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接下来是什么呀 高明纯觑见虞真长公主的神色, 暗叹如若杨钊元造反,那么将身怀六甲的公主烧死在火中便不足为奇, 自古成大事无不心狠手辣, 虞真长公主势必不能嫁给杨钊元, 只不过做主的人是太后和皇帝, 高明纯这新晋皇后着实说不上什么话, 说不准还会弄巧成拙让虞真长公主心生不满。
清波殿殿门口, 罗璧仍旧毫无踪迹, 也不知有无打探到东山狩猎的状况。
“皇后今日怎的闷闷不乐”黎太后压低嗓音问道。
高明纯收了心思, 却不掩饰担忧表情, 也低声对太后解释“今日天气不大好,陛下去东山狩猎也无消息传来,臣妾担心陛下。”
黎太后拍拍她手背“莫要担忧,过会儿就有人来禀报消息的。”
高明纯舒一口气, 小声与黎太后讨论哪家儿郎能配得上公主。
虞真长公主奇怪的看了太后, 太后轻易不与人示好, 唯独对这小皇后处处照顾, 她心里略微不满,却并未表现出来,反而耐心问趴在膝上的小郎君可要再吃些点心。
小郎君抿嘴一笑,羞羞道“多谢长公主殿下,彬儿不吃了。”
“彬儿可会写你的姓名”
胡彬用食指在虞真长公主手心比划了自己的名字, 虞真长公主夸赞不已, 若不是身上没有趁手的礼物怕是要当场赏给小郎君一些东西。
齐王妃胡氏瞄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杨婉莹嗤笑“怕什么, 又不是太后下懿旨说要你胞弟尚主了。”
杨婉莹欲哭无泪,只盼着能将儿子早点还回来,难不成在入宫前黎太后就相中了弟弟杨钊元,所以才特地让她带着儿子入宫
巳时末,禁军来报陛下在东山亲手猎到两只红狐,赠予黎太后做昭君套。
黎太后笑盈盈道“哪能都让本宫得了,本宫与皇后一人一条,免得辜负陛下一片心意。”
高明纯脸颊微红,端是新婚小妇人的娇羞,低声谢过太后努力做出端庄模样,看起来格外可爱大方,黎太后心中满意,先帝总算做了一件靠谱的事儿,给皇帝找了个好皇后。皇后得了黎太后的眼缘,命妇们见缝插针夸赞陛下身手不凡,黎太后是天下慈母表率,皇后是当之无愧的国母。
好话儿听多容易让人心情愉悦,黎太后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同命妇们讨论朝中优秀儿郎神采奕奕。
到了午时,黎太后乏了,便让命妇出宫归家,并未说今日到底相中谁家儿郎了,只留下两位王妃还有胡夫人杨氏婉莹并小郎君在宫中用膳,此举不言而喻,命妇们出宫后都有无事一身轻之感。
午膳三位儿媳并一个女儿陪着黎太后用了午膳,杨婉莹忐忑不安,手中紧紧拽着胡彬,只喂胡彬胡乱吃了些东西,她自己几乎滴水未进。
午膳后,黎太后邀他们下午去御花园赏牡丹便去殿内午睡,虞真长公主邀她们去偏殿说话,高明纯借口欣赏湛王妃的手镯,碰了碰她的手背,却只见到有人掰开湛王妃的嘴巴灌进去一碗黑漆漆的药汁,不多时湛王妃便抽搐着七窍流血而亡。
轮到齐王妃和杨婉莹并无多少特别,俩人均是上吊自尽而亡,猛然见到三个凄惨的死相再对比眼前的花容月貌言笑晏晏,高明纯胃口不适,借口椒房殿内尚有事务需她亲自打理,匆匆回去了。
罗璧正守在椒房殿内,一见到高明纯便说出与禁军一般无二的消息。
“罗璧,你再给诊诊脉,我方才胃里不舒服。”高明纯怀疑自个是不是有喜了。
罗璧没有不答应的,诊过后“娘娘脉象很好,并无疾病,连早上的风寒也已好全。”
高明纯拍拍胸口,对贴身宫女实话实说“我还以为是有孕之相。”
“娘娘两日前才没了月信,应不会有孕。”罗璧是个直肠子,连拐个弯都不会。
青黛见高明纯脸色不好,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忧,如今您椒房独宠,很快便会有小皇子的。”
“没有也好。”高明纯期盼有子是为地位稳固,可皇帝未来生死不知,她便是有子也难平安长大,还是先操心着皇帝的生死吧。
