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以宁的话, 陆涛瞬间血压上头，脸又红又黑。
红是生理反应，黑是情绪的真实写照。
他现在愈发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没有错。
网上那些傻子还说什么“败家子公司这么有良心，一定是领导心善”有善良的人说话这么难听吗
可陆涛之所以会来机场堵杜以宁就是有求于她。
想到台长的追责威胁, 他什么都不敢说, 只能咬着牙忍下来，面上神情卑微。
“杜总, 您是大老板, 肯定比我更清楚员工为了ki都会做什么。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冲动之下才我知道错了。大家都说您能创办出这样的败家子，是个心善的人。能不能麻烦您看在当初我也曾帮贵公司做过宣传的情面上, 高抬贵手，帮忙发个澄清”
看似卑微请求, 实则道德绑架。
杜以宁不耐烦地眉头敛起, 正准备拒绝这个既推波助澜害她赚钱还没安什么好心的家伙, 就听另一个陌生男声冒出来。
“陆涛你自己做错的事就自己承担凭什么让杜总帮你澄清维纳斯都没你想得美”
来人没有陆涛穿着打扮这么讲究, 普普通通的白t配上牛仔长裤，寸头倒是看起来蛮清爽的, 身前还挂了个工作证。
工作证的款式有点眼熟, 怎么看怎么像向文穠去公司采访时脖子上挂着的那个。
来人正式刚从主编升为制片人的吴成智。
得知台长准备起诉陆涛，还让陆涛自己想办法处理好电视台受到的负面舆论, 他就猜陆涛会来找杜总。
因此，从向文穠那儿听说了杜总是今天的航班回来，他立马来机场接机，果不其然看到正试图道德绑架的陆涛，赶忙截住他无礼且显然会进一步让电视台得罪杜总的行为。
看着吴成智胸前挂着的工作牌，陆涛气得额角爆青筋。
“吴成智, 你别给我在这里摆连城新闻制片人的架子。你这个岗位是从老子手里抢走的”
想到上个星期这个牌子还只属于自己，陆涛气喘如饕餮，字句像是从齿缝中挤出。
“你他妈得了好处就别不知好歹地给我使绊子能不能滚远点”
吴成智嗤笑一声“我要是放任你在这里骚扰杜总，那才是真的得了好处还不知好歹。”
说完，他便直接将陆涛一把推开，护着杜以宁和蒋梅母女离开机场。
看出这人找女儿应该是有工作上的事要说，被送到家楼下，蒋梅便体贴表示自己可以收拾行李，让他们去谈事。
正好杜以宁也准备回公司看看情况，便开着自己的兰博基尼顺道把吴成智也载了过去，直接在会客厅谈事。
她刚一进公司，就被员工们的热情团团包围。
“杜总，你回来啦。”
“哇，杜总你这身衣服是在南城新买的吧漂亮特别衬你”
“虽然已经把局面扭转回来了，还大赚特赚了一把，但果然还是杜总在公司更让人安心哈哈哈。”
“好家伙，杜监督员回来了，以后不能再偷偷拖延正常下班时间又不去打卡了。”
听到前面几句，杜以宁还笑着和他们闲聊了两句。
但听到后面的“大赚特赚”，尤其是居然有人“偷偷加班不打卡”，她登时柳眉倒竖地朝说话人瞪了过去“你居然加班不去申请加班费不行，那我出去旅游的这段时间，你就按照每天加班2小时的标准去领，今天就领，记住了吗”
只是随口说笑的某个打工人
明明大家都有偷偷加班为什么最后拿钱的公开处刑小白菜只有他一个这不公平
而且他明明加起来也才加班2个小时，凭啥要按照每天都加班2小时的标准去领加班费啊那这个月的结算加班时长岂不是他最丢脸
越想越不忿，那人便张嘴，准备出卖其他人一起拿加班费，却猝不及防被身旁的同事们抓住手脚又捂着嘴地拉了开。
住口升职加薪可以，加班费绝对不要还是丢你一个人的脸，保护大家吧反正本来也是你多嘴的锅
跟在杜以宁身后，吴成智眼带笑意地看着她与员工们说笑，随便动动嘴皮子就硬是给员工补了显然超出原应有数额的加班费
小向确实没有说错，杜总是个遇上了就是人生幸事的好老板。
坐在会客厅，让简志勇帮忙泡了壶普洱，给自己和吴成智各倒一杯，杜以宁问他来意。
“恭喜杜总成功带领公司从负面舆论中解脱，这是您凭良心做生意应得的。”
吴成智笑得真诚，旋即想到自己的来意，面上又有些愧疚。
“我知道您应该对那些给贵公司带了黑节奏的人肯定深恶痛绝，但迫于无奈还是得麻烦您帮一下忙。”
端起茶杯，杜以宁吹了两下水面，小心翼翼抿了口，感觉还是烫舌头只得放下。
她看向吴成智“怎么说”
吴成智便把台长将陆涛辞退，又提拔了他的事说了出来。
