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法术居然是这样的吗
第一次使用烈焰风暴, 伊格娜只觉得每一寸发丝,每一寸血管中都奔涌着充沛的力量,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这力量从她的指尖、从她的毛孔间奔涌出去,化为苍白色的焰火在她周围次第怒放,挟着飓风向上飞舞而去, 如同一只展翅的凤凰, 将头顶那方苍黑色的天空映得炽白一片。
她仰头, 有些迷醉地看着天空中那肆意铺陈开来的苍白色的焰火, 从未觉得法术曾如此迷人过。
从学习法术至今,她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如果魔力充足的话,这个法术的威力应该会超乎想象。”
可她从来也没有机会使用。
在任何时候、任何课程里, 她得到的教诲都是,魔石有限,尽量避免使用这些高阶术法, 如有必要,完全可以使用魔导器具替代。
可如果必须这样缩手缩脚地使用法术,所有一切都用更加节约的魔导器替代, 每次施法都要依赖事先储存好的魔石, 那么他们这样的法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仅仅是为了将法术的传承保持下去吗
曾经她伏在父王的膝头, 问过他这些问题。
父王只是抚摸着她的头,用带着笑的声音告诉她“亲爱的, 你还小, 只需要学习就够了。”
可学习是不够的。
学习无法回答她所有的疑问。
她问过很多导师, 很多出名的法师,甚至包括她那位有“女武神”之称的长姐,可他们都轻描淡写地避过了答案,留她独自郁闷。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深渊就是为了他们而存在的。
为了能够让他们来到这里,打开束缚在身上的枷锁,尽情地使用这里充沛的魔力,使用那个世界里无法尽情使用的术法,像过去传说中记载的勇者那样,杀死这些肮脏的魔物,复兴最纯粹的魔法文明。
她终于想通了。
伊格娜想。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个父王眼中一无所知的小公主,她找到了自己想要前进的方向。
瞥到一旁被火焰映得脸色发白的道格,她微微一笑,乘着漂浮术升起,在半空中高高举起了她那只并不完美的手,然后朝着前方利落地挥下,就像阵前的统帅发出进攻的指示。
漫天苍白的火焰顺着她的手势,如暴雨般纷纷落下,落到灰红色的森林之上,所过之处纷纷萎缩、卷曲,然后化成黑灰。
真脆弱。
伊格娜有些轻蔑地想。
这片恐怖的森林其实也不是那么恐怖,再怎么样,不过是森林的罢了。
在这样四节咒语的火焰之下,脆弱得像是一副画卷,只需要一朵火苗就足以摧毁那该死的东西不知道在哪里,看那只愚蠢的鱼人呆滞的表情,应该是已经被烧成灰了。不过无所谓了,她现在心中的满足远远超过了一枚继承者徽章可以比拟。
只要她能证明自己足够优秀,只要父王还在,有没有继承者徽章,又有什么打紧
想通了一切的法师只觉得胸中激荡着无限的希望,觉得手中所握的是足以荡平深渊的力量。
脚下苍白色的火焰如同初醒的狼群,落到森林之上,以惊人的速度撕咬不堪一击的猎物,而每一口吞噬之后都变得愈发巨大。
烧吧。
伊格娜笑了起来,胸中的郁结之气随着逐渐化为黑灰的森林慢慢散去。
“烧尽这一切吧,净化所有的一切”
她在空中高呼,看着这片曾经充满了威胁的森林在她脚下瑟瑟发抖。
像是回应她骄傲的宣告,有长风自森林深处卷来,恍如低沉的哀鸣。
此刻,林确实非常不好受。
虽然没能如法师所愿,本体直接化成灰烬,但森林所承受的痛苦依然反馈到了她的身上,为她的灵魂所清晰感知
目之所及都是熊熊燃烧着的白焰,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要烧起来那样。
她唯有后撤,看着灰血榕一片一片地消失,像是有一把烧红了的刀将她的灵魂一片一片地削下,带来足以让正常人尖叫颤抖甚至昏厥的痛苦。
可她偏偏无法立刻昏厥过去。
榕树死去前哀嚎、虫蚁的哭泣声、土地失去活力的低吟无数细小的、死去了的魂灵的哀鸣犹如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涌入她的意识之中,撕扯着她,哀求着她,向她诉说着消逝时的痛苦。
好吵啊好吵啊好吵啊
她想。
我不过是想过来体验一下,为什么要找我
可是那些痛苦,那些声音却偏偏不肯放过她
“救救我们吧。”
“好痛啊。”
“痛啊,真的好痛”
这些细细碎碎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随着火焰的燃烧越变越多,如同汇聚而成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想要摆脱它们,如同溺水之人本能地想要脱离这让她窒息的地方,挣扎着仰起头来,去换取一口新鲜的空气。
蠢货
一片痛苦的哀嚎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小小的、极不和谐的咒骂声。
你忘记你说过什么了吗
那咒骂声是如此的清晰,如暴风雨夜的海洋上,那一抹飘摇的灯火来自远方的岸边。
