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镇国公卢俊元与儿子卢辰钊彼此交换了眼神,燕王刘识,乃崔慕珠之子,而崔慕珠,则是陛下最宠爱的贵妃。闺宫当中,地位仅次于姜皇后。

    当年姜皇后凭着母家从龙有功,又生下嫡长子刘怀,深受陛下喜爱和器重。整个姜家可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时间成为京中最炙手可热的权贵。

    但好景不长,姜皇后的得宠在崔慕珠出现后戛然而止。

    据说是在太后张罗的宫宴上,崔慕珠随母亲赴会,碰巧被陛下遇到,自此一见钟情。不仅在翌日便将其迎入后宫,更是逾越礼制赐封为妃。从前在姜家人身上发生的事,如出一辙地出现在了崔家,族中子弟皆因崔慕珠而受到高看重用,甚至一度超过姜皇后的影响。

    更巧的是,崔慕珠进宫没多久便有了身孕,彼时姜皇后也刚刚怀子,宫中便陆续传出流言,道崔慕珠若生下皇子,陛下便会立其为储君,虽是谣言,却让姜皇后动了惊惧之心。毕竟陛下对崔慕珠的专宠众人有目共睹,她瞧着心焦但也无计可施,日夜不能安神,遂导致早产生下二皇子刘颉。

    一月之后,崔慕珠同样产下一名男婴,陛下喜爱万分,亲自抱着为其取名刘识。却说崔慕珠的生产,实则是惊心动魄,百转千回。本也不到产期,陛下又与诸国使者去往行宫密探,故而宫中万事皆由姜皇后拿主意。

    那夜下起暴雨,又有巨雷轰过房顶,崔慕珠动了胎气,腹痛难忍,遂着宫婢前去禀报姜皇后请太医查看。但姜黄后刚出月子,身体虚弱,出来回话的婢女道皇后早已服下安神汤睡了,叫她自己去太医院找人。

    宫婢不得不赶紧跑去太医院,但奇怪的是,当值太医皆不在房,细细打听才知他们被姜皇后和其他妃子先后请去侍药,至于何时归来没有定数。暴雨如注,那宫婢跑遍了太医院也不曾找来一人,而崔慕珠已经腹痛了两个时辰。

    直到崔慕珠疼晕过去,身边的内侍偷偷拿了宫牌冒雨前去行宫报信,然往返途中耽搁太久,待陛下赶回后宫时,已接近天明,崔慕珠流了很多血,侍候的婆子全都面如土灰,不知所措。

    几位当值太医闻讯赶来,战战兢兢跪在殿外,又在陛下隐忍的暴怒中相继上前为崔慕珠搭脉,但无人敢出手,都道崔慕珠如今身体虚透,且胎位不正,流血过多后贸然生产,恐会一尸两命。

    殿外雷声轰鸣,殿内气氛低到了极致。

    姜皇后

    拖着病体赶到时,便看到跪了满屋子的人,她上前,正欲开口,又被陛下一记冷眼吓得僵在原地。

    所有人都觉得崔慕珠熬不过那天,但后来庞弼去了,冒着杀头的风险出手为崔慕珠生产,众人都为他捏了把汗,在他们眼里,崔慕珠几乎进了阎王殿,谁若是在此时救她,便是为她陪葬。那几位太医一面是因为没把握,一面便是因为如此,自己个儿掉脑袋总比阖家都掉的好。

    所以当听到婴孩的哭声,众人松口气的同时,亦惊叹庞弼的医术。与此同时,崔慕珠服下庞弼开的药,昏迷了三日后,终于清醒。而在她昏迷期间,陛下衣不解带守在床前,寸步不离,甚至在姜皇后请他去宫中歇息时,动了怒火。

    陛下严查了那夜与之相关的所有宫人,拔出萝卜带出泥,姜皇后暗地里的手段浮上水面。原来崔慕珠的早产与惊雷无关,而是皇后暗中着人在其饭菜里下了催产的药,便是为了在陛下离宫之际悄无

    声息除掉崔慕珠和她的孩子。但崔慕珠命硬,不仅从鬼门关闯了回来,她生的孩子竟也健康无比。

    姜家人心惊胆战,唯恐陛下因此事废了皇后,姜皇后更是恐惧哀婉,脱簪请罪,产后虚弱的身子愈发亏损,仅仅几日便如同老了数岁。

    崔慕珠之子满月时,陛下却颁布令群臣震惊的旨意,立姜皇后长子刘怀为太子,立二皇子刘颉为昌王,三皇子刘识为燕王。

    此诏书一出,姜家人又哭又喜,经族中长辈秘商之后,自请降职以来弥补姜皇后之罪,同时感恩陛下的仁慈明德。

    如今要与刘学政共同监管考试的三皇子,正是崔贵妃之子,备受陛下喜爱的燕王殿下。如何接待,既能不失礼仪,又能不落口舌,刘学政以为,此事只能交给镇国公府。

    萧氏颇为诧异,便转头看向镇国公卢俊元,他亦是凝眉沉思,没有立时回话。齐州有比他职位高的官员,却没有比他声望大的官员,身为国公爷,便是放眼整个京都,也不过寥寥,更何况在平常连个侯爵伯爵都少见的齐州城内。

