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木兰酒坛子的布头是最绚烂的火红色, 白芙蓉宠爱地捋捋布头, 像是抚摸什么小动物。
上次开坛的梅花雕这段日子火候差不多了,此刻正带着湿淋淋的泥土蹲在白掌柜脚边, 冷漠对视备受关爱的火木兰。
火木兰酒“”
梅花雕“哼。”
“下一次来开的就是你这个小可爱啦。”白芙蓉口吻松快道, 提着几十斤的梅花雕原浆跟提小鸡崽儿似的, 正打算用神兵锅铲、不,神兵捞勺捞一点尝尝, 只听身旁银合金屋壁一声巨响。
“砰”
白芙蓉吓得捞勺一抖, 瞬间铲倒了脚边一颗灵草, 白掌柜嘴唇蠕动骂了一句什么,随即拔腿而起, 大声斥道
“瞎吵吵什么”
“陈玄商你要是再敢烧酒馆的木头外壳,我就敢把你拔秃了做烤鸡”
屋门打开, 飞沙走石天地变色,剑修大战神兽, 树影婆娑间,有一只小福贵抱着穿云剑观战叫好。
陈厄霉神剑修之名名副其实, 观他的剑法游刃有余, 却又招招必杀,水蓝剑光中处处皆为死气。
陈玄商则不然,他灵智开启时间不长,这会子全凭神兽天赋, 一会被打一会反攻, 在战斗中感悟奥义, 满头杂毛火焰乱飞的模样颇为放飞自我。
白芙蓉“”
白芙蓉啴啴舌头,拉下机关屋悬闸,只听通通两声,禁金锁链弹射而出,将一人一妖团团绕住。
轰隆一声,两个家伙被链条拖拽,齐齐摔砸在地。
陈玄商瞪着一双金精火目,烈焰几乎要烧灼眼框而出,怒视闯入者。
陈厄在被俘刹那间调息,他盯着束缚自己的锁链,神色隐约浮现惊愕。
锁链是灿烂的金色,能承受剑修求生的剑意却无丝毫崩裂。
这样的金属材料,可真不多见。
“没错,那是禁金。”白芙蓉查看了陈玄商,确认他无伤后回答道。
陈厄闻此,不再挣扎,冷笑道
“白芙蓉掌柜果然大能。”
“收得了妖兽,融得了禁金。”
“哪里是小小落月镇留得住的人。”
白芙蓉蹲在陈厄身边,翻出他的乾坤袋正反面看看,“豫州酒评司的图徽。”
“原来是陈厄仙人,失敬失敬。”
白掌柜抱拳恭敬道。
并没有被解开锁链的陈厄“”
陈厄抬起下巴“既知我的身份,为何还不松绑”
白芙蓉好心将乾坤袋给陈厄挂回去,笑眯眯道
“劳仙人挂心了。”
“没事儿,我蹲着聊天不累。”
“您靠树坐着也舒坦。”
可老子被绑着不舒坦陈厄暗道,心知方才不打不相识,在白芙蓉眼中自己就跟砸场子的差不多,随即他和缓脸色,就着被绑灰头土脸的模样,将十三州联选邀请各州头名前往新安府朝歌的事情,详述了一番。
白芙蓉“噢。”
陈厄点点下巴,二次示意白芙蓉解开链子。
白芙蓉歪头,随手开始解锁链,同时将陈厄的度难剑除了甩开,不想陈厄反应神速踢出一脚就想拦住仙剑,结果两力相撞,度难剑脱手而出。
白芙蓉暗道一句坏了
陈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神兵利器叮叮当当滚了几圈,咕咚掉进了落月湖中。
陈厄“”
陈厄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我的剑”链子刚解开,他就扑到湖边准备跳湖。
白芙蓉赶紧甩链子拦住他,笑话,落月湖深达数百丈,有大妖,要是酒评司的官差被吃了,还去什么十三州联选
她吹声口哨,英俊的黄鲤鱼小伙子就将度难剑顶了上来,陈厄惊慌失措的抱住自己的神兵。
唉。
白芙蓉心中叹气,本想收拾一下这个莽撞的官差仙人,结果现在可好,老老实实赔罪吧。
木屋前支起一张小桌,树荫做篷,洒下碧绿阴凉。
陈厄冷眼望白芙蓉为他斟酒。
淡雅梅花香萦绕鼻端,陈厄憋了半天的垃圾话到了嘴边儿却成了
“这又是白家酒馆的新作”
白芙蓉微笑推杯上前,纠正道
“星际酒馆。”
陈厄眯眼,“什么”
白芙蓉笑出了小白牙,“小店名叫星际酒馆。”
陈厄蹙眉,两根粗长的黑眉毛彻底连成了一片,毛毛虫般趴在眼眶骨上
“什么俗名这是。”
白芙蓉莞尔一笑,“要不叫回原名吧,九泉酒馆,仙人以为如何”
陈厄被这九泉二字弄得心惊肉跳,盯着白掌柜的倩丽面容如同罗刹毒蝎,心中拿不准九泉到底是不是送给自己的讽刺警告,半晌咬牙道
“星际酒馆自然是好名字。”
在陈玄商“和善的眼神”注视下,官差和掌柜友好磋商一番,推杯换盏,品尝美酒。
“真乃人间珍品啊。”陈厄真心实意道,凝视陶土杯中梅花雕,透过树影阳光,隐约觉着这酒液泛着淡红,荡漾着几分媚意,入口却如寒冷风雪般凛冽。
