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登闻鼓”一响,意味着有人要申冤,好在这个朝代没规定击鼓的人先挨几十大板。

    江挽云为何选择这个时间来击鼓,并不是她傻了往枪口上撞,而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城外等着,等朝廷钦差的到来。

    杨怀明以为凭借自家的人脉和权势可以在平山县一手遮天,把陆予风赶走了就可以霸占他的功劳,待钦差来了也看不出什么来。

    但江挽云偏不让他如愿,她又让人抄写了更多的纸,现在几乎城里的人到处都在流传这个故事,就连旁边镇上知道的人都不少。

    平山县的县令和县令儿子被省城来的刘大人赶到了镇上去办差,这样待钦差来了先看到的肯定是他姓刘的的功劳与苦劳,自然地县衙里坐镇的也是刘大人。

    这会儿百姓们刚吃了粥正好无事可做,刘大人正准备上床睡午觉,被人叫醒来升堂自然脸色很差。

    “堂下何人”

    一个中年妇人跪在地上,她衣着破旧,头发散乱,脸颊和耳朵上都生着冻疮,双眼呆滞,磕了个头道“大人,民妇谢张氏,是天洪村来的,家里的房子塌了,唯一的儿子儿子也”

    说着她悲从中来,抽噎得说不出话。

    江挽云道“民妇陆江氏,是她的讼师。”

    这个朝代对讼师放得宽松,对簿公堂的时候,讼师也可以上公堂。

    刘大人眼睛一瞪,“你一个女人当什么讼师”

    衙门外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着。

    江挽云道“当朝律令也没规定女子不可以当讼师。”

    这时刘大人身边的师爷认出仔细打量江挽云,惊出一身冷汗,附在刘大人旁边低声说了什么,刘大人也惊在当场,这女人是陆举人的媳妇

    难道陆举人回来了且还敢上公堂来,莫非自己和杨大人之间的事暴露了

    他一瞬间心差点跳出来,但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堂下多少双眼睛看着的。

    只能故作冷静,任由自己大冷天地出了一身冷汗,沉声道“把状纸递上来。”

    他大概看了看状纸,越看越心惊,越看冷汗越多,最后他抬手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大胆你可知民告官先要挨三十大板”

    “啊民告官”

    “告哪个官啊”

    外面的百姓议论纷纷起来。

    谢张氏哭着抬起头,生着冻疮的脸上露出一个吓人的笑容,“大人,你觉得民妇这种全家死绝只剩我一个孤零零活着的人还会怕什么吗”

    刘大人手捏着状纸微微发抖,不可能一个农妇,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是她是陆举人的媳妇

    不行,这公堂不能再升下去了,到时候他只会骑虎难下

    他暗中对师爷比了个手势,师爷立马会意,道“哎呀大人,有件要事您忘了啊有个镇子今天早上刚遭了难,正需要您去调度人手赈灾呢”

    刘大人豁然站起身,“你怎么不早提醒本官啊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快走走走”

    师爷配合道“诸位,今天有要紧事,灾事当前,大人要急着去处理,案子改日再省”

    “诶这怎么回事啊”

    “怎么审一半跑了啊”

    外面的百姓哪儿想到是这种情况,这刘大人莫不是昏了头了

    江挽云看刘大人行色匆匆地跑了,冷笑一声转过身来对着众多百姓道“诸位父老乡亲既然刘大人走了,那就麻烦你们帮我们审判下这案子,看看该如何判”

    她从袖子里又摸出几张状纸来,顺手发给前排的几个百姓,他们拿到后又不认字,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一样立马交给会认字的。

    “这位嫂子是天洪村的人,一家几口到城中来逃难,她的丈夫早亡,婆婆在半路上病故,好不容易带着幼子到了县城,并抢到了一件官府发的棉衣给孩子包上,但就因为她太困太累了打了个盹儿,醒来孩子就全身僵硬了”

    随着江挽云清晰的声音传进在场的人的耳朵,一些妇人忍不住捂嘴小声叫出声。

    谢张氏也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都是为娘害了你啊娘一定为你讨回公道啊”

    江挽云继续道“而造成孩子被冻死的真正原因便是这领来的棉衣嫂子以为是普通棉衣,给孩子包上定能保暖,便没有再将孩子一直抱着,谁知这棉衣里塞的竟不是棉花,而是芦花”

    她把随身带来的物证打开,当着众人的面展开衣服道“请看,这衣服是不是很眼熟”

    众人都打量起来,有人道“这棉衣我领过啊”

    “我也领过是一个姓陆的举人发的,这事儿城里都传遍了,难道今天就是来状告陆举人的吗”

    “陆举人不是跑了吗”

    江挽云道“不这不是陆举人发的衣服,嫂子,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说这是谁发的衣服”

