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第二十五章

    夏风微醺,寺庙两旁水缸里睡莲静静绽放。

    云黛老实交代完她事,忍不住问起谢伯缙来,“大哥哥,你为何会在地藏菩萨殿前”

    谢伯缙从容地往前走,“寻你。”

    云黛错愕。

    谢伯缙侧眸看她,“想问你为何没来学骑马。”

    这下云黛更懵了,没想到他特地寻来,竟是为了这事

    粉嫩唇瓣轻轻动了动,她磕巴道,“你、你忙,我不好打搅你。”

    谢伯缙“我不忙。”

    云黛“这天儿有些热,不适合练马。”

    谢伯缙“酉时过后,日头落山,算不得热。”

    云黛“”

    所以,他这是在盛情邀请她去学虽然他顶着这样一张没有表情冷峻脸庞。

    “还是不麻烦大哥哥了。其实我对骑马也没太大兴趣,会骑就成。”云黛觑了他俊美侧脸,讷讷道,“而且就算骑得再好,日后也用不大着。闺阁女子比不得儿郎,儿郎骑术好,可以上战场厮杀,可以天南地北策马奔腾,女眷本就出门少,就算真出门也是坐轿坐马车,策马奔腾次数少之又少”

    谢伯缙眉梢微挑。

    这小姑娘乖巧规矩外表下,似乎藏着一颗不那么规矩心。

    “明景皇帝那朝大力促进与西域贸易往来,一时胡风盛行,民风开放,再加之圣慈皇后鼓励女子从商读书,女子地位大大提高,不但能在外行走谋生,还出了不少女商、女医官、天文学家、算学家”

    他突然说起这个,让云黛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伯缙却自顾自继续道,“我们谢家高祖母许氏,便是那时鼎鼎有名女商。她原是侯府嫡女,后独自经商,走南闯北,甚至还将生意做到了西域诸国。后来她虽嫁到陇西,却也没停下手中生意,还曾三次下南洋,游历他国”

    云黛眼前一亮,“这位高祖母故事,我也听祖母讲过,史书上也有记载,她真是名顶了不起女子。”

    “虽说如今风气远不如前,但你也不必太过沮丧,长安往南那边规矩重,陇西这边还算好”说到此处,谢伯缙沉默了。

    良久,他才道,“若有机会,你来北庭玩,那里有大片草原,最是适合跑马。”

    云黛顺着他这话,好奇地问,“大哥哥,北庭是个怎样地方我听说那里条件艰苦,荒芜贫瘠,有连绵沙漠和荒地,有狂风呼啸红色鬼城,还有千年不化冰川雪山”

    “你说都有。”谢伯缙稍抬下巴,双眸直视着前方,语气不自觉地温和,“但沙漠里也会有月牙般静谧湖泊,雪山下有比蓝宝石还要纯澈蓝色湖泊和碧绿草原,还有成片云杉和松树耸立在山间”

    云黛听得入了迷,心底也仿若照进一缕光芒,变得敞亮起来。

    不知不觉中,俩人走回了禅房。

    乔氏那边刚好与高僧讨论完,顺道还求了三枚前程似锦香包。

    “你们等久了吧”乔氏将一个香包递给谢伯缙,转脸柔声问着云黛,“方才听翠柳说你去求签了,求了个什么签”

    云黛局促道,“求了个中签,不好也不坏”

    乔氏还想再细问,谢伯缙出声道,“母亲,看天色将有大雨,还是趁早回府罢。”

    乔氏望了眼远方那初现昏暗天色,诧异道,“我说午后怎突然闷热起来,原来是要落雨了。那是该快些回去了,不然路上泥泞可不好走。”她边说着边往前走。

    云黛悄悄抬眼看了下谢伯缙,谢伯缙淡淡回望她一眼。

    云黛先是一愣,旋即朝他弯眸轻笑一下。

    谢伯缙眼波微动,没说话,自顾自往前走了。

    云黛也赶紧跟上前去。

    傍晚时分,一行人回到府中。

    各自回院子前,云黛朝谢伯缙一拜,“大哥哥,日后麻烦你教我骑马了。”

