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知道么。”周芷若从掌间抬起头。
“嗯。”遥襄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向赵敏迈出的第一步，我就知道他不会回头了，那一刻,我以为我今生今世都无法从这场噩梦中挣脱出来了。”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在被新郎抛弃于婚礼之上的耻辱与怨恨中度过。
“张无忌就是个渣男。”嘴角勾起凉薄的弧度，遥襄语气中充满了嫌恶,“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
周芷若懊恼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
“还好有你。”
还好有师妹在,否则她孤木难支，不知要被那些人怎样欺负。
早就知道张无忌靠不住,这回周师姐也该死心了,遥襄悻悻地想。
周芷若抿嘴看了遥襄一会儿，然后爬过去紧挨着她坐下,把头轻轻靠在遥襄的肩膀上。感受到周芷若心情上的变化,遥襄会意一笑。
“师姐,不是我说，你眼光真是老土。”她舔着手指上兔肉留下的油渍,吐槽道“那小子要长相没长相,要本事，也就武功还过得去，可那也不能当饭吃。”
“说他是明教教主,那又顶什么用，空壳子一个，他指挥得了谁,谁能听他的。”
周芷若迭声说“是”，颇有求饶的意味。
“师妹说得极是。”
遥襄眼珠一转，在周芷若发间扫了一圈，装模作样地清清喉咙。
“那个师姐呀。”
“嗯”
遥襄眯起眼，泄出一丝渴望的神情。
“既然亲没结成，能不能把嫁妆”还回来
婚礼翻车了，席也没吃上，份子钱退回来没毛病吧。
不退的话，她可就太亏了。
武林众人没想象中的那么有钱，钱财上面一样得想普通人家那样打算着花。
这个问题，周芷若回答得飞快。
“桂花油已经用了。”剩下半瓶，落在凤阳没带走。
“桂花油就不必还了，我是说”金簪子呀
“想都别想。”周芷若语速极快，异常冷漠。
簪子现在就戴在她头上，谁也别想让两根簪子远离她脑壳半寸。
遥襄扁扁嘴，一脸委屈，可是紧接着手里就塞了一样东西。
低头一瞅，是块丝绢，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
“好师妹，这个送你。”周芷若温柔地拍拍遥襄的手。
遥襄已经展开丝绢看起来，半晌，抬起头，看表情就知道她吃了一惊。
“给，给我了”
周芷若莞尔。
“师妹，你是有大出息的人。”
“以后，峨眉和师姐还要多倚仗你。”
周芷若把九阴真经送给了遥襄，感动得遥襄一回到峨眉就头也不回地去后山闭关了。
她早就有闭关沉淀的想法，现在汝阳王和赵敏已死，剩下个王保保，此人身在万军之中，一时半会很难找到机会取之性命，她先去静心突破一下自己也无妨。
可当她从闭关的山洞里，像个野人似的出来的时候，她发现，峨眉的气氛有点奇妙。
而且主要是针对她，遇到的没一个师姐都对她投以慈爱的微笑，搞得她以为自己出关顶个爆炸头吓到人了。
直到丁敏君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把她拉到角落里，说什么以前都是师姐糊涂，师妹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发达了，可要多记着师姐的好。
遥襄感到情况不对头，房间也不回，直接去找周芷若。
周大掌门看到师妹那鸟窝头，直接打翻了茶杯。
“怎么大家都怪怪的”遥襄开门见山。
周芷若刚想关心九阴真经练得怎么样了，听她这么直白一问，顿时愣住了。
神情有些躲闪，周芷若垂目整理了一番衣袖，才平平淡淡地丢出一句。
“陈友谅带着聘礼来提亲了。”
场面极其壮观，聘礼从金顶大殿一只摆到山脚下。
“然后呢”遥襄磕磕巴巴地问后续。
周芷若叹了口气，“我说你在闭关，得问过你的意思才行。”
“哦。”遥襄缓缓垂首，开始摸鼻子。
