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溪镇虽是个小镇, 但是积攒下来的地方志和典籍却很多。藏书阁大概是府邸中最大的一间屋子, 转下楼梯,竟还有个地窖。众人各自分管了一部分的书柜,开始翻找起来。
其他人倒还好, 洪七公却是根本坐不住的, 本就不是那种爱看书的人,地方志上还有许多古体的文字, 他翻了几页就头昏眼花,忙不迭地把书扔开了。无聊的在地窖里找了个空地盘膝坐下来,摘下腰间重新装了酒的葫芦, 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来。
等到一葫芦的酒,都差不多喝了见底的时候,杨过终于喊了一声“找见了”
众人齐齐放下手中书, 围聚过来。
杨过道“这书上记得确实不是天姥庙,而只是一座普通的求姻缘的结缘观, 里面供奉的神仙也不是天姥, 而是金母, 也就是王母娘娘。”
“怪了, 既然之前是王母庙,那为何现在却变成了天姥莫非是被人偷偷改造过”洪七公坐在地上,拿着酒葫芦, 仰头问道。
杨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我这本上没有提及改造之事。既然天姥庙是最近才传出来的谣言, 那要改造, 想必也就是近一两年的事情。”
“若是近一两年的事情,那师爷应该知道吧”洪七公随口问了一句。
“你应该知道。”宫九看向师爷,“这松溪镇中拜天姥便可报复十恶不赦之人,天姥会食人脑的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这天佬庙又是谁重修的”
师爷道“谣言是何时何人传的,这我不知道。但这座庙是何时何人重建的,我确实知道。”
师爷派人,很快便挨家挨户把那些修缮了天姥庙的百姓带进了府里,将他们带到了公堂之上。
墨麒和宫九坐在公堂的正座上,师爷站在他们身后,衙役们在公堂两侧另加了椅子,供黄药师等人坐下。
众人看着这些百姓。其中有些,是被衙役破门而入硬抓出来的,皆瑟瑟缩缩在一起,面色惊恐,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师爷扬高声音“安静。我且问你们,先时那天姥庙,是你们修的吧”
百姓们惶恐地纷纷点头。
师爷又厉声道“你们可知,那天姥庙原本供奉的乃是王母娘娘,你们这般随意修改,难道就不怕王母娘娘责罚吗说,那王母庙已经荒弃了十几年了,为何你们突然想起要修缮它,为何又把它修成了天姥庙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百姓们慌作一团。堂下的百姓多半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工匠,可曾犯过什么罪,更不曾被衙役破门而入,抓入府中,被师爷审问,被师爷这么厉声一吓,能不哆嗦的人都少。
师爷挑了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镇定些的“你来说,说实话。若有一句虚言,定叫你走不出这公堂。”
那人极为委屈地直呼冤枉“大人冤枉啊并不是小人想要去修缮它,小人也是被逼无奈的啊原本小人甚至从未闻过什么王母庙,可能会想起要去修缮它呢说出来也许大人不相信,小人其实是被天姥托梦了”
那人话音一落,身后那些一直不敢说话的百姓们突然骚乱了一阵。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被托梦了啊”
师爷清咳了一声“安静,安静”
他回过身来,弯下腰凑到墨麒和宫九耳边,小声道“两位大人,你们看这情况是不是把他们分开,单独审问才好既然他们都说自己是被托梦了,不如分别问问他们到底梦到了什么,如果他们说的内容都一样,那其中必有问题。”
宫九颔首“可。”
师爷让衙役们把剩下的百姓先带下去,对单独留下来的那一个道“说罢,你梦到什么了”
那人神色惶恐“小人小人梦到天姥给小人托梦,让我去修缮那庙,否则不日便会有大灾劫降临到小人一家身上。”
