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里,小汤姆张着嘴巴,正在乖乖的等医生给自己看牙。
“小同志,你的牙齿居然长了蚊牙,这在现在的小孩中特别少见,可必须要好好保护,以后就不能再吃糖啦。”市医院的医生对汤姆说。
汤姆苦着脸点了点头,其实他的牙并不疼,就是大牙的牙槽几乎全黑了,据说,黑黑的就是牙虫。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缓这种蛀牙进程,在美国,会有一些医生用窝沟封闭剂进行牙窝封闭,咱们国家呢”邓昆仑看着汤姆的牙齿,也是直皱眉头。
“咱们本地特有的红柳枝,可以给他嚼一嚼,那个对牙虫挺有效果的。”医生想了想,又说“邓博士,这孩子的骨龄有8岁了,但目前还是一口乳牙,看他这体重可真沉啊。”医生抱了抱汤姆,又说“让他多干点体力活儿吧,比如拨拨红柳,锄锄地,对他的长高有好处。”
“走吧,叔叔今天带你去垦荒去。”邓昆仑于是说。
汤姆可不喜欢拨红柳,他不喜欢任何体力劳动,只喜欢像野狗一样四处晃。
“好叭”目前也只能答应,谁叫现在的人都鼓吹干活呢。
现在就讲究个农业大生产,干活治百病。
只要是小病,医生基本不开药,都是劝大家去劳动,劳动一下,出身汗病就好了。
汤姆跟着邓博士一起进了农场,而且还是去最远的地方挖红柳。
他心里其实亮的跟明镜似的那个医生,就是想让他干点活,哼
叔叔挖了一根红柳出来,挑了细细的一枝,剥光皮就让他嚼着。
正所谓懒驴上磨屎尿多,汤姆挖了一会儿就烦了,一会儿要去拉个尿,一会儿又要去拉个屎。
这不,他借着撒尿,正躲在一个地方瞅小蚂蚁打架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有悉悉祟祟的声音,隐隐还有一个女人哭的声音。
汤姆于是站起来看了一下,这个女人她认识,小邓村的邓东明。
而跟她说话的,则是一个老太婆,声音极为尖刻“你娘抢了我的大金牌,我不敢跟她吵,但是我也听说了,你们农场来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物,你们全农场的人要搞接待,你现在给我500元,我啥也不说了,要不然咱们走着瞧。”
“娘,您能不能别这样啊,你这样是要逼死我的,农场来的可是外国领导人,您可不能乱闹。我也没钱给你,你走吧,行吗”邓东明哭着说。
“我没钱养孩子,怎么办,那孩子可是王胜的,王胜是你丈夫,你就得给我钱。”
“我们早就离婚了。“
“我不管,反正你要不给钱,我就想办法来农场闹,闹掉毛纪兰的工作,让你们在全国人民面前丢大脸,我看你怎么办。”
汤姆可是一个金钱观念极重的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个老太太是在威胁邓东明。
本来,他是想把这事儿告诉邓博士的,但是他又怕叔叔要逮着他去挖红柳,蹦蹦跳跳出了林子,走了不远,看到鲁局鲁一平,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公安叔叔,他立刻就把事情告诉鲁一平了。
而且他立刻另拜山头,全程跟着,就要陪鲁一平去破案。
鲁一平带着公安们,就是要确保希哈努克来访的全程,不出任何差错,任何漏子。听说有这种事情,还了得,当然立刻就来调查了。
而邓东明的事情呢,则是这样的,王婆子原来就没想放过她,好在有段时间,陶慧一直接济着王婆子,她就没怎么闹邓东明。
最近那个陶慧直接消失了,生死不明,王婆子断了生计来源,再听说农场里要来特别厉害的客人,从收音机里一听说,就来农场,准备论邓东明一笔大的。
今天大家都忙,要不是汤姆听说了,邓东明其实是不打算报案的。但因为汤姆提前说了,鲁局又来追问,邓东明就只能实话实说“王婆子是我前婆婆,这两天一直在纠缠我,想要钱。”
“所以你是咱们秦州那个不会生孩子的邓东明”鲁一平想起这个人来了。
邓东明愣了一下,难堪的点头“是。”同时眼圈也红了。
鲁一平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连忙说“其实我也没有生育功能,前妻就是因为这个离开我的,这不算什么大事,咱们这种人不想后代,过好自己就行了。”
所以他也离婚了邓东明心说。
“不要怕,你那个婆婆我认识,只是一个农村老太太,没什么好怕的,这几天你跟着我吧,我会保护你的安全。”鲁一平又说。
他还想跟邓东明多聊聊,低头一看汤姆居然在嚼树枝,觉得孩子太可怜,这得多馋啦,居然嚼根树枝