    见她这副规规矩矩仿若拜师模样,谢伯缙眉眼间凌厉在夕阳余晖下也减退了几分,语气缓和嗯了一声。

    当日夜里,伴随着轰隆隆闷雷声,果真下起了大雨。

    琥珀披起衣裳,检查了一遍窗户,又走进里间,见云黛还没睡,便坐在床边与她作伴。

    “幸亏世子爷不计较,今日他一个眼神看过来,奴婢背后都吓出一层冷汗”聊起白天事,琥珀还心有余悸。

    “大哥哥他一向没表情,但他人很好”

    琥珀点点头,伸手替云黛掖了被子,笑道,“今日见姑娘与世子爷聊了许久,相谈甚欢,这是好事。日后国公府便是世子爷当家,姑娘若在出阁前与世子爷搞好交情,等出了阁许了人家,若遇到什么麻烦,世子爷也能给您撑腰做主。”

    朝夕相处了五年,琥珀心里早已将云黛当成主子,满心满眼替她打算着。

    云黛翻了个身,“琥珀姐姐,你说大哥哥会在北庭待多久,何时才会回陇西府长住呢”

    “这奴婢哪知道。世子爷是朝廷命官,何去何从都是陛下定。”琥珀拍了拍云黛背,“姑娘还是早些睡吧,若是明日天晴,你不是还要去寻世子爷教你骑马么”

    云黛轻轻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琥珀姐姐你也去睡吧。”

    豆大雨点敲打着窗棂,噼里啪啦作响,在这不断地雨声里,云黛做了个美梦。

    她梦到她骑着马在广袤无垠草原上奔跑,微风卷绿浪,各色小花开得灿烂,两旁是高大圣洁雪山,她跑得快活极了,忽而一人在背后喊了她名字,“云黛。”

    她扭过头去看那人,可还没等她看到那人样子,梦就醒了。

    云黛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掀开鹅黄色鹦鹉衔枝绶带纹幔帐,探出个脑袋往外看天光已然大亮,雨却依旧下个不停。

    她垂下眼,有些失望想,看来今日无法去找大哥哥骑马了。

    这场雨一直下了三日才停,雨后初霁,澄澈如洗天边还挂起一道绚烂彩虹,惹得院里丫鬟婆子们一个个都仰头欣赏,欢喜不已。

    云黛换上一身利落银红色拼褐色朵花纹圆领袍,腰系牛皮腰带,一头发也挽成个简单高髻,单用一根玉兰花银簪固定住。一张未施半点脂粉脸蛋素净白皙,自有种天然去雕饰清丽之美。

    “姑娘这般打扮也好看极了。”翠柳和红苕捧着铜镜在旁夸道。

    云黛手挎着腰带,挺了挺小胸脯,一副意气风发儿郎模样,笑道,“我这样像不像三哥哥”

    琥珀噗嗤笑出声,“姑娘可比三爷斯文多了。”

    说笑了两句,云黛便带琥珀往谢伯缙澹怀院去。

    这还是云黛入府这些年,头一回来澹怀院,之前都是去谢仲宣和谢叔南院子时路过。

    隔着一堵高墙,能看到里头有棵很大银杏树,秋日叶子黄时,远远看去跟挂了一树金叶子似,阳光下金灿灿,煞是好看。

    如今正值夏日,银杏叶子还未黄,绿油油,上头挂着黄澄澄小果子。

    谭信领着云黛入内,她好奇打量着澹怀院布局。

    相比于谢仲宣院子随处可见文雅精致、谢叔南院子长廊上挂着一溜儿五彩鹦鹉画眉等,谢伯缙院落中规中矩,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但胜在开阔明朗,比另两人院落都要大,中庭还布设了假山水,足不出户,赏心悦目。

    谢伯缙在书房里看书,云黛进去后还有些紧张,朝他行了个礼,软声喊道,“大哥哥万福。”

    坐在黄花梨大理石书桌前男人缓缓掀起眼皮,看向那道娇俏干练身影,“来了。”

    他放下手中书,也不废话,起身道,“那就走吧。”