“陆涛罔顾节目原则，把严肃的新闻频道当成营销号，给贵公司带了很多不友好的节奏。再加上败家子公司就开在连城，也算本是同根生了，导致现在我们现在不只是单个节目，而是整个电视台都也被网友们骂得很惨”
说到这里，吴成智不由叹了口气。
“台长准备起诉他了，可一个地方电视台不可以没有新闻栏目，就看在我和小向就是向文穠关系好，也算是间接和您关系应该不至于关系差，就提拔了我，想让我来找您帮忙解决一下问题。”
“我懂了。”
杜以宁微微思索。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帮你解决电视台的舆论问题，你就会被重新撸回主编的岗位。你的制片人的位置能否保住就取决于我是否答应帮忙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抿唇，吴成智窘迫地“嗯”了声。
担心杜以宁误会，他赶忙从背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递过去。
“我知道那是陆涛的错，怪他唯利是图得不顾原则与良心，当然不能强迫作为受害人的您帮忙澄清。只是，为了挽回电视台形象，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因此，思来想去，我希望可以麻烦您帮忙，完成一部以您为主角制作的个人纪录片，放在连城电视台播放。”
说着，吴成智翻开文件，将相应条约和详细计划一一说给她听。
末了才小心翼翼瞄杜以宁一眼“您觉得可以吗”
杜以宁觉得很不可以。
纪录片这玩意如果由电视派拍摄并播出，岂不是相当于电视连续剧，直接给她来了个“可持续宣传”的长期热度
何况还要她作为女主角
这一世就不用说了，每天醒来第一句就是问自己“今天有没有亏”。
上一世和演员距离最近的一次，也只不过是听说某剧组在她学校不远处的风景区取景。而她要上课，且那剧组也很十八线，便完全没去围观。
这样的她，浑身上下哪里写了“女主演”三个字
朕不可。
朕不行。
朕丑拒。
杜以宁心里“达咩”三连。
还不如直接让她帮忙发个公告，表示当时带节奏的责任人已经被辞退啥的，简单粗暴且省事。
从向文穠那儿听说过吴成智，知道他是个有原则、讲良心的好人，杜以宁不想对他说话太重。
敛眉，以手扶额，她认真组织了下语言，希望尽量让自己的拒绝听起来不要那么生硬。
“我不是不想帮你，但一则纪录片的拍摄比较麻烦，我平时也有工作要忙，二则我觉得纪录片这种方式没有公告来得直白，效果应该也没有公告澄清好要不这样，正好向文穠现在是公司宣传部负责人，你等会儿找她商量看看怎么说比较合适，然后用公司官博及公众号都发一下，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不，我觉得这样不好。”
吴成智却强烈反对。
与杜以宁四目相对，他神情坚定，不愿意在这件事的表态上退步分毫。
“我知道您心地善良，不想让我为难，可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台处理不恰当。如果这么容易就掀过去，以后您和您的公司就会成为软柿子，谁都敢来捏一下。而如果我们播出了帮您录的纪录片，既能通过您的个人魅力与形象扩展公司粉丝群体，也侧面证明了跟风带节奏对败家子落井下石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会为您挡下潜在的许多麻烦。”
她的个人魅力与形象
杜以宁眨眨眼，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这玩意她真的有吗
确认不是纪录片真实记录了她的好吃懒做和没文化，就像那些真人秀节目里不讨喜的明星，成功让网友们讨厌，给公司形象拖后腿，从而影响公司形象，甚至让一些本来对“败家子”已经有点粉丝趋势的网友也
张口，赌赢刚准备继续拒绝，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等一下
影响公司形象拖后腿
杜以宁眼睛逐渐亮起。
好家伙这不是她当时花了两千多万买营销自黑都只是暂时达到的效果吗
虽然杜以宁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追星，但咸鱼如她当然会看综艺，也喜欢看热搜吃瓜。
仔细想想，那些明星一旦上了综艺或者真人秀，圈粉的同时基本都会因为一些小细节招来莫名其妙的黑。甚至有的明星会被对家对家的粉丝恶意截图或剪辑，然后买营销给该明星泼脏水，降低路人缘。