再一摸兜,也没看清楚是啥票,只看有张上面写着个糖字,就递给汤姆了“到供销社兑点糖吃,别整天嚼树根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汤姆接过糖票,嚼着树枝,给自己兑糖吃去了。
今天,不但农场里处处贴着红标语,而且所有人都穿的特别新鲜,干净,漂亮,而且因为来了很多照相的,所有的农工们都干的热火朝天。
汤姆拿着糖票,出了农场,仔细一认,才发现这是古巴糖的糖票。
在全农场,只有一个孩子会吃古巴糖,那就是张冬冬。
汤姆看张冬冬吃的那么香,经常想问苏樱桃要一点,苏樱桃不肯买,说那个糖不好吃。汤姆不信邪,而且还要给自己做个心理建设这回他可不是主动吃糖,只是为了尝一尝古巴糖有多难吃才吃的,而且事先吃了那么多的红柳枝,吃点糖应该没什么事情。
蹦蹦跳跳到供销社去买糖,售货员都对汤姆另眼相看“你确定你要古巴糖”
“嗯”汤姆使劲儿点头。
售货员从一个角落里拎了只袋子出来,抓了他一大把“给吧。”
汤姆把大把的糖分装到绿军装的两个兜兜里,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泥巴的味道再嚼怎么有点上回他好奇蚯蚓是个啥味道时,尝过的,蚯蚓的味道
好吧,他再尝。
不行,汤姆要吐了,这是他好奇的时候,尝过的,自己鼻涕的味道。
这玩艺儿可太难吃了,张冬冬为啥吃那么香,汤姆有点明白了,那是因为他从来买不到别的糖吃的原因。
得,还是回去跟叔叔一起挖红柳吧,要不然叔叔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肯定会着急的。
不过,汤姆才跑经过招待所的门口,就给人拎住了后脖子。
“褚岩”汤姆说。
“小家伙,过来,今天,我得给你看个好看的,一会儿,你就等着喊我叫叔叔吧。”褚岩咬牙切齿的说。
小王八蛋,从来不喊他一声叔叔,褚岩准备给他点颜色看看。
现在是下午的530分,迎接希哈努克的晚餐,就在这个招待所里吃。
招待所的几个厨子正在烹制晚宴,这顿晚宴,用苏樱桃的话说,厨子只需要用秦州风味,只用厂里的羊,别的什么都不用,所以,厨师煮了一锅农场里的大肥羊,一半红焖,一半手抓,还用炭火,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烤了一整只。
香味弥漫整个秦工的上空。
褚岩第一次到访秦工的时候,张平安首长前,首长后的招待着他。
而现在,他成了一个小警卫排的排长,张平安就不尿他了,转头,热情洋溢的去招待希哈努克了。
褚岩今天看着苏曼了,因为答应了要盯婚,苏曼一直在四处找他,但他不想见苏曼,他宁可娶没心没肺的孙紧都不想娶苏曼,所以他才悄悄躲在这儿。
就想看看,苏樱桃今天要吃个什么瘪。
烹烹香的羊肉,而且还是手抓,馋的汤姆也吞了几口口水。
好奇的透过玻璃看着招待所的一楼,汤姆问“看啥呀”
“你家那个婶婶要倒霉了,她今天肯定要被人整一顿,想不想看热闹”褚岩得意洋洋的说。
汤姆差点没跳起来“不可能,我婶婶是个不会倒霉的人,因为她是个好人。”
“那咱们就看着吧。”褚岩笑着说。
他母亲包菊英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爱出风头,爱掌控别人,假意关怀,惺惺作态,而且特别擅长揪别人的小辫子,要他猜得不错,这趟来秦工,包菊不但想陪着希哈努克,全程出个风头,而且还想挑厂里点毛病。
女人嘛,都爱出风头,尤其是包菊这种。
要是出到风头,且不说大的方面整人,小的方面给个小鞋穿,也是经常的事情。只不过目前苏曼不在,没爪牙,跳不起来而已。
而苏樱桃呢,从包菊一下车,就在挑战她的底线。
合影的时候,她把包菊直接给挤到了身后,一路到厂办公楼,会议室举行座谈会的时候,苏樱桃居然也挤在了包菊前面,而且还一路跟翻译聊的火热。
当然了,希哈努克老色鬼,肯定喜欢年青,漂亮的苏樱桃,不喜欢包菊那种脸跟白菜叶子一样皱的老榜子。
可惜苏曼不在,没人帮忙,包菊曾尝试了几次要插话,苏樱桃要聪明一点,就该把话递过去,结果她不着痕迹的把包菊一挤,更加给挤到了最后面。
现在大家是在招待所,苏樱桃的热情还没散发完,还在房间里兴致勃勃的,跟希哈努克讲着秦工的历史,秦工的发展,农场的历史,农场的发展。
褚岩看得出来,翻译的嘴巴都因为翻译了太多的话,上火抽筋了。
而包菊,则气的脸上只差火花加闪电,已经是暴风雨的前夕了。
就在刚才,一直找不到他的苏曼,终于回到了招待所,就在一楼等着。
以褚岩的估计,包菊肯定会授意苏曼挑衅,他现在就想看看,苏樱桃到时候要怎么应对。
抽空,褚岩还要拎一拎汤姆的耳朵“小王八蛋,谁叫你一天四处跑,不好好上学的,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那个婶儿有多倒霉,一会儿我去救场,你就喊我一声叔叔,好不好。”
