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子们鱼贯而入,会有专门的人一一检查他们带来的东西。
吃食要简单的,馍馍馒头都要切开防止夹带,可以带保暖的衣物,但都要单层的,甚至于风灯都可以带进去,这个朝代对于学子们带进去的东西管得不严,只要不涉及作弊,不伤害他人,那就不会管你。
陆予风的包袱里装着江挽云准备的各种吃的喝的,衣物,蜡烛,笔墨纸砚等,甚至还装着一个草编的垫子。
检查的人把吃的一一检查了,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把垫子看了又看,确定是个实心的没有夹带才放他进去。
他从容迈步进去,见里面一排排号舍整理排列着,好位置的已经坐上人了,他扫视一圈,察觉有人在盯着他,他回看过去,反应过来,这人正是半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杨怀明。
杨怀明面无表情,陆予风神色也冷下来,两个人眼神交锋了一下,陆予风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他如今不会为这些不想干的人影响自己的心情。
却说江挽云把陆予风送回考场后便和杜华回客栈,两人吃了点东西各自躺下睡到下午,而后江挽云去洗衣服,杜华牵着马车出去换车棚,他们的马车如今被人盯上了,得改头换面一下。
待杜华回来时,江挽云点了饭菜送上来,吃了一半窗外大风呼呼作响,有人在喊下雨了收衣服。
她放下筷子起身看了看,赶紧下楼去后院把自己和陆予风的衣服收了,回到房里却不见杜华的人影,她叫了几声,突然听见窗子外有动静,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杜华一手扒着窗沿,整个人悬空挂在窗户外,另一手在墙上摸着什么,见她来了,他指着墙上的印记给她看。
江挽云趴着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半个脚印。
她心里咯噔一声,莫非在他们外出的时候,有人进来了屋里
“下雨了,你先上来。”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窗外一片哗哗声。
杜华撑着身子爬了上来,在房间里到处查看,尤其是上了漆的台面上,侧着看可以看见留下的指纹,最后他指了指梳妆匣。
“梳妆匣里有问题”江挽云把窗子关好走过来,把烛台断过来照亮,吧嗒一下打开了匣子。
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她仔细查看,发现她平日里用来擦脸的玉兰油不太对,味道好像有点冲。
她用手指捻了一点闻了下,味道明显更呛人了,她把瓶子拿高就着烛火翻来覆去地看,而后发现,这玉兰油的量似乎更多了,它被人混进了东西
若是她没发现,用了这擦脸,说不准明天就会烂脸。
对方到底是谁,难道不光是针对陆予风吗
她们一直以为是杨怀明想阻止陆予风乡试,可如今看来,还有人在打她的主意,而与她有仇的人
江家人
贡院内,奋笔疾书了一天的学子们终于停下笔,把号舍里的两块板子拼接在一起,躺在上面开始歇息。
整个天空都是雨雾,头顶的瓦片劈啪作响,陆予风停了笔把卷子小心收好。
学子们陆陆续续开始吃东西,大多吃的是冷水就干粮,条件好的吃糕点卤菜之类的,条件不好的吃点馍馍填饱肚子即可。
至于闹不闹肚子,味道如何,那就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陆予风还未细看自己包袱里有啥吃的,今年的题并不是很难,他答题之后觉得心情不错,把包袱打开,里面是几个铁盒子,用油纸包着的。
打开其中一个,发现里面竟然一半是切成块的烧鸡,一半是切成片的酱牛肉。
再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各种点心,第三个盒子里是各种洗好切块的水果,还放着几根竹签,最后一个盒子里是江挽云在县城就做好了带来的牛肉干和猪肉脯,另外包袱里还有几个橘子,几个糖饼,一小包坚果和蜜饯,除此之外就是一张毛毯,一些蜡烛等物。
陆予风“”
原来他不是来考试的,是来享受的,难怪他觉得自己的包袱怎么这么沉呢。
以往听说贡院大门开,多有出来的学子形容憔悴,脚步虚浮,他觉得他出去的时候还能跑能跳。
他拿起筷子把烧鸡和酱牛肉吃了,这两样放到明天可能会坏,又把水果也吃了,他揉揉肚子感觉有点撑得慌,估计明天一天都不用吃东西了。
把东西收好,他取出毛毯蜷缩在板子上开始睡觉,刚开始还会被哪个学子的叫声吓醒,或是号舍里进老鼠蟑螂了,或是运气不好头顶漏雨的,后面他已经习惯了,心无旁骛地睡觉。
