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宫廷大殿中。
大殿流光溢彩,灯火辉煌,气势磅礴,充满了豪放和粗犷之感,充分显示了大金游牧民族的特性。
陆陆续续已然有人到了,在侍从的指领下朝着他们的座位走去,偶有遇到熟人还停下来交流两句,气氛十分融洽。
待天色稍暗,大佬们陆陆续续的进场,带着随从朝自己的座位走去,熟门熟路,气势凛然,说笑声便小了下来,气氛稍有些安静。
未过三息,皇子们带着自己的亲信走入了大殿,不知是不是巧合,他们仨居然是一起到的,有说有笑,似乎关系不错,座位也安排的近,充分展示了兄友弟恭的融洽关系。
坐在前端的穆哈尔掩面喝了口酒,冷冷一笑,对身旁人道“这时候他们又表演起了兄弟情深”
宇颜之烈看了眼那三个言笑晏晏的皇子,表情连遮都懒的遮,一脸鄙夷道“大汗的英明神武一分没学到,辞国人的勾心斗角倒是学的一分不差,现在都将军回来了,又倒知道抱团了”他看着笑容和蔼可亲的皇子们灌了口酒,道“真不知道大汗怎么教的”
后头一个武将出声道“要不是大殿下”
“噤声你又想挨鞭子了”旁边的武将一把捂住他的嘴道。
一阵窸窣过后,这边恢复了安静。
皇子们自是知道对面表情愤愤的武将在说些什么,但是他们自来是与武将们不对头的,那是他们尊敬的叔叔那一头的,哪里会看的惯他们。
大皇子牧都然转头对笑容弧度变都未变的牧易轩道“这些武将,自是不知道又在说些什么了。”
牧易轩笑容未改,从容道“大兄管他们作甚,还不若养精蓄锐以待正主”
牧文泽望着入口,眼睛微眯道“看来我们尊敬的叔叔终于带着他的契弟到了。”
牧都然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牵着另一个人,所过之处,皆是问好声和行礼之举,短短一段路楞是走了许久。
多么熟悉的一幕,从小到大,只要他们这位叔叔与他们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即使贵为皇子,大汗的儿子,他们也无法夺走别人对他的恭谨和礼重,每每显的他们如同他的仆从一般。
牧文泽看了许久,才意味深长道“那个辞国人果然如传闻般,心不甘情不愿,是被他强行掳来的。”
牧易轩嗤笑道“找个辞国人结契,即惹怒了大巫,还使父亲不喜,他怕是得势太久忘记了根本”
都天禄终于走过了人群,来到了最前端,穆哈尔他们立刻站起身恭谨行礼,都天禄朝他们挥了挥手,朝最前面那一席位置走去,路过牧都然他们那一桌时,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牧都然连忙带着弟弟们站起身恭谨道“叔叔最近身体可好”
都天禄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不慌不忙的帮安嘉瑞系紧披风的带子,轻声细语道“夜深了,风大,别着凉了。”
安嘉瑞拢紧披风,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皆外貌出色,气质高贵,又各有特色。牧都然的外表和举止如同低配版的都天禄,却远不如正版野性十足,气势轩昂,站在都天禄身边便显出几分畏瑟来;牧易轩一眼看去,温和亲切,有几分文人风骨,但眉眼之处,泛着几分狠戾,破坏了他的温和之态;牧文泽与他两个哥哥都不同,眯着眼,嘴角微勾,左侧的小酒窝欲露不露,显出几分无害之色,再加上他脸小,便显得他十分年幼,似不谐世事。
安嘉瑞看完他们再看低垂着眼睫细心的帮他系好带子的都天禄,由衷的赞同艾赞所说的话,都天禄确实是年轻一辈中十分出众的了。
果然现实与不同,哪来那么多天资聪颖风华正茂的天之骄子呢一个时代有一两个便算是了不得了,更何况在大金聚集一堆他为之前对都天禄的腹谤感到抱歉,他已经足够出色了,不能要求太多。
待他这如艺术般慢慢的系好带子,才转头正眼看了他们一眼,亲切道“哦我最近身体挺好的,倒是你们,看上去有些思虑过重啊。”
被他这么一说,牧都然讷讷的不开口,牧易轩倒是正要说话,身后传来了一声高喊“殿下,你跟他们废什么话呢快来此处坐下,等会大汗该来了。”
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能如同大声,发自肺腑的说出这种得罪人的话,只有一个人,没错就是他,边勇捷。他正站在都天禄那一席的后面几个留给亲信的位置上,还生怕都天禄看不见,在那边起身示意。
牧易轩脸皮抽动了一下,咽下了嘴里的话,牧文泽笑着接过话茬道“叔叔不若先去那边坐下免得边将军这样,被大汗看见,又得被罚。”
