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望醒来时烧已经退了，脑门上出了一水汗，自己穿在最里面衬衫已经湿透，应该是被子捂出来。
周围一个人都没，包括程妄身影。
他撇撇嘴，也没怎么在意，程妄能够陪自己这一点，就已经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
放学回到家后宋玉兰从他老师那里听说了他发烧了，尽管宋明望一再保证自己已经好了，但还是被按着吃了不少乱七八糟营养品。
“这几天刚好放假，你就给我乖乖待在家里哪也不许去，我就说外面冷要死，让你多穿衣服你不听。“
宋明望喝了口水吞下药丸，然后乖乖点了点头，对于他妈说话，他很少会反对。
“听你们老师说是你同桌先发现你生病，是不是就是上次送你回来那个程妄。”
宋明望含了口糖在嘴里含糊不清嗯了一声。
“你谢谢别人没有”
宋明望睁大眼睛，回忆了几秒，慢半拍道“忘了。”
宋玉兰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给我去给别人道谢。”
宋明望说“明天放假。”
宋玉兰哪里不知道他心思，直接赌住了他借口“放假也要给我去，我给你买点礼品你提着亲自上门去感谢别人，不要让别人家里人觉得你没有礼貌。”
宋明望垂头丧气哦了一声。
即使放假宋玉兰也要去公司忙工作，因为她前几年辞掉了年薪优渥外企工作，自己和几个人合伙创办了一家小公司，现在公司正处于上升阶段，可以说是忙焦头烂额。
临走前还特意嘱咐宋明望不要忘了，她会打电话问别人。
宋明望只好换了件衣服出门，但是去程妄家前也不忘填饱肚子。
他们小区附近有家特别好处川菜馆，坐在那自己点了麻婆豆腐和干锅排骨，青椒回锅肉，再加了一份碎肉鸡蛋羹，和白米饭一起吃津津有味。
放在桌上手机震动了几下，宋明望看了一眼，原来是班级群里开始起哄。
起因是蒋清清在群里提醒早退程妄不要忘记交作业，还仔细把英语作业在哪里标注了起来，惹来班上好事人打趣。
“课代表专门贴心小提醒，哈哈不愧是妄哥，面子真大。”
“你看你说，那是面子吗那是爱啊”
“”
本来大家还有些忌惮程妄，试探性开了些玩笑，可看他没出声，于是胆子也大了些，玩笑也开过火了起来。
“不要闹了。”关键时刻还得班长许宿出来打圆场，“大家都别说了，班群不是聊这些。”
许宿说话还是很有威严，带头起哄那几个也不做声了。
本来事情已经平息了，蒋清清又发了一条，“对啊，大家别这样，程妄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们这样影响不好”
这下顿时炸开了锅。
“真假”
“我好像是听说过，高一是吧，长挺漂亮。”
“靠，原来妄哥喜欢小妹妹啊。”
唐覃看闹不像话了，正打算出来帮程妄解释解释，他猜程妄可能早就屏蔽了班群，根本没有看到这里群魔乱舞。
就在他要将消息发出时，班群忽然弹出来一条最新消息。
“程妄没有女朋友。”
宋明望一字一句打完消息发出去，然后就叫服务员结账。
程妄有女朋友传言是他传出去，既然如此，他就要负责澄清，既然搞清楚了那个是他妹妹，自然不能让流言到处飞。
他发了消息后，也没有再去看班群消息，不过看不看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许宿已经开了全体禁言。
程妄家位于小胡同巷子里，七绕八拐不是本地人，绝对会绕晕在路上。
宋明望在胡同里转了起码有半个小时才找到他家，地址是他从郭晋那里拿来，程妄也不知道他回来，所以在不在家还是个未知数。
幸好门口有个人在，只不过看上去年龄比较大，正在倒垃圾，他连忙上去问“奶奶，程妄家是不是在这里。”
程姥姥眯起老花眼仔细打量着这个冒出来少年，有些警惕道“你找他什么事”
提起这个宋明望就有些别扭，说“来谢谢他。”说完掂了一下手上礼品。
程姥姥见他不像说谎，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混混，长得白净俊秀，看十分讨喜。
于是便放缓了语气说“程妄不在，你要等他进屋等吧，他应该过一会就要回来了。”
宋明望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应该是程妄家里人，于是便跟着老人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是个小院子，院子里种满了各式各样花草，角落里还摆放了一个大水缸，细绳上挂着晾干衣服。
进了内屋程妄打量了一下四周，觉得十分有年代感，不过好在打扫十分干净。
“你和妄妄一个学校，他平时表现怎么样”
程姥姥让他坐下给她带了杯茶，便开始问起学校里事情。
宋明望决定给程妄留点面子，委婉道“奶奶，这我没法说。”
程姥姥闻言眼神一黯“不用你说我都能猜到，他以前不是这样，哎，这孩子是没过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宋明望心中被勾起了好奇，“什么意思啊”
程姥姥又止住了话头，开始问起了宋明望事。
宋明望觉得自己回答一本正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逗程姥姥哈哈大笑。
“你这孩子真有趣，妄妄那孩子肯定拿你没辙。”
宋明望不乐意了，“谁说，他老欺负我。”
程姥姥抹了抹笑出来眼泪，乐呵呵说“从你说那些事情来看，别我不知道，妄妄绝对不是讨厌你才故意欺负你，如果他真讨厌一个人，他那性子根本连理都懒得理别人。”
宋明望皱起了小脸不说话。
程姥姥一脸慈祥看着他“他是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妄妄这孩子对朋友是真好，唐覃那小子以前被人欺负，也是他出面帮忙。”
