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我确实没有杀他,不过我伤到他了。他喝醉了,所以他的反应变得很慢,没能躲过我的攻击。”
陆花白雪表哥眉间沟壑更深,“我表弟可是千杯难醉他最近是不是惹到什么人”
“在前段时间的宴会上,他和伏焰抢海幽种容。在庄园聚会上,又对伏焰出言不逊。”
手下如实汇报。
“伏焰”陆花白雪表哥冷哼,大致明白
这场聚会,本身就是一场伏焰及其党羽针对他表弟设下的鸿门宴。
就算沈容不出手,他表弟也会变成灰。
谁叫他的表弟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沈容拉着印月,趁此时机奔向神海域,一头扎进海里。
陆花白雪只目如刀割地扫了眼泛起涟漪的海面,便率人离开了。
海幽种入海,如鱼得水。
沈容松开印月,“你自己回家去吧,我也要回家了。将近一天一夜没有回家,我家人会着急的。”
“谢谢,真的谢谢。”
印月对着沈容游走的背影连声道。
她往家里游去。
就在离家两百米处,她突然缓缓抬眸看向海面,目露惊恐。
“以后不要做这种冒险的事了你看看你身上伤的”
“你还跟法则之主打架,你怎么这么能耐你就不怕法则之主把你打死”
“容,别再这样了,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我们会难过的。”
爷爷奶奶与元娅围着沈容软硬兼施地训斥。
沈容的头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点着,双眼紧闭。
“容容”
元娅摸了摸沈容的脸,叹了口气,“睡着了。”
奶奶无奈地将沈容放进铺了柔软海纱的礁石床上。
元娅与爷爷站在一处,望着她安详的睡颜,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他们一起离开房间。
游动的水流声渐远,沈容睁开一只眼,见房间里空荡荡,爬起来翻阅书籍。
她翻了很久,时不时用红珊瑚沾墨鱼汁在上面涂涂画画。
画着画着,又趴在书上睡着了。
“容容快醒醒”
猛烈地摇晃将沈容摇醒。
沈容睁开眼,十多只海幽种站在她面前。为首的元娅满面忧虑,“容,印月是你带回来的吗”
沈容点头。
一只陌生海幽种冲上前来,略长的指甲在她眼前一划,差点刮花她的脸,“她死了她死了是你害死了她是你”
“要不是你非要将她带回来,她也不会死虽然是跟在那些人身边做玩物,可她不会死啊”
重叠的哭声颤抖,撕心裂肺,刺激着沈容的神经。
沈容歪了下头,看着这些在自己床前哭丧的人,“她死了我就算不救她,她也会死,看看她身上那些伤痕,你们难道看不出来”
海幽种们的哭声卡壳般齐齐顿了几秒,随后对元娅哭诉,“你看看,你看看,你们家沈容说的是什么话”
元娅微微弯腰耷脑,“抱歉,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不过你也不能将印月的死”
“我们家印月,要是不被你家沈容带回来,就算在那些人身边受苦,也能够”
沈容抄起书上沾了特制墨汁的珊瑚,朝说话的人脸上砸去。
墨汁在那人脸上留下一条黑线。
沈容捡起荆棘指着她“没有我,你们家印月早在庄园就被打死了。”
“怎么你们以为我把印月带回来,我就是心地善良,考虑到你家死了孩子,就会任你们发泄的软壳虾”
元娅拉拉沈容的手,“那是印月的妈妈”
沈容盯着印月的妈妈看了一会儿,缓缓放下荆棘,低垂眉眼认错,“抱歉,我也是一时激动。你们来找我,是想要补偿吧想要什么补偿,说吧。”
印月妈妈要开口,沈容又捂着心口不安地道“对了,让其他人出去吧。你们都围在这儿,我很慌。”
海幽种们面面相觑,退出去。
礁石隔成的房间里,只剩沈容和印月妈妈。
印月妈妈低头侧对沈容,软了语气,“只要你顶替印月,回去给人做玩物,这事就算了。”
沈容“就这样吗你想让我回去给谁做玩物呢”
印月妈妈头更偏,几乎是背对着沈容“给谁做不重要。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你可以在下次他们来带走海幽种的时候,主动跟他们一起去。到时候,你争取找个能对你好的。”
沈容“对我好的伏焰吗好像只有他对我比较好,如果让我去,我只能找他。”
印月妈妈快速点头,从袋里掏出一张纸“都行。如果你想好了,那就”
她转身把纸递给沈容,一回头却被荆棘抵住了喉咙。
沈容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看上去很傻吗”
“你”
沈容打断道“都进来吧,我们谈好了。”
门外的海幽种们应声进入,看见荆棘抵喉的一幕,都怔住。
“容,你干什么,快放下”元娅冲过来,伸手要抢荆棘。
沈容低喝“都别动。”
元娅脚步一顿。
沈容扫视一众海幽种,“印月,是在回来之后被杀。你们已经知道杀了她的是谁吧是你们的仇人叫你们来找我麻烦,是你们的仇人叫你们来让我心甘情愿地去做玩物。”
