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什么三弟妹不是更清楚”姚氏站起身,慢慢靠近神色不停变幻的三夫人。
“我只不过离开了几息,沫儿就不见了,是你吧”姚氏越靠越近。
三夫人坐在椅子想往后躲,却发现不能。色厉内荏道:“不是我,我再恶毒,也不会把自己的侄女卖掉,且大哥还是我表哥。我怎么会卖掉他的女儿”
“说要去看灯会的是你,让我去买点心的也是你,说沫儿失踪和你没关系,你自己信不信”姚氏眼泪一滴滴落下,责问道。
“反正不是我。”三夫人低着头,厉声道。
姚氏突然朝老夫人跪下,哭道:“母亲,我的沫儿她是被人卖了啊不是走失,是被人卖了”
屋子里的人都沉默的听着姚氏肝肠寸断的哭声。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担忧怜惜都在里面。
周沫儿听得眼眶酸涩。
老夫人慢慢的把手里的匣子放下,严厉的看向姚氏,正色问道:“你说是你三弟妹,有证据么要是没有,此事不要再提,要是有,就拿出来,无论结果如何,今日过后,关于沫儿失踪之事,周府的人都不能再提。也包括你们。”
姚氏趴伏在地上,不知是哭的还是气的,身子微微颤抖。周秉脸色越发漠然,站起身去扶起姚氏,周沫儿也觉得老夫人过分,太过于偏袒把她卖掉的人。
“母亲,今日家中所有人都在,您说话算话,如果真的有证据您待如何”姚氏擦干眼泪。不再哭了,眼泪只对在乎自己的人有用,在场这些
三夫人有些心虚的低着头,周昀不知想着什么。二房众人都往后退了又退,显然不愿意掺和进来。周沫儿和周明岳神情担忧,周秉扶住她的手越发用力,显然也是看到了这些人对亲情的漠视。
姚氏不再哭,她的面色平静下来,看着老夫人的眼神平淡,问:“母亲,如果有证据且就是这屋子里的人,您要如何惩罚那人”
“周府众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姚氏,你身为周府的当家主母,不为这个家族考虑你要逼我”老夫人神
色冷漠,冷冰冰问道。
姚氏一笑,凄楚道:“母亲,不是我要逼你,是你们一家人逼我,我的女儿,被人卖掉了啊没有落到你们身上,你们自然不知道痛,说得轻描淡写,你们也试试啊三弟妹,把蓓儿也小小年纪卖掉,你看她能不能活下来”
三夫人受不了这凝滞的气氛,她冷笑道:“大嫂,母亲说没错,证据呢拿出证据来,要是真的和我有关,我认了就是。周府要休了我也好,把我关进家庙也罢。”
看着她笃定姚氏没有证据的模样,一副无赖样。跟大街上的地痞也没什么两样,周沫儿气得微微颤抖。
“好好”姚氏冷笑。
“带上来。”扬声吩咐过后,姚氏看向三夫人微微一笑。
这一笑,笑得三夫人脊背发毛。
当看到外面走进来的人时,三夫人浑身僵硬。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唇边一颗小小的黑痣。
她一进来就看着三夫人,连声道:“就是她,就是她,不关我的事。”
“好好说话,说清楚。”老夫人厉声道。
那人跪在地上,浑身狼狈不堪,身上衣衫好几处破了,她道:“十多年前,我本来是京城里的黑户,后来想办法开始暗地里买卖小孩子,我们胆子小,从来不敢抓清白人家的孩子,都是抓乞丐来卖与大户人家,也算是给那些孩子找条活路”
“说正事。”周秉厉喝道。
那人瑟缩一下,才道:“还记得那日灯会,有人悄悄把一个小姑娘送到我这里,小姑娘虽衣着朴素,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家中奴仆的衣衫,但是小姑娘长得细皮嫩肉,一般人家也养不出来那身肌肤。我在京城里也算熟悉,知道大户人家家里多有龌龊,这小姑娘应该就是被家人卖掉的,且带她来的人有吩咐,务必把小姑娘卖到外地,卖得越远越好,我就更加深信不疑,小姑娘一定是被偷出来的。我有些怕,怕小姑娘家中是大富贵的人家,到时候找来我要是还不出这姑娘我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我没理会那人的吩咐,没几日镇国公府要挑小丫头,我就想办法把小姑娘塞进正经的牙婆那里,送到了镇国公府”
姚氏又开始眼眶湿润,她狠厉的看向三夫人,问:“你怎么知道是她”
那妇人忙道:“当时那小姑娘送来,我就知道事情不对,我我跟踪了那个送小姑娘来的嬷嬷,亲眼看到那嬷嬷的主子就是这位夫人。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周秉脸上难看,冷冰冰道:“带下去。”
“三弟妹,你有什么话说”周秉漠然看着三夫人。
三夫人对上这样漠然的目光,心里想笑,又有点想哭,总之复杂难辨。
三夫人王氏和周府的两兄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周秉小小年纪就显露出读书的天份,周昀则是差些,从小贪玩。老夫人从小看出来周昀的心思不在读书上,且他是幼子,本就得老夫人欢心,老夫人也不强求。只督促周秉读书。
周秉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年纪轻轻就进士及第,入朝为官。
几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老夫人为了周秉的仕途考虑,给他定下了左都御史的嫡女姚氏。
至于小儿子,给他定下了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王氏。本来这也算是圆满了。老夫人却没想到,自古以来年少慕艾,不光是对男子,对女子也是一样。
自古以来,优秀的人总会得人爱慕多些,王氏从小和周秉周昀一起长大,周秉儒雅温和,且前途无量,周昀被老夫人惯得思维简单,书也读不好。眼睛不瞎的人都会把心落到周秉身上,王氏也不例外。
可惜老夫人很快就给周秉定了亲,她再没有了希望。其实,对王氏来说,嫁给周昀已经是她高攀,老夫人家世不显,家中只是一般富贵人家而已,作为她的侄女,王氏也是一样。周府却是书香门第,还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大家。王氏能嫁进来,老夫人出力不少。
