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长生一心记挂着骨喰藤四郎的伤, 悄悄跟绿谷打过招呼,趁着救护人员和警察忙于将英雄杀手和几位高中生给安置的空挡,偷偷拉起骨喰就溜了。
废话嘛,骨喰在现世可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要解释他的出现也很麻烦, 况且这里的医疗手段对骨喰的伤势一点用也没有, 当然是快点带他回去手入才是最重要的
轰焦冻原本正在回答一个警务人员的问话,眼角余光瞥到慢慢挪到墙边要开溜的少女,他怔了一下。
嘘
长生一眼就注意到他的视线, 赶紧伸出食指比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慌兮兮地左右望了望,确认没人注意他们,小幅度地朝他挥了挥手,拉起骨喰就转进了那边的拐角。
那小心翼翼贼头贼脑的样子,莫名有点眼熟。
轰焦冻忍不住想笑。
绿谷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关注着长生的动态,并且极力挡住其他人看过去的目光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见长生成功跑掉了,这才大大松了口气。
结果一转眼就发现轰君正望着长生离开的方向, 他一惊,急急地叫了他, “轰、轰君”
轰疑惑地转过头来, “什么”
“啊、啊那个”
本来就是在找借口的, 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绿谷慌慌张张地挥舞着手臂, 眼睛心虚地四处乱飘, “你的伤势怎么样”
轰沉默地看向完全不擅长说谎的绿谷。
被轰的目光看得更加心虚的绿谷全身都僵硬了。
这个时候,偏偏饭田天哉反应过来,四下张望了一下,有些紧张道,“千叶小姐,还有那个用刀的少年不见了”
“嗯你们在说谁不见了”
小个子的老人插话进来,狐疑地看过来。
饭田正想回答,却被绿谷一下捂住嘴,绿谷出久干笑了两声岔开话题,“格兰特里诺,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另一边,长生牵着骨喰藤四郎完好的那只手,火急火燎地赶回家传送回了本丸,一路上,骨喰还是那样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只乖乖地跟着她的脚步走,那一滴一滴往下淌着的血液仿佛都是假的一样,从他平静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受伤的痛楚,反倒是长生,盯着那滴下来的鲜血,脸色难看得不得了。
今天本丸派遣了三支队伍出去,一队由一期一振带领前往大阪城挖掘宝藏,二队由狮子王作为队长出阵对抗溯行军,以及三队太郎太刀带领的远征部队,排除掉被安排了内番任务的六振刀,本丸今天是难得地冷清安静。
长生跟骨喰回来的时候没有刻意去惊动其他刀剑,她径直拉着骨喰进了手入室,路上经过正坐在回廊边晒太阳喝茶的莺丸和平野藤四郎,小短刀平野一看到哥哥骨喰的样子,小脸立刻显得很惊慌,急急忙忙地跟了上来。
手入的过程在长生看来极其漫长,骨喰很不适应和他人的肢体接触,因而平时都戴着手套,但是这种时候长生可不会再顾及他是否别扭的心理,一把将他按坐下来,直接动手剥衣服。
骨喰藤四郎的身体立刻僵硬得跟石头一样,长生解扣子的时候注意到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后退开,然后看向一旁眼巴巴看着他们一脸担忧的小短刀,“平野,你来帮一下忙吧。”
平野藤四郎愣了一下,立即点头,“是”
由自己弟弟帮忙的话,骨喰似乎放松了一点,长生有点无语地扶额,然后又忙碌着去柜子里翻手入工具。
虽然不是第一次帮忙手入治疗了,但是之前刀剑们大多都只是些轻微的擦伤,哪怕她不主动帮忙,在手入池中泡上一会儿也就痊愈了,但是骨喰这次的伤口很深,长生看着被平野解下来放到一边的外套和护甲上那斑驳血痕,就不由红了眼睛。
军装外套里面是深灰色的衬衫,右手臂上很长一条口子几乎将整条袖子都撕裂了。
骨喰平时是以左手握剑的,只有在真剑必杀时才会换用右手,而真剑必杀只有在伤势极重的情况下才会使出来。
药研藤四郎今天在出阵的部队之中,所以长生只能自己用医用剪刀小心地剪开被血黏在伤口上的布料,平野帮忙用干净的水慢慢化开半凝固的血液以使得布料能够被轻轻撕离开伤口附近。
