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有残疾一点也不耽误马老五打人, 他坐在一张木凳上,手里还握着一根皮鞭,似乎楞的忘了扔了作案工具。
“史大姐, 快把人救下来。胡队。”
胡队还是比较有经验的,马上上去将皮鞭夺下,顺便把马老五从木凳上提下来, 扔在院子里, “放老实点”
“马老五,你好大的威风啊”姜明光指着他鼻子, “金兰香同志是我国公民, 她首先是个公民,然后才是你的妻子, 谁给你的权利随便殴打他人”
马老五直着脖子, 喊着“她是我婆娘, 我就有权揍她她不听话, 女人不听话就要狠狠揍”
钱村长先抽了他俩大耳光“你放屁”
史大姐和詹恒春正在解绳子, 绳结打的太紧,詹恒春不耐烦, 掏出一把军用匕首, 将绳子割断。
宗齐光也没闲着,进屋找了一圈,拿了一床薄被子出来, 史大姐接过薄被子, 裹住金兰香。
“金兰香金兰香”史大姐喊着她名字。
“詹同志,你过来看着他。”姜明光说。她过去查看了一下金兰香,她神志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 半睁着眼睛。
史大姐很气愤,“都是新中国了,解放几十年了,怎么还有这种事情”
“金兰香,我现在问你,你要不要报警别怕马老五,我们妇联会给你撑腰。他这是家庭暴力和虐待家庭成员,够他判好几年的。现在是严打,严打你听说过吗”
金兰香茫然的摇摇头。
“严打的意思就是有什么违法犯罪的行为,一律严判重判,包括丈夫殴打乃至毒打妻子。你要想清楚,马老五绝对不是第一次打你,你要是还跟他是夫妻,将来他还会打你,总有一天会把你打死,我不希望下次来看到的是你的尸体。你听懂了吗”
金兰香脸上也有鞭痕,两边脸都是红肿,泪水和着血水,一脸血污。她愣愣的看着姜明光,“姜主任,救命啊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嗯这不是条理挺清晰的吗,一点也不像个“疯子”。
她想了一下,“好,你说,你要我们妇联和公安局为你做什么。”
金兰香抓着薄被子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我要报警马老五用六十块买了我,我不是湘省人,我是豫省人;我也不叫金兰香,我叫金玉桂。”
姜明光很镇定,点点头,“我明白了。胡队,接警吗”
胡队严肃的点头,“接警。小詹,给金玉桂同志做笔录。”一边拿出手铐,过去将马老五拷了起来。
马冬梅站在堂屋门口,双手搓着两个衣角,茫然无助,脸上糊得跟个花猫似的是眼泪和灰尘。
金玉桂的故事跟大多数被拐卖的女性差不多,被同乡以“找工作”的名义骗走,农村女孩想找个工作很不容易,这招极为有效,家里人也认为同乡不会骗人;她跟着同乡离开家乡,一直到进了玉龙县才明白被骗了,被卖了。
跑,当然是要跑的,跑了几次都被抓回来了,同乡就是人贩子,同乡还有人贩子同伙,几个人贩子为了让她“认命”,抓回来一次就能把她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下不了床的时候还会每天强奸她。因为她一直想跑,一般的人家不敢买,最后把她卖到了猫猫斗这样偏僻的小村里。
马老五和他的两个堂兄弟轮流强奸了她一个多月,直到她怀孕,马冬梅其实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孩子。这八、九年里她还是会找机会逃跑,但每次都还是被马老五和堂兄弟们抓回去。
她只能住在柴房里,这几年又怀孕几次,但都流产了,马老五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打得更厉害了。
听得姜明光、宗齐光、史大姐、詹恒春全都哭了,胡队年纪大一点,勉强忍住。
钱村长劈头盖脸的又打了马老五一顿,姜明光冷眼看着,她不喊停,钱村长也不知道要不要住手。
过了好一会儿,胡队看了看姜明光神色,才说“行了,别打了,打伤了回头又不好收拾。”
姜明光冷笑了一下,瞥了钱村长一眼,这才问金玉桂,“那猫猫斗妇联就没人管吗”
“我从来没有进过队部的门,还是这次去检查才第一次进去。他们都说我是疯婆子,没人拿我的话当真。姜主任,我没疯,我想着回家,我做梦都想回家。我有家人,有父母,求求你,送我回家”
姜明光跟胡队商量了一下,决定带走金玉桂和马老五、马冬梅,一辆车坐不下,到村部办公室打电话让县局或是县政府再派一辆车过来。
但几个人却差点没走出猫猫斗。
马老五家的院门没了,门口围着一圈人,为首的是两个长得很像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老五,怎么回事”其中一个问。