白芙蓉揽袖感恩道
“谢仙人高赞啊。”
随即,一饮而尽以示尊重。
陈厄点头,心中决定放过白芙蓉一马。
毕竟黑森林乱地方,和兽巢终日比邻之处,和妖兽关系友善也不是什么大新闻了。
再说,这么些年,魔界早已对妖修敞开大门,仙界核心城池中妖修也不罕见了。
罢了罢了,有好酒有好景,何故自寻烦恼呢
又是几句没火气的交谈,陈厄冷声道
“那白掌柜收拾收拾吧,近期准备前往新安府。”
“十三州头名聚集截止日期为十月十五,望白掌柜早做准备。”
白掌柜张嘴,蹙眉笑道
“这消息一张简笺便能传送,何须仙人专程一趟”
陈厄不为所动“以示尊敬。”
“同时,跟随十三州头名前往新安府。”
白芙蓉垂眸沉思,片刻后答复
“谢酒评司安排。”
“不过,我可能需要半月时间准备。”
陈厄蹙眉,有些不耐“为何准备时间如此之久”
白芙蓉巧笑倩兮,却态度坚决
“有种新酒还在做,至少要做出一酒才行。”
“酒客还等着呢。”
陈厄冷哼一声,没表态,提剑离开,临了顺走了桌上一碗梅花雕。
白芙蓉“”
临月城自然是不比朝歌繁华,却依旧洋溢着小地方的野趣。
客栈中孔慈临窗远望,窗外灯火如流,夜风微凉,他收起了折扇。
张滇敲门进来,传递消息说白芙蓉约孔慈明日在入云阁见面。
孔慈点头,道
“张滇,坐吧。”
张滇称是,将窗户关了坐到公子身边。
孔慈斟茶,递给张滇“豫州酒评司的人去了”
张滇双手接过茶杯,道“正是。”
“前日有人见到豫州酒评司的陈厄,出入黑森林。”
孔慈轻笑出声,泯茶的嘴唇白到透明
“我道是白掌柜忘了新安孔慈呢。”
张滇没应声,半晌犹疑道
“公子,事无绝对。”
“五成期待足矣。”
孔慈放下茶杯,笑道“自当如此。”
“素不相识的陌路者,值不得十分信任。”
张滇“许是到了时候,那白家小掌柜还要借着公子的势。”
孔慈叹声“许是到时,我借白掌柜肩膀呢。”
张滇断然道“不可能。”
孔慈笑了笑“张滇,你知道现在的朝歌什么样子吗”
张滇沉默,他答不出。
孔慈“我也不知道,下放沧州这么多年了,我只记得十二岁那年的朝歌城。”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只不过我心不死而已。”
张滇坚定道
“不,公子是潜龙在渊。”
孔慈被门客逗笑了,“在渊的也可能是草鱼。”
次日,入云阁。
白福贵好奇盯着白芙蓉手中的酒坛子,那上头飞着的布头是他从没见过的海蓝色,骚气极了。
白芙蓉将阴三峤从酒坛封口处拖出来
“不能喝这个,小乔。”
“这是给孔善年的。”
阴三峤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他将身体团成一团,窝在酒坛子上不让白芙蓉开坛。
楚月禾过来时,就看到小有名气的白掌柜正在和酒坛子拔河,一条蛇尾把被越拉越长,咬住酒坛子不松手。
白芙蓉当机立断,操起桌上的胡椒粉倒在龟蛇身上。
红灰色粉末在龟壳上摞成小山。
阴三峤“”
啊啊啊啊
白福贵赶紧端来茶杯,接住跳水的龟蛇。
楚月禾“”
楚月禾低声咳嗽,示意这里有个大活人。
白芙蓉见他顿时眼神一亮
“早啊女装大佬你来啦”
白福贵一口茶喷了出来。
楚月禾“”
楚月禾整整衣衫,脸皮厚如锅底,施施然应了坦荡荡坐下。
“这就是医治善年公子的仙儿酒”楚月禾勾着脖子左右看酒坛子,手握毛笔无风自动。
“叫啥名”
白芙蓉点头,小白手点着陶罐子介绍道
“醉长安。”
楚月禾一怔,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嘴巴却早已神思不属,脱口而出道
“好名字,好名字啊”
隔间外孔慈正打算敲门,听到这名字手掌一顿,片刻后才叩门。
门内应声后,张滇推着孔慈进来,两人正好瞧见白芙蓉掀开酒坛布头,浓郁酒香三息间飘满房间。
孔慈有一瞬间恍惚。
这味道中有菊花香、桂花香,数种花香味交融在一处,后味化在淡淡薄荷涩味中,浅淡却存在感极强,最末,还有莫名的沉郁香气。
这沉香味似一种宫香,孔慈小时候曾在父亲房内闻到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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