    云黛慢半拍“欸”了一声,赶紧跟上他,心里却想,早知道来了就走,她就直接去马厩等他了,还不用绕这么一圈。

    一炷香后,两人到达后院马厩。

    因着是同一马种,马奴将云黛那匹石榴马与谢伯缙那匹踏云放在同一处养。

    俩人到达栏前,两匹马正十分和谐地在一个马槽里吃饲料。

    “世子爷,云姑娘,你们就放心吧,喂这种西域来汗血宝马,奴才用都是上好马料,一半苜宿一半谷梁,专门调配,半夜奴才还会再喂一趟。”马奴弯腰哈气邀着功。

    谢伯缙将马牵了出来,动作熟稔得抚了抚马脖子,对马奴道,“你养得不错,回头上我院里领赏。”

    马奴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钻进马栏将那匹石榴牵了出来,殷切道,“云姑娘,您马。”

    云黛牵过缰绳,低低对马道,“石榴啊石榴,今天大哥哥要带我练马,你千万配合我,我们好好练”

    石榴认出主人样子,垂头朝她身边靠了靠,打了个响鼻算作回应。

    “大哥哥,我们是在后院练,还是怎样”

    “今日先在后院练,我看看你上下马姿势和骑马动作。”谢伯缙牵着马,往外走去,“跟上来。”

    云黛牵着石榴跟了过去。

    晋国公府后院有一大片空地,平时府里要遛马学骑马,都是在此处。

    在谢伯缙严厉注视之下,云黛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抓着马鞍,翻身上马

    她个子不高,石榴又长得太快,这直接导致她这会儿上马有些费劲儿,小腿还在空气中蹬了两下,才爬上去。

    “之前上马挺简单。”云黛坐在高高马背上,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年初送来时候,石榴还没这么高大,没想到养了这几个月,又长大不少”

    她白瓷般小脸泛着红,不知是羞,还是上马费劲累。

    谢伯缙没说话,只走上前,朝她伸出手,“下来。”

    云黛微愣,她才上来没多久。

    不过看着谢伯缙伸出来手掌,犹豫片刻,她还是扶着他手,从马背下来。

    男人手掌很大,温温热热,掌心有粗糙茧子,他牢牢地撑着她手,有一种完全将她托起来强大力量。

    还没等她回过神,人就从马上下来了。

    等她站定,谢伯缙松开她手,一本正经道,“你注意看我上马动作。”

    话音一落,他轻轻松松就翻身上马。

    云黛黑眸微微睁大,满脑子都是这么简单、这么潇洒吗。

    “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

    “那你试试。”谢伯缙从马上下来,手掌安抚地摸了下石榴。

    云黛抿了抿唇,道了声好,便学着他方法试了试。

    虽然比开始是轻松不少,但腿短这回事,真不能勉强。

    她面颊酡红地看着他,小声道,“大哥哥,祖母说过我还能长高些,也许我再长高点,会好一些”

    谢伯缙默了一瞬。

    她便是长得再高,也长不过石榴。

    算了,上马姿势不重要,跑得快跑得稳才是关键。

    “那你骑一圈给我看看。”谢伯缙道。

    云黛对骑马还是很有自信。

    她握着缰绳,慢慢地沿着空地骑了一圈,又转回谢伯缙面前,一双水眸眨巴眨巴,满是期待地望着他,“还可以吗”

    谢伯缙薄唇轻启,“尚可。”

    然后指出她几个错处,又教着她如何安抚马匹,给坐骑下命令

    这边在后院学着马,归德院里乔氏知道后,先是笑了笑,觉得这些年阿缙都在外面,兄妹俩互相亲近些挺好。可转念想到三郎对云黛心思,眉头不由蹙起。

    孩子们都长大了,到底不是有血缘关系亲兄妹,阿缙常年在军中不近女色,且云黛生得那般倾城绝色她虽知长子不是那种胡来之人,云黛也懵懵懂懂并无那些乱七八糟心思,但还是得避着些

    在她看来,二郎或是三郎喜欢云黛,能两情相悦话,她自然是乐见其成,乐意将云黛留在家里当儿媳妇。

    可唯独长子不行。

    阿缙是国公府嫡长子、嫡长孙,是要继承国公府爵位,担起整个家族大梁。

    莫说云黛是个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孤女,便是她父母兄弟还活着,那样家世也是断然没有资格担任国公府主母之位。