“刚开始的时候,小人根本就没当回事儿,想着无非就是噩梦一场,可是第二天小人从田中回来,我家娘子告诉我,孩子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磕碰的地方恰好放了几根绣花针,把那些针取出来,小儿可是遭了罪了。”
“小人这就怕了呀那天晚上,小人梦到的天姥手上拿着的就是绣花针。小儿摔倒又偏偏是被绣花针扎了,这万一不是巧合,真的是天姥的惩罚,那小人可受不住啊这一次小儿只是被绣花针扎到了膝盖而已,疼也就是疼那么一会儿。可若是下一次扎到的不是膝盖,而是脖子、眼睛,甚至脑袋呢”
“小人就怕了。第二晚上,天姥又入梦了,天姥果然说白天那是对小人的小惩大诫,若是再不为她修缮庙,下一次,绣花针扎到的就不是膝盖,也不只是小儿一人了。”
“所以,第三天,小人就拿起了工具去修缮那庙宇了。没成想除了小人以外,居然还有不少人也在修缮那庙宇。小人一问,居然都是天姥托梦的,也都是没有听从天姥的吩咐,故而家中有人被绣花针伤了。”
“这多邪门儿啊小人吓得不轻,修缮完庙宇以后根本不敢多呆,匆忙就回家了。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梦到过天姥了。”
墨麒疑惑地想天姥手中的绣花针那庙宇中的天姥,手里抓着的明明是人的头颅,如何会是绣花针
他转念一想想必那天姥就是使绣花针的那人假扮的。
这倒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了,因为这锁定了制造出天姥之谣言的人的身份,必然就是使绣花针的那人。
也就是说,潜藏在松溪镇人突然变痴的事件背后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使绣花针的家伙。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不知道松溪镇上有这样一座寺庙,更不知道这庙中供奉的到底是谁,不清楚为何这王母像会突然变成天姥的泥塑,曾经的求姻缘之处变成了如今祈求报复的地方”师爷看被他询问的人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只得说的更简单些,“你且说,当时你们修缮之时,里面的泥塑是谁,里面的壁画画的是什么”
“修缮的时候,庙里面是没有泥塑的啊壁画”那人仔细回忆了一下,一头雾水道,“没有壁画呀那庙里面什么都没有,桌子,椅子,蒲团,这些都没有墙壁上也没有任何壁画。”
墨麒和宫九对视了一眼看来那壁画是人后画上去的。
不过,当时检查的时候,壁画看起来画面斑驳,色彩陈旧,不像是新画不到一年的样子,倒像是已经画了有百年了。不然当时他们也不会看不出异样来。
黄药师道“绘此壁画之人,必然对古玩有所见地,一要懂得如何仿制做旧壁画,二要有会这丹青泼墨的底子。这种人要么是古玩大家,要么便是土夫子。”
师爷回首看了黄药师一眼“土夫子”
墨麒也想了起来“名单之中有一人确实是土夫子。先把其余人盘问完,我们再去这位家中一探。”
师爷再往后问,也没有问出什么新鲜名堂了。
等到最后一个人盘问完,师爷便带着众人去寻那名土夫子。
此人家住城西,无父无母,也无妻子,孑然一身,可所住的屋子却不小,多是用来摆放那些他从各种地方淘来的“宝贝”。众人踏进门后,便是一股腥锈之味扑鼻而来。
宫九嫌恶地抬手虚掩住了鼻子。
墨麒看了宫九一眼,将四下紧闭的门窗统统打开。
光线终于照进了这件黑魆魆的屋子里,数百件大小不一的古玩陈列在架上,若有摆不下的小件儿,就零零散散放在地上。有些已经清洗了出来,有些还没有清洗,带着脏兮兮的泥巴,他们闻到的臭味就是从这些泥巴一样的东西上发出来的。
“看这。”黄药师已经走到了土夫子的书房里。
洪七公啥都不懂,啥也不敢碰,探头过来一看“啥玩意儿,这是他画的画儿”
黄药师颔首“与那天姥庙中壁画的技巧和风格都极为相近,天姥庙中的壁画应该就是他画的。”
墨麒将这屋子看了个遍,问师爷“他现在人呢”
师爷耸肩“人都傻了,还在这家里摆满地的玩意儿,前些日子被一尊玉佛像绊了一跤,摔死了。”