“而你们,不敢违抗他,却敢来坑害身为印月救命恩人的我。”
海幽种们低头静默,心虚写在每个人的头顶。
印月妈妈慌乱道“你,你先别激动。”
沈容摇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像激动吗”
印月妈妈不自觉地望进她的眼里。
那一双眼睛,比海水更清透,比天空更深远,十分沉静。
“如何活着,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我不会管你们事情失败之后会面临什么。赔偿完我的精神损失,你们就走吧。”
沈容对愣住的元娅道,“收钱。”
海幽种们皆语塞。
他们不掏钱,沈容便不移开手中荆棘。
迫于无奈,他们只得先掏了钱。
印月妈妈祈求地在地上跪下,“容,如果你不管我们,我们也会死的。当初,你不是已经接受了伏焰的邀请,去赴宴被选了吗”
“你运气好,让法则之主放你回来了,你现在只不过是要重新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可如果你不去,我们会死的。”
其他海幽种也跟着跪下。
他们都是印月生前的家人,都是被威胁的一员。此刻却在用自己的命,威胁他们逝去亲人的“恩人”。
沈容收回荆棘“我说过,如何活着是要靠自己争取的。都滚出去。”
她撸起袖子,好似不经意地露出了手臂上交错且新鲜的伤。
她回家,清洗拾掇了一番,遮住了这些伤,不代表这些伤不存在。
这都是她争取活着的方式的证明
她软硬不吃,印月家人拿她毫无办法,只得先行离开。
爷爷奶奶和元娅站在门口,复杂地望着她。
娇小的她站在床上,此刻比他们还要高出许多,眼神坚定且温和。
“容。”爷爷唤她。
沈容看着他们,等待他们开口。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战斗也好,参加神选也好,离开这片海域也好去争取你自己想要的活着的方式吧,我们不会再阻止你,也不会再训斥你。”
阻止和训斥都没有用。
最重要的是,苟活,就能安全了吗
看看印月的家人,便知何为命不由己。
沈容笑起来,眼眸里闪烁的光,就像海中的星辰。
“你休息吧。”
爷爷奶奶一起离开。
元娅为她关上房门前,对她微笑,“容,谢谢你相信我们。”
相信我们不会劝你为了那十个人牺牲自己,在我们开口前,没有说任何话。
“晚安。”
沈容倒床就睡,仿佛没有任何沉重的事发生过,仿佛元娅关门前说的只是一句晚安。
“容,焰车在岸上等你。”
三天后,元娅得到其他海域生物报信,忐忑地通知沈容。
沈容摸了摸床头的荆棘,离开家中,游上岸。
伏焰站在焰车旁,暗赤的发随海风飞扬,脚边的白色海滩被焰车灼成了焦黑。
沈容望着那抹焦黑,款款走向他,“强大的神兽种总是强势。就好像不属于他的东西,只要他来过,他就要在此留下痕迹。”
伏焰嘴边噙着淡笑“你是在说我吗”
沈容走到他身前,望着他的眼睛“在说杀了印月的人。”
伏焰脸上的笑淡到几乎消失,他轻抚她的面颊,“你总是这样一副表情,好像很识趣。但做出的事,又是另一回事。”
他的指尖微烫,灼红了她莹白的脸。
沈容“也许是我天生不识趣,不适合做讨人欢心的事。”
“你可以识趣,你都懂,只是你不肯。”伏焰唇角弧度扩大。
他的语气,像是在温和地教训她。
“是,我都懂。那只陆花白雪惹怒了你。你放任我去攻击喝了你们准备的酒的陆花白雪,让那只陆花白雪的亲人来找我寻仇。”
“我在这其中要么去死,要么祈求你的庇护我。而你执着于我,是因为你想让所有人知道,就算是法则之主的命令,也拦不住你想做的任何事。”
沈容直勾勾地盯着伏焰的双眸“陆花白雪听了我的话,去找了你的麻烦,你也不生气,对吧”
“因为你早就让监视神海域的人杀了印月,早就计划好把罪责全部推到印月身上。她是伺候那只陆花白雪的人,她有在酒里下药的机会。而你们这些设了鸿门宴的人,可以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印月的死,不仅让神域的生灵见识到你的公正温吞,陆花的白雪蠢笨莽撞,还可以再次威胁恐吓我,让我顺服于你。”
伏焰依旧是含笑的模样,手指停在她的眉心,“你和我摊牌,和我吵架”
沈容双手握紧他的手,笑容明艳地摇头,“即便我知道这些,我还是会和你出去。就像你的手很烫,我不喜欢,可我还是会握着。”
“因为我现在,打不过你。”
伏焰表情一滞,手被她握着,一动不动,心却跳得比平时快了一些。
他好像赢了,又好像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容拆穿别人的阴谋还能顺带撩一波稳定保命让人拿她毫无办法容收手吧狗子,你玩不过我
伏焰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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