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督军脱下了身上的西装, 将外套丢给了身后站着的副官,上前几步走到了那两个被五花大绑起来的东洋人面前。
他是个东洋留学派, 但却没有开口用东洋话来询问, 而是拉了问询押解他们的士兵。
“详细说说。”
士兵冲着张督军敬了个礼,把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因着张督军动不动就去让商会的东家们捐钱, 东家们掏了钱以后只有一个要求,把山上的拦路的土匪给剿了。
商队们过路来来往往,以前只有几十号人的土匪,最近生面孔越来越多, 恐怕已经扩展成了两三百人的队伍。
吃人的嘴软, 拿人的手短, 张督军这边便派人去山上剿匪了。
山头大树又多, 烧了土匪的寨子以后没抓到几个,都流窜逃跑了。
士兵们在山下巡逻的时候, 看见个土匪打扮的人, 就过去抓人。一般的土匪见了当兵的, 立刻就会双手投降。
可这俩小个子, 反手就是一枪,枪法还不错, 当即打死了张督军手底下的一个兵。
抓起来以后还闹腾的厉害,五花大绑才稍稍安分了一些。
仔细听完以后, 张督军的脸色更差了。
“要不要放了”
副官托着督军的西服, 跟上前来询问。
“放”
张督军开口声音上扬, 显然是不打算放人。
“带着他们, 跟我去理事馆要个说法。”
大步流星走出了宅院儿门,司机在督军上车的瞬间回过头。
“督军今天是去城西的舞场和水灵姑娘跳舞,还是城东的沙龙和艾琳小姐谈心呢”
然而回头对上了督军阴沉沉的脸,司机得到了东洋理事馆的答案。
他发动了汽车后朝着理事馆的方向开去,督军一向不掺合东洋人的事,怎么今天突然要去那个地方呢。
心里奇怪归奇怪,督军的事情司机自然管不着,他只管把车平平稳稳的开到理事馆的门前,剩下的事情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张督军的地盘还是一片太平风光,路上的人走路也不紧不慢,老头子们拎着个鸟笼子,满大街的转悠。
汽车停在了东洋理事馆的门外,偶尔有几个学生举着横幅写着还我河山,也很快就被巡警劝说走了。
张督军从车上下来,身后另一辆车跟着停下,那两个被绑起来的东洋人,也被从车上拖拽了下来。
理事馆守门的也是东洋人,会说几句汉话,但也说不太利索。
全城人都晓得张督军是东洋回来的留学派,理事馆门口穿和服的人,干脆开口就直接说了瀛洲话。
大概意思是您稍后,等我们进去给理事通报一声。
张督军在气头上,从接了封西云的电话以后,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在老子的地盘上,竟然跟我说东洋话
只当没听懂,张督军推开了拦住他的东洋人,带着自己手底下的士兵走了走了进去。
理事馆一切按照东洋风俗的建造,因着有意避开,这还是张督军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恍惚之间,看着馆内的样子,让他有种身处异国他乡的错觉。
虽是头一回来,但张督军仍然顺利的找到了理事的办公室,不等秘书通报,便踹门走了进去。
东洋理事穿着和服,埋首在桌上看着不知关于什么的文件,戴着金属框架的眼镜,时不时的抬手推一推。
听见有人进来抬起头,看到是张督军以后,东洋理事竟然坐在那里,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穿着和服的男人撇撇嘴。
“张督军怎么来了”
张督军挥挥手,士兵们把那两个东洋人押了进来。
东洋士兵一见理事,方才还跟哑巴一样不说话,这会儿跟到豆子死的,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碍于张督军能听懂东洋话,这两个瀛洲人没有和平时一样选择称呼支那。
理事听了个大概,为什么帝国的士兵会出现在这里他不管,总之张督军抓人是因为死了一个他的部下罢了。
冲着来自故国的同胞,理事取下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在上头哈了一口气,慢悠悠的擦干净。
张督军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这位过分傲慢的东洋理事,等着他的解决办法。
“死了一个人”
东洋理事不痛不痒,仿佛死的是一只猫一只狗,不当紧似的。
他从桌上抽了支票本子出来,拔开钢笔盖子,写了几个字。
写完之后又慢悠悠的把盖子盖好,给自己的随从使了个颜色,随从上前从理事的手中接过支票,按照理事的吩咐,递到了站在那里没有挪动过脚步的张督军手里。
张督军接过支票一看,五千大洋。
“够了吧”
理事自始自终没有起身,双手的手肘搭在了桌上,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张督军。
“现在可不可以放开我们帝国的公民”
穿着和服的东洋男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五千大洋是张督军手下士兵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一条命换五千大洋,支那人死的不亏了。
张督军看着手中的支票,突然笑了起来。他在东洋上学的时候,就发现瀛洲人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平日里因为他的身份,遇上的东洋人也总是客客气气的,头一回来理事馆,竟然就吃了这么一记暗刀。
五千大洋在华夏的地盘杀了华夏的士兵,五千大洋这就完了
张督军扭了扭手腕,以极快的速度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了枪。幸亏了在东洋上学的经验,他的枪法极其准确。
砰砰两声巨响后,紧跟着又是咚咚两声。
宝剑出鞘子弹出膛,那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东洋人应声从后倒在了地上。
这间屋子不大,枪响过后鲜红的血液四溅开来,墙上地上,左右站着的人脸上身上。
张督军若无其事的扫开了面前的烟雾,将枪收回了枪套里。
转过身来,朝着那位仍旧坐着的理事缓步走了过去。
张督军原本打算是去舞场里开心,去舞场自然要大方,身上就装了支票本子。
从口袋里将支票本子掏了出来,张督军放慢了手中的动作,把理事之前写字用的钢笔借来,拔开笔帽写了几个数字。
写好后张督军也慢慢的将笔帽盖好,支票翻转过来,好让对面的人更能看的清楚。
“两个人,一万大洋。”
东洋的理事官心如擂鼓,咚咚的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
他抬起头,瞧见张督军的脸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恰好有一滴落进了张督军的眼睛里,眼白处成了让人惊骇的猩红。
但理事官仍旧没有起身,以轻蔑的姿态收起了张督军递来的支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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