人往高处走,王氏自然不会因为没嫁给心上人就拒绝这门婚事,于是,就有了如今的情形。
成亲后,周秉和姚氏虽算不上鹣鲽情深,但也算相濡以沫,互相扶持着过日子。在生下周沫儿后,沫儿的名字都能让王氏好一阵嫉妒。
于是,在沫儿四岁左右时,她和姚氏一起去看灯会,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让人
把沫儿送走了。
送走后,她心里担忧了很长的一段时日,后来她看到姚氏因为痛失女儿,痛苦不堪,还和周秉也生份了许多,她的心里就阵阵快意
再后来,她就淡忘了这件事,直到那日,柳夫人身边的嬷嬷急匆匆来找姚氏,她们姐妹的关系向来不错,不知怎的,王氏就觉得事情不妙。
没两日,预感成真,那个连名字都让她嫉妒的小姑娘回来了。
从周沫儿回来的那天,她就觉得事情会败露,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对上周秉漠然里带着隐隐厌恶的目光,淡淡一笑道:“无话可说。”
她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无赖模样成功让姚氏再次气得浑身发抖,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或者说这么自私的人。
老夫人看见屋子里的情形,率先开口道:“回去禁足,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周昀看了看老夫人,没说话。他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成亲前听母亲的,成亲后听王氏的,如今王氏被禁足,他倒觉得自己没有人管了。
蓓儿上前抱住老夫人的手臂哭求,她知道王氏这一禁足,除了家里的大事,以后大概就出不来了。
老夫人看到蓓儿哭得伤心的样子,心里一软,但一转眼看到周秉冰凉凉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周秉也知道想要把三夫人怎么样不可能,毕竟马上沫儿就要出阁,紧跟着就是蓓儿,还有柔儿,为了这些姑娘,家里都不能出一个卖侄女的夫人。
于是,他看向老夫人,认真道:“娘,等沫儿出阁后,分家吧”
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声音颤抖着问道:“你说什么分家”
盛国民俗,父母在,不分家。
如果父母在就要分家,预示着家宅不宁,家族要败落的征兆。官家尤其相信这些,所以,一般都是父母都百年之后才开始提分家。如今周秉提出,老夫人知道,这是对她处置王氏的不满。
看着周秉的坚决的神情,老夫人知道,这家是非分不可了。
周秉从小自律,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再改。老夫人也不例外,当初周沫儿上族谱是这样,现在分
家也是这样。
老夫人叹口气,道:“随你,只一样,我要跟着他们住。”
周秉漠然,道:“母亲随意,想住哪里住哪里。”
其实老夫人这话已经是在和周秉生气,自古以来都是长子奉养双亲,如今老夫人说她要和小儿子住,就已经是在打周秉的脸了。
“至于蓓儿的嫁妆,公中还是出两万两,以后的婚事,大概就是分家以后了。”周秉淡淡道。
众人这才想起,一开始就是说嫁妆才闹出这么多事。
“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老夫人疲惫的摆摆手。
众人心思各异的回了院子。
这日,姚氏正在周沫儿的院子里帮着她清点嫁妆,杨嬷嬷走进来道:“夫人,定远侯府派人上门提亲来了。”
柔儿坐在一旁眼神一闪。
“我去看看,你自己看看吧有什么缺的都告诉我。”说完,出门去了。
周沫儿看向低着太的柔儿,笑问:“柔儿,你紧张吗想不想知道定远侯府是娶还是纳”
柔儿平静的道:“娶又怎样纳又怎样大概是纳吧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林世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对我有意,那日也不知为何会义无反顾的跳下来”
她想起林世子跳下湖水时的表情,平静无波,眼神里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一点也不像是担忧她们的模样,倒是看戏的模样。
不知怎的,柔儿打了个寒碜。
前院,姚氏满脸笑意的接待了名为提亲的皮笑肉不笑媒人。
“我来给周夫人道喜了。”那媒人笑吟吟道。
姚氏得谦虚的笑:“不知何喜之有”
“哎,贵府的四小姐得贵人看重,愿意纳为妾室,可不就是喜事”嬷嬷脸上笑出了一道道堆起来的褶子。
姚氏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虽从周秉那里知道,定远侯府娶柔儿应该不大可能,纳为妾室还差不多,可真的从媒人嘴里说出,姚氏又有点舍不得了。再怎样,柔儿也在沫儿不在的日子里陪了她那么久,要不是柔儿,她可能还要更伤心些。
心里胡思乱想,面上笑意盈盈的拒绝道:“我那女儿还小,还想再留两年,您请回吧”
媒人笑着劝了两句
,回去了。
并不是就这么算了,不管是哪家提亲,身为女方都得拒绝个两次,有的还要三次,以似矜持或者是舍不得女儿的心情。所以,媒人高兴得回去了,因为看姚氏的模样,并不是打算拒绝。
再多跑两次,这亲事就差不多能成了。
等人走了,沫儿和柔儿进了房,柔儿面色平静,姚氏叹口气道:“柔儿,定远侯说”
柔儿手里的帕子捏得紧紧,指尖泛白,道:“母亲,不管是什么都行,我早有心里准备,不会觉得难以接受。”
“唉你是个有主见的,我也不瞒你,定远侯府说是纳。”姚氏欲言又止。
柔儿脸上神色僵硬了片刻,低着头道:“也行,谢谢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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