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的手托着荻野的下巴,拇指摁在他下颌角上，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手套是丝绸质地，触感顺滑柔软,还挟带着夜风冰冷的气息。
“完全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太可惜了，”果戈里遗憾地说,“你总是开着预知能力提前偷看，这样我展示惊喜时可就看不到想要的反应了。”
果然，小丑都喜欢别人惊讶的表情我可是成功让您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呢，比他更厉害吧，aster
梅菲斯托费勒斯在荻野耳边恶魔低语。
荻野虽然开着墓志铭看到了未来的画面,表情看起来还算镇定，但其实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随随便便就异能力进化了啊世界各地的异能研究所和异能技师会哭的啊
“你是怎么做到的”荻野问道,同时把果戈里的手拿开,喝了口咖啡压压惊。
果戈里收回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随口说道“就这样，打开思维上的枷锁，想通了就好，顺其自然就做到了。”
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难道他对自由的追求就这么执着吗,连异能力的制约都要为其让步这未免也太唯心了吧。
有趣又异常的人。不想要他和他的能力吗，aster
梅菲斯托对同为小丑的果戈里做出评价,然后又蛊惑道。
我觉得你和他的相性肯定很高,要是我把指环给他,你能不能也跟着他走开荻野在脑海中问道。
不行哦这可不行哦
荻野想了想,问道“果戈里,你当过首领吗或者你加入过什么组织吗”
“怎么可能,那不就被组织困住了吗”
果戈里矢口否认,他随手抽出一张白纸，把纸面和红木桌的截面连接起来，木质的纹理立刻在纸上浮现。
“那你来横滨干什么别说你不是被人指使来进行调查的，你的衣服里还藏着有死屋之鼠标志的窃听器构件呢。”
“诶，那是挚友为了方便即时情报采集才放的，我可是自由人，并没有加入他的组织哦。”
果戈里意外的好说话，不过这也可能只是小丑的谎言。
“挚友，魔人费奥多尔吗上次在吉尼亚共和国的人狼爆发事件也是你们做的母体和控制台都被你们带走了”
撕开表面和平，制造混乱，我喜欢。恶魔低语。
他直接爽快地承认了“没错我们就是在那时发现你身边有个强大的空间系异能者的。虽然据称墨西哥沙漠中的爆炸是研究所的自毁装置启动造成的，不过根据吉尼亚研究所的自爆情况来看，威力更大的墨西哥爆炸肯定出自异能者之手。”
荻野没理会果戈里对兰波的探究，径直问道:“你为什么要帮魔人费奥多尔做事呢就因为他是你的挚友倒不如说，你会有认可的挚友才让我感到惊讶。”
果戈里把手上的白纸折成纸飞机，利用空间接续能力让它从室内飞出窗外，看它在空中盘旋下落，最后撞上了另一栋楼的窗户。
“杀人也好，偷窃也好，恐袭也好，更令人发指的罪行也好，不管是进行违法犯罪、践踏道德底线，还是违背常理倒行逆施，这些都只是表象，内核都是我从精神上追求自由意志的手段。”
认为自由意志高于一切，为此可以践踏一切束缚他的秩序，太棒了，追求混乱无序的灵魂。恶魔说道。
“我原本以为世界上没有人会理解我的，也不指望有谁能理解我但是他一眼就看透了我的本质，”果戈里摘下盖住右眼的面具，用指腹压着一侧的尖角让它在桌上旋转，“听到他那么说时，我的孤寂感、负罪感和矛盾感好像都消失了我真是太感动了。”
恶魔在荻野耳边发出不怀好意的诡笑声。
“他是唯一能理解我的人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不过就此产生的羁绊和感情真是太不幸了，我会将它斩断的。”
他的目光无焦距地看着空气，好像在回忆过往，明明被理解是开心的事情，但他的表情中好像又露出了些许遗憾。
果戈里的上半句话让荻野突然联想到了兰波和魏尔伦，听到下半句话后他就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魏尔伦和费奥多尔、兰波和果戈里明显都不一样。
“你是这么想的，那费奥多尔是怎么想的呢他能理解你可不代表认同你，要是他的认知和思维远强于你的话，是可以刻意迎合你让你觉得他是心灵之友的啊。他眼里你可不一定是挚友吧，说不定他只是利用你对自由的追求来当他的工具不过听你的意思，你要对这段友情做什么”
当然是杀掉挚友啦。恶魔抢答。
“我要杀了陀思，不过不是现在”果戈里平静地答道，“在我选择用死亡以证明自由意志的确存在之前，我会动手的。”
“好激烈的手段啊，他知道你这样想吗”
“大概吧，”果戈里不太确定地说，“毕竟我也是他要摒除的目标之一他要创造调和清明、没有异能者的世界，他是代神行使的使者，而我却是背离神明的人。”
人类啊。
“果戈里，看一下镜头。”荻野忽然说道。
“嗯”果戈里愣了一下，然后这个罕见的失去笑意的表情被荻野用手机拍了下来。
荻野拍完照片，编辑了信息把果戈里的基本情报发给目前暂缺首领的桃巨会成员，为了避免果戈里用能力偷看，他还特意用了暗语。
白兰杰索是原定但没有上任的八代目那先把这个位置空过去。
“九代目安排上。”
过了几秒钟，桃巨会成员就回信了，虽然重点好像哪里不对。
“天啊是太宰先生筹拍的火爆宣传片主演竟然是穿着衣服的，差点没认出来。”
