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垃圾废物”
眼魔毫不客气地当着半巫妖的面, 训斥后者花了极大力气才积攒起来的军队。
但是已经死过一回的半巫妖已经意志变得更为坚定, 丝毫也不受这种羞辱影响,眼中的灵魂之火甚至连晃也没晃一下。
“你说得很对, 大人,”他说, “它们确实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非得吃土吗”眼魔问。
“您知道它们的智商,”西里阿多摇头, “如我刚才所言,吃东西是这些影兽的本能,亦是它们的力量所在在感到饥饿的时候, 它们甚至会相互吞噬。”
“听起来比亡灵还恶心,”眼魔巴洛尔露出倒胃口的表情, “至少亡灵还不会同类相食。”
“但是它们数量庞大, 而且随时愿意为您服务。”西里阿多低头,“即使有些时候不是那么好操控。”
他说得没错。
眼魔巴洛尔知道。
但是继续这样下去, 显然也不是个办法,简直和给人送菜一样。
“我在考虑, ”巴洛尔说,“这些冒险者不是很喜欢狩猎吗其实我们要达到骚扰目的的话, 不如派些其他更强力的魔物过去这样的话, 谁狩猎谁还不知道呢。”
“您的意思是”西里阿多踌躇, “您想送别的兵种来承担影兽的骚扰工作”
“是。”
“恕我直言, ”西里阿多说, “目前影兽上的损失其实算不了什么您应当将兵力更多地投往北线, 那边才应该是您需要争取的重点。先不说我们手上依然存有数量巨大的影兽即使不够了,所有倒下的、俘虏来的东西,还要还剩下点什么,都能成为我们有生的力量”
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打住了。
眼魔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东西。
虽然他们先前把安叙尔的火引向了那个新晋的领地,但是谁比谁干净还不好说。
正如对方拥有一支骨骸的军队,而他们所拥有的是算是污秽的残余这些影兽统统来自于曾经的战俘毕竟曾经他所占领的地方,名字繁芜得像是杂草一样,俘虏也实在多如牛毛,其中又有极多的根本不接受驯服,所以眼魔把他们统统扔给了西里阿多调教。
而在漫长的研究过程中,半巫妖找到了某种方法来大批量废物利用
所有实验失败的生物,只要经由过量的暗元素暴露,就制造出影兽这种美妙的东西四肢发达,身体依然拥有与物质界的最基本循环,有着最低限度的思考能力,大概还能算是活着也因此堪堪能够躲过安叙尔的监视与制裁。
这点西里阿多一直都知道,巴洛尔也知道但是却不打算说出来。
毕竟那个该死的安叙尔就像是悬挂在所有深渊生物的一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等差不多了再去找那只傲慢的白袍巫妖算账。
眼魔巴洛尔早就已经在心中拟定好了“回头一定要亲自用眼神杀死”的名单,其中白袍巫妖排在计划的最后一个顺位。
至于优先需要解决的,当然是这两个碍眼的竞争者。
但痛苦的是,北方早就已经进入了僵持阶段,占不到什么便宜;而西南面的这个该死的新竞争者也滑不溜手再加上那群不知死活的降临种,简直烦不胜烦。
进退维谷大概就是眼魔巴洛尔所能想到的情形。
虽然他早就知道,从他诞生于深渊的那一刻,他注定会成为这座深渊唯一的领主,但在达到那个目标前所需要经历的糟心情况,确实比他想得要多。
一口一个候选者的日子显然已经一去不复返。
显然,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从第三块石板开始,想要进一步收集就变得极为困难。
没有一个大领主是简单的。
眼魔巴洛尔早就已经意识到,却不愿意承认至少口头上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该死的家伙,”他说,“真想把这群该死的家伙一起烧死”
“大人,耐心。”西里阿多说,“我们毕竟占有最广阔的领地,只要多一点点耐心,让我拖住他们,然后您继续扩大在北面的优势,那么胜利迟早就是我们的。”
这个话巴洛尔从站稳脚跟、开始和北面的魔龙对峙开始,就听得不要再听。
他有点腻了。
巴洛尔想。
他只想尽快、马上将这些家伙一起轰上天他想要更强大的、足够一锤定音的力量。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王座边的一个小东西突然变得冰凉那是一枚圆形的、内嵌金属魔导纹路的水晶球,就在几天前,他地上的仆人差人送了过来,因为长得很像是一个机械眼球,所以巴洛尔还乐于把玩。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用途,那个家伙却是没说,整得非常神秘的样子,只是恳请巴洛尔这段时间随身携带。
“大人”半巫妖有些惊奇地看着水晶球中的金属纹路开始变亮并逐渐融化随即整个水晶球中变得和镜子一般出现了模糊、晃荡的影响。
“是莫比,”眼魔捏起那只水晶球,举到眼前照了照,露出一个牙齿尖锐的笑,“我们忠心的仆人似乎又送来了好消息。”
“您确定要提那个要求”
刺青法师马尔克西斯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看到,柱之导师莫比迪克面前的水晶球仿佛变得比以前大了一些主要原因是里面的深渊魔导动力沙多了不少。
“当然,”莫比抬手捻起一枚放在边上匣子里的符文炸弹。
这件武器设计得极为精巧,六面镂空,里面的海水珠掏空以后装满了动力沙,整个就像一枚挂坠,哪怕镶嵌在手环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马尔克西斯知道,这件如同饰品一般精巧无害的东西,实际上,能轻松把一只米诺陶的脑袋炸上天这种生物向来以脖子粗脑壳硬而著称。