高明纯到书房写了两张纸条卷好放进信箍之中,命罗璧和青黛守着椒房殿不准外人进入,她换了便装亲自将信绑在信鸽腿上,揣着信鸽避过宫中的宫女太监,皇帝后宫唯有皇后一人,住在各宫的唯有先帝嫔妃,此时午时阳光灼热刺眼,宫内幽径并无人烟,行至宫墙附近小心避过巡逻的禁军,将信鸽放飞后又将一石子抛向鸽舍,正在休憩养尊处优的鸽子们尽数飞起,宫墙内外皆有,那两只信鸽也就不打眼了。
高明纯的信鸽要去找两个人,一个是陪着皇帝在东山狩猎的长兄高竹彦,要长兄尽力守在皇帝身边以防万一,另一个则是同一师门的不靠谱师兄,请他去东山山崖底下呆着,万一皇帝真的掉下去,有师兄在下面垫底应该死不掉。
东山距离皇宫不远,高竹彦收到皇后妹妹的飞鸽传书,狐疑妹妹为何不直接给陛下递信,但仍旧按照高明纯的吩咐去皇帝赵衡帐中请安。
赵衡正在帐中擦拭宝剑,听闻大舅子来访很是和善的命太监放人进来。
皇帝陛下赵衡着胡服身长玉立,嘴角噙着淡淡笑容,眉目间透着一股子随性从容,抬手免了高竹彦行礼,以家常口气问“长辉,可是有事”
长辉是高竹彦的字,他虽比赵衡年长又是名正言顺的大舅子,可仍当不得赵衡一声长兄。
“臣,问稍后能否与陛下一起打猎,皇后娘娘喜爱狐裘,臣想打来几只狐狸借陛下的便利将狐裘送予皇后娘娘。”
“无不可。”赵衡放下宝剑,笑容渐淡,舅兄求见当真只有这么点事
赵衡一答应高竹彦便转了话锋,谈起赵衡的宝剑,赵衡是先帝二皇子,大皇子身子骨不行,先帝担忧儿子便请了最好的武师教赵衡习武,因此赵衡是皇子中最为壮硕的,东山打猎一行赵衡猎到的野物最多,不大稀奇的赏给了臣属或直接命人烤来吃,毛皮成色好的都留给了太后与皇后。
赵衡大婚前并无妾侍,迎娶高明纯近两月时间独宠皇后,并无广纳嫔妃之意,文武百官操心皇上的子嗣,曾提议广选天下殊色充盈后宫,赵衡理都没理,似乎对臣工干预家事不满。
文武百官只当皇帝与皇后新婚情浓,便不再讨嫌,东山狩猎随行伺候的不乏昳丽宫女,却并无人晚间在皇帝帐中伺候,赵衡为人看似随和心思却深不可测,高竹彦很是担忧,自家小妹能否与皇帝相安无事。
纵使高竹彦心中百转千回,心里的话却是不能与皇帝说道的,等到过了午时,赵衡见外头凉爽便要骑马出去走走,高竹彦紧随其后,随性官员勋贵子弟纷纷上马开始这一场狩猎。
赵衡箭法优秀骑术过人,他几乎是领头在最前面的,高竹彦欲跟上前去,但打马之时总有人抢在他前头,人群渐渐散开来。
与高竹彦相熟的杨钊元喊道“长辉,你我比试一场如何”
草丛之中跑过一只灵巧小鹿,四腿肥硕皮毛鲜亮,尤其头上鹿茸引得人眼馋,高竹彦瞧着小鹿朝树林里钻,双腿夹了夹马腹,吃饱喝足的枣红马立即向前跑去,小鹿本就惊慌,闻声四窜快的让人看不清到底在何处,高竹彦与杨钊元一前一后追向小鹿,仓促间高竹彦瞧见赵衡驭马向密林深处,立刻转头想跟过去。
不想,杨钊元拎着箭弓拦住他“长辉,说好你我比试,你要去哪儿”
“陛下”
“陛下身边有齐王还有禁军首领,不会有事的。”杨钊元双眸明亮,鬓间一缕乱发被风吹到眼前,扭头被风吹走,又是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高竹彦不安的向前看了一眼,赵衡已经不见踪影,顷刻间不安更盛,他立刻驭马追去,杨钊元停在原地,唇边渐渐勾起一抹诡谲笑意,现在赶过去怕是已经晚了。
“陛下”
“陛下马被熊瞎子惊了不听使唤,如今正在朝着断崖追去”禁军首领傅雷大喊。
高竹彦甩了一下手中马鞭,枣红马跑的更快,他朝傅雷怒吼“快追”
还不等他们追上去,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齐王变了调的嗓音从断崖传来“陛下”
未时末,太后还未从午睡中醒来,禁军密报直奔椒房殿“启禀皇后娘娘,娘娘,陛下在东山打猎坠入悬崖,生死不明”
本在榻上闭目养神的高明纯猛地睁开眼“什么”
“哦哟,自个身子不舒服也不早说,本宫岂能不让你在宫中休息,快来人抬着谢太妃回宫调养,若是医治不好谢太妃,本宫拿你是问。”黎太后怒目圆睁,很是关心谢太妃的样子。
