看上去不错的解决方案。

    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季巍都放在心上,为他各种操心帮助。

    这么想的话,季巍对他有那么多恩情,他只是被季巍亲一亲摸一摸好像不算什么。

    他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颇为荒唐的想法,他怔住,立即觉得羞耻,默默地红了红脸,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汤煦恩,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偏偏这次叫他发愁就是季巍可除了季巍他没有别的交心好友了啊。

    店里不算很忙,还早,才十点多,桌子坐了三分之一,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汤元正在擦柜台,见了他说“哥,你回来啦吃早饭了吗”

    汤煦恩看到他,怔了一怔,心想,其实他可以问问他这个同性恋的小弟啊

    小元是个同性恋,他肯定比自己更了解。

    “吃了”汤煦恩说,“小元,我有事想跟你说。”

    汤元收起抹布,走到他身边,眼眸清亮地望着他,问“什么事啊”

    汤煦恩嘴唇嚅嗫了下,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想了又想,干巴巴地说“我有个朋友”

    “嗯。”汤元认真听着,他噗嗤笑了,忍不住吐槽,“你朋友除了季大哥还有谁吗你直说季大哥好了。”

    汤元一句话,把汤煦恩所有勇气都给打了回去。

    他更犯愁了。

    也是。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小元那么聪明,绝对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季巍

    那岂不是暴露了他跟季巍的奸情

    不对,什么叫奸情

    应该说是一时出错的友情。

    汤煦恩憋气似的说“那没什么事了。”

    怕什么来什么,汤元看着他,聪明的目光像是能把他的心思都看透,问“大哥,你”

    汤煦恩可不敢被他问,有点粗暴地把抹布从小元的手上抢过来,板起脸,摆出大家长架势,佯装凶恶地说“你不是说发愁写论文的事吗别干活了,去去,写论文去”

    他挥挥手,像是在赶小鸭子。

    汤元被赶走了,他有点懵,嘟囔“啊我只说我要交论文,我什么时候说我发愁了”

    汤煦恩“那可能我记错了吧。”

    汤煦恩拼命地干起活来。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是做贼心虚。

    活干到一半,手机“叮”一声提示收到新消息。

    汤煦恩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毫无意外地发现是季巍发给他的,问小煦,安全到家了吗

    汤煦恩回到了。

    心想我这么大的人难道会丢了不成

    晚上。

    临睡前。

    汤煦恩下意识拿起手机,惯性地想跟季巍道晚安。

    悬崖勒马般停住。

    他看着季巍发来的晚安消息,在暗中,直到屏幕光线暗淡下去。

    不回。

    装睡,当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季巍算了,不讨厌就是胜利。

    汤煦恩这只是朋友之间礼、礼、礼节性地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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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晚9点见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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