反观不远处的杨怀明则是心烦意乱地,他何曾待过这种环境的屋子,头顶就是蜘蛛网,脚下就是蟑螂老鼠,幸好他头顶不漏雨,若是漏雨他还得护住试卷,当真是叫人无法安心作答。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两夜,陆予风早早地答完了卷子,一边检查一边嚼肉干,巡考官路过他的位置,每回都见他在吃东西,不禁摇头叹气,此子怕是家里有几个金银不知科举之重要,来了考场还如此懈怠,估计是心里早就做好了三年后再来的打算。
第一场考试纵使再难,多数学子都咬牙熬过来了,第三天贡院大门打开,门口站着数不清的陪考家属,江挽云与杜华在等陆予风,另一伙人也在等陆予风。
“那娘们今儿不会来了吧我在那客栈门口守了几天都没看见她出来,想必是脸真的烂了。”
“都说最毒妇人心啊,江家那二小姐对亲姐姐都这么下得去手,那东西擦在脸上必定皮开肉烂的。”
“这富贵人家的事儿旁人哪说得清,指不定是什么深仇大恨呢,还是盯紧点,把事儿办了拿钱走人。”
也多亏了这排队进去的规矩,不然他们还真找不到陆予风两人在哪儿,今天上午见江挽云从贡院往客栈走,他们才赶紧跟上去。
“等等,你们看,那是不是那娘们”
“真是她快,跟上去”
周围人太多,他们只能远远跟着,看着江挽云接了陆予风离开,而后进了一家酒楼,他们跟进酒楼,里面到处都是客人,他们看了一圈找到了江挽云两人的位置,便在不远处盯着。
待江挽云两人吃完了饭结账起身往外走时,几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了,“等等,这两个人的身形,是不是与陆家那两口子不一样”
“好像矮一些,跟上去看看。”
他们越看越不对,追上去一看正脸,这根本不是陆予风和江挽云,而是和他们两个穿的一样衣服的人
他们被耍了
却说江挽云拉着陆予风一路快走,到了一个巷子里,爬上马车后才歇了口气。
不知道找来的那两个替身能不能蒙混过关。
陆予风喘了口气道“你安排得好周到。”
他并不知道这几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但看江挽云的做法也知情况的凶险。
“杜华,走吧。”
马车缓缓启动起来,江挽云才来得及把事儿简单说了下。
“总之就是杨怀明和江家的人都在找我们,所以我不得不立马转移阵地,先去客栈歇下再说。”
来到一家新的客栈,吃罢饭陆予风就抓紧时间洗头洗澡睡觉,明日上午又要开始第二场考试了。
这几天江挽云和杜华的心一直紧绷着,如今顺利到了客栈才算松了口气。
下午江挽云又戴上帷帽出去给陆予风准备吃的用的,第二场考试不用排队,第二天上午直接进去就行。
却说如今江家可算是闹得鸡飞狗跳的。
因秦霄带回来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怀孕了的女子
他要让女子做妾,江挽彤死也不答应,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但因为女子已经怀孕了,所以秦霄坚持把人接进了府里,并说一旦孩子出问题了,那就怪在江挽彤头上。
若说江挽彤为何这么恨江挽云,那是因为她对着这怀孕的女人左看右看,竟然看出了几分与江挽云的长相相似之处来。
莫非秦霄心里的人是江挽云,这女人是她的替身
江挽彤左想右想,越来越觉得有道理,便更加记恨了江挽云几分。
她日日想着法子磋磨这女人,但江夫人反劝她忍耐下来,到时候孩子出世,去母留子,把孩子抱过来养在自己身边就是了,到时候还不是谁养的跟谁亲,这样的话秦霄还能觉得她大度能容人。
她表面上应下来了,背地里却想着如何把孩子打了,同时想着怎么报复到江挽云身上去。
第二场考试结束后,走出考场的学子已经半数不成人样了,个个神情憔悴,仿佛受了巨大折磨,有的见了在外等候的亲人,竟忍不住当场嚎哭出来,可见今年试题的难度。
陆予风倒还好,他只觉得题有些新颖,但还是能写出东西的,出了考场后与江挽云碰面,两人又按上次的方法,找了两个替身,自己则从酒楼后门溜走,但他们没有留意到的是,身后有人正悄悄地跟着他们。
这次又换了一家客栈,照样是抓紧时间休息。
夜色渐浓,到处都逐渐安静下来后,江挽云突然听见了响动,她猛地睁开眼,发现陆予风已经坐起身来了,两人对视一眼,皆听见会客室传来的声音。
陆予风立马翻身下床,这时卧房的窗户一下被打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钻了进来,此人手持短剑,月光下如一道幽灵,一下扑了过来,寒芒乍现,直取陆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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