顺着那小小的声音,某些被漫不经心地弃置在记忆角落中的誓言,就这样被一个浪头翻起,重新显现。
“从今日起,你是否愿意接受这片土地,与之缔结契约,使之成为你的领地”
“嗯,我愿意。”
“自此以往,无论强大弱小,无论顺境逆境,无论其他任何情况、境况,在你的领地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能爱它,照顾它,尊重它,接纳它,保护它,永远不离不弃,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句还未来得及回答的、尚未完成的誓言,仿佛就是为了等待这样一个时刻,等待着她的回答。
非得要用生命吗
当然不愿意啊。
她想这样回答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就浮现出了森林之上那片无垠的夜空,还有那枚骨色的月亮那样温柔,美好得如同她那仿佛根本不存在的回忆。
让她生出想要拥抱的冲动。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重新舒展她的意识、她的灵魂拥抱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古老的灵魂,重新与它融为一体,感受着那铺天盖地的痛苦与悲鸣,细细地安抚着它
quodes tu你即是我
et hoc est tib我即是你
antiqua sangue ah abyssu irent古老的深渊血脉啊
quae dic, cu请与我一同吟诵
冰凉的风自森林深处涌起,如同涨潮前的第一波浪,悄无声息地卷向远处来势汹汹的火海。
“不对。”圣护壁中的道格和斯塔图同时出声。
斯塔图不语,道格却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法术的波动法术的波动正在聚集。”
虽然非常细致、轻微但那庞大的流动,但凡一个法师的洞察没有湮灭,都不可能觉察不到。
他仰头冲伊格娜高喊“这里不对劲,我们得赶紧离开。”
然而上方的法师却恍若未闻。
他转向斯塔图“斯塔图,你劝劝她”
对方却直接走出了圣护壁的防卫范围,朝着魔力汇聚的方向走去。
他喊不动斯塔图。
道格有些绝望,只能仰头呼唤那位固执的公主“伊格娜你就听我一回好不好这里不是学院不是普通的比试那个力量你感受到了吗”
她当然感觉到了。
伊格娜唇角露出微笑,看这个样子,应该是这鱼人的同伴来了。原来之前一直是躲在远处阴暗的角落里暗暗观察么
卑劣的东西。
她想。
她是真正伊哈尔血统的继承者,注定要改变世界的人。
所以来吧,让她看看那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看有什么样的力量敢和她对抗。
从森林深处席卷而来的风愈发猛烈,古老的森林沉寂了一瞬,然后开始簌簌低语。
最先的时候,是细小的虫蚁的轻唱,那么轻,直接被火焰啃噬时发出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接着是榕树沙沙的应和,每一片叶子都相互摩挲着,发出的细碎沉吟恍如祈祷时的人语。
而这所有的声音都汇聚于风中,汇聚成了具有含义与力量的语言
one fir 坚定的
agis sanguis更加炽热的
agis quarefuns 比白日更加灼目的
伊格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魔法的波动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以至于这森林死前的呓语突然变成了含义无比清晰的咒语。
而当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森林的声音已经完成了无比熟悉的那一节
fae onia ahundare火焰啊请为我净化一切。
在她正前方的位置,森林的深处同样耀目的白色火焰正冉冉升起先是在森林的上方浮出浅浅的一线,随即那刺眼的白色升至半空中,如同海潮升起时的浪头,乘着狂风,以无可阻挡的气势朝她的位置奔涌而来,扑向她那如同狼群般吞噬着森林的白焰。
两股白焰狠狠地扑在一起,绞杀彼此,然后同归于尽不,对方的白焰显然还有余力,在扑灭她的之后,朝着施法者的位置冲了过来。
伊格娜下意识地就抬手,想要张开法力护盾拦住。
可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她的手突然动不了了。
这该死的手
伊格娜惊惶地想要催动那只用于施法的手,可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的缘故,她甚至抬都抬不起来。
白焰灼热的气息已经近在眼前,道格的护盾她的身前张开,然后碎裂。
她拼尽全力一挥,却在狂风的作用下,一个没控制好,狠狠地抽在了自己的脸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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