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有想要办理休学的打算为什么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林雪涅其实险些就要把她想要这样做的真正理由脱口而出了,可看着海莲娜的那副心理医生在对上自己的病人时的表情,她就忍住了。她抿了抿嘴唇,然后并不放下刀叉地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那些食物说道
“因为我突然发现我来欧洲留学已经快要四年了,柏林音乐学院两年,布拉格大学两年,可我都还没有去欧洲好好看看,所以我就想先办个一年两年的休学,去到处走走看。”
这样的话如果被其他人说出来,还是有很高的可信度的。可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林雪涅,在她来到布拉格以前就已经认识了她的海莲娜当然一个字也不会信。但是这个捷克女孩并没有直接拆穿林雪涅,而是问道
“你在柏林音乐学院的学籍真的还能保留那么长的时间吗我以为,一开始的时候,你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演奏古典乐曲才会来这里学习日耳曼文学的。”
听到这句话,林雪涅顿住了动作。而当她看向就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友人时,海莲娜问道“我我知道你不想再和我争辩那些是真是假,所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认为这真的值得吗”
“值得,他当然值得。”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林雪涅显然经过了一种痛苦的挣扎。她不想再听到自己的这位朋友如何告诉她,她所经历的那些全都只是臆想中的幻觉,可如果不说出那些,她会不知道应当如何告诉眼前的这位友人,那个绿眼睛的贵族男孩所值得的一切。
“海莲娜,在他长大之后,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才只有十八岁。可现在他已经二十一岁了,我这里却只过了三个多月最开始的时候我意识不到,我只知道他只有周末才能来布拉格找我,那时候每周的休息日只有星期日一天,他每周六都会在放学之后直接从德累斯顿坐车来看我,然后坐星期一早上三点的那班车回去,赶他早上的那节课。可是我想要每天都能看到他。所以每一次我这里才只过去了一个白天,他那里就已经过去一周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他在我根本不拥有的时间里不断地想念我。这意味着他的那些没有我参与的时间就这样流逝了。我觉得他可能明白我身上的那些秘密,可他却从来不问我。他总是默默为我付出很多,也为我做了很多,可他却从不要求我任何事。我不想让这样的情况再继续下去了。”
这一次,海莲娜并没有再一次说出类似于告诫的话语,她只是在林雪涅的视线撞进她的眼睛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说道
“哪怕你会在时间的另一头和他一起变老,而你在这里的朋友们,我们还依旧年轻”
这是林雪涅在先前还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可当她从海莲娜的口中听到它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可以很从容地给出回答。
她说“是的。”
这可真的是超出海莲娜料想的,最糟糕的回答了。
于是她试着再一次地去劝说林雪涅,用一种可能并不有效,却也许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后一种方法。
“雪涅,艾伯赫特很担心你。”
对此,林雪涅只是笑了,而后她对海莲娜说“那就请你替我感谢他。”
林雪涅和海莲娜的这顿午餐或许并不能够算得上是不欢而散,但它的确也没有两人在结束了这次交谈之后持续太久。那是因为,林雪涅很着急地要赶回去,就像在过去的这两个月时间里的每一天那样,她着急赶回去看一看,那里有没有艾伯赫特给她寄来的信。
她想,如果她并没有收到艾伯赫特给她寄来的,告诉她这周末会在什么时候,又会乘坐哪班火车来布拉格的信,那她就马上动身去到德累斯顿。
这是因为,她真的已经很想很想她的绿眼睛男孩了。哪怕对于她来说,她其实才只有半天的时间没有见到对方。
她发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只要一想起那个男孩,她就会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已经被填满了。她甚至不能在什么人的面前提起那个男孩,因为她只要这样做了,她就会很想很想那个男孩。
而只要她一想到那个绿眼睛的贵族男孩也是一样,她的内心就会出现一种根本无法缓和的歉疚感。它应当是混着很深很深的爱意,仿佛潮汐那样涌向她,让她甚至无法去做任何与那个男孩无关的事,也无法去想任何与那个男孩无关的事。
当林雪涅走回属于她和那个男孩共同的阁楼小屋时,她脚下的道路似乎还是这样,可街道两边的房子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从属于现代的色彩变成了它在旧日里的样子。
这是一座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都没有遭到过惨烈轰炸的,被眷顾的城市。在一百年的时光里,这里的房子除了被翻修,被刷上新的色彩,仿佛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正是因为这样,林雪涅才会在第一次和她的贵族男孩一起走过这里的时候就认出它来,认出艾伯赫特所买下的,就是她在一个世纪以后租下的那间阁楼。