宫九一动不动地杵在门口的位置,精贵的白靴子不乐意再往里走一步“这名单之中,除了这个人之外,也没有别的土夫子,能做仿造古壁画这般活计了。也就是说,天姥庙中的壁画,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黄药师看了宫九一眼“天姥庙中足有十组壁画,想要一个人完成这般多的壁画,还要将它们做旧,想必非一日之功。若是如此,在他还没有完成壁画前,那幕后之人是不能立即把他毒痴的。不仅不能把他毒痴,为了能够让他完成这么多的活计,还得保证他拥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一个土夫子一个能下那么多斗,解那么多密,经历那么多机关,带会这么多战利品的土夫子。倘若他被人控制了,但他还保持清醒,甚至说不准还会有固定的休息时间。那在这段清醒的时间里,他会做什么”
小龙女“留下线索。只是不知道他是在哪里休息的,难道就是在天姥庙里席地而睡吗”
墨麒转头低声问师爷“在他痴之前,可还有人见过他的行踪”
师爷点头“有的啊。他在痴之前,邻居每天都看到他在这宅子里出入的。每日都是傍晚出门,白天才回来。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毕竟是个土夫子,昼伏夜出才是他的常态,故而邻居在他痴了之前,根本就没发现过任何不对。”
洪七公干瞪眼“那幕后之人竟然这般好抓了人来画壁画,每天画完了还可以回家困觉,这和一般上工有什么区别”
宫九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幕后的人想必更希望松溪镇的人认为,壁画突然一夜之间改变是因为神迹,而非一个土夫子每晚偷偷跑来庙里,趁着夜深人静悄悄画的。故而他才会让那这个土夫子每晚照常来回,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那如果他留下了线索,肯定就是在这间屋子里”杨过左右打量,无从下手。
这满屋子可都是土夫子从帝皇墓里挖掘出来的大宝贝,杨过是碰一下都怕不小心砸了,更别提仔仔细细端起来找了。
墨麒第一个搬起一尊玉琉璃像“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我们不尽快找到幕后之人,松溪镇中还会有更多的人变痴。要记得,那些受害的人并不都是十恶不赦之辈,黄家的幼孙、东方神医,都是被他毒痴的。谁能肯定,他下一个要下手的人究竟是谁”
小龙女点头“我们尽量小心些就是。”
在一堆稀奇古怪的古玩里找线索,这个比在一堆书里头找天姥庙的记载要有趣得多。至少洪七公没再就地一盘继续喝酒了,而是兴致勃勃地把跃跃欲试的手,肆无忌惮地伸向那些柜上的各式葫芦摆设。
黄药师找着找着,随口说了句“他要藏线索肯定不能让幕后之人知道,放在这些已经清理过的古玩里会不会太过明显”
已经屈尊踏入这臭烘烘的房间的宫九眉头骤然一挑“难道还要去找那些沾着泥的玩意儿”
“那倒不必。”墨麒经黄药师一提醒,目光落到了那些还没被清理出来的古玩上,“若想往那些古玩里藏东西,必然要先除开一部分口上的淤泥,且看看这些东西上,那些大约是瓶口或是器皿口的位置,淤泥的颜色不大对,那便是塞完了东西后重新加上的。”
段智兴闻言“那老衲也来帮墨小友”他话还没说完,眼神刚好落在身边一尊高高的,看起来细长细长,状似玉柱,不知用途的泥棍儿上,顶端的泥土颜色较周围略浅,且有些发干,“是不是这个”
黄药师讶异“这么快”
洪七公不信,抱着手里的玉葫芦蹿过来“给我瞧瞧”
段智兴接过墨麒递来的工具,小心将那上面的泥去了,果真露出个洞口来,抬臂将这空心玉柱倒了个个,从里面啪嗒掉出来一本极小的,大约两指宽,半个手掌长的册子。
洪七公“果然是和尚,和尚和什么都有缘。”
段智兴无奈地看了洪七公一眼,将手里的玉柱放下,拿师爷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被淤泥弄脏的手,而后与众人一道走到书房里,翻看这册子。
册子里的字极小,小若纳米,一个一个凑在一块几乎犹如蚂蚁。若不是众人视力极佳,怕是都看不出那些字写的是甚。师爷在一旁眼巴巴地努力看了会,灰溜溜地退开了。
墨麒注意到了师爷“师爷看不清”
师爷干笑了一下“那么小个字,比个点也大不了多少了。”
墨麒侧脸往一旁他方才拿工具的柜里看了看,走过去,拿出了一个奇怪地、四周厚,中间薄的透明琉璃“隔着这个看。靠近一点。”
