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拨动而又重合, 时间的指针倒转回旋,定格在最初邂逅的那一刹那。
拨开茫茫云海,她从无尽的上空中俯瞰, 似是惊鸿一瞥, 遮覆于浓雾中的那个时间点。
那个幽静的夜晚, 她和五条悟“第一次”相遇。
幽林紧簇, 寒叶飘零,他似从月光中走来, 雪白的发点缀唯一的亮色,蓝色的瞳亘古而悠远。
他的眉眼弯起了温柔的弧度,低浅的笑意氤氲而起, 他拨开葱郁枝叶,朝她伸出了手。
阿音忽而想起,自己当初和五条阁下的“初遇”, 她对那人的回应就像是鬼使神差, 命运的纺织机兜兜转转,让他们这两条错位的线,在二十年后再一次纠缠交织。
仿若冥冥中, 自有天注定。
阿音的灵魂飘远,再度陷入了被抛入时空漩涡般的玄妙感觉中, 她从遥远的天际,最后一眼看向时光的初遇画卷, 随即层层叠叠的雾气簇拥卷来,托起了她轻飘飘的意识,扶摇直上,像是从深海中起浮。
阿音的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个天马行空的念头。
五条阁下在不说话时, 果真优雅如月亮上的谪仙啊。
阿音是被一阵钝痛唤醒的。
她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艰难地坐起身,茫然地抬起头来。
下一秒,她就被占据视野大半的盛世美颜抵近暴击,差点晕乎乎地又躺回去了。
“诶诶,我好不容易把你喊醒了,你可别又睡回去了啊。”
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
“五条阁下”阿音眨了眨眼,眼睛重新见光,这让她有些许不适应。
然而面前男人的存在好似一个锚点,让她立刻找回了自己的定位,她舒心一笑,紧张的情绪顷刻间烟消云散。
“对不起,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世界,充斥着樱花的馥郁芬芳。
五条悟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的身影被尽数收入他的眼底,又像是蔚蓝的凝胶化作的小小囚笼,将最美的景致定格在绽放的那一刹那,千年而不化。
这一刻,阿音觉得这个男人的气息陡然危险至极。
小动物的直觉,让她浑身炸毛,就在她下意识想要蹦起来的时候,五条悟的手掌忽而往下一按,把她硬生生按在了原地。
五条悟拾起了丢在一旁的遮目布,一圈一圈缠回了眼睛上。
“辛苦你了,阿音。”
“啊”
五条悟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把阿音打懵了。
而他本人并没有对此解释的打算,而是切入了现实的话题。
“是我疏忽了,没有过多防备圣物本身。”
五条悟不知从哪拾起一根火把,点亮了小小的寺庙,看似无意间的动作,恰到好处地照顾到了刚刚恢复视力的阿音。
阿音这才发现,她和五条悟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神龛,而神龛前的底座上,一个黯淡无光的琉璃杯静静地守候了千年。
“想也知道,历经了千年的时光,圣物怎可能还会保持平安时期的纯粹我本想布下结界,却没料到它会直接对阿音出手。”
五条悟的语气带了点微的懊恼,轻巧的折扇敲了下掌心。
“真是,太丢脸了。”
“阿音可千万别传出去啊,不然我一世英名不保了。”
阿音张了张口,发现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她选择闭嘴,心里却泛起一股诡异的踏实感。
怎么说呢。
在经历过那场虚虚实实的梦境后,她此时看着成年版五条悟,亲切地就跟看到了家人一样。
类似于“啊,对了,这才是五条阁下的性格嘛”这种心理状态。
久经诅咒折磨,终于回到了自己健康又平安的鬼之身躯里,阿音快乐极了,在原地蹦蹦跳跳做广播体操,元气满满活力四射,仿佛又回到当初在五条家上蹿下跳逃课溜号的日子里。
就连她的嗓音都染上了几分轻快“我早说过会有疏忽是人之常情,五条阁下也是人类嘛。”
“再说,这圣物也没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听到这里,五条悟蓦地回过头来“圣物对阿音做了什么”
阿音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说道“大概是让我做了一场美梦吧。”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
他语气莫名“美梦”
“是美梦。”阿音很是笃定。
能见到五条悟iy和禅院惠iy,在二十年前陪伴他们度过一段童年的时光,这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已经是买彩票中奖的运气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阿音到死之前也没能成功让五条悟叫一声姐姐。
亏了一个亿,扼腕。
五条悟捏了下阿音的脸颊,很用力的那种,把阿音白白嫩嫩的皮肤都掐出了红印子。
“痛”阿音口齿不清。
五条悟轻哼一声“原来你还知道痛啊,我差点以为阿音的痛觉神经和常人不同呢。”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错觉”
他没有回答。
五条悟的手很是自然地下垂,包覆住了阿音的手,“行了,我们耽误时间也够久的了,早点把圣物拿走,早点回家吧。”
阿音捂着被掐红的半边脸,“哦”了一声。