她又笑了笑“总之他对好人是真好，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宋明望抿着唇，脑子里乱糟糟，真吗程妄把他当成朋友了
正胡思乱想着，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客厅某处黑白照片上，他不由一怔，照片上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左右，颧骨有些高，看上去有些刻薄，但嘴边却挂着温柔笑，
“这是谁”宋明望不懂掩饰，直接把疑问问了出来。
程姥姥目光望去，顿了顿，笑说“妄妄妈妈，我女儿。”说起最后三个字时，老人浑浊双眼内露出温柔笑意，和照片上女人如出一辙。
宋明望干巴巴挤出了两个字“节哀。”
程姥姥释怀摆摆手“几年了，我已经看开了。”
两人正说着话，程妄就回来了。
他一回家就看见这一幕，目光落在宋明望身上，有些意外顿了顿，然后微微蹙眉。
“你怎么在这”
宋明望把礼品一一摆出来堆在面前，一板一眼回答“来谢谢你。”
程妄放下手上包，不冷不热说“不用了，你回去吧。”
宋明望有些恼火他态度，扬了扬下巴，“这个礼你不收也得收。”
程妄似眉眼间有着倦意，似乎有些疲惫，于是揉了揉眉心，难得和他争论，把包放下后就往房里走。
程姥姥看着这一幕，朝宋明望使了个眼色，让他跟去程妄房里。
“我不去。”宋明望觉得自己东西已经送到了。
程姥姥叹了口气，她孙子她知道，她能感觉到他现在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有朋友陪着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好。
宋明望不忍见老人露出失望神情，又有些犹豫，纠结过后咬牙说“我去，但是如果他欺负我你要帮我。”
程姥姥眉开眼笑“放心吧，他不会欺负你。”
和宋明望想差不多，程妄房间和其他同龄男生没什么不同。
墙上贴是某个球星海报，靠近窗位置是一张单人床，旁边是个书桌，书桌上干干净净，连一本书都没有，只有书包放在上面。
程妄正仰面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上下抛玩着球，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明望小心翼翼从门外探出脑袋，确定程妄没有发火，这才胆子大了起来，干咳一声走了进去。
程妄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宋明望觉得有些不自在“你姥姥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看看你。”
程妄盯着他片刻，然后挑了挑眉“现在你看到了。”
宋明望听懂了他话里逐客令，脸色也拉了下来，哼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
可目光不经意掠过一旁书架，顿时被上面书吸引了。
“这本书你竟然有。”宋明望难以置信，要知道他可找了这本书好久，号称是绝版珍品。
他有些心疼扶起东倒西歪书，发现书壳都旧巴巴，一看就知道主人没把它当一回事，心就更疼了，
程妄书架上摆放都是些乱七八糟书，各式各样都有，宋明望把书扶正后，露出下面盖住书。
“你你怎么看这些书”
映入眼帘赫然是两人露骨交缠封面，吓得宋明望本能扔开，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什么书。”程妄坐了起来，皱眉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宋明望忍住羞耻，捏着那本书一角拿给他看，东西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语气也带上了教训口吻“你说这是什么书。”
程妄视线落在他捏着那本书上，似是勾了勾唇角，
虽然转瞬即逝，快到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但宋明望看到他确确实实是笑了。
他脸更红了，扔开了那本书，
怎么会有这么恬不知耻人，被人撞破看那种书没有一丝一毫尴尬。
而且神圣书架怎么能用来放这些小黄书
程妄从地上捡起来了那本被扔在地上书，封面是两个外国模特拥抱在一起，姿势比较暧昧，因为上半身湿透缘故，本就薄衣物和透明没什么区别。
可这只是本时尚杂志。
他也忘了怎么来，又怎么放在书架上，反正他书架上本来就乱。
“你这样不好。”
宋明望还是不忍他同桌误入歧途，虽然他和程妄说不上要好，但是他也有过帮过自己时候，于是苦口婆心劝了起来。
“我们现在是学生，应该把主要心思放在学习上，我知道你现在迎来了人体生长发育第二高峰，荷尔蒙分泌旺盛。但是你现在离性成熟还早，你现在最多就是性早熟，还不明白吗”
程妄抬头看了他一眼。
“第二性征发育时候也会伴随着”
“咣”
是书被扔进垃圾桶声音。
宋明望看程妄把书扔了，这才止住了接下来喋喋不休。
过了十几分钟，宋明望终于想起要回家，程妄听着他在外面和他姥姥打招呼说再见，觉得烟瘾有些犯了。
那个女人今天又给他打电话了，应该是从他舅舅那里拿电话，虽然她没犯病但是他还觉得烦躁，明明自己早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他从兜里掏出烟点上，隔着窗户看着那个身影飞快想要窜出去，抖了抖烟灰，刚要转身，就听到外面传来宋明望一阵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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