    谢张氏咬牙,眼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是知府的儿子发的当时他刚到县城我就去领了,我是第一批领到衣服的但是后来这衣服不知怎的又成了陆举人发的了”

    “啊知府的公子”

    “不可能啊你不要胡说啊”

    江挽云道“我还有其他人证”

    这时一群衙役从后堂冲出来,打断了他们的话,领头的衙役凶神恶煞道“把这两个扰乱公堂,污蔑知府公子的女人抓起来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江挽云向人群里的杜华投去目光,杜华对她点了点头,她颔首,看来情况还在预料之中。

    她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衙役上前来抓人,谢张氏挣扎着大叫“你们凭什么抓我狗官狗官你们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挽云的胳膊被扯得生疼,但她却不管不顾地对着人群喊道“诸位父老乡亲我是陆举人的娘子我的夫君是被冤枉的你们看到的小兰传里的黄举人原型就是我夫君我夫君被人栽赃嫁祸如今生死不明请大家啊”

    衙役狠狠捂住她的嘴想把她拖走,她的脚在地上乱蹬,人群里也是炸开了锅,“什么小兰传竟是真实的事”

    “难怪我觉得这故事很眼熟呢想不到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诸位父老乡亲我可以作证我当时领到塞芦花的棉衣时,就是从知府的儿子那里领的,若是我说假话,我断子绝孙”被江挽云帮助过的大娘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她的亲属也附和着。

    但也有人咬定自己的衣服是陆举人发的,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就在江挽云要被拖下去的时候,突然人群后面传来高声呵斥声“钦差大人到还不速速跪下”

    百姓们对当官的都有天生的畏惧感,一听就知道什么大官,见别人跪了也赶紧跟着跪下,一时间哗啦啦跪了一片,就连衙役们都跪下了。

    钦差齐大人彼此来平山县阵仗不大,也特意交代了不要惊扰百姓,他只是来查看灾情情况的,哪知刚进城就见百姓们都往一个地方跑,派人打听下才知道县衙有人民告官。

    齐大人领着人往县衙里走,路过跪在地上的江挽云等人。

    江挽云趴在地上,看着眼前路过的人的鞋子,突然她看见一双熟悉的鞋子经过眼前,她猛地抬头,就见陆予风站在她面前。

    四目相对,双双震惊,都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陆予风眼里有震惊,惊喜,喜悦,思恋,多重情绪涌上心头,脚跟扎根了一样立在原地。

    江挽云本以为自己内心强大,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心头一震,一股酸涩一下涌到鼻尖,她赶紧垂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齐大人已经坐下了,见陆予风还站在堂下,道“予风,这是”

    陆予风回过神来,拱手道“回大人,这是学生的内子。”

    齐大人愣了下,想起来他多次提起过的女子,来了几分兴趣,道“诸位请起,方才这公堂上发生了何事”

    闹的动静挺大的样子。

    众人哗啦啦爬起来,窃窃私语着,有的还在回想方才的事,有的则猜测着钦差大人会如何处置此事。

    齐大人开口道“陆是陆江氏吧”

    江挽云没想到齐大人居然认识自己,赶紧收起情绪,服了服身子,“正是民妇。”

    齐大人道“就由你来说说发生了何事吧。”

    而在钦差进城的同时,一架马车快速出了城,身后跟着数个随从,一行人在清理了积雪的官道上奔跑着,马车到了一个岔路口,毫不犹豫地拐进一条小路。

    车内坐的正是杨怀明。

    杨怀明这两天心一直乱跳着,仿佛有大事要发生,在他得知江挽云敲响了登闻鼓时,就立马叫人备车准备出城。

    不行,他不能再待在县城了,他得走,他得逃,他败了,从田湖村山崩之后却没找到陆予风尸体的时候就败了。

    从派人去毒杀江氏却房中无人时就败了。

    不,是乡试时,没有找人去把陆予风弄死就败了

    江氏既然敢敲响登闻鼓,还敢散布那样的纸张出来,必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说不定陆予风就藏在县城的某个角落里看着他

    不,他要赶紧回府城找父亲商量出路

    公堂上,江挽云已经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齐大人沉着脸,因江挽云说的事情比陆予风提前告诉他的要更多更详细,包括杨怀明如何嫁祸他人,以及制造山崩杀害无辜百姓,还有城中百姓因芦花衣服带来的死亡惨象。

    外面的百姓们也群情激奋,他们早就被小兰传调动起了情绪,如今发现这事居然真实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然更加激动更加愤恨。

    讨伐狗官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这时两个随从来报,“启禀大人,属下们在城中抓到了准备逃跑的刘大人并押送回来,但知府的儿子应该已经出城了,兄弟们已经带人去追捕了”

    此时急着逃命的杨怀明心高高地提着,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越想越害怕,忍不住一连催促车夫快点。

    这时路前方的两边林子里突然冲出一队人马,持枪把马车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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