师爷捉着这东西,将信将疑地凑到册子边,隔着一看,那字果真放大了许多,每个笔画都清晰可见了。
宫九接过墨麒趁着拿琉璃的功夫一并拿来的一根笔头不是毫毛,而是细针的竹笔“大约是用这个写的。”
黄药师道“这本子上记载的多是他何时,到了何地,下了哪朝哪位皇帝的墓,挖到了什么宝贝。”他迅速过了几页后,不再一页一页地看了,哗哗几下翻到了最后那一张写着字的纸。
与其说是写着字,倒不如是画着画。
画像上画了一个穿着霓裳、披着霞披的人,身材高挑,手中擒着一根绣花针,但面孔处却是一片空白。
“这难道是幕后黑手的画像”师爷举着琉璃,惊讶道。
墨麒伸手指了指画中之人的腰身、肩臂和胯骨处“看体型,应当是一位男子。”
洪七公瞪眼“可这是女子的衣服”
黄药师道“东方不败,金九龄”
洪七公“”
洪七公难以理解“现下男子都这般爱好”
洪七公想象了一下郭靖穿霓裳的样子,顿时心神俱震,连连摇头,不能接受。
“但除了男子,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来啊。”杨过愁道,“这脸也没画上,还是不清楚到底幕后黑手是谁啊。”
黄药师看了杨过一眼“谁说的”
“先时因为绣花针,已经排除了东方不败的可能。现在看这霓裳,也排除了金九龄的可能。”
杨过惑道“为何”
黄药师道“东方不败用绣花针,乃是因为他的功法所致。即便是人死而复生,这因功法而失去的部分,却还是不能回来的。即便是成为影子人了,他的武器也不会改变。”
“但金九龄不一样,当年他穿女子的衣服,穿红色的绣花鞋,用绣花针,都是为了遮掩身份,不希望大家猜到绣花大盗就是六扇门的金九龄金捕头。”
“可是按照墨小友所说的,若这幕后之人是金九龄,他成为了影子人,那么他现在就是失忆的状态。他并不记得自己曾是绣花大盗,也不记得自己曾是六扇门的捕头,又有何需要穿这霓裳来掩盖自己的身份呢”
墨麒的眉头松了一些“若是如此,那这幕后之人就不是影子人了。”
段智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是一件好事。幕后之人并非影子人,那这松溪镇中的影子人便只有欧阳兄一个。我们现下只要找到天姥庙后的幕后黑手,再抓到欧阳兄,那松溪镇便可恢复往日平静了。”
洪七公挠挠脸“你们怎么不觉得这幕后黑手可能就是老毒物”
“不可能”杨过顿时喊了出来,浑身鸡皮疙瘩直起,“我义父才不会那么奇怪而且他又不用针”
洪七公也就是顺便一提,被杨过这么喊了一声,脑中也下意识地浮现了欧阳锋穿霓裳的模样,也跟着杨过一块打了个哆嗦“对,你说的没错。”
小龙女慢慢地梳理这些信息道“那也就是说造天姥庙的谣言、药痴松溪镇百姓之人,并非影子人,而是一个用针的习武之人。至于身为影子人的欧阳前辈,则是因为这个用针之人手中的毒药,而出现在这里的。”
小龙女疑惑地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既然那个人是一名习武之人,又有绣花针为武器,为何每次出手都要用毒药,而且那么热衷于天姥食人脑的谣言”
“还有欧阳前辈为何会偷偷注视我若是他没有记忆,难道不应该要看我们一起看,怎么会单独注视我一个人呢”
“最后,我和过儿来这松溪镇,本是因为有小贼炸了活死人墓,偷了我们的玉蜂浆,才一路放玉蜂跟着那人追来的。那现在,偷我们玉蜂浆的人又是谁,他偷我们的玉蜂浆,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众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墨麒迟疑地道“倘若,天姥食人脑的谣言只是一个吸引人眼球的障眼法,其实他的目的并非是下毒,反倒是解毒呢”
洪七公已经想跟师爷一块找个空地当木桩子了“什么意思你说简单点,说清楚点”
黄药师最是聪睿,洪七公的问题话音刚落,就懂了墨麒的意思。
“先前我们想的是,天姥食人脑的谣言是为了给幕后黑手下毒这个行为,增添一份神性,是幕后黑手为了站在至高的立场上主宰恶人的命运,而给自己添上的光辉的装饰,就如同皇帝要统治百姓,故而言自己是真龙天子,皇帝的权利乃是上天所赐的。”
黄药师这话说的面不改色,一旁站着的师爷都听得脸色大变,仿佛脚下的地扎满了刺,简直恨不得立即夺门而出才好。