谢太妃从小榻上挣扎起来跪谢黎太后,眼看膝盖碰到地上,黎太后才将她扶起来“免了免了,快回宫休息吧,齐王妃也跟着照顾吧。”
“是,谢太后娘娘恩典。”
婆媳二人和一众宫女太监回了谢太妃的寝宫,刚到寝宫谢太妃就将伺候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母妃身体不适,先躺着睡一会儿,臣妾在一旁伺候。”齐王妃对待婆婆一向殷勤孝顺。
谢太妃摆摆手“无事,本宫的身体心里有数,你今日进宫来到底为的甚么事”
齐王妃犹豫了,在谢太妃一再催促下说出了真相“王爷想将宫里的白姑娘迎入府中,他不好与陛下提,让臣妾入宫求见皇后娘娘或者太后。”
“荒唐”谢太妃厉声反驳。
齐王妃身子一抖,默默坐在凳子上不敢言语,静静听谢太妃数落她。
“王爷不知道轻重你还跟着他胡来本宫当真是看错你了,那白姑娘是什么人陛下的救命恩人就连皇后对待人家都是客客气气的,陛下还未来得及将白蓉蓉收入后宫倒让这不省心的惦记上了你去见皇后了”
齐王妃噙着眼泪“不曾,皇后娘娘在承乾殿照料陛下,没有见臣妾。”
谢太妃哼了一声“没见你才好,若真是见了你将这件事说出口还不知是什么局面”
“王爷曾说那白姑娘与他两情相悦,是以才让臣妾来宫里求人,母妃,王爷性子急臣妾也不敢多反驳啊。”齐王妃想跟谢太妃诉委屈。
可惜,她想错了,话刚落音一个狠厉的巴掌便落到了齐王妃娇嫩的脸蛋上。
齐王妃捂着脸颊不可置信“母妃,何故殴打臣妾”
她在家中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娇姑娘,做了王妃后只有后宅不大顺心,但她是王妃,谢太妃怎能随意对她动手,就连齐王也不能打她
“怎么打你还亏了你了”谢太妃只当这儿媳懦弱,逆来顺受惯了,打就打了。
“母妃欺人太甚”
齐王妃捂着脸颊走出谢太妃寝宫,谢太妃惊了一下,连忙让宫女将齐王妃追回来,可齐王妃脚程奇快,派去的宫人没能追上不说,眼睁睁看齐王妃哭哭啼啼的走出宫门。
“娘娘,可要派人给王爷传信王妃哭着跑出去对娘娘名声不太好。”
谢太妃表面上不以为然“无妨,回头旁人问起来本宫只消说生病心情不好,碍不了什么事。先帝赐婚的都是什么人,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不说,还敢跟本宫置气,反了他了”
“娘娘,太后那边怕是会派人来问,要不要让人去康寿宫一趟”
“哼,黎氏贱妇皇帝病怏怏的她便拿嫔妃撒气,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张狂到什么时候,旁人不敢装病待在寝宫不就是怕她报复,本宫可不怕,到底谁能赢且等着看呢”
贴身伺候的宫女秋月不敢说什么,心知谢太妃是真的气坏了,简直口不择言。
高明纯听到齐王妃哭着出了宫门还挺意外的,尤其是脸上还有个巴掌印,谢太妃平时温柔谦逊难道还会动手打儿媳妇
“谢太妃是真病还是假病”
罗璧不敢断定“太医说谢太妃吃错了东西脾胃失调需要静养,奴婢听人描述了谢太妃生病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真病。”
“真是好玩了。”
“娘娘说什么”
高明纯神秘一笑“到时候会告诉你的,咱们先去承乾殿告知陛下这件事。”
婆媳之间的斗争赵衡不做评论,只是听了高明纯的描述,他越来越确定,前世齐王那个摄政王就是个傀儡架子,他背后那人才是真正想要谋朝篡位的,那人不是皇子却与齐王有些渊源所以才能控制齐王等人。
赵衡披散着头发坐在榻上思索,高明纯闲来无事拿了一把梳子坐到他身后慢悠悠的给他梳头发,与她柔软的发丝不同,赵衡的头发又硬又直,握着不如柔软的舒适,梳通后拿来一顶白玉冠束发。
“陛下,看臣妾手艺如何”高明纯拿来一面宝石镜子放到赵衡面前。
赵衡从深思中回过神才发现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素日苍白的病容也有了些精神“阿纯梳的极好。”