真不知道果戈里现在的外界形象到底是怎样的。
荻野看了一眼果戈里，他现在正一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地拿着一张白纸当作ct片一样对着光看，好像察觉到了荻野的目光，也向他这边看来。
不断发动的墓志铭忽然发出警告，未来的预知画面中，荻野突然遭受重击，踉跄着后退，同时反手捂住后背。
没有外伤，那么可能是果戈里发动了来自身体截面的攻击，也可能是梅菲斯托费勒斯装载的寄生爆弹虫荻野卡着时间发动了时删，向旁边走了两步。
原本他所在的位置突兀地出现了一只手，果戈里正把手伸进白纸里，通过空间接续能力，从大概是胸腔横截面的部位袭击荻野。
时删期间，果戈里并没有移动，他仍然盯着纸上荻野的身体截面，那只手似乎在抓取什么东西。
荻野绕到果戈里的身后，正想让迪亚波罗出手时，恶魔的声音居然又响了起来。
呼呼呵呵呵恶魔发出精神污染般的诡异笑声，实体化出现在果戈里的身边捂住他的眼睛，aster，您的能力真是太棒了。
“为什么你能在时删期间自主活动”荻野问道。
这应该只有他和迪亚波罗两人才能做到的啊哦还要加上一个太宰治。
为什么呢呼呼嘿嘿嘿嘿恶魔身周的连成蜈蚣般的爆弹虫同时张开翅膀发出嗡嗡声，也许因为我是您的契约恶魔
甲壳闪烁着眩目虹光的寄生爆弹虫伸出红色的节肢，依次潜伏进果戈里的体内。
双眼、侧腹、膝盖、脊髓完成设置。浅眠炸弹啊哈哈哈哈恶魔发出快意的大笑。
我已经设置好炸弹啦，aster，请看我的表演吧，您满意的话，我是否可以从试用期转正呢
荻野不置可否，停止了时删。
果戈里陷入了短暂的恍惚，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荻野。
“你又发动那个能力了我并没有恶意，也不想伤害你，”果戈里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你既然发动了能力却没有动手攻击我，那么你对我也没有报以太大的恶意吧”
不要相信小丑的话哦。恶魔在耳边低语。
你有这么说的立场吗荻野在心里吐槽恶魔。
“看，我知道你很苦恼，我只是想把你身体里那个东西取出来哦。其实我也是个普通人来着杀人会有负罪感，被帮助也会感激哦。”
果戈里举起白纸指着上面的身体横截面说道。
“不用了，单凭物理手段取出来也没用，反倒会造成更大的问题”荻野拒绝了，在无知无觉中被安了浅眠炸弹的果戈里看起来比之前可顺眼多了，他的态度稍微变好了一点。
“不过说起来，既然你有负罪感的话，我认为你就永远不可能得到自由，至少内心不会得到自由万一你后悔了怎么办余生都被沉重的负罪感束缚住怎么办人格建立过程中文化道德法律等概念早已经被内化了，无法真正摆脱文化、语言、制度的束缚，就算表面摆脱内心也仍然被困在社会化的枷锁当中说不定失忆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失忆吗我确实这么考虑过，不过可操作性实在不高，还有被再次社会化的风险。”果戈里说道。
“确实，”荻野继续说道，“可是还有感情的话，只要你活着，脑内化学物质就仍然操控着你，苯基乙胺、多巴胺、内啡肽之类的激素就会令人产生情感。”
“没错我们都被困在笼子里，”果戈里点了点额头，“所以我意识到了，只有唯一的手段才能够让我变成自由的飞鸟，得到我所追求的自由。”
想折断他的翅膀吗恶魔蛊惑道。
“嗯死掉的话，就摆脱了躯体的束缚，超越了人类的制度，连羁绊和情感也一并舍弃了”荻野说道，“不过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自由意志哦，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想把他变成您的笼中鸟吗
“到那时我会邀请你来参观的我人生中最后一场表演，一定会很精彩的。”果戈里说道。
“也许不用等到那时候呢，”荻野换了个话题说道，“至于你的那些照片视频什么的，我会处理的。”
“那好，我要回西伯利亚了，”果戈里用能力拿回了自己的披风马甲和手杖，“也许我们下次会在芬兰见面哦，芬兰”
这显然是个重要信息，猎犬的队长也在吉尼亚研究所接受了同样的位置讯息，魏尔伦近期也在北欧活动，吸血鬼伯爵布莱姆斯托克似乎也沉眠在那里的坟地对了，爱德费尔特家族不也在芬兰吗
果戈里扬起披风，一部分身体已经消失在室内，出现在窗外黑沉的夜空中。
荻野突然叫住他“等等很高兴和你聊天不过我还有东西想送给你。”
果戈里停下走向窗外的脚步，意外地发现荻野把自己手上的一枚指环摘了下来。
“不要拒绝，这不是肉体上的束缚也不是心灵的枷锁，没有任何象征意义，只要你不在意那就完全可以当它不存在。”
荻野强硬地把指环隔着手套戴在果戈里的手上。
你在做什么指环又不是我的栖身之地，这样我也不会走的哦。恶魔提醒道。
我知道，不过真希望你和他一起走，两个小丑在一起说话真是吵死了我再也不想看见这枚晦气的指环了，荻野在心里想着给自己带上指环的六道骸说道，果戈里会得到666次噩运吗
会的哦，aster，如果他能撑过666次噩运，我也会与他正式缔结契约的哦不过他显然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您想什么时候启动设置好的浅眠炸弹都可以哦，爆炸的火光是最美的颜色，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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