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掌握的语言里面哪怕曾经在巫妖学院进修过一段时间, 找不到任何一个足够腐臭的词语来描述眼前的怪物。
虽然林清楚自己水平有限, 但她坚持认为这不是自己的错毕竟这种看一眼就双目灭灯、看两眼大脑堵塞的怪物, 实在是难能一见。
林甚至觉得,将这玩意形容为头上长癞脚上流脓都可以算得上是夸赞。
垃圾堆垃圾山烂肉堆
太难了,啊,还必须得在前面加上“移动的”。
稍稍回过神来, 她脑中反反复复播放着的, 只有两句话
“我的前妻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雌性。”来自哀叹之主。
“主人她的美貌如同夜空中的舍娜莎月亮一般耀眼。”来自娜迦侍卫长。
假如她还有余力,她大概会把这俩直接吊到阵前,让他们好好感受感受前妻主人的美貌。
“那那个是主人的原型”
在林大概极度冷酷的注视下, 娜迦侍卫长的求生欲似乎变得格外强烈。他不顾鱼人的武器还架在他的脖子上, 一个劲地往后缩, 一边缩一边解释道“其实大多数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的刚才那话也是以前的主人教我们说的, 我们只是说习惯了就这样了。”
甚至突破自我说了一大串,哪怕极度紧张,也完全不结巴了呢。
呵。
林只想冷笑。
“噗叽大人”
“唔”
背上, 鱼人和梦魇先后主动替她呕吐出声。
倒是巫妖依旧岿然不动,只是转了转大概是头的那个方向,朝着厄运之母, 仿佛在仔细观察。
“乌拉拉你留在咕嘟这里,欧若博司你跟我走。”
“等等。”首先出声表示反对的是哈尔, “你就这样直接上去么”
“这种体量的首领带啥有用你让我带这群鱼还是刚归顺的娜迦”
“那我”
“放心, 我有计划的。哦, 还有那什么药水可以再给我点”
“没了, 就刚才那个。”
“哦,那好。”林表示无所谓,示意哈尔带好乌拉拉,“一会儿你们赶紧散开,躲开这家伙的行进路线,躲开这片臭味的区域闻不出来就问乌拉拉。”
哈尔没再啰嗦,当即带着乌拉拉还有大军迅速朝着一侧远远撤离开去。
“至于你就跟着我上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片水不太干净的缘故,梦魇的脸色简直灰败如死。
“为什么是我”欧若博司仿佛强忍着恶心。
“哦,奴隶就要有奴隶的样子。”林如是回答,带着欧若博司飞快地朝着烂肉山游去。
而游到了近处之后他们才发现,厄运之母的恐怖比远看更可怕百倍
除却破破烂烂的、不知道何处是什么器官的身体,它那浑身裹挟着的浓重“黑烟”根本不是什么邪恶的气息,而是无数乱舞的巨蟒。
它们在水中不断地搅动着,像是无数溺死之人的双手,死命向他们伸了过来。
厄运之母陷入了失控的疯狂之中。
她失去了她所收藏的眼睛,嘴唇,鼻子,下巴,脖子,四肢所有的。
不不不不不不不都别走别跑
她挣扎着、低吼着想要把那一切夺回来。
如果没有这些没有这些那位大人来的时候该怎么办
“罗薇塔。”
正恐惧着,她便听到了一声呼唤因为在梦中重复过无数次,所以无比熟悉。
不
她想要尖叫想要逃离想要就此原地消失。
可她舍不得。
“罗薇塔,”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声音诚挚而又清晰,“能否有幸邀请你跟我出去走走”
罗薇塔缓缓抬起头来,然后便陷入了一出美梦之中。
她清楚地记得,她的前夫是在水颂之厅接待那位大人的。
他来的那天,连哀叹泥沼里的水流都仿佛清澈温柔了不少,所有白沙花园里的拜尔草都在交头接耳,喁喁低语,交换着关于他的信息
英俊、多情、风趣、强大、富有,来自欢愉之城,如同深渊主宰一般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溢美之词多到数也数不过来。
然而再多的溢美之词,在他的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这么久没见了,他也一点都没变。
“大大人我”她下意识地想要捂脸,却被他轻轻抬手制止住了。
“你还是那样美丽。”他说。
咦
罗薇塔下意识地抬手,发现自己居然早已恢复了原样手指纤长,戴满了最瑰丽的宝石、珍珠、还有玳瑁做的戒指。
原来先前那个失去了一切的恐怖幻影是梦么
她有些晃神。
“罗薇塔,”他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像是情人的呢喃那样,“我能否有幸邀请你一起出去走走呢”
“荣幸之至。”
他们一同在光亮的水中漫步,就像她无数次所梦想的那样。
罗薇塔贪婪地想要靠近,想要用皮肤感受他身体附近的水流,感受属于他的每一缕气息。
然而让她失望的事,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只要她稍稍一接近,就用最优雅的姿态往侧边滑去,悄然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为什么您还是这样”罗薇塔不甘心地问出了声。
“嗯”
“难道您不是来接我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他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和她记忆中的一样,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感,只有单纯的疑惑、惊讶,或许还有一丝丝好奇。