都天禄冲他点了点头,带着安嘉瑞坐到了前面第一个位置上,淡淡的看了眼身后站在位置前鹤立鸡群的边勇捷,边勇捷龇牙咧嘴的坐到他身后,嘀咕道“殿下,你又跟他们浪费时间”还不等都天禄去摸鞭子,他突然话题一转神奇的道“咦,安先生的脸色好了许多呀,殿下把你身体养的不错”
都天禄收回了摸鞭子的手,面色微微缓和了下来,边勇捷接着小声道“殿下晚上表现这么样是不是龙虎精神不然你怎么能这么滋呜呜呜。”
柱子间就跟桂清说了几句话没盯着他,边勇捷立刻就在那边捋老虎胡须,他熟练的捂住边勇捷的手,熟练的露出抱歉的微笑“殿下,你知道的,边勇捷他”他指了指边勇捷的脑子。
都天禄压根不吃这一套,他的手已经摸到了座位边上的鞭子,眼看这一鞭边勇捷必然是躲不过去了,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牧夺多携络清如一对璧人般走了进来,大步走过人群,坐到顶端雕刻着复杂图形,显出龙吞虎踞之势的椅子上,左手搭着椅背,右手握着落清的手。
众人纷纷站起了身,朝大汗行了一礼,才坐回椅子上。
牧夺多扫视了一圈,朗声道“人都来齐了”
侍从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他才点点头,一挥手道“那先开宴吧。大家切勿拘束,庆功宴都放开了吃”
话音刚落,立刻有两排仆从端着托盘整齐的走入大殿,将托盘上的食物放到每一席上,再有序的退场。众人面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精致菜肴。
气氛热烈了起来,但没有谁是真的放开了吃,大多是夹几筷意思一下,拿着酒杯微微沾唇,跟身边的人轻声说些什么,气氛热闹中又带着一丝有序。
安嘉瑞觉的有些有趣,就当前场面来说,哪怕放到辞国,也不算是太失礼,但对刚建国没多久的游牧民族来说,已然算是十分的有礼有节了,这么一看,大金的阶层已然分割开来,有了封建的几分精髓。
他拿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目光不着痕迹的向不远处一席满是辞国人的桌面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几个鼎鼎大名的熟人,当然是闻名已久的“熟人”,真正认识的人倒是没有;但就是剩下几个眼生的文士,都气度非凡,皆是胸有锦绣之辈。
不期然与其中一位年轻文士对上了眼,对方似有些诧异,反应过来之后又冲他微微一笑,拿起酒杯遥遥敬酒,左手微扬,柚子轻轻遮住了他的脸,再收回手,翻转酒杯,示意滴酒未剩,动作行云流水,风度翩翩,潇洒自如。
安嘉瑞的文士之魂悄然燃烧了起来,他微微一笑,似乌云退去,展露出姣姣明月,光芒普照大地,闪亮而清澈;右手执杯,左手靠在右手前,垂下了的袖子自然的遮住了下半张脸,眉眼微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才欣然的倒扣杯底,与他相视而笑。
相逢一笑,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此人可交那个年轻文士在心底默默的道。
此人气度不逊于我,差点就输给他了。安嘉瑞在心底默默的道。
都天禄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不由侧头在他耳边提醒道“郁温纶,虽不曾闻名于辞国,然谋略和文采堪称一绝,嘉瑞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安嘉瑞执着酒壶缓缓倒上茶水,闻言放下酒壶,好奇道“将军被他算计过”
都天禄乘机靠近了些许,几乎是肩并肩,侧头就能亲到安嘉瑞的脸,才不屑道“他敢”
他停顿了下道“但他此人为事不按常理,常有出人意料之举,而且”他看了眼上方开怀大笑的大汗,低声道“颇得大兄信任,似无权柄,实则背景深厚,非可易于之辈,嘉瑞,你千万小心些他,最好不要与他来往。”
安嘉瑞微微一愣,不由生起几分敬佩之意,未曾闻名于辞国,又能成为大汗的座上宾,可见他的手腕和远见皆是一绝。于大金未起势前便闻见了辞国的衰弱,不显名于辞国,谓之远见;远奔万里投靠大金,至今而坐稳谋士之位,得到大汗的信任,谓之手腕。
帝国兴起,果然不乏名臣强将,青史留名之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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