    不管怎么看,仿佛都是镇国公府出面相迎最是合适。

    “陛下可以旨意”卢俊元问。

    刘鸿光摇头 “无旨无诏,只是令我主理学政,燕王殿下从旁协理。”

    萧氏略有迟疑 “可咱们府上从未接待过皇子,恐招待不周失了礼数啊。”转而又见卢俊元面容肃

    沉,便知此事约莫定了下来,不由暗暗惆怅,但面上客气问道 “若如此,还请刘学政多说些燕王殿下的喜好,省的忙中生乱,也不知哪里做的不对。

    刘鸿光笑 其实这位燕王殿下很是儒雅和煦,夫人不必惊慌。且他前来是为了敦促监督,想来是要去官学私学到处走走,就算回府,也只是用膳住宿,不需要旁的消遣。

    话虽如此,萧氏终是放不下心,在刘学政走后,便又拉着卢俊元问东问西,务必确保接待无虞。

    卢俊元拍着她的手安慰 “如常便好,夫人搞得太过兴师动众反而引人说道,该怎样便怎样,权当办了场席面,没甚好害怕的。

    老爷说的轻巧,事可全是我来操持,若哪里不周到,你可要替我担待。

    自是如此。

    萧氏便出门去与几个管事商量安排,堂中只剩下国公爷与卢辰钊。

    父子二人的脸色俱是严肃。

    “爹,据儿子所知,太子和二皇子并未获得协理监管乡试的特权,陛下此举为何意。他擅长平衡权势,又怎么舍得将喜爱的燕王殿下置于风口浪尖。儿子总觉得燕王殿下过来的目的不单纯,或者说不单单为了乡试而来。

    卢辰钊压低嗓音,说话时目光往外瞟了眼,确认无人。

    卢俊元嗯了声,道 “许久未入朝堂,也不知如今的朝堂是个什么景象,陛下又是何等脾性,但不管怎么看,他都不该是把燕王推到此位的人。

    “长公主殿下”二人异口同声,说完俱是倒吸了口凉气。

    从前种种,与今日之事联系到一起,一切仿佛有了清晰的判断。自宫里中贵人送出召勋爵入京的旨意,到燕王殿下出任协理一职,数道不明朗的暗线交织错杂,若隐若现。

    长公主的权势越发盛大,甚至可以称得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陛下,整个朝廷再无第二人能与之抗衡,虽不至于取代陛下,但按照她咄咄逼人的气势来看,若说她有心扩张,也不无可能。

    接二连三的上书建议,全是为了与她更方便的行事,一年更比一年多的女郎应考,仿佛也是为了某一天的某件事而准备。

    卢俊元攥紧扶手,一言不发,然脑中波涛汹涌,翻江倒海般的巨浪一次次盖过冷静,令他牙尖打颤,这个猜测着实令人胆寒。

    长公主有五万军马调度大权,是在她帮扶亲皇弟登基后陛下准允的恩赏,自开朝以来只她一人独享的尊荣。虽与陛下的兵权无法抗衡,但陛下身体不如长公主康健,若有朝一日陛下崩逝,太子,昌王还有燕王,谁又能与长公主争夺那令人疯狂的帝位。

    崔慕珠进宫后,姜家与崔家的争斗不止,也就是太子和昌王对燕王的争斗不止,不管最终谁赢,于长公主而言都无关紧要,她只需蛰伏便好。

    推燕王殿下到选拔人才的重要关口,会让太子对其警觉防备,继而生出忌惮之心。

    “听刘学政的意思,燕王殿下似乎不是争储的性格,既如此,太子也不会因为他出任协理学政而提防,那便不是长公主的意思,或许是我们多虑。

    “爹你最好不要自欺欺人。”卢辰钊一语中的, 召勋爵世家入京,拿捏权贵的把柄后,可在暗中形成对抗的势力,陛下不需要,那便是长公主需要了,她费尽心血下了这样大的一盘棋,爹还要说我们猜错了吗

    她是陛下的亲皇姐,在陛下最艰难的时候义无反顾帮他登顶帝位。

    时过境迁,人心易变。当初辅佐是真,而今野心也是真。卢辰钊攥紧拳头,语气很是坚定。

    “爹,我之所以写信回禀陛下赴京授职,也是思量再三做出的决定。老国公爷为保卢家人性命不得不退到齐州,然朝堂君王更迭数代,天下也早已河清海晏,太平丰顺。皇权集中,再不是当初勋爵握重兵构成威胁动荡的年代了。

