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诸事,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远在长安的圣人和皇后殿下因为皇太子这个熊孩子, 日夜提心吊胆,发了多少封信给他, 太子殿下什么都看到了, 好像就是忽略了圣人和皇后殿下催促他回去的话。
如今洛阳疫情有了转机,太子殿下心心念念的商会终于成立。
太子殿下终于有时间亲自给父亲和母亲慢慢写一封家书,太子妃亲自为其磨墨,所谓红袖添香, 大概就是如此了。
李承乾先在家书里给父母说在路上遇见了熊表妹万泉,然后如何如何, 后来又说到了洛阳诸事, 家书不是奏折,而且也不是汇报工作的,李承乾就说自己的所见所闻, 又说水疾之事,令他看到了原来民间商人也有义商诸如此类, 太子殿下不写则已,一写则是洋洋洒洒地写了十来页。
苏妧看着太子殿下执笔写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十分帅气。
看着看着, 不由得看得有些出神。
苏妧有时候觉得, 两个人时常在一起,早上不见晚上见,再好的皮囊也会有看腻的一天。她和李承乾大婚到现在, 她每每看到李承乾的时候,依然认为太子殿下是个难得的美男子。
俊逸风流,真的是百看不厌。
太子殿下一封家书写到最后,就跟父母说如今洛阳形势已经缓解,不必急着回长安。太子殿下的意思就是,替父亲巡视灾情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要好好玩,阿耶和阿娘都不用急着催我回来。
当太子殿下写完家书的最后一个字时,抬头,便碰上了苏妧的目光。
他笑着朝苏妧伸出手去,问她“你说我要不要写一封信给岳父、岳母”
苏妧将手放进他的掌心,李承乾将人拉到身前,亲着她的耳轮。
苏妧一边笑一边躲他,因为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令她觉得有些痒。
“我已经写好了给阿耶和阿娘的家书,若是殿下想给他们写,那当然是好。阿耶和阿娘若是能收到来自殿下的家书,一定会十分高兴。”
李承乾“那你呢他们高兴,难道你不高兴”
他想写信给苏亶,是因为他觉得这样足以显示出他对苏妧的重视,而且希望苏妧能感觉到。
苏妧听他话,心中顿时柔情万千,她转过身,双手搭在他的肩膀,“我当然也高兴。我简直太高兴了。”
李承乾笑了起来,他忽然身上,将苏妧抱到了案桌上坐着。
苏妧吓了一跳。
李承乾双手盛在她身体的两侧,目光与她平视,“我令太子妃这么高兴,莫非没有奖赏”
苏妧笑睨了太子殿下一眼,然后伸手,她学着李承乾平时捏他鼻子一样,捏了捏他的鼻尖,“可我平常也有令太子殿下高兴,太子殿下也没有给我奖赏啊”
李承乾闻言,挑眉,然后十分正色地点头,“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要不,我这就给你补偿”
苏妧一听他的补偿,就不免好奇,“什么补偿”
李承乾嘿嘿一笑,像是变魔术一般变出了一个白玉镶金臂环,白玉晶莹通透,光泽温润。
“喏,这是我专门在原匪那里买来的。原匪那家伙,去西域的时候得了许多了不起的宝贝。这白玉是祁连山的白玉,玉质极好,我那天一看到这个臂环,就想到了你。”
苏妧接过那白玉镶金臂环,镶的金边上还有花纹,十分精美。其实这个臂环,即便没有金边帮衬,那上好的玉质也足以令人赞叹不已,金边是锦上添花。
苏妧看着那臂环,也不由得赞叹一声真的是个精美的玩意儿。
李承乾“其实还有很多好看的,玛瑙杯也有,不过那玩意儿宫里也有,我就不夺原匪的心头好了。但是这个镶金白玉臂环,我一看,便觉得我的瑶奴一定会喜欢。”
苏妧听着李承乾的话,虽然很甜,但还是忍不住笑道“殿下这般,难道是觉得我喜欢的,都要为我寻来吗”
苏妧那一句话,不是是调笑意味,李承乾要是笑着跟她回两句,她都不会当真的。
谁知李承乾听了,却十分正色地看向她。
男子那双俊美的双眸此刻黑得像似子夜的颜色,他望着苏妧,虽然声音带着笑意,却透着十分郑重,“若是你真心喜欢,我会尽力为你寻来。”
苏妧一愣,望向李承乾。
李承乾一本正经,“当然了,若是别人不能割爱,我也不会勉强。你看,那玛瑙杯其实也极美,我碰一下,原匪的表情看着就好像是要了他的命似的,我就没说要买。”
苏妧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主动投进李承乾的怀里,满足地闭上双眼。
“我觉得你会将我宠坏。”
李承乾笑着将她抱紧,“可我觉得,不论我怎么宠你,你都会很好。”
在李承乾的眼里,苏妧跟所有的女子都不同。初始在陈王府一见,他惊叹于少女的清丽无双、灵气逼人,后来在永乐园,又发现少女性情可人,会点医术,会调香,但那也跟寻常他身边的高门贵女差不多,可他越是朝她走进,既越是发现她身上不为人知的一面,不时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她时而像个小女孩,会向他软声撒娇,有时也会耍赖,更有时会暗中淘气不动声色地戏弄别人,可李承乾觉得最令他倾心的,是苏妧的胸襟。
留在洛阳的时候,在祠堂的水疾病人中出入的时候,苏妧心中也会害怕也会担心。但她却好像十分无畏,说那即使不能治,也是可以防的,只要小心谨慎,不会有事。
可说那样的话时,李承乾知道苏妧心中也没底。她只是装作不会有事的样子,要不是她在西苑都不愿与他同床,或许他都察觉不到她心中的担忧。
李承乾问苏妧,她心中其实并没有那样的胸有成竹,为何还要端着如此淡定的模样。
苏妧笑着说“其实我是跟太子殿下学的,我发现了,太子殿下有时候心里气得明明想骂别人饭桶混账,可面上还是笑吟吟的,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好像说服了自己不生气,就真的能不生气似的。”
