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鲁诺坐在迪亚波罗身边。为了不表现出异常来,乔鲁诺坐得离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宿敌很近在他看来是过分接近了。
可是本应最抗拒与人过分接近的迪亚波罗并没表现出任何异样,看起来就像是已经习惯了与乔鲁诺之间距离过近。这也有可能是在波鲁那雷夫面前、乃至于在乔鲁诺面前做出的伪装,让前者觉得索里特关心乔鲁诺,在后者面前又假装成家人的样子对待这个养子。
但是他对迪亚波罗究竟有什么利用价值
在两个世界中,这是乔鲁诺第一次有机会在非战斗中接近迪亚波罗。他发现自己对迪亚波罗确实十分了解,但是那种了解来源于无形的交锋与阴谋算计。
他并没有真正地接近过这个热情的boss,并近距离地了解迪亚波罗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迪亚波罗身上有一些混杂着微不可查的血腥味的烟味,很符合他给人的印象。他的头发真的很长时间没剪过了,已经到了及腰的长度,扎起来之后也仍然有些碍事,发尾冰凉的发丝落座之后就从乔鲁诺肩上扫过。
乔鲁诺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在对面沙发上落座的波鲁那雷夫。后者看起来十分放松,与乔鲁诺印象里那个坐在轮椅上、警惕心过分强得银发骑士完全不同。
现在波鲁那雷夫并不是正在面对敌人时的状态,只是在与熟识的朋友闲谈而已。
可乔鲁诺自然不会像他一样放松下来。事实上,他根本没办法放松身体。长时间累积下来的警惕心让他在面对自己曾经的宿敌时尤其紧张。这很糟糕,好在迪亚波罗似乎也完全不习惯接触任何人的身体,并没察觉手掌下的肌肉过分紧绷。
“多谢你把乔鲁诺带回来。”迪亚波罗微笑道,“里苏特带人找了他很久,没想到他会过去你那里。”
“小孩子嘛,偶尔就是会这样”波鲁那雷夫尴尬地整理发型,其实他对小孩子的心理活动一窍不通,也根本不知道乔鲁诺怎么会突然去见他、又愿意跟他来见索里特。
“抱歉。”乔鲁诺十分适时地道歉,脸上流露出真实可信的愧疚,“我没想到里苏特先生会抛下事务去找我”
事实上,如果不是dio认为乔鲁诺一定是自己设法离开的,恐怕自发去寻找乔鲁诺的人还会有dio那些部下。虽然dio一向坚信他的儿子必须在任何情况下都有非同一般的自保能力、因此不会下令让他们去寻找,但迪亚波罗已经发现大多数人其实都还挺喜欢乔鲁诺的。
“这都是boss的安排。”迪亚波罗滴水不漏地答道,又在垂头看向乔鲁诺的时候放缓了语气,“布加拉提也很担心你,乔鲁诺,下次决不能再这么做了、我以为你比这要聪明。”
乔鲁诺没空为迪亚波罗过分温和的语调感到恶寒,他只来得及注意到那句话里提到了布加拉提。确实,布加拉提或许现在就已经加入了热情,但是怎么可能会被boss亲自提起他应当从底层普通成员开始做起,直到为boss取到波尔波留下的财宝、晋升称为干部之后,才真正进入迪亚波罗的视线啊。
他本以为这一次,布加拉提不会被卷进他推翻boss迪亚波罗的计划当中,因此能够好好活下来,可事情与他想的似乎又大有不同。以现在boss养子的身份、这个身体还是一个小孩,他真能说服布加拉提像上一次那样支持他吗
更何况,连波鲁那雷夫对热情的态度都有了显著改变,乔鲁诺至今仍不知道具体原因。如果布加拉提也并未对boss存在许多不满
他脑海中思绪很乱,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已经是极限。
心中各怀心思的三人又无言对坐了片刻,乔鲁诺耳边回响着布加拉提的名字,表情到时无需伪装、十分自然地表露出些许困惑和茫然。
期间乔鲁诺悄悄换了以一个姿势,从波鲁那雷夫的角度很难看出他坐在迪亚波罗身边的姿势有什么不妥,恐怕只有迪亚波罗和他自己知道,他坐的位置十分微妙,悄悄靠近沙发边缘,两个人的身体没有真正靠在一起。
乔鲁诺回忆自己幼时,也不认为自己会对任何人放下心防、尤其是对迪亚波罗这种根本不可能真心对任何人的人。
在他无法看到的角落,迪亚波罗稍稍皱了皱眉。波鲁那雷夫可能没法察觉到这点异常,但是如果不是乔鲁诺突然之间决定疏远他,那么这个平时一有机会恨不得挂在他身上的孩子现在不愿意靠近他就显得十分异常。
此时迪亚波罗更能感受到手掌下,乔鲁诺身上异常紧绷。不是纯粹的疏远,而是警惕这就更加不对劲了。乔鲁诺知道他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事,因此也从不防备迪亚波罗会不会对他动手。
不只是迪亚波罗,dio虽然远不能算合格的父亲,却也绝不会动手家暴他的儿子。于是除了情感上的冷待实在不合常理、令乔鲁诺实际上成长在畸形的家庭环境里之外,他也无需担心物质上的问题、或者担心他的养父和亲生父亲对他使用暴力。
到底是怎么回事迪亚波罗垂眼思索。