    镇国公府没有实权,哪里会入得了陛下的眼,咱们若一直固步自封,安居在齐州一隅,迟早是瘦死的骆驼,虽比马大,但威望全无,更何况世袭罔替的荣耀万一被褫夺呢

    咱们需得走出去看一看了,我去京中以后,若数年无恙,二房三房四房的兄弟姐妹便能因此走一条新路,大哥和二哥的才学不至于蜗居于此,靠荫封取官,咱们家学办的好,他们实则是有志向和决心的,只是碍于祖训,谁都不愿打破。

    爹,当年的你,不也是如此吗

    卢俊元浑身一震,目光灼灼地望向早已高过自己的儿子,许久

    ,点了点头 “赴京后,你需得照顾好自己。

    儿谨记父亲教诲。

    卢辰钊拱手一抱,又道 “还有,燕王殿下宿在公府,势必要加强防卫,饮食住行都要有专人看护,我猜,他从京中到齐州的一路上,必然也不安生。

    此事我已交予卢虎负责。

    卢虎乃卢家忠仆,原是捡来的,后因勇猛忠诚赐姓卢,至今掌管着公府五百府兵,是看家护院的好手。

    卢辰钊定了定,沉声开口 “爹,既躲不开,便迎上去,总有一条路能被劈开。当年卢祖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到,守护卢家上上下下,也要为他们挣得荣耀。

    这一刻,他脑子里清醒无比。

    谁也不会想到,困扰卢家人几十年的事,因长公主的旨意而被迫解决。她使得国公府从温暖的壳里出来,连齐州都不安定之时,去往京城或许会是另外一种转机。

    不必在畏手畏脚,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他们其实早就不被帝王所忌惮,却一直活在自我恐惧的阴影中,是时候走出去了。一夜小雨,天亮时空气里湿漉漉的,带着股初秋的微寒。

    春锦阁内,李幼白依旧穿着夏日的素衫,头发梳起拢到发顶处,简单固了支簪子,眼看离乡试还有几日光景了,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能吃饭睡觉都在背书。

    白毫拿着封信急匆匆进门。

    姑娘,济州家里的信。

    李幼白起身,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父亲要去临济,途径齐州想来看看自己。再看信上的时间,是四日前寄出来的,想必父亲快到了。

    她不敢松懈,晌午睡了一刻钟又爬起来继续默书,院里传来走路声,半青探出头去看,却是公府管事过来,道李大人已经来了,就在前厅与国公爷和夫人说话。

    萧氏没见过冯芳茵的丈夫,当时冯芳茵出嫁,聘礼不多,萧氏便以为李沛是个寒酸的穷书生,但今日瞧着言谈举止,竟是落拓大方,没有因身份的悬殊而表现出丝毫局促,心道冯芳茵倒也没嫁错人。且她听过李沛的为人,知道是个正经做官的,对冯芳茵又很爱护敬重,便也堆起笑来。

    原是想留李沛在府中用膳,但他推辞再三

    ,说是见过李幼白后便要赶紧启程,等不到傍晚时候。萧氏少不得要客套一番,见他注意一定,知是不肯留的,遂叫人赶紧带了李沛去往春锦阁。卢辰钊半路遇到,很是意外,便与李沛做礼,唤“李大人。”李沛也询问了几句,便跟着下人继续往春锦阁去了。莲池暗戳戳高兴世子爷又见着未来岳丈大人了卢辰钊瞥见他兀自狂喜的脸,问 “莲池,你哪根筋搭错了”

    莲池不解风情

    转身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 “叫人端些茶水果子过去,李大人是头回到咱们府上,便随意弄些本地特色吧。

    莲池得令,飞也似地去往库房,小厨房,待一通吩咐后,春锦阁内丫鬟鱼贯而入,各自手捧平底托盘端着各式各样的果子进来,有些是齐州有名店肆的招牌,有些是公府厨子的手艺,看的李沛目瞪口呆。

    李幼白也有些怔愣。

    莲池暗自得意,总算把世子爷交代的事办的妥妥的。

    “李大人,李娘子,这全是世子爷特意嘱咐的,说是您有什么需求,只管提,他这厢忙着接待学政的事儿,也脱不开身过来,但他心里惦记着,还望理解。

    李沛理解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啊。待屋里只剩他们父女二人,李沛忍不住看向李幼白。

    卢世子是何意思

    李幼白无奈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公府待人客气,当初我刚来时,也挺周到的。”

    李沛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月白帕子包裹的东西,摊开来,是一枚弯月形玉佩,上面雕着云纹,他往前推了推,说道 “我过来实则是有事嘱咐你。”