虽说五条阁下的行为不能以常理推论已经是个共识了。
但今天的五条阁下,格外的莫名其妙。
阿音记得,当时浓雾遍野,几近弥漫整个山间。
五条悟走的那条道路,应当也在雾气的笼罩范围内才对。
阿音有些担心“圣物没有对五条阁下做什么吗”
连她都差点困在梦境里回不来了。
那么五条悟呢,他又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回应阿音的是一声不易察觉的轻笑。
“你猜”
阿音死鱼眼“不想说就算了吧。”
五条悟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头。
供奉圣物的台座不大,五条悟抬起手,径直便要去取。
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琉璃杯的一刹那,空气中陡然漾开了一圈波纹,如紫色电弧般的咒力流窜,刺向他的手指。
五条悟微微挑眉。
随即,他拿起自己的折扇,简单粗暴地劈开了护佑圣物的小型结界
紫电弧光骤闪,劈里啪啦如小范围的雷霆降临,炽白的光亮在一瞬间吞噬了这个寺庙,清脆的破裂声夹杂其中,像是被强行打碎的玻璃,晶莹反光的碎片散落了一地。
阿音“”
草。
这个人,居然强取。
你牛逼还是你牛逼。
阿音震撼。
在她印象中,五条阁下虽然又皮又作,还爱搞事,但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
他就这么直接破开圣物的结界,也不怕引发什么隐藏机关,还是说他对自己很有自信,再多的机关都搞不过他
方才看五条悟的架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要拆了这个琉璃杯,和圣物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五条悟顺利地从底座上取出琉璃杯,在阿音面前晃了晃“好啦,我们可以回家了。”
阿音满脸复杂地提溜起丑宝,掰开它的嘴,让琉璃杯顺滑地滚进去。
“见到实物后,果然传言不可全信啊”
“嗯”
“怎么看就是一个普通的杯子。”阿音拍拍丑宝的脑袋,“真有传闻中那么神奇,能实现任何愿望吗”
从一开始阿音就不看好所谓的圣杯。
上一个圣杯已经核平冬木市了,难保这一个就不是什么坏东西。
众所周知,万能许愿机都是坑货。
“嗯,我也不信。”五条悟摊手,“只不过阿音你明白的,我们这种人,大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嘛。”
“咒术界寻找了圣物上千年,如今这个琉璃杯,对咒术界而言已经是一种不可抹消的执念,哪怕它真没有传闻中的许愿功效,也必须要找到它。”
五条悟的声音陡然轻了下去,像是喃喃自语“执念可是很可怕的东西,尤其对于咒术界的疯子而言。”
“五条阁下还真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啊。”阿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听禅院阁下说,你对当今的咒术界体制阶级非常不满,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给腐化僵坏的咒术界带来革变”
就连当初五条悟执意让她入界,也是因为她作为新生力量,未来有机会为搅乱局势再添一把火。
“是这样没错。”五条悟顿了顿,忽然难以置信地拔高了音量,“不会吧,阿音难道以为我会借助圣物的力量达成目的吗”
“如果那样做的话,我和那些烂橘子还有什么差别”五条悟心痛地捂着胸口,开始假哭,“阿音居然是这么看我的,好难过,呜呜。”
阿音无视他浮夸的演技“除此之外呢,五条阁下竟然这么无欲无求,一个想要实现的愿望也没有”她狐疑地瞟过去。
“也不是没有。”
他笑吟吟地捏了捏阿音的指尖。
“我已经实现了嘛。”
阿音不知道自己被拖入幻境的时候,外界的时间过去了多久。
听五条悟说,他是在感觉到圣物的咒力波动后意识到不对,循着她的咒力残秽找过去时,阿音躺在石板路上,睡得正香。
细细算来,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
阿音放出去捣乱的咒灵把山下的村民搞得焦头烂额,给两人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甚至还有余裕。
这让他们接下来做的事也轻松无比。
“我记得,裕真描述过理子的相貌”
阿音缩在灌木丛里,看着寺院前打扫落叶的稚嫩的红白巫女,抚摸下巴,目光犀利。
夏油裕真的画技不堪入目,阿音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才从他的描述中得出了理子的大致样貌。
这位夏油裕真的小伙伴,被拘束了自由的可怜女孩,长了一副很适合笑的可爱脸蛋,可惜在送入神庙后,她就很少露出笑颜。
“阿音,你想怎么做”
“这还用说嘛”
阿音撑着草丛,探起了身。
“为了拯救失去自由的可怜笼中鸟,冲呀”
阿音一跃而起,轻快地朝红白巫女奔去。
徒留五条悟一人倚靠在大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背影。
“啊呀”
跑得真快。
拯救笼中鸟
五条悟莞尔一笑,带着些许恶趣味。
还真敢说呢,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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