黄药师继续道“但若不是这样呢倘若我们弄错了顺序呢”
“如果那个幕后黑手不是先有了想亲自惩奸除恶的信仰,故而散播天姥食人脑的谣言,然后再下毒的而是先下了毒,然后发觉自己若是不作任何掩护,他的真实目的就会很容易被人发觉,从而他的身份就很容易被人顺藤摸瓜查出来呢”
洪七公已经眼神发直地拿起自己的酒葫芦,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砸吧着喝酒了,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什么真实目的,什么身份”
墨麒看向小龙女“方才龙姑娘也说了,她与神雕侠来松溪镇,是因为有人偷走了他们装着玉蜂浆的瓶子。什么人会想要玉蜂浆”
小龙女“重伤之人,中毒之人。”
宫九也懂了“所以,倘若这幕后之人下毒,本就不是为了下毒,而是为了研究该怎么解毒那玉蜂浆很可能也是他偷的,就是为了解毒”
洪七公直摇头“等等等等,你们这根本说不通啊。他为什么要研究怎么解毒”
杨过道“也许他也有重要之人中了毒。”
洪七公继续摇头“他自己就是下毒之人,怎么会有重要之人中毒难不成还能下了毒然后再反悔的”
小龙女“说不定呀。而且也有可能是重要之人误食了这毒药呀。”
洪七公嘀咕“你们这说的越来越复杂了。”
“不然我们试探试探。”杨过突然灵光一动,“我与姑姑身上还有一瓶玉蜂浆的,现下我们就随便找一个中毒之人,给他服下。”
洪七公大惑不解“为什么你们玉蜂浆能给他解毒吗”
小龙女摇头“自然是不能的。”
洪七公更纳闷了“那为何”
杨过笑道“倘若当真是那幕后之人偷这玉蜂浆,想要来给人解毒的,如果他看到了这玉蜂浆对这毒并没有用处,他会怎么做”
段智兴“阿弥陀佛。自然是放弃偷玉蜂浆。”
杨过又道“如果不是这幕后之人偷玉蜂浆,而是另有其人来偷的,又会如何”
墨麒道“既不是为解毒,那即便看到了玉蜂浆对痴毒没有用途,也一定还会来偷。”
杨过点头“对正是如此”
墨麒沉吟“此计可行。不过不必真的给中痴毒之人喂这玉蜂浆,只消将这个解毒失败的消息传出去,而后再将玉蜂浆就在你们手上的消息传出去”
杨过连连摇头“不成不成,玉蜂浆在我们手上,万一幕后那人不敢来偷了怎么办”
洪七公哈的一声笑出声“那人都把你们终南山活死人墓给炸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黄药师颇感嫌弃地看了洪七公一眼,瞧见洪七公已经开始听到涣散的目光,还是把嘲讽的话收了回去,淡淡地解释道“那时候活死人墓里并没有人。从空无一人的活死人墓里偷玉蜂浆,和从神雕侠、小龙女手上偷玉蜂浆,可是两回事。”
宫九道“既是如此,便把这玉蜂浆托放在师爷手上,让他带回府衙里去。对外,就说是府衙的人还不放弃,想要研究这玉蜂浆能不能再调配一番,解去痴毒。”
墨麒颔首“此计可成。”
黄药师道“另外,还得再给这偷玉蜂浆之人设下时限。若是就这么没有时间限制的干等着,说不定那偷玉蜂浆之人还会想着再观察观察。只有设下了时限,他感到时间紧迫,才能来不及细想,只能立即冒险来偷。”
墨麒道“不如就说,若是这玉蜂浆当真不能解毒,府衙之人也不想浪费这宝贵的疗伤之药,已经与神雕侠和小龙女约好,明天晌午便会还给二人。”
黄药师这才点头“此计大善。”
众人在府衙内空等了一整日。
直到杨过和小龙女按照先前说好的,一路走入府衙,装模作样的和师爷寒暄、收起玉蜂浆,也没有人来偷。
洪七公还是心里头不踏实“你们确定吗你们就这么确定偷玉蜂浆的人就是那个幕后黑手了可是,万一其实是这消息没有传出去呢万一是那个偷玉蜂浆的人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呢”
杨过摇头道“不会的。那个偷玉蜂浆的人若当真还想要玉蜂浆,既然已经确定了玉蜂浆不在活死人墓内,那必然就在我和姑姑身上了。他在看到我与姑姑来松溪镇后,定然会暗中观察我们的,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消息”
洪七公眼巴巴道“那就是说,我们已经确定了那玉蜂浆之人就是幕后黑手,而他偷玉蜂浆就是为了解毒的”