    李幼白看着玉佩,轻轻嗯了声,道 “爹爹请说。”

    这枚玉佩是你生父留给你的东西,是当初随你一起抱到李家的。李幼白呆住, “我生父”

    对。其实你主动要求考乡试进国子监时,我很高兴,但又怕你意志不坚定,便没有同你说明。此事便连你母亲也不知晓内情,是你父亲那封心里格外嘱咐我的。

    “他让我培养你好生读书,你不负所望。他说日后要让你进京,入朝堂做官,但不能在你犹豫不决时,要在你心智成熟,且有自己的决断时

    所以当你无比坚

    定的告诉我你要进京要入国子监时,我心里是很欢喜的,这与你生父的期望完全一致。甚至在我都没来及告知你,你便有此打算,幼白,你不愧是你父亲的女儿,像他一样聪颖上进,也像他一样坚毅无畏。

    “我生父也想让我入京”李幼白很是诧异,她不明白,想不通,因为照理说京城是父亲被杀之地,他该劝阻自己不准接近的,为何他会让自己铤而走险。

    李沛慢慢点头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你父亲是怎么想的,他这个人,心思深沉,说话喜欢留一半,叫人琢磨不透,就像当年他自请离京去往江州。若不是那奴仆抱着你去李家求救,我根本不知他成了婚。他古怪而又正直,我虽瞧不透他,但钦佩他的为人。”

    “爹爹为何要在此时给我玉佩”

    “你父亲说,若你到了京城,会有人凭着此玉佩主动找你,到时关于他和你生母的事,你都会知道。

    谁会找我

    “我不知,但他信中是如此交代的,至此,我把你父亲托付的事全都做完,剩下的便需得你自己去弄清了,前路艰险,幼白吾女需要小心谨慎。

    李幼白起身,深深福了一礼 “女儿拜谢父亲大恩。”

    李沛启程时,西北风呼啸卷起满地落叶,雨点如黄豆般打下,噼里啪啦的响动令人心浮气躁。

    屋檐下很快汇聚起雨柱,哗哗而下,院中花草被吹得东摇西晃,雨雾里,游廊下,有一人撑伞走来,右手拎着东西,浓云密布,仿佛霎时到了黑夜,那人脚步疾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

    半青惊了下,叫道 “世子爷,你怎么来了”卢辰钊把手里提的莲子酥拂去水珠,道 趁热拿给你们姑娘吃。

    半青接过去,看了眼大雨,问 “世子爷要不要进来坐坐,等雨小点再走。”卢辰钊道了声不用,便走下台阶,撑伞离开,待绕到游廊处,回头瞥了眼。

    便见支开的楹窗后,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层层雨雾模糊了她的脸,但能看出姣好的轮廓。乌黑的发,小巧白净的脸,像一颗饱满细腻的珍珠,对,是珍珠。

    他心口软了下,握伞的手捏紧。

    那人仿佛也朝自己看来,卢辰钊飞快扭头,疾步跨出了垂花门。李幼白心中乱麻成团,捏着腰间的云纹

    玉佩,努力去想生父的安排。

    生父谋划甚远,既能料到自己入京,便该猜出她想去哪个部门。生父在京时一直都在礼部做事,起初是在礼部司任郎中,主管办立学校,科举考试等。后从江州重调京城,却只在礼部司待了半月,便调去了祠部司,负责祭祀宗庙,卜测凶吉等事。

    也是因为祠部司内他负责的祭祀上,有谋反的铁证,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她要去礼部,所以日后能认出云纹配的人,会是礼部官员吗难道是父亲的旧交不管怎样,首要之事便是安心备考,入选国子监,之后徐徐图之,为着进入礼部再行努力。李幼白理清了思路,渐渐平复下心情。

    半青解开牛皮纸,滚烫的莲子酥还冒热气,香喷喷的勾人眼馋,她兴高采烈装到白瓷盘中,端去书桌前,笑道 “姑娘,世子爷亲手提来的,还热乎着呢。”

    她伸手故意往李幼白面前扇了扇,莲子的清甜伴着一股荷叶香气涌入鼻间,李幼白方才想的专注,便也没看到卢辰钊来过,只是缓缓捏了莲子酥入口,咀嚼后点头。

    “是挺好吃的。”

    半青和白毫也分了几枚,待吃的只剩残渣,两人收拾了桌子,想要将翻看完的书整理入架时,忽见楹窗前的李幼白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和疑惑。

    方才谁来过

    半青叫 “世子爷啊”

    他来做何

    “给你送吃的呀。”

    见李幼白仍是一副不知内情的样子,半青跺了跺脚,指着她手里的莲子酥道 “这就是世子爷的

    李幼自指尖松,半块莲子酥掉在地上,碎成了渣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