汤姆扬头看着褚岩,突然就问了一句“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婶婶”
“放屁,我不喜欢女人,知道东方雪樱吗,你那个希哈努克爷爷喜欢她,好几次想对她耍流氓她都不爱,她只喜欢我,特别傻的那种喜欢,就比如悄悄给我叠个小纸鹤啦,本身没钱,还要省布料给我缝个袜垫子那,那种喜欢,但那么漂亮的女人我都不喜欢,我会喜欢你婶婶,拉倒吧”褚岩撇了撇嘴巴,下意识摸了摸自觉帅气无比的下巴说。
汤姆是个人小鬼大的孩子,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希哈努克好像总喜欢盯着婶婶看。
小男孩是这样,在没有察觉希哈努克那种带着贪欲的好色之前,他确实很喜欢那个老爷爷。
但是就在这一刻,汤姆觉得自己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
而且,他也窥见了褚岩的真实意图,和他的心理。
“不对,你肯定喜欢我婶婶。”汤姆指了指褚岩的鼻子,突然又说“没关系啦,我也喜欢她,她没来这儿的时候,我经常挨打,我们这儿的人一个看一个,都像斗鸡似的,但现在大家都好好的。”
褚岩的心咯蹬了一下。
是,详和的秦工,和这个同雨飘摇,人人都是斗鸡眼的国家,似乎是完全两类的地方。
但是褚岩坚决否认自己喜欢苏樱桃,才怪呢。
东方雪樱那么喜欢他,他都不喜欢,他会喜欢苏樱桃,才怪
他就是想看她吃瘪。
而就在这时,来自苏曼的一声严厉的呼喊声,把褚岩的目光又引进了玻璃窗里。
这会儿正是大家下楼吃饭的时间,所有人都在从楼梯上往下走。
而厂里的副厂长,副书记们,则从外面陆续走了进来,正好是一楼人最多的时候。
褚岩终于等到了,包菊要发飚了,爪牙正是苏曼。
哟呵,他倒要看看,苏樱桃要怎么应对。
“苏樱桃同志,你过来,我要严肃的批评你”苏曼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全吸引到了苏樱桃的身上。
“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苏曼先飚了一句语录。
然后才说“你不是这儿的g委会主任吗,为什么不是别的大领导,而是你一直在不停的说话,说话。你还穿着裙子,那个女同志还烫着头发,好半天了,足够出风头的呀你”
“领袖语录里说了,不让女同志穿裙子了吗”苏樱桃居然一脸无辜的反问“有吗”
语录里,是没有说不准女同志穿裙子。
苏曼想破了头,也想不到。
但不穿裙子,不是约定定俗成
“你还一直在不停讲话,你这是蔑视领导,越级擅权,你是大大的资本主义。”再扣一顶帽子。
“领袖曾说害死人。我怎么觉得苏曼同志你这就是在搞。领袖说,什么叫女子之自由,就是女子有办事之权,开会之权,讲话之权,我这是在坚决履行领袖的号召,为自由而斗,领导们让我上,我就必须上,因为我是男女并驾,如日方东的践行者。”苏樱桃说着,扬起拳头就是一句口号。
这可简直是,语录运用的炉火纯青,无形的语录,武装了她的全身,无懈可击。
且不说招待所里围观的那一帮是怎么想的。
褚岩在外面,眉头皱起来了,因为他发现扛着录相机的刘伟,一直在不停的给苏樱桃竖大拇指,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而且录相机很巧妙的避开了希哈努克,把苏曼和苏樱桃这两个女同志取到了镜头里。
刘伟可是给领导人工作的,专门下来录时事,要以录相的形式,反应基层的摄像同志,他只为领导人们工作。
看起来他特别欣赏苏樱桃的表现。
但苏曼差不多要倒霉了人苏樱桃在为妇女平权作斗争,她在搞,不说中央的领导人们看到这些,估计要开会专门讲一下。
就此刻,就在现场,苏曼也是给苏樱桃用语言骂倒的那一方。
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地道,但要真的苏曼给苏樱桃骂倒,并且给上面点名批评了,褚岩当然就不用跟她结婚了。
他突然觉得替自己骂倒了苏曼的苏樱桃格外漂亮,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褚岩大概我也可以躺赢了
作者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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