李承乾“胡说,我想骂人的时候什么时候装作过自己不生气,东方樾都被我骂过是饭桶”
苏妧“你生气的时候,为何不直接摆出来给那些人看呢
李承乾唉声叹气“倒不是我要委屈自己,我就是为了大唐。我黑脸生气倒是简单,若是动辄如此,日后谁还跟像方中丞那样敢直言不讳呢有些人虽然有些轴,又很烦,但没必要与他们计较。我一开始听政时,听到与我心中所想相反的,总想与对方辩论一番,但想到我不过是听政的,便憋住了。房少师也时常与我说,包容异己是一种胸襟,我身为皇太子,理应如此我内心其实也并未到听到谁的话都不生气,但表面上看着好像是做到了,好像也挺不错。”
苏妧被他逗得格格笑,笑完之后,跟他说道“有的人虽然烦,但是也有可取之处。你日后可以安排那些令你觉得烦的人跟他们的对头共事,他们彼此看不顺眼,肯定对彼此做的事情都十分不满,天天挑刺,说不定事情到你那里的时候,已经十分完美地解决了,你除了夸奖他们别无他法。”
李承乾听了,一把抱住苏妧,笑着说道“真不愧是我的瑶奴,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就是因为她这么好,所以他总觉得怎么宠她都不嫌多。
李承乾打算现在洛阳停留就填,然后就一边玩着回洛阳。
苏妧闲了下来,就想起那天李蕴跟她说的小子庚的事情。那个胖乎乎的十分可爱的小男孩,也算是跟她有些缘分。苏妧打算去看看。
这天,太子妃就起了个大早,打算去郊外李蕴的住处。太子殿下约了原匪要在酒肆见面,所以就让苏妧先去,他把事情处理完了,也去看看。
李蕴看到苏妧来,十分意外。杨宜歆见到了苏妧,就可是拉着她问东问西,问治水疾的壁虎是怎么发现的啊,好端端的怎么壁虎想不开钻到药罐里去了,太子表兄呢他将我送到蕴娘这儿来什么时候接我睡去苏妧被她弄得没脾气,只好伸手捏了捏她的嫩脸,说“你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
杨宜歆“你可以先挑你觉得比较重要的回答。”
苏妧莞尔,懒得理她,转而看向站在李蕴身后的小子庚。小男娃正仰着头,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她,一看到她朝他望去,他就咧着嘴巴朝她笑。
苏妧“”
于是蹲下,问道“这么喜欢我”
小子庚只是笑,并不回答。
苏妧站了起来,跟李蕴说道“你上次跟我说,他或许是会说话的,我来试试看,但不一定能行。”
李蕴牵着子庚的手,脸上笑容清浅,“嗯,到底能不能好,太子妃愿意为他试一试,都是他的福气。”
苏妧没有再说话,让李蕴陪着子庚,然后她在室内点起了安神香。
安神香的量是按照能对幼童使用的量配的,看得出来子庚小时候身体健康,几乎没怎么喝药,他几乎没有抗药性,闻了那安神香,直接呼呼大睡过去了。
苏妧“”
李蕴“”
两人面面相觑,李蕴“他睡着了,要我弄醒他吗”
可是弄醒了的话,该要怎么办呢毕竟不过是个孩子。
苏妧看了看那个呼呼大睡的小男娃,笑了起来,“随他吧,其实这么小的孩子,是很难引导他们的。毕竟,他到你这儿也有快半年了,半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清楚。”
只是李蕴又未免有些失望,但也没办法。
倒是在李蕴离开了之后,苏妧试着进小男孩的梦,原本也不指望能看到孩子的梦是多么有逻辑的。可是苏妧一进子庚的梦,就发现他在一个台阶上坐着,有一个穿着淡樱色的年轻女子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点心,温柔地跟他说“子庚乖乖的,待在这儿等阿娘回来,好吗”
子庚点头,然后朝那女子说道“阿娘要多久才回来”
年轻女子微微一怔,伸手摩挲了一下子庚的脸,“阿娘很快就会来接你,你乖乖的,好吗”
子庚点头。
可是子庚从早等到晌午等到天黑,女子都没有回来。
然后子庚的梦,梦着梦着就变了,一会儿还是自己变成了青蛙一会儿自己变成了一棵树,变成青蛙蛇要逮他,变成树人要来砍他回去晾干了当柴烧苏妧觉得子庚不说话,大概是跟开始的那一幕有关系。
她出了子庚的梦,默默地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娃。
难怪说第一天的时候看到她,就一个劲儿地朝她笑,好像特别喜欢她一样。她穿着的衣服,跟子庚梦中那个女子的颜色是一样的。可是她自始至终都看不到那女子的脸,或许,子庚已经忘记她的模样了。
他只记得遗弃他的阿娘那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却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
苏妧想,如果子庚日后能重新相信别人,自动打开心结,忘了就忘了吧,也没什么可惜的。
她一边想一边走了出去。李蕴正在和杨宜歆不知道在说什么,说着说着,两人就笑了起来。苏妧正想去加入他们,可远远地就看见了李承乾的马车,苏妧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于是,就在院门口等着。
谁知等来的并不只是李承乾,有一个裴行俭。
苏妧有些意外。
不止是苏妧有些意外,就连裴行俭见到了苏妧,也十分惊讶。
裴行俭看到苏妧时十分惊喜,可再一细看她的装扮时,便变得有些错愕,可随即便将情绪收拾地稳稳当当。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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