马老五嚎起来,“不得了啦公安打人啦”
胡队和詹恒春一人一边,架着马老五的两条胳膊,准备先把他放上警车。
姜明光马上说“快进来,先别出去”
下来办事,要是送钱送技术之类倒不用担心,最怕的就是处理一些纠纷问题,一个搞不好,不明真相的群众就会被煽动。
胡队和詹恒春退了回来,放下马老五,两个人手都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你们是什么人”姜明光站到院门,微笑着问。
“你是什么人”兄弟俩中的另一个人大声喊。
“我是县里的妇联办公室主任,我来马老五家了解情况,这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马老五家的女人有疯病,政府准备给她做检查,然后送她去治疗。乡亲们,你们家门口有个疯婆子很不好,会影响整个村的声誉,万一她搞你们家的孩子怎么办对吧现在谁家的孩子不金贵呀”她中气十足,字正腔圆,不紧不慢的说着。
“那你们找马老五干什么”
“马老五是一家之主嘛,政府对他这样腿脚不好的人会有补助,但需要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定一下伤残的等级,这都是钱啊。不信你们可以问村长,钱村长都知道的,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群众中的几个喊着“没听过。咋地腿瘸了还有钱拿那他马老五还真倒巧了”
“钱村长就在这儿,我们正好给全村都宣传宣传国家的好政策。政府想办法让你们一年到头都有工作,有工作就有工资,有钱干啥不行你们说是吧有什么困难,跟村长说。村长要是管不了,可以跟我说;呐,这位是县政府县委书记的秘书,宗同志,宗同志可是书记跟前的大红人,乡亲们有什么都可以向宗同志反应,县政府一定尽量解决群众的实际困难”
宗齐光心里一抖,赶紧过去,跟媳妇站在一起,“老乡们,我姓宗,我们书记非常关心最基层的农民同志的利益。原本我还想着微服私访呢,现在看来,老乡们太聪明了”
“少废话”堂兄弟说“我们五哥不去县里他老婆也不去”
弟兄俩瞪圆了眼,一个人手里握着草叉,另一个手里握着木棍。
姜明光心里有点怵,担心这两兄弟真来个暴力抗法,那总归不太好。县公安局以前出警基本不配枪,就是配枪,子弹也有限,通常就是一个弹夹;还是因为去年开始的严打,这才要求出警和下乡都要配枪,多配发了两个弹夹。
可你不能有事没事就掏枪,皖西这一片没有皖北民风剽悍,但怎么说都是当年敢冒着生命危险成立革命根据地的地区,穷,就剽悍。万一激起了群众的反抗,那在场的人都得倒霉。
史大姐已经吓得不行了,紧挨着金玉桂和马冬梅,躲在堂屋里面。
“这样不好吧你们是兄弟吗也是马家的你们兄弟是见不得马老五家能得到政府的补助是吧你们也太坏了吧”
马氏堂兄弟没想到她忽然指控他们,愣了愣,这才说“你胡说”
“你才是心坏”姜明光提高嗓音,“大伙儿看看,他们这拿着什么,啊是想打人吗打县政府的工作人员钱村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们马家兄弟是不是不归村长管啊”
钱村长不得不站了出来,从院子里走出院门,“哎呀马小六马小七,快快,放下放下。怎么你们还想打人走走走,赶紧回自己家去,马老五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钱小云,钱二女,快把你们家男人带家去”
两个中年妇女连拽带拉的,想拉走马氏兄弟,没想到马氏兄弟倒是硬骨头,粗脖子瞪眼睛的,其中一个就把着手上的草叉向前猛戳,居然不是戳村长,而是戳向了姜明光。
说时迟,那时快,宗齐光一下子跳起来,一脚踢飞了草叉,紧接着又起一脚,踹在那人胸口。
那人倒退了好几步,刚回过神,喊了一声“兔崽子”
钱村长吓得要死,赶紧大喊一声“我草你个xxxx养的狗杂种,大贵小强,给我把这个王八崽子按住了要造反啊你”
这边姜明光还没觉得有什么,光顾着双眼冒星星了好棒呀
宗齐光踹飞了人,一把把她护到自己身后。
胡队也吓得要命,赶紧出来大喊,“姜主任是国家干部,你这是疯了吗”
旁边群众忽然都往后退了几步没人想跟“疯子”有什么关联。
钱村长看着姜明光和胡队的眼色,这才说“快快,带回家带回家,别在这碍事”
马氏兄弟到底还是拗不过钱氏大家族,被几个钱氏壮汉撮弄走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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