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洛辛对长辈举办的宴会兴致缺缺。
他一向玩得开,流窜于各大私人聚会酒吧场所,甚至许多营销号喜欢发他和当红女星的通稿冲业绩。
可以说,要不是大表哥突然出事,他根本不会被沈老爷子抓着来参加这种商业聚会。
或者,作为什么继承人来约束。
肖洛辛心底嗤笑一声。
从大表哥出事的那刻起,他就彻底失去了自由。
温临海站在大厅中央,向来宾介绍沈老爷子。一时间,周围的目光都像大厅聚拢。
肖洛辛在心底暗暗嗤了声。
啧
真是烦人。
温家就像狗皮膏药似的,将女儿当作商业筹码,怎么也摆脱不掉。
肖洛辛举着红酒杯流连于宴场之间,视线划落天台处的一道靓影。
眉间突突地重重一跳。
有点像“温夕意”,但是肖洛辛还是看出了不同。
不,应该不是她。
她穿着月白裙裾,裙摆垂到膝盖,一双小腿又白又细,腰身盈盈一握。漆黑的瞳仁在深色的夜幕低垂之下,衬得愈发漆黑。
气质自然超出常人。
肖洛辛从母亲沈容霏口中听过温白柔的身世。沈容霏一有空就和他念叨,他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
但是
这真的是温白柔
那个他母亲口中的温白柔
肖洛辛不禁有些小小的震惊。
温夕意抱肘,伫立在天台之上。夜间的风有些冷,北风萧瑟,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微垂着脑袋,鼓捣着手里的手机,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视线。
小姑娘站在看手机,动也不动。
肖洛辛渐觉无趣,撇了撇嘴,正要缓步离开。
砰
只听身后“哎呀”一声,随着,传来红酒杯碎裂的声音。
再回头时,另一个女人摔倒在地。
肖洛辛犹豫片刻,辨认着她的身份,心里咯噔一下,大脑飞速转动。
他斟酌了会儿,用自认为比较着急的语调,喊了一声“夕意。”
温白柔倒在地上,看上去摔得很严重,眼角隐约有泪花溢出,楚楚可怜。
温夕意站稳身形“”
来了来了。
各大影视剧经典陷害桥段。
身处商圈名流,温夕意倒是对这种小手段见怪不怪。只是她没想到,温白柔会用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
肖洛辛亦然。
他着急的跑来,看上去火急火燎,实际上眼底写着轻微的不耐烦。
“姐姐”温白柔说。
温夕意几乎料到下一句温白柔会说什么。
无非是指责她的话,将她至于加害者之地。
温夕意轻轻的掀起唇,一脸无害“妹妹,你怎么突然过来推我啊。这么不小心,竟然摔倒了。”
“你”
温白柔那句话还没说出口,刚刚发了一个音节,就被温夕意截在嘴中。
“慢点。”温夕意笑了笑,“碰到伤口可不好。”
温白柔“”
余光之处,肖洛辛放慢脚步,正慢慢向她们姐妹俩靠近。
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有没有听见,或者又听见了多少。
温白柔捂着脚踝处的伤口,蹙眉“我”
还未说完,温白柔知觉一双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拉起来。
温白柔当时特地找了一个角度,所以摔得并不是很严重,但可以给人造成视觉上的误差。
但她没想到的是,温夕意直接将她扶起来,挡住了肖洛辛漫不经心伸过来的手臂。
“”
肖洛辛眼皮跳了下,收回手臂。
就听一道清快的声音说“妹妹,要不然我扶你回去上药吧。”
裙身处的银勾刮了一下手臂,有些痛。
温夕意闷哼一声。
她顿了顿,扶着温白柔的手更紧了些,接着说“这里我比肖先生熟悉,你的伤虽然是外伤,也不好耽搁太多时间。”
理由似乎无懈可击。
温白柔咬了咬牙,将话儿咽进肚子里,用求助似的目光看向肖洛辛。
肖洛辛“”
真麻烦。
然而,肖洛辛只是体贴的笑了笑,他的视线上下将温白柔打量一番。
“好像伤的不是很严重。”
他并没有太多的耐心去陪女人上药。
肖洛辛后退一步,左手放在胸口,漫不经心地笑道“温小姐多休息,再见。”
正当他打算转身离开。
温夕意却叫住了他,“洛辛哥。”
这声洛辛哥完全是学温白柔,温夕意无声的反胃了一小下。
没办
法。
既然她的姐姐想要演戏,当然要奉陪到底。
温夕意原本并不想掺和与肖洛辛相关的事情,但是温白柔想要陷害她来促进她自己和肖洛辛的感情,将温夕意作为牺牲品。
这触及到了温夕意的底线。
温白柔则因为这一声不同寻常的称呼而警觉起来,她扯住裙角,压出浅浅褶皱的形状。
温夕意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以为这样能够引起肖洛辛的注意吗