也不是没有明星，本来可以借着某个作品或节目成为近期流量，却猝不及防被瞎编了黑料从而丢失了这个好机会。
而且这和她找营销号黑公司和游戏不一样。
那些怎么说都属于“公事”，又有广芬茹这个“洗脑之王”和向文穠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学成才的“脑补式满级营销能力者”等员工在里面合情合理地搅浑水，她根本是双拳难第n手，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拍摄纪录片的话，作为女主角，她就能确保自己做出的一定都是些“不讨喜”的举动。
比如好吃懒做，又比如说着公司福利好，却压着员工们加班
在网友们的放大镜下，不被骂才奇怪
越想，杜以宁越兴奋得蠢蠢欲动。
这样的娱乐圈瓜她吃过很多。
当时只是快乐地当了只在瓜田里上下蹦跶的猹，现在却是仿佛安了自动探测雷达，立马从中敏锐找出自己可能用到的“财富密码”。
果然是环境造就人。
她现在是公司里“四面树敌”，才不得不“抱紧我自己jg”。
亏钱不易，以宁叹气。
吴成智还在劝。
他当然想升职加薪，但也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破格提拔，不愿意让自己沾了人家的光还问心有愧，便说什么都不肯妥协。
且不说杜以宁本就比较欣赏吴成智这种人，毕竟谁也不会脑子有问题到对一肚子花花心肠的家伙起好感。
单说他主动给她带来这么个新思路，也足以让她对他另眼相看了。
“好了，你不用说了。”
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在吴成智不认可的担忧注视中，杜以宁弯了弯唇。
“我答应了。需要签合同吗你带来了吗还是说去你们台里签”
“真的吗”闻言，吴成智“蹭”地站起身，激动得眼睛都睁大了，嘴角更是有再明显不过几乎压不下去的弧度。
转而想到自己当时去机场匆忙，只带了打印有相关介绍的文件，没有拿合同，他又满面焦急。
倒不是不能回去拿，但
他小心翼翼瞥了眼旁边还在重新看文件介绍的杜总，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如果要给这份不踏实定一个缘由，那大概就是“怕杜总半路反悔”吧。
“合同就在我办公室。如果您方便，要不和我一起去趟台里”
犹豫再三，他到底还是开口道。左脸试探，右脸谨慎。
“这样到时候您看合同如果觉得什么地方不合理也可以现场提出来，我们商量起来方便。”
杜以宁确实没有什么急事，这个纪录片又是她目前觉得手中最靠谱的项目，便点头同意了。
顺便趁着去停车场的路上那段时间，问了问系统这个纪录片的拍摄收入算不算系统资金的公司盈利。
杜以宁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如果纪录片的有偿出演费用算在系统资金里，她就和吴成智说纪录片的曝光足以作为赔偿，再加上他们已经承担了人员和设备等费用。
她这个女主角免费出演就可以。
如果纪录片的有偿出演费用不算在系统资金里
眼角余光瞥了下到现在还满面笑如春风的吴成智，她再三思考，终于还是忍痛决定这个情况也还是不收钱了。
人家已经给她了给公司拖后腿的新思路，总不能还想着大赚人家一笔。
她反正做不出这种事。
连城电视台大楼也在市中心，离“败家子”公司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
吴成智有工作证，可以直接进大楼，杜以宁则需要登记。
“哎哎，老吴，这是谁啊真漂亮。”
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喊住吴成智，扬着下巴示意杜以宁方向朝他挤眉弄眼。
啧啧，他们还以为老吴这家伙工作狂到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呢，还暗暗猜测过该不会是和他手下某个员工搞起了办公室恋情，却原来是早就有个心有所属的女神。
吴成智当即两巴掌拍上去，勾着他俩脖子，压低了声警告“你们都把态度放端正一点那是杜总，败家子公司董事长”
两人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再看杜以宁便全然没了看美女的欣赏。
而是仿佛看移动的人民币。
