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消失的身影, 蓝衣人发出一声嗤笑。他倚着树木,声音慵懒“可知我为何让她离去”
问这话的时候,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倪云皎。
然后倪云初抢答了“心怀畏惧, 剑就不够快。”他说完也不看蓝衣人,而是侧头望着自己的兄长, 嘴角抿起一点矜持又期待的笑。
倪云皎颔首“然。”
蓝衣人“”他幽幽道, “几位可还想进入剑神墓”
倪云皎道“敢问前辈如何才能进去”
“倒也不难,只需接过我十招, 就可得到入墓令牌。”蓝衣人低笑,目光一寸寸描摹过白衣男人的脸庞,嗓音微哑中带着几分暧昧, “但若是”
“如何”倪云初插话,眼中多了些敌意。
蓝衣人也不生气, 他用那种难言的目光盯着倪云皎,清秀的眉眼在这一刻笑得动人心魄“若是道友愿意陪我一晚,便是让你们都进去, 也未尝不可。”
他语气轻佻,眼中却又认真得不像玩笑,让人琢磨不透。倪云皎也不想琢磨,他正要拒绝, 一旁倪云初已经拔剑上前“那便试试罢”
蓝衣人脸上带笑, 眼里却一片冰冷既然你自己撞上来, 那么不给你一些教训, 岂不白白浪费了这机会面对疾刺而来的剑锋, 他丝毫不避,手中剑光突现便迎了上去。
仅仅一招,胜负已分。然而倪云初不肯放弃,手中剑花一挽,又冲了上去。就在那一瞬间,倪云皎突然感受到淡淡的杀气。
剑已出鞘,在蓝衣人手中的剑即将插进倪云初胸膛的前一瞬,它被打偏,而倪云初寻到机会,剑锋毫不留情地刺向他的脖颈留下一条浅浅的白痕。
天上有凉凉的东西飘落下雪了。雪花飘扬,映着倪云初的诧异和蓝衣人的冰冷。
在那一瞬间,他看起来甚至有些寥落。
倪云皎道“抱歉。”比试中出手,他已违背了规则。
蓝衣人狭长的眼睛有些危险地眯了眯,并不如何精致的五官,却有一种风华绝代的倾世之美,糅合在一起,显出奇特而令人着迷的气质。
倪云皎突然有些理解那个大汉为什么会产生邪念了。
只听蓝衣人用吟咏般悠长又动听的声音说道“阁下真是兄弟情深,令人羡慕。”
倪云皎不答,只是道“可否请前辈赐教”
蓝衣人道“我不叫前辈。”
倪云皎沉默了一会儿“敢问道友贵姓”
“免贵姓楚,单名一个尚字。”蓝衣人笑起来,眉眼弯弯,在这一刻倒有些清澈单纯的味道。
“楚尚道友,”倪云皎眉眼不动,淡淡道,“请赐教。”
然而楚尚收起了剑。他道“我一天,只与一个人比试。道友不妨明日再来。”
说吧,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前,倪云皎仿佛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哼”。
感觉到走近的脚步声,倪云皎没有回头“云初,你心急了。”以倪云初的实力,本不该败得那么轻易。
倪云初低头,声音闷闷“是,兄长。”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从进入这座雪山开始,这股不安就一直笼罩着他,让他沉不住气。
正等待着兄长责备的倪云初突然一怔。一只有力的手掌按在他肩头,灵气流入身体,缓缓修复着他的暗伤。
他对上兄长的眼睛,那清冷的眉目间,有难以察觉的温和。
倪云皎平静道“无事。”简单两个字,已是最有力的安慰。倪云初点头,喜悦突然从心头涌上嘴角。
他笑得宛如艳阳,明朗单纯,倪云皎目光柔和,抬眼却似乎瞥见了蓝色的衣袂。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远处的山洞里,有人正在瑟瑟发抖。真正的守墓人缩在角落里,被一捆细绳捆得结结实实,他看着眼前用剑将万年玄铁做的碑一片片削下的蓝衣人,满眼心疼又不敢说话。
要知道,若非他机灵识趣,他们赵家十代单传的独苗可就要身死道消了。
等到把铭碑像切豆腐一样切得稀烂,楚易终于满意了似的挥挥手,眼前的“垃圾”顿时消失不见。不顾守墓人心疼得要滴血的神情,他慵懒道“给本座磨剑,是它的福气。”
守墓人“是是是。”
此后倪云皎二人就在墓前暂居了下来,修士无需五谷轮回,也无需睡觉养神,纵有乏累,稍稍打坐便可恢复回来。
于是神墓前,常常可见剑光凌厉,衣袂翻飞。倪云皎每每和楚尚比试,都败在第九招。他从不因此而感到失落,反而眸中充满战意,越发抓紧机会磨炼自身。
倪云初常常看见他们练剑的场景,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那种仿佛相识已久的默契,看得让他牙疼。
而渐渐地,这默契不仅体现在比试中,还延伸到了日常生活里。就比如此刻
比试完后,楚尚顺手递过一盏清茶,茶香氤氲,气味芬芳独特,倪云皎下意识接过啜了一口,神情不易察觉地放松了些许。
倪云初“”麻蛋,这人为什么这么熟悉兄长的喜好
夜晚,无星无月。