可是,在温临海面前,温夕意可是信誓旦旦的说对肖洛辛不感兴趣呢。
温夕意开口,温白柔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地。
“肖先生,请您为我妹妹送些擦伤药吧。我要继续参加宴会,没办法一直照顾她。”
“好。”
“温白柔”作为未来的长姐,还是要给她一些面子。
肖洛辛没理由推辞,答应了。
这下,温白柔彻底松了一口气,对温夕意的防备顿时减少。
虽然话语和行为都令她不悦,但好歹温夕意为她争取到了一个能够和肖洛辛单独相处的机会。
温夕意将温白柔送到贵宾休息室,又派人告知唐苏月后,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温夕意轻轻的翻过手臂,手臂靠近身体的那侧,是一道鲜红的伤口。
血肉淋漓。
刚才她扶着温白柔起来时,不小心被温白柔银饰腰带上的钩子给刮到了。
不一会儿,侍者拎着医药箱。红药水、医用创口贴和消毒棉签,放在面前。
温夕意并没有叫侍者送药。
“这是谁送过来的”
侍者顿了下,如实回答“沈先生。”
温夕意“”
沈先生。
犹如遇到惊雷炸响耳际,很远很远,也很久很久。
温夕意下意识迟顿片刻,问“沈先生哪个沈先生”
“哪位”
温夕意想不出来听过或者见过这样一个人。
侍者程式化地补充“我也不清楚。”
印象里,沈家只有那位不可言说的“沈少爷”一个继承人。
除了肖洛辛为代表的肖家,沈家没有别的亲戚了。
应当说,如果沈少爷醒过来的话。
这将是一则轰动b市商圈乃至整个上流圈子的重磅消息。
尤其是肖家,肯定会警惕起来。所有的
棋盘将会被推到重来,重新翻盘。
“那位沈先生的名字和信息,沈老先生对外界保密。”侍者如实相告,“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小姐您千万别好奇心太重,沈家的这些事情,外人不好”
“我自己处理就好,你先去忙吧。”温夕意倒也不再追究。
侍者行了个礼,后撤一步,离开房间。
墙体悬垂的钟摆滴答作响。
温夕意盯着红药水瓶身,双眸失神。
沈先生。
此人非彼人。
那一瞬间,她的内心有小小的种子将要破土而出的冲动。
这位病重卧床的沈家少爷,和她初恋那位沈学长,可谓是云泥之别。
沈少爷冷漠,不近人情,心狠手辣,站在金字塔顶端,钱权皆不缺;而沈学长温柔体贴,有时候甚至要出门打工才能补贴家用,一贫如洗却坚强乐观。
温夕意摇了摇头。
她知道,这种冲动曾经只为一个人。
任何人都不是他。
伤口在手肘处,虽然只是皮外伤,看上去还是有几分触目惊心。
温夕意翻过手臂,小心翼翼地开始涂红药水。
“这样太慢了。”
肖洛辛的声音传来。
随后传来推门而入的脚步声。
肖洛辛正拿着红药水去找“温夕意”,恰巧路过。
他倒是没想到,“温白柔”刚才伶牙俐齿的,居然也受伤了。
而且没有说出来。
这件事情肖洛辛有些抱歉,从根本上来看,是因为“温夕意”的任性才使得她也连带着受了伤。
肖洛辛难得没有发脾气,而是放低嗓音道“松手,我来涂。”
温夕意还在晃神,漆黑的瞳孔暗淡无光,只是空洞的盯着墙角的某一处。
肖洛辛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这小姑娘根本没听他说话。
一字都没听进去。
肖洛辛心底的火气上来了。
“温白柔。”
他几乎用尽了浑身的耐心,再次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肖洛辛简直觉得荒唐至极,他堂堂大少爷,向来都是别人来招惹奉承他,他哪里这样安慰过一个女人。
“温白柔。”肖洛辛微恼,皱眉,“你”
话还没说出口,温夕意揉了揉眼睛,微微抬起头,带着轻微的鼻音“啊”了一声。
头
发乱蓬蓬一团,眼眶子红了一圈。看上去楚楚可怜又弱不禁风。
肖洛辛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停滞片刻。
他忍不住语气放缓,问“你怎么了”
真的有这么疼吗。
不知为何,肖洛辛的心底竟然有一丝怜惜。
“没什么。”
温夕意瞥过头,语气坚决,干脆利落,完全不带一丝留恋。
肖洛辛“”
肖洛辛很少看“温白柔”这样。
在他仅有的记忆里,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附和唐苏月的形象,是一个十足而完美无缺的花瓶。
他和她交流很少。
花花丛流连,片叶不沾身的肖洛辛,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温夕意”的小把戏。