高明纯噗嗤一笑“陛下长的好,所以衬得臣妾梳头好看。”
赵衡认真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出头的他从前是春风得意的,额头眼角没有皱纹,面容更柔和亲切,不像前世那么冷厉,偶尔抱抱高家的小孩子都会吓到人家。
“陛下在看着自己的俊脸发呆吗”高明纯边给他捏肩活血边打趣。
“大胆”赵衡从背后捉住她的手,说出口的责骂也是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握着人家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后日皇姐便要出阁,陛下可要去大殿观礼”
赵衡摇摇头,轻轻靠在她身上又小心不碰到她的肚子“不了,朕现在还是个病秧子呢,等到那日阿纯不要表现的很高兴,记得担忧你的夫君。”
“是是是,臣妾谨记在心。”高明纯莫名觉得赵衡喜欢亲近她,别扭了一几天后便接着这份亲近了,他们是夫妻,亲近些也没什么妨碍。
到了虞真长公主出阁这日,宫里六局二十四司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虞真长公主在太后的康寿宫出阁,到清波殿拜别太后皇后,高明纯早早起床换上朝服上妆梳发,她的头发可比赵衡的难弄多了,还要带着沉重华丽的花树冠,去承乾殿见赵衡时,赵衡就表露出了担忧。
“会不会太沉了点”那么细的脖颈要戴着那么重的花树冠,他家小皇子还小啊,受不得累。
高明纯似真似假的抱怨一句“大婚那日臣妾脑袋上顶着的比这个还要沉呢。”
“女子为了漂亮可以付出很大代价啊”赵衡幽幽道。
“陛下尽说风凉话,臣妾不能多待要去康寿宫了,陛下今日找些乐子打发时间吧。”
“唔,朕晓得了,罗璧照顾好皇后,若有万一朕拿你是问。”
“是。”高明纯也跟着罗璧应了一声。
等坐上步撵去康寿宫时,高明纯被略微摇晃的步撵晃的昏昏欲睡,她怀孕后最明显的症状便是嗜睡了,好在想打哈欠时可以拿起纨扇遮挡,以免被人看到认为皇后举止不雅。
康寿宫人还不多,高明纯陪着太后用了早膳一起去偏殿看虞真长公主梳妆。
大红嫁衣披在身上,连脸颊都染上了喜气色彩,虞真长公主坐在梳妆镜前喜气洋洋,没有丁点离愁别绪,高明纯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愿虞真长公主这一世可以得偿所愿吧。
皇室婚嫁繁琐程度高明纯是见识过的所以这次她做好了充分准备,清波殿里虞真长公主拜别太后与皇后时她可以说是强作欢喜,比黎太后的真心欢喜浅淡许多,除去赵衡吩咐过,另一层缘由则是她饿了,饿的胃里难受。
一对新人上前拜见,高明纯看了杨钊元一眼,这人脸上还有一道淡淡疤痕,想必是那日打出来的鞭伤,也不知回到公主府,虞真长公主看到这疤痕还未消下去会不会再来找她算账。
这念头一闪而过,高明纯只盼着虞真长公主赶紧出宫,她好回宫用膳。
虞真长公主以扇遮面,含情双眸不时看向身边的准驸马,丝毫不在意新妇的矜持,而杨钊元穿着红色婚服,一脸的冷凝庄重,直直盯着眼前并不敢抬头乱看,余光只能看到华丽的皇后朝服,大殿之中只有礼官的声音。
到了吉时,虞真长公主裹着红色绸缎喜气洋洋的马车,车轱辘缓缓转动,大队的人马渐渐离开皇城驶向公主府。
黎太后派了亲信全程观礼,饶是如此仍是泪流不止,高明纯忍着饥饿劝解“母后不必忧心,待皇姐回门母后便能见到人了。”
虞真长公主两次出阁都住在京城,且能随心所欲的进宫探望黎太后,比一般的出嫁女好得多。
将太后送回康寿宫,高明纯回了承乾殿,御膳刚摆上没多久,高明纯这次没和皇帝客气,自个坐下先吃个半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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