    乔氏将花鸟山水团扇搁在裙边,朝前招了下手,“玄琴,你过来。”

    玄琴立即上前,“夫人有何吩咐”

    乔氏轻抚过案几上鎏金鹦鹉纹提梁小茶壶,柔美脸庞上满是庄重之色,她肃声道,“以后云姑娘与世子爷练马时,你派个人在一旁盯着,若是有何不妥之处,你速来禀我。”

    玄琴跟在乔氏身边多年,自然明白她心思,忙垂下头,低低应诺下来,“夫人您放心,奴婢定会安排妥善。”

    日子有条不紊朝前推进,云黛与谢伯缙学着骑马,每日傍晚学半个时辰,练完正好用晚膳。

    正如谢叔南说得那样,谢伯缙骑术一绝,在他教导下,云黛觉得骑马变成一件很有趣事,甚至在谢伯缙带她去郊外跑快马时,她都可克服恐惧,能稍稍跑得快些了。

    唯一缺憾就是,她上马姿势依旧不够潇洒。

    有一回,她刚坐上马,无意看到谢伯缙那张开又收紧手指,似乎是看不过眼,想亲自伸手把她拎上去似。

    云黛看得又是惭愧又是庆幸,还好她这会儿长大了,若放在五年前,大哥哥肯定就直接拎她了

    她记得五年前谢伯缙曾经带她骑过一次马,那次骑马特别快,她吓得都不敢睁开眼。那回大哥哥是怎么把她弄上马呢是拎上去,还是抱着上去时隔多年,她都记不太清了。

    这日午后,云黛在清夏轩临窗榻边看书,忽外头有丫鬟禀告,说是孙氏带着乔玉珠来府了,乔氏请她过去。

    这半月来府中都围着谢伯缙转,云黛也有许久没见玉珠,如今一听她们来了,面露欢喜,稍作整理,便往归德院去了。

    归德院次间内,乔氏和孙氏坐在榻边闲聊,一袭嫣红色裙衫玉珠抓着一把瓜子,百无聊赖听着。

    当外头响起“云姑娘来了”通报,玉珠立刻直起腰来,抬头看向门外。

    丫鬟将珠帘掀开,身着鹅黄色短衫与天青色襦裙云黛款款而来,斯文规矩朝乔氏与孙氏行礼,“云黛拜见夫人,拜见舅母。”

    “我与你舅母才念叨着你呢。”乔氏笑着。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孙氏笑着看向云黛,不住夸道,“小半年没见,云丫头模样越发出众了,也不知这样俊俏好女子,日后便宜了哪家儿郎。”

    云黛脸颊羞红,玉珠笑嘻嘻接话道,“可惜我不是儿郎,我若是儿郎,定要将云妹妹娶回来。这么个如花似玉美人儿放在家里,我每日瞧着,饭都能多吃两碗。”

    屋内一众人皆笑出声,孙氏伸出手指,笑骂道,“你啊你,成日里胡吣要我说,你就是想娶,云黛还不肯嫁你这个无赖小泼猴儿。”

    玉珠挑眉,朝云黛挤眉弄眼,“云妹妹,你嫁不嫁我”

    云黛越发羞赧,娇嗔道,“才不嫁。”

    玉珠捂着胸口,长长嗟叹道,“哎唷,卿卿如此心狠,真是伤透吾心呐”

    这话一出,众人捧腹大笑。

    乔氏笑着揉肚子,对孙氏道,“你家这个玉珠啊,真是个开心果。若不是”她及时截下后半句话。

    孙氏哪能不明白,乔氏一向喜欢这个侄女,当初她们一同有孕生子时,还曾约定过若生是一男一女,日后可以亲上加亲,互做亲家。

    哪知道老天爷真给他们一男一女,俩孩子却是天生不和,见面就掐。是以结亲这回事,两家也渐渐不再提,免得强行做了亲家,却结成了一对冤家,那可就不美了。

    云黛坐着喝了半盏茶,玉珠就坐不住了,扭来扭去地。

    孙氏瞧见,无奈道,“你是浑身长虱子了好歹也是个做姐姐,没事多跟你云妹妹学学,像她这般贞静斯文才是大家闺秀模样。洛阳白家是书香世家,最是注重礼仪,你这个样子嫁过去,婆家怕是要在背后戳我脊梁骨了”