“dio不在吗”波鲁那雷夫好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手搭在嘴边,悄悄问道。
乔鲁诺猛然瞪大了眼睛这不太对劲。他本以为dio和热情或许是合作与相互利用的关系。可按照波鲁那雷夫这样悄声说话的姿态,难道dio此刻就在这座宅邸之中
dio总不可能轻易相信迪亚波罗「索里特纳索」的假身份,迪亚波罗又怎么会容许任何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接近他到这个地步
他没有保持自己的疑惑太久,因为背后的楼梯上已经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三个人一起看向楼梯口,就见到这房子里白天还严严实实地以窗帘封窗的原因吸血鬼就像是乔鲁诺拥有的那张相片上一样上半身根本没穿衣物,只随便穿了条布料堆叠、仿佛随时都能上台走秀的奇怪裤子,表情和在自己家里一样闲适。
金色彻底的、在黑暗中也同样耀眼的金色,似乎应该彻底与「吸血鬼」绝缘的色彩毫不吝啬地堆叠在他身上,让他即便在阴影里也夺人目光。
他确实无愧于他的下属送给他的、「恶人救世主」的称号。乔鲁诺见过无数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某人时就给出这样高的评价。同时,这恐怕是第二次心中生出「这个人或许不可战胜」的想法上次是在他的世界,第一次见到迪亚波罗、并猜出boss的能力的时候。
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恐惧或者退缩,只是种足以让他升起最高等级警惕的预感。
dio的眼神扫过波鲁那雷夫,很明显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掠过迪亚波罗和乔鲁诺最终停在乔鲁诺身上。
而乔鲁诺切实感觉到了dio的压迫感。他并不漫长的一生中,对亲生父亲的印象只来源于那张照片,还有s财团后来向他透露的只言片语。他只能体会到dio是个邪恶且强大的吸血鬼。
但是真正亲眼见到dio的时候,乔鲁诺才体会到为何有那么多人甘愿追随dio、哪怕在后者死后仍然纠缠着几乎无法被击败的空条承太郎为什么那名名为恩里克普奇的神父会蛰伏二十三年,仍贯彻着dio那不知可行性的、超越天国的理想。
只有亲眼看到dio的那一刻,才会知晓他们所说的、「非人的魅力」究竟指代着什么。不会有人拥有与dio相似的令人从心底感到恐惧的同时、却又因此被彻底吸引的气质。
dio短暂地与乔鲁诺对视,金色双眼里盛满兴味。
迪亚波罗虽然是个多疑的人,但做事一直以来都讲究证据,dio与他不同。dio相信他自己并不只限于相信他自己的实力、以及他虚无缥缈的理想,还包括绝对相信他的直觉。
见到乔鲁诺的第一眼,dio就已经与迪亚波罗一样发现了乔鲁诺身上的异常。先不提后者为什么坐在迪亚波罗身边,而不是跟往常一样喜欢往后者的怀里挤,只看乔鲁诺短暂扫过迪亚波罗的眼神中的警惕、又或者是在见到dio那一瞬间流露出的短暂惊讶,他就能看出这绝非原本的乔鲁诺。
与还顾忌着要在波鲁那雷夫面前维持平静表象的迪亚波罗不同,dio没有一点要粉饰太平的意思。
恰恰相反,他恐怕恨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他好在一边看热闹更何况无论是什么样的、从什么时间线或者世界中来的乔鲁诺,都是他dio的儿子,自然要有几分本事才行。
dio是从来没有什么坑儿子的时候会有的愧疚的。
不行,乔鲁诺对这个世界的自己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因此也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然而从dio的神情来看,后者分明已经发现了他的异常。
不过这点甚至不需要乔鲁诺猜测,dio可从来不会压抑他的好奇心,更没有必要替乔鲁诺遮掩。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了疑问,但是看向乔鲁诺的目光中却少有不确定的迟疑之意,这令乔鲁诺背后几乎都要惊出冷汗来难道dio知道他的来历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dio毫不含蓄地问道
“有意思、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似乎只有波波
让我们为他点一支蜡
今天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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