周芷若默默将她打量一番。
“我跟他说，汉王日后后宫佳丽三千，恐怕你不习惯。”
她打心眼里是不赞成一桩亲事的，嫁给陈友谅，似乎是眼前富贵日后荣华，可一想到师妹要与其他女人共享丈夫，她就非常排斥。
若非遥襄与陈友谅交往甚密，周芷若很有可能直接做主拒绝了。
“他说，今生只忠贞于你一人，绝无三妻四妾。”周芷若撇撇嘴，对陈友谅的答复很不以为然。
遥襄的脑海中正在经历一场大风暴。
周芷若见她如此，眉头一皱，“你心仪他”
料理完师父的后事，她独自下山寻找屠龙刀和倚天剑，不久，师妹也离开了。那段时间师妹常出没于陈汉的义军之中，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秘密。
两人许是早有默契。
思及此处，周芷若苦恼地扶额，闭上眼重重叹了一声。
“你想好了”
遥襄当然没想好，但是他相见陈友谅。
陈友谅是这个月月初上峨眉提亲的，现在还在阶州，一直没有走，就是想等遥襄出关。
这一日，夜，月明星稀。
张定远在院中巡视，忽然感觉到鬓间落了什么多戏，手一拂，摸下一朵山马兰。
也没起大风，怎会有一朵野花落在他头上
张定远拳头虚握，将野花拢在掌心，心中十分疑惑，他下意识抬头往天上看。
“喂”屋顶上有人在向他招手。
“步姑娘。”张定远惊呼，“你，你出关了”
遥襄坐在屋顶上，含笑点点头。
张定远愣了愣，随即手忙脚乱地往墙外一指，“我这就去禀告汉王”
不用他去，陈友谅已经来了。
陈友谅在院外就听到张定远大呼小叫，进去顺着下属的视线一瞧，竟然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姑娘。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步悔妹妹了，当初说好跟他一起抗元，没想到抗着抗着步悔妹妹一声不响地跑去凤阳，挨了明教的欺负也不与他说，就跑回峨眉闭关去了。
陈友谅热切地请遥襄去室内说话，厅中坐定后，又体贴地问吃没吃饭，在得到“吃过了”的回答后，便大手一挥，叫张定远端茶水点心水果上来。
“步悔妹妹你怎么不回去找我，我在鸠州等你等不到，可急坏了。”
遥襄笑笑，“我去凤阳给掌门师姐撑腰，技拙受了点小伤，就直接回了峨眉。”
陈友谅心头一阵抽痛。
步悔妹妹闭关这么久，一定伤得不轻，这笔账他绝对要从明教身上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步悔妹妹，周”陈友谅顿了顿，翘起嘴角，喜不自禁，他小声问“周师姐跟你说了吗”
这就，随她叫上师姐了遥襄眨眨眼。
“嗯，说了。”
“那你愿意吗”陈友谅很紧张。
食指之间在桌面上快速画圈，遥襄目光游移，语调轻飘飘的，“我听说陈汉有意与药王庄联姻。”
她朝凤阳去的时候，就听到过汉王陈友谅要娶药王庄李小姐的风声，传得有鼻子有眼，而那阵子陈友谅确实与药王庄来往密切。
陈友谅激动地一拍桌，“没有，绝对没有”
“你千万不要信这种鬼话，我前段日子与药王庄是有些利益牵绊。”那姓李的老东西竟然痴心妄想想把女儿塞给他，呸“不过你放心，已经不碍事了。”
当时会有那种传言，也有他放任的缘故，方便稳住药王庄，他好下手夺势。
遥襄不语，心道，这次是鬼话，保不准下次就成真了。
“步悔妹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陈友谅起身撞翻了凳子，横跨一步一把抓住遥襄搭在桌面上的手。
“你信我，我跟其他男人不一样，我跟世间的男人都不一样。”
没有哪个男人会像他一样把忠贞刻进骨子里。
“我要把自己完完整整地献给我今生唯一心爱的姑娘，从前是，今后也是。”
“我的身心至今都纯洁无暇，干干净净，就是一心要留给你的啊，步悔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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