长生的手都在抖,骨喰藤四郎神色平静地望着另一边,像是一切与他无关似得,直到听到及不可闻地啪嗒一声。
是水滴落到地上的轻微响声,却让淡漠着脸的胁差少年眸光颤动了一下,缓缓将脸转了过来。
平野藤四郎语调担忧,“主公大人。”
“我、我没事。”
长生咬了咬唇,用手背一把抹过脸上不自觉滚下来的眼泪,哑着声音低头工作。
骨喰看着长生为他剪开衣袖,然后用干净的布浸了清水擦拭他满是鲜血的手,因为脱掉了手套,温暖的指尖毫无阻隔地握住他的手,温柔的触感鲜明异常,柔软的布料轻轻擦过手心,有那么一些痒。
他不太习惯地动了动指尖,眼睛直直地看着蹲在近处的少女。
她低着头,眼睛红红的,因为先前着急赶回来而一路匆忙,那头栗色的短发很不服帖地乱翘着,刘海贴在汗湿的额头,蜜色的眸子满是忧心忡忡和揪心的痛感。
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骨喰藤四郎已经知道,这位审神者大人很爱哭,他在今天一天里,就已经看到她哭了好多次。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为自己哭。
手臂上的伤口并没有那么痛了,被握着的手心很温暖,那种暖意像是在阳光下流动的清澈溪水,一路顺着血管,涌入了左边的胸口,将那处冰冷的空洞填得像是要鼓胀满溢出来。
温柔却又酸涩的感觉,像是有什么温热液体要浮出眼眶。
这样的感觉,很陌生。
他下意识地收拢了被握着的手,与那只纤细的手掌形成了一个名为交握的姿势。
长生抬头看过去,握紧了他的手,小心问道,“很痛么”
骨喰藤四郎摇了摇头,暗红色的眼眸中透出茫然无措,眸光隐隐的颤抖着,“如果伤势令您挂怀,请尽管治疗,我不痛。”
他顿了顿,伸出另一只无恙的手,白色手套覆盖下的手指笨拙却尽量轻柔地拂过少女的眼睑,“请别为我哭。”
长生的眼泪却再也挂不住,扑簌簌地就往下落。
她呜咽了两声,猛地抱着骨喰的脖子大哭了起来。
“太过分了,你这么说的话,我怎么可能还忍得住啦呜”
长生避开了骨喰的伤处,哭得一抽一抽的,“干嘛要冲出来啦,我都说了我不会死的,结果、结果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说了骨喰不可以去的”
“要是、要是出了什么事要怎么办”
长生一想起来就后怕,整颗心都像是被揪住了,比自己差点被火烤焦还要来得更害怕。
她就是会痛一下而已,可是骨喰的话,万一碎了怎么办
骨喰藤四郎很无措,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希望这位大人不要再为他哭泣的,但是那么说出来之后,却让她哭得更加厉害了。柔软的身体扑在自己身上,很温暖,他低下头,“抱歉。”
等到烛台切和长谷部赶过来的时候,骨喰藤四郎的伤口已经治愈完毕,胁差少年脸上一贯的淡漠平静,但是长生却是一副哭惨了的样子,实在不得不让他们瞩目。
“主上,遇到了什么事”
长谷部眉头皱得死紧,神色严峻。
长生正在整理工具,她吸了吸鼻子,开口时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住的城市遇到敌袭了,后来,又遇上了上次那个杀人犯。”
烛台切看了看恢复完毕安静站在一旁的骨喰藤四郎,目光在那件沾满了血的外套和被剪下来的衬衫布料上扫过,眉头微皱,“主上可有受伤”
长生摇摇头。
虽然她即便受伤了他们大概也看不出来,但是从她穿着的连衣裙完好的样子上可以推测,大概是真的没有受伤。
“主上的世界太危险。”
长谷部忧心,“下一次请务必”
他本想说,请务必带上他或者多带几振刀一起前往,但是长生却已经端着托盘站起身,非常认真地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不可以。”
长生抬头,因为哭过,所以那双蜜色的眸子格外明亮清澈,透着水润的光泽,却又有着一股无言地坚持。
“你们的职责不是保护我,”
她吸吸鼻子,撇了下嘴,“你们的使命是保护历史才对。我的职责是为你们支持,而不是拖累你们。”
她才不要反而变成了累赘。
那样也太过分了。
虽然她最近真的很倒霉就是了。
而且,说好的保须市治安很好,结果一直没出事,一出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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