而现在,她正走进1929年时的这栋房子,并用她随身带着的钥匙打开了门口的信箱。
当她发现在好几份报纸里还躺着一封由艾伯赫特署名的信时,她高兴坏了。她根本等不及进到阁楼就想要打开它却又担心这样会撕坏由对方亲手封起来的信封。
于是她只能在过道里翻出包里的裁纸刀,并小心翼翼地打开它
雪涅
我将在周六晚上的十一点二十分抵达布拉格,他们说,列车会停在布拉格中央火车站的五号站台。
才只看到这封信的第一行,林雪涅就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她觉得自己一定得做些什么于是一跨跨两节楼梯地往上跑,然后她又在开了门之后一下躺到了沙发上,躺在沙发上一遍一遍又一遍地起这封看起来平淡无奇,只是向她诉说了这些天里又发生了那些琐碎小事的信。
当她把这封信到了第六遍的时候,她才想起在她一进门的时候就被丢在了桌子上的那些报纸。她看了一眼那沓报纸里放在最上面的一份,当她确定今天就是1929年的这个周六时,她不得不又看向墙上的挂钟。
可现在才只是上午十一点
于是林雪涅坐到了写字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信纸开始写道
艾伯赫特
现在是周六的上午十一点,我正坐在阁楼里,等着载着你的火车发往布拉格。我知道我很快就能看到你,可我依旧想要给你写下这封信,因为我想要你在回到德累斯顿的星期一早上就能看到我写给你的这封信。
曾经,林雪涅可以一天给弗兰茨卡夫卡写很多封信,并且还能硬着头皮每一封都往长里写,一出手那就是富有文艺情怀的唯美句子。可现在,她却只想要用最简单的,最能诉说她此时心情的句子写下这封信。
可是她才写下几行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写,是不是会显得有些过于夸张。于是她又停下笔来想啊想。
她给艾伯赫特写了满满一张纸的信,然后就开始起了这几天的报纸,当她津津有味地了几页报纸后,她就觉得自己又有很多想要和对方说的事了。
于是她又写下两页,却是突然想起来她还没有给这两天准备足够的好吃的呢
于是她放下手上的这几页信纸,拎上自己的包,走向她在这间阁楼公寓里经常住的那间卧室。当她站定在那里,努力调动起自己的情绪与意念,就像她在过去的那两个月的时间里所慢慢摸索出来,也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起来的那样。
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加集中精神,她还伸出一只手,仿佛能触摸到那份时间涟漪一般转动起自己的手掌。
然后,时间与空间就这样在她的眼前扭曲,她看到了自己的那间阁楼小屋,它仿佛在时间的海洋中荡漾着,离她很近又离她很远。
看到这个第一次见到时惊喜万分,可现在却已经很是眼熟的场景,林雪涅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会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阁楼。
于是她去到了厨房,拎起自己的防尘袋就加快脚步地跑了出去,开着她的电动风火轮奔赴最近的超市
她在超市里买了很多好吃的然后又迅速奔回家,把该拆的包装给拆了,该换进自己的碗碟里的则放进自己的碗碟里,至于酸奶她则把那些酸奶全都倒进了玻璃小瓶里接着她又用一个很大的篮子装上那些,并用同样的方式又回到了1929年的那个阁楼里
当然,当林雪涅这么做了之后,她其实是很想在这段时空里,一会儿回到2020,一会儿去到1929,过一会儿又回到2020的
但是在这样的想法出现后,她就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并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道醒醒吧这样的小游戏你又不是没有玩过
这样之后,林雪涅才又安安心心地提着篮子去到了厨房,并把这些食物都给放好了
接着,她又坐到了桌子前,继续那些很可能等到晚上十点半她都还看不完的报纸,并且带着一种全情投入的态度给艾伯赫特继续写信。
当她发现信都已经写完了,而报纸上也没有任何她还感兴趣的内容之后,她就又给小亲王路德维希写起信来,和他好好沟通一下他的滑翔机初体验有没有被他的妈妈知道
晚上十点半,早已出门过一趟,把那两封信都放到了邮筒里去的林雪涅带上了被她装在保温杯里的热拿铁,并正式向着布拉格中央火车站进发了
是的,那里距离她现在所在的小阁楼并没有那么远,即使是走路过去可能也只要花上二十多分钟。可她就是想要提前去到那里,并在这样一个让人觉得冷飕飕的天里坐在火车站的五号站台那里等着。等着,等着,看着每一列在那里停靠的列车。
直到11点20分的时候,那列由德累斯顿开来的火车把她心爱的人带来她的身边
又是一列火车开往这里,火车的车头亮起了能
作者有话要说 让人在这样的夜晚感到炫目的光,并发出了靠站时的汽笛声。
听到那个声响,没有一丝困倦的林雪涅摸出了口袋里的怀表,并将它打开。
时针和分针正指向着11:20,而在怀表的盖子里侧,则有着一个金发男孩的黑白相片。
当她带着笑意用着迷的目光看向这张相片的时候,照片里的那个男孩则正走向她。当视线中的这个女孩离他越来越近,他也越走越快。直到最后,他甚至跑了起来,并在快要跑到女孩面前的时候把手里的皮箱一扔,然后把人猛地一下抱起来
有好多小伙伴问我,是不是快要二战了没有啦没有啦二战还要好一会儿中间还有很多事情要搞的而且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大家搞了那么多事情二战也不会打得这么大,范围这么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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