    玉珠撇了撇嘴,“他们敢敢说我娘家坏话,我就跑回来,不在他们那破地方待了。”

    孙氏哑然,又气又好笑,还有隐隐约约担忧。

    云黛暗暗观察着孙氏,小半年没见,她觉得孙氏好似又憔悴了许多,明明与乔氏年岁相仿,可两人并排坐着一对比,那气色和精神差别格外明显。

    想来都是为着乔明珠母女闹,也不知明珠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云丫头,你和玉珠也有段日子没见了,你们姐妹俩去玩吧,我与你舅母说说体己话。”乔氏温声道。

    云黛称是,玉珠则是如闻赦令,笑道,“多谢姑母,还是姑母最疼我了。”

    说着就挽住云黛手,带着她出去。

    望着俩孩子离去背影,孙氏感慨,“年轻可真好啊,想当年我与你相识时,也是这般年纪。如今唉,老了,老了。”

    乔氏望着孙氏黄中透黑脸色,关怀道,“嫂子,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身体,玉珠还没出阁,你可别为了那起子不重要贱人伤了自个儿身子。”

    孙氏颔首,挤出一抹勉强笑意,“我知道”

    这边厢姑嫂聊着内宅之事,另一边玉珠拉着云黛套了马车,出了府。

    “我跟你讲,那家冰碗滋味特别好,里面放了梅子山楂碎,吃起来酸酸甜甜我上次吃了一回,就想着下次一定要带你来试试。”

    玉珠兴致勃勃地与云黛分享着美食,又问起她近况来。

    得知云黛最近一直在跟谢伯缙学骑马,玉珠一脸敬佩地看向云黛,咂舌道,“你胆子可真大呀,还敢跟大表哥一起玩前些日子他来我家拜访,我看到他,都不太敢说话五年前我就觉着他很不好接近,没想到五年之后,竟然更骇人了你跟他都聊些什么呀他是不是一个字一个字答你”

    “就是寻常聊天。”云黛想了想,补充道,“其实,我也是怕他,但我没做错事话,就不是很怕,聊还是能聊两句。”

    玉珠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说说笑笑没多久,外头马夫喊道,“姑娘,到刘记糖水铺子了。”

    玉珠嗳了一句,催着云黛,“到了,你快把帷帽戴上。”

    虽说帷帽可防风防晒,但时下女子出门都不作兴戴帷帽,譬如玉珠嫌麻烦,就从来不戴。可云黛却是要带从前她并不戴,可后来她出门惹得路人频频侧目,甚至还有不少人打听她,不胜烦扰,至此她出门都要戴帷帽遮一遮。

    且说云黛戴好帷帽,与玉珠一道下了马车。

    两人去糖水铺子二楼寻了个靠窗位置,点了两份冰碗,另加一大份槐叶冷淘。

    炎炎夏日一碗浇着香浓酪浆与槐花蜂蜜冰碗,配上碎碎酸梅干和山楂末,一口下去满口清甜微酸,开胃又解暑。

    “真是太好吃了。”玉珠含了一大口,一脸享受道。

    云黛拿着小银勺,欢喜地点点小脑袋,“嗯嗯,好吃。”

    俩人吃得一本满足,忽,玉珠扫了一眼窗外,惊讶道,“咦,那不是谢南瓜吗他这是要去哪”

    云黛闻言,也好奇看去。

    果真见着人来人往热闹大街上,一袭浅紫色圆领袍谢叔南被四五个同样穿戴富贵年轻郎君簇拥着。

    眼见一伙人说说笑笑走进街对面那垂挂彩灯豪华楼阁,玉珠一双杏眼瞪得像铜铃,猛地一拍桌子,又是惊讶又是激动,“好哇,谢南瓜这回要倒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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