黄药师淡淡道“对。所以,不论他造出什么谣言来,所为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掩盖他下范围的下毒的真实意图罢了。”
洪七公抠酒葫芦,感觉反正自己脑子是不够用了,同伴里其他人有脑子就够了,他只要问就行“那既然确认了他大范围的下毒就是为了试出解毒的方法,那些被毒痴了的人只是他试解药的工具,我们又该怎么抓他呢”
墨麒道“查。”
“查谁是第一个被下毒的人,谁是第一个被毒痴了的人。那个第一个被毒痴的人,与他最亲近之人里,定有一个,就是凶手。”
师爷把名单翻了翻,愁苦道“这怎么查这些时间都是这些被下毒的人的家属给我的,倘若凶手为了万全,其实从一开始就骗了我们,谎报了一个特别迟的时间点呢”
墨麒果断地道“那就问邻居。问他们有多长时间没看到名单上的人正常出行了,按照他们最后一次正常出现的时间算。”
师爷“成,这就去。”
师爷领命后,半点没拖泥带水便走了。
杨过还在翻着名单。
小龙女碰了碰他的肩膀“你觉得这么多人里,谁最可疑”
杨过叹气“都挺可疑的。你看,这些人确实不是那种我们常见的十恶不赦之徒,虽然说是十恶里占了一恶吧,但终归不是什么大恶。我觉得若是他们家里人给他们下毒,然后又因为亲情心软了,没什么不可能的。”
宫九头也不回“但这些人都是寻常农户、商人,你觉得他们家里能出一个像这样又手中握着毒药,又会用针的习武之徒吗若是出了,松溪镇的师爷会不知道这种事吗这镇子又不大,左邻右舍的关系都亲密,若哪一家真是出了什么少年英侠,都是普通人家,哪有不自豪炫耀的”
杨过头疼“唉,九公子,你说的也对。”
墨麒脑中的弦突然被一个词波动了一下“左邻右舍”
洪七公“啊”
墨麒合上了自己手上的那一份名单“九公子方才说,左邻右舍。”他望向宫九,“你还记得,为何黄家幼孙痴了,却无人知晓,甚至连松溪镇的师爷都不知道吗”
宫九脑子边转,边慢慢回答道“因为他家是名门大户,平日采买东西根本不需要主人家亲自出门的,更不可能需要幼孙经常抛头露面你难道怀疑是黄家的人”
墨麒点了点手中的名单“除此之外,这名单上还有什么人,是能够不常与左邻右舍接触,就算是家里出了一个江湖人,也无人可知的吗”
段智兴道“先时我们上门拜访,只见了家中的大夫人。”
杨过摸摸下巴“对啊黄家家大业大的,怎么我们上门,就一个大夫人来招待三个男主人就不提了,说是他们去为黄家幼孙找治疗的宝药去了,那二夫人和三夫人呢”
“咱们总得把黄家人都见一遍才对,不然怎么知道,他们其中是不是有人练武呢”
小龙女点头“黄家的几位夫人没有怀疑,因为那个穿霓裳、用针的人,是一名男子。我们只消辨一辨他们府中的男丁,还有那几位我们上门时,恰好不在的男主人,是不是习武之人便好。”
“等一下,等一下,乱了,又乱了。”洪七公痛苦的抱住脑子,“别怪老叫花子问题多,这问题我真的不得不问。”
“你们别忘了,为什么我们会认为那幕后之人会武因为这是黄家大夫人自己说的呀她说,在要去报官的前夜,有一根银针突然射入窗内,针上带着信。”
“如果这下毒的事儿是他们黄家人做的,那她这话还能信吗”
宫九闻言,又意识到另一件事“等一下,我们都忘了一件事,这黄家的幼孙痴傻,是在黄芎去天姥庙祈求后痴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天姥庙的传闻了,所以,黄家幼孙的痴傻,是在天姥庙出现之后才发生的。那黄家幼孙便不可能是第一个中毒之人了”
黄药师轻声道“那黄老将军呢他呢他是什么时候被赶出家门的是五年前,对不对”
“我记得你们当时说,黄老将军刚回镇上的时候,并不是痴傻的,他是出现幻觉。”黄药师摇头道,“我见过这样的人的。很多都是刀剑喋血的危险人物,要么是杀手,要么是战士。他们因为一生都在和极度的危险打交道,所以很容易出现一种情况,就是即便已经远离了原本的危险环境,金盆洗手,或是告老还乡了,也还时常产生一种错觉。”
“他们会突然闪回从前的记忆,仿佛突然回到了从前的战场或是危险中,产生声音、画面等等各种幻觉。但这不是痴傻。这幻觉,和痴傻,是两回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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