“我已经和哀叹之主那个可悲的家伙没有一点联系了按照您的说法,我们已经解除了婚约,我是自由的,我可以属于您。”
“哦。”他笑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多少在罗薇塔的意料之内。
毕竟当初见面的时候,他直接用“你已经拥有婚姻和伴侣”来拒绝她的时候,罗薇塔就有预感,这不过是一个可笑的借口。
其实深渊生物无所谓什么乱七八糟的婚约找个看的顺眼的繁衍子嗣并没有什么问题,也根本不需要承诺。
至少在她还生活在无尽之海的时候,周围大多数的深渊生物都是这样。
从没有听说过还有婚姻什么的这个词汇本身就来源于上界,只有某些有特殊癖好的魔物,比如她那有着上界血统的前夫才会要求缔结这种无趣的伴侣契约。
现在想来,那真是可笑的请求。
罗薇塔甚至记不清楚,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会答应这么奇怪的请求大概是因为新奇,也可能是受彼此外貌的吸引。
她喜欢最美丽的,他也是,相互交换所需,完全没有问题。
可后面却没想到那位居然会用那样的理由拒绝她。
早知如此,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虽然现在他似乎已经记不起来的样子,但罗薇塔却不会介意。
至少证明那可笑的理由已经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不仅如此,我已经拿到了您想要的那样东西。”
“哦”他挑起了眉毛,英俊得让她窒息。
他看起来似乎漫不经心,仿佛她说的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和我当初向您许诺的那样您所要的一切我都会为您奉上哪怕您不说,我也都知道的。” 她顿了顿,才从恍惚中抽回神来,“您看,从一开始最了解您的人就是我。您刚来这里的时候就一直在和他们打听可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蠢货是接近不了那个家伙的,自然不知道您要的东西藏在哪里,可是我知道他什么都告诉了我不用觉得奇怪,像您这样的大恶魔,为什么会从欢愉之城过来必然不是为了一片烂泥沟,一定是为了那个深渊主宰候选者的证明所有人都说,您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我可没这么说过。”他含糊地避过她的话锋。
“我本可以占为己有但是为了您,我将它从那个家伙手中夺了过来,好好地保存了起来,”她向他滑近一步,使劲想要贴近他,“我不想成为您的竞争者这种东西,什么领地啊,力量啊对我来说一点都没有用,我想要的只有一样东西”
想要说话,想要亲近,想要占有占有他的唇,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喉咙,他漂亮的身体
“如果我愿意将那样东西完完整整地给您您是否愿意接受我呢我的一切都是您的”
他退后一步,她就跟进一步,如同舞步一般。
她贪婪地看着他,想要把他拆吞入腹真心实意地。
她想要将他一点点地撕碎开来,把每个美好的部位都拆解下来,放在身体里好好珍藏,只有这样才是超越一切的、永恒的契约不,如果反过来也是可以的
这个想法甚至比先前那个更让她战栗。
她忍不住长大了嘴,伸长了手臂,想要靠上去,献上自己哪怕和当时那样,被踹翻在地也在所不惜。
而这次,他居然没躲开她居然抱住了他。
她瞬间被无上的幸福所淹没。
“靠”
然后她听到一声咒骂。
罗薇塔愣住。
无法想象这样内容丰富的咒骂会从那样一张优雅、完美的嘴里出来。
而更加让她难以置信的还在后面。
只见那位“大人”直接后滑几步,捂住了嘴,脸色铁青到扭曲。
他干呕了几声,仿佛再也无法忍受。
毫无美感可言。
“你是谁”
厄运之母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高声喝道。
而就在她开口的刹那,周围美好的景象统统散去,沉入了黑暗之中。
周围还是那片冰冷漆黑的水域唯有一条盘起来的光线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你怎么这么不专业”一个声音埋怨道,“刚想夸你演技好来着做戏做全套懂么”
“呕,我不行了”
上什么
什么做戏
什么演技
厄运之母愣了一瞬,需要消化她听到的内容。
“唉。”林看着还有还有几十个身位远的死法之涧,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要靠自己。
她将藏在腮帮子间的强化药水舔出来,咔嚓一声咬碎,连瓶带药汁一起吞下。
药汁滑落,落入腹中的瞬间像岩浆一样滚烫熨帖。
巫妖做的药剂和酒精有异曲同工之妙,一瓶下肚,就能让饮用者发飘,觉得自己简直上天入地无所谓不能。
林就是这么觉得的,因此开怪也开得格外利索豪迈。
面对山一样的厄运之母,她想也没想就一声高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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