“你是谁”倪云初悄无声息地拔剑抵在楚尚脖颈上,声音低低,但有着无法掩饰的狠意,楚尚相信,如果可以的话,他下一秒就能毫不留情地割下自己的头颅。
但楚易嘴角勾起,并无畏惧之色,反而有些玩味地笑了笑“我啊我是你兄长前世的情人、爱人、青梅竹马嗯,还有什么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么”
倪云初一愣,随即怒道“住口”
楚易“我们情定生生世世,谁都无法将我们分开。你又算什么”
凉薄地笑了笑,楚易推开脖颈上的剑,剑锋锐利,在他面前却脆弱得不堪一击。出乎意料,倪云初并没有继续威胁他,而是突然唤了一声“兄长”
声音乍响,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楚易一顿,转身便见一袭白衣融在雪色间,黑发如墨、眉目淡漠的男人正袖手站在树旁。
正是倪云皎。
楚易“”
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楚易正待说些什么,却被倪云皎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舍弟无礼,还望道友恕罪。”说完后看了倪云初一眼,
那一瞬,楚易突然心痛如绞。
从前最疼爱他的师兄啊如今却已经忘记了他。
师兄不记得了,他曾经也那样地维护过自己,也在他假装害怕的时候将他搂进怀里,也曾手把手教他用剑。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又从云朵里钻出来,洒下朦胧的光亮。那光映在楚易的脸庞上,落下一片鬼魅般的阴影。
在眼角的水光滑落之前,楚易勾唇,喃喃道师兄,我等你想起来。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补偿阿尚啊。
来到剑神墓的第十五天,倪云初病了。
按理说,修士不会受凡俗疾病的困扰,于是倪云初的病就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楚尚对此的解释是“这里终年瘴气,有的人完全无感,有的人却会受此困扰,病上一些时日。不去管它,熬上十数天便痊愈了”
想起倪云初躺在床上难受的样子,倪云皎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能让舍弟好得快一些”
楚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出意味不明的笑“若是道友担心,不如去山下小镇寻一些紫夜花,煎药服下,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倪云皎并没有犹豫多久,他看着楚易的眼睛“舍弟便劳烦道友看顾了。”声音轻缓,几乎让楚易心软起来。
但他到底是做了数百年魔尊的人,抬眸时已经笑得滴水不漏“道友放心。”
下了雪山,还需攀登一座青葱翠绿的山峦才能到达小镇。半山腰,倪云皎隐隐听闻哭喊吵闹,和犹带稚气的求助声。
他上前,只见一个手里握着剑的男孩子满眼恐惧,被两名黑衣人戏弄般地嘲笑着“来,朝这刺,看看你能不能割伤爷的袍子”
那男孩看起来十一二岁的模样,修为大约在筑基中期。他咬牙“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回去为虎作伥”
说着就要抹脖子自刎。倪云皎之前一直淡漠地看着这一切,此时终于出手,用一粒石子打落了他手里的剑。
注视着白衣男人云淡风轻地解决掉了修为比他高一个小境界的两名魔修,少年眸光微闪。在倪云皎正欲离去之前,他怯怯地开口了“前、前辈”
倪云皎看了他一眼“唤我道友即可。”
那少年乖巧地应了一声,小声问道“请问您是从山上来的么可、可不可以带我一同上去”
倪云皎目光透彻得让人无所遁形“你欲往山上去”
少年眨眨眼,露出了怯生生、软绵绵的笑容“我去找我哥哥。”
倪云皎眸光微动“你哥哥”
“是呀,”少年认真地解释道,“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哥哥我来找他。听说他剑法超绝,我特意带了藏书阁里最好的剑典想要送给他。”
男孩子笑着,稚气的脸庞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您说,他会喜欢么”
如果倪云初在这里,并且印象足够深刻的话,也许能够认得出,眼前少年的脸庞和五年前那个村落里狼狈又绝望的男孩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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