败家子公司的董事长那个前段时间深陷舆论风波，突然逆风翻盘，刚注册一年出头就直接日入一亿的公司
居然这么年轻漂亮关键看起来还很有气质
靠富婆、饿饿、饭饭
露出不想努力了的眼神jg
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表情包走进现实的理想型富婆，杜以宁登记完后等了会儿简志勇安排来的公司法务部员工，三人便一起去吴成智办公室聊合同的具体事宜。
对于法律条文，杜以宁是真的一窍不通，只有基本的不能杀人、抢劫等大方向概念，钻字眼啥的细节就完全不懂了。
见这个法务部员工问自己对这次纪录片合作的要求，杜以宁本来想说“没要求”，转而想到向文穠微博发的邢伟柏vog和广芬茹是如何走上她的“洗脑王者”之路的，便又警惕心骤提。
“我对纪录片没有太大要求，但希望不要胡乱剪辑事实，更不要给我配与事实情况完全不一致的瞎扯旁白。我希望网友们在纪录片里看到的是最真实的我，而不是像娱乐圈那些明星一样搞什么人设。”杜以宁认真强调道。
只有足够“真实”，才能让对她没什么滤镜或者滤镜还不够厚的网友们对她深深反感。
绝对不能让她辛辛苦苦的一场忙碌就因为什么魔鬼剪辑和旁白而再次打水漂
“明白。这个您可以放心，绝对没问题，严格按照您的要求来。”
吴成智点了点头，直接应下。
“人设这方面我和您的看法一样。确实不能搞人设，毕竟假的就是假的，总有一天会人设崩塌，谁也不能在生活中永远做演员。”
干笑两声，并没考虑过这个的杜以宁没再说话。
闲着也是闲着，偏生不好意思在另外两个人都认真工作的时候玩手机，她只好百无聊赖地开始打量起吴成智的办公室。
普普通通的褐色木质长椅，茶几是玻璃的，百叶窗拉开了一半，窗外渐斜的夕阳隐约可见
总之就是很寻常的一间办公室，不用如何打量便能尽扫眼底。
杜以宁正准备收回视线，突然发现那张黑色的办公桌上，电脑屏幕下方，有一个红色的小木雕。
很熟悉。
一眼又一眼地瞥那个有点胖圆抱着大金砖的木雕财神，杜以宁心里羽毛挠似的发痒。
见那两人起身握手了，应该是已经对合同内容达成了一致，早就快忍不住了的杜以宁赶忙问吴成智“这个财神你在哪儿求的怎么我看着这么眼熟啊”
“哦，那个啊。”
顺着杜以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吴成智笑得有一些不好意思，耳根都红了。
“是小向看到您母亲发的朋友圈，又正好是在您旅游这段时间公司第一次日入过亿，就拜托她老人家帮忙求的一个开了光的木雕给我也算是土特产吧。咳，不是迷信，就是图个安心，不过我立马被升职加薪了倒是事实。”
“照我看啊”
将一式两份签好的合同仔细收拾进公文包，法务部的那个员工面上敛去工作时间的认真，多了几分吃瓜群众的调笑。
“某人应该是图被咱们小向放在心上吧。”
吴成智这回不仅是耳根红了，直接从脖子红到脑袋上“去去去，你别当着杜总的面瞎说”
见状，那员工更来劲了“哦我真的是瞎说吗那我可给小向介绍对象啦你要知道，这次的事小向出力很多，公司好多优质单身男青年都觉得她很有想法，想追呢。”
“啊真真的吗”吴成智的脸瞬间降温，甚至还有往苍白发展的趋势，结结巴巴地问，“那那她接受了吗”
被迫吃了一嘴暧昧期狗粮的杜以宁
呵，恋爱的酸臭味。
不再关注他们的那些八卦，她沉默地看着桌面上那个可可爱爱的小财神木雕摆件，心里总有点儿不太好的预感。
作为唯物论者，理智告诉杜以宁不要相信这些不科学的存在。
但她真的很难在自己被迫暴富只能看不能用的两个亿“系统资金”后保持平衡的心态，还坚信这和她拜了财神没关系。
尤其现在吴成智也说了，他就是在知道向文穠拜托妈妈给他求了个财神小木雕后顺利升职加薪的，虽然知道这和自己与他勉强算点头之交有关系，但她还是愈发心里没谱。
难道这次纪录片又要翻车
应该不会吧
认认真真将拍摄纪录片的事从头到尾捋了遍，杜以宁觉得自己的思路没啥问题，便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
迷信不可取财神是不存在的
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她努力，就一定能达成目标
作者有话要说 财神嗨又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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