“我们只需要知会一声然后把这件礼物,还有其他所有这些给大人送过去,他就会知道,那些影兽根本微不足道。这并不是狩猎,只是开采。”
这样说着,他的手在半空平划过一个弧形,接着墙上的白水晶次第亮起,将墙面上一圈又一圈的置物架依次照得清清楚楚各种崭新的魔导器在深胡桃色的架子中闪闪发亮,如同拍卖行年度盛典时等待主人的珍宝;而每一件魔导器边上都有一枚水晶球,球里的动力沙像是沉眠中的鱼一般轻轻晃动。
柱之导师高高托举起了手中的水晶球,让它慢慢漂浮起来
在他的手中,水晶球很快整个变红变亮,如同注满了深渊的岩浆那粘稠的光不断翻腾着,像是随时要撑破球体。但很快,当它亮到极致、变成某种炽白的颜色后,又慢慢平静下来,最后沉淀为浓郁的暗红色。
等到球体的颜色彻底稳定下来,自球体中心裂开了一道黑色的缝隙。那缝隙从正中位置倏然张大,完全就是眼瞳的模样。
水晶球飞快转了几下,像是眼球适应光线那样,最后瞳孔的位置对准了柱之导师
“这就是你要让我看的吗,我忠诚的仆人一堆废铜烂铁”
“不,大人,”柱之导师说,“它们是珍宝,是您最忠心的仆人将要献给您的礼物。”
“哦”
“他们能帮助您在那边的战争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改变整场无聊战争的走向。”
而在深渊的另一边,新晋的大领主林同样也有喜有忧。
忧虑的是,随着热季的到来,她那水生力量为主的战力多少受到了影响鱼人们忙着泡泥潭消暑,孢子兽们则需要躲进树菇中避免水分过度蒸发因此想要应付眼魔那边的骚扰,多少有些捉襟见肘。
然而值得高兴的是,她先前“广撒饵”、“通过冒险者之手来解决小股影兽”的策略似乎颇为成功。
开始的时候冒险者数量不足,林还吃了不小的亏。
但很快在大波涌入的冒险者的“帮助下”,哪怕现有力量不足,林这边已经可以和眼魔那边拼个有来有回,并在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顺利进入了礼尚往来商业互砍相互骚扰的阶段。
因此大领主的日常也发生了变化。
除了日常批复公文之外,还需要勾引、喂养影兽以及培育身体。
“我说,你们就不能送点好吃的来有机物带肉的”
看着面前三堆乌拉拉变身后一般高的宝石山黄澄澄,绿晃晃,白亮亮她眼睛和胃开始一起泛酸。
“吃好的对你有任何意义吗”
不需要进食的领主之手连头都不抬,对于大领主这种上班时间利用吃饭公然摸鱼拖延的行为,他已经懒得指正了。
“当然有”林说,“穿得美,吃得好,住得爽没有这点追求,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您说得非常棒,”第二骑士微笑的声音从拜尔草中传来,“所以我特地给您挑了纯度最高的琥珀晶,石榴石,还有月长石您之前吃的时候称赞过,说它们吃的时候饱腹感很强”
“是这样没错。但是有谁要天天吃石头你吗”
“噗叽大人,”第一骑士乌拉拉用朴素的理念极为认真地教育大领主,“我小的时候,我的嘎啦和乌拉拉就告诉我,能有吃的就不错,生活就是找吃的和有的吃所以我什么都吃。”
“给你一份”
“可我吃不了,只有噗叽大人可以。”乌拉拉露出了极为崇敬的表情,“如果可以,我也想像噗叽大人一样,光吃石头就能吃饱。”
“大大人您不喜欢吗”
艾尼塔在一旁不安地绞尾巴它的尾巴最近变长了不少,在半空中扭来扭去直接绞成了极为纠结的一团“这些石头是我特地从音之丘运过来的按照利维坦大人的指点,大概不是非常合您的口味”
“我想吃沙枣现在马上”
“啊。”
翼蛇少年赶紧从嗉囊中吐出一个,使劲用尾巴卷起擦了擦,然后非常不好意思地递给大领主,“最近沙枣刚刚开花先前靠您的祝福催熟了一波,但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这是最后一个。”
“”
林捧着最后一颗小小的沙枣含泪咬下,突然感觉到了某种类似于众叛亲离的痛苦。
每天吃的是石头,产的是土。
而更惨的是,她的守卫们似乎对此毫无异议。
“如果你想继续你的钓鱼计划,”哈尔说,“那么我建议你不要挑食比较好越往后面,对你身体的需求会越高,所以增重是必须的。”
“我想”
“领地之髓不能随便抽取,”哈尔看穿她的所想,一口拒绝,“你发誓过要好好保护它们,一辈子爱护它们先前那些已经足够你撑过很长一段时间了你现在只要维持日常的消耗,并逐渐扩充体型、稳扎稳打就够了。”
“但是”
“吃肉可以,但是没有那么多高质量高热量的肉给你吃。眼魔那边狡猾得很,至今不肯派更高阶的魔物过来好吧,我可以答应你,要是有好的话,优先给你送过来。”
就这样,所有吃土食谱以外的选项被一一否决。
事后,每每大领主回忆起这个热季,眼中总是充满了并不存在的泪水。
甚至在结束吃石头产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原本热爱财富热爱生活的大领主患上了某种奇特的宝石恐惧症,症状大体是一看到颜色艳丽的宝石就习惯性地失去宝贵的胃口,甚至偶尔会出现呕吐症状。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彼时,深渊终于正式进入了热季。
“渔夫们”在各自的水域中徘徊,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彼此的边界,准备好了上佳的诱饵,耐心地等待着下一道惊雷的降临。
而对于安吉利亚的普通人来说,这场热火朝天的狩猎行动甚至驱散了漫长寒冬带来的阴影,带来了某种近乎于幻想的美好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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