无非就是故意崴脚,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温家两姐妹打配合,倒是不错。
肖洛辛心中嗤笑一声。
不过很可惜,他早已看穿一切。
面前这样子的乖女孩一点儿也提不起他的兴趣,成天穿着小白裙柔柔弱弱的哭,甚至令他有些厌烦。
换做他身边的那群莺莺燕燕,肖洛辛早就翻脸了。
“温小姐,告辞。”
肖洛辛起身,移步门口。
身后无人回应。
连一句“再见”或者“慢走”都没有。
他又看了一眼蹲在那里小小一团的温夕意,鼻腔里极其缓慢地哼笑一声。
最后,“砰”地一下。
重重的关上了大门,好像从来没有打开过。
贵宾室。
肖洛辛来的很迟。
温白柔眼尖的注意到,他手中的纱布用掉了一些,不像是全新未开封的样子。
她的心咯噔一下,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
“你去哪儿了。”
“帮你拿药。”
他的回复很简单,却像是在走神。
肖洛辛回想着刚才“温白柔”对他的无视,嗤笑一阵。
不过区区一个半路归家的千金。
倒是有几分脾气。
“洛辛哥。”
温白柔慢慢凑过来,咬着发白的下唇,心事重重。
“我有事要和你说。”
“你说。”肖洛辛强忍烦躁。
“洛辛哥。”温白柔犹豫片刻,咬咬牙,终于决定说出来,“其、其实我”
“不叫温夕意,也不是你的未婚妻。”
“先生。”
程助理从漆黑的通
道走出来,毕恭毕敬道,“您的东西已经托人送到了。”
“明天上午九点有一个楼盘拍卖会,沈老先生希望您能够参加。”
“明天下午,肖家一家会过来看您。”
沈致京沉着眸,浅色的眸中似乎含着碎冰。目光难以寻迹,不知道看向何方。
“先生”程助理以为沈致京没听见,又重复一句。
男人仍旧没有回答。
晦暗的眸光隐在黑暗里。
程助理斗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深红的帘幕遮掩着一道亮光。
那道缝隙中看去,隐约有个女孩的身影。
接着,传来一道很响的关门声。
房间很大,关门声回荡了很久很久。
隔着门,传来另一声男人的闷笑。程助理竖起耳朵听,仔细的辨认了一下,似乎是肖少爷的笑声。
听着笑声,貌似肖少爷对门内的姑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程助理“”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哦。
肖少爷又四处拈花惹草,先生生气了。
程助理在心里默默地为肖洛辛捏了一把汗。
“先生。”程助理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翻盖的镶金表盘,提醒,“该走了。”
话音未落。
层层帘幕外传来一道极重的玻璃碎裂声。
像是一把钝重的卷刃。
剐蹭心口。
屋内,小姑娘没有哭,声音却轻飘飘地”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直刺耳膜。
“还说什么不耽误,只有你愿意。”
“有什么了不起的。”温夕意吸了吸鼻子,声音被帘子遮掩得翁翁的,“我才不愿意呢。”
“”
程助理瞠目结舌,吓得大气不敢吱一声。
这小姑娘看上去被肖洛辛伤的不轻啊,为情所痛,这也太可怜了吧。
“是么。”沈致京眯起眼。
话语极轻极轻,被密不透风的帘幕阻隔,又似一片鸿毛。
无声地和温夕意对话,像是在回复她刚才说的“不喜欢你”“不愿意”之类的话。
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魔低语。
沈致京清楚的知道,温夕意那些话就是说给他听的,可能是他故意让侍者以某位姓沈的先生的名义送药,她受了些刺激。
他缓缓伸手,将帘幕合上。周身的气压很低,仿佛骤降至零度以下。
他一言不发,薄唇紧紧抿着,压出窄窄的痕迹。
“啧。”
男人哼笑,指腹压了一下唇角,原本就低沉的嗓音更加沉,低荡在喉咙里,“真没劲。”
似乎真的遇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程助理捉摸不透他的情绪,竟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猜测。
先生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明天让肖洛辛来见我。”男人轻掀起唇,声线